花香縫裂痕

劉茜

漫步校園，長長的階梯旁，一簇簇深紅的石榴花掩映在枝柳綠葉間。那抹抹紅，高低錯落，微風吹來，淺唱低吟，像極了一首輕柔的詩。恍然間，成片姹紫嫣紅的花撞入心海。“求真、向善”的鵝黃楷體佇立花旁，靜默地守護，把偶然間的馨香淺藏。

遠遠地，一個女孩子咧著嘴角，盈盈水間，凌波微步，清澈的眸子蓄滿初夏的星辰：“老師，記住你的承諾？”我歪著頭，嘴角微揚：“我又向你亂說了什么嗎？”女孩淺綠的防曬服映襯著白皙的皮膚，她用雙手在胸前劃了一道弧形，哦，大紅的獎狀，我抿嘴淺笑：“記著了，記著了。”女孩回眸一笑，揮手揚塵而去。

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我收回徐徐的目光。蹲在石榴花旁，用手輕輕觸碰花瓣，女孩的笑臉仿若停在掌心，她銀鈴般的嗓音像極了花香。我深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把腳尖躥出的力量傳到全身。

前幾日，學校舉行運動會，女孩得了一張實心球投擲獎狀。在頒發獎狀時，我不小心，撕壞獎狀一個小角。當時我隨意地說了句：“下來我給補上。”女孩盯著獎狀，瞧著上面“運動會第三名”的字，緩緩地點頭。放學后，女孩特意到辦公室：“老師，記住喲。”

一張獎狀在女孩的心目中竟如此重要。我不禁怦然心動，想著她每晚給教室里每個角落消毒的身影，看著她帶領排球隊成員揮灑汗水，望著她自習課獨自在草稿紙上忙碌演算，我覺得她珍惜的是榮譽，更是在為張揚的青春著上艷麗的色彩。

想到這兒，我奔回辦公室，找出剪刀，拿出透明膠，從她那兒取來獎狀，在桌上小心翼翼粘貼起來。貼好后，我又奔向石榴花旁，從地面上拾起零落的花瓣，把花瓣編成心形，放在獎狀中央，瞬間獎狀像裝上了有形翅膀，在藍天白云下騰空飛揚。

在教室門口，我把獎狀遞給她，我說：“我看見一個小男孩戒奶嘴時，舉行了特別的告別儀式，這張縫補后的獎狀，我把石榴花的香味留在了上面。讓花香來縫補裂痕，不完滿的獎狀終將收藏你的辛勞與付出。”女孩拿著獎狀，放在鼻翼尖，她扯動嘴角，瞄向我：“老師，真香。”女孩捧著獎狀，蹦蹦跳跳地回到了教室。

我想這張帶有花香的裂痕獎狀一定會成為女孩的珍藏。我在本子上抄寫下畢淑敏老師的話：“不要計較何時年輕，何時年老，只要我們生存一天，青春的財富，就閃閃發光。”我把余下的花瓣貼在紙單上，把她們的青春放在我早已失去光澤的容顏里，終將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