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
[摘? 要] 作家蕭紅在《呼蘭河傳》中運用兒童視角展現了詩意的故園情懷,其中的三首東北童謠,既是作家對故土的詩意書寫,又體現了作家獨特的創作風格和審美情趣,同時也展現了東北地區的傳統民俗文化。
[關鍵詞] 兒童視角? 童謠? 民俗文化? 原始崇拜
[中圖分類號] I06?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4)08-0015-04
一、兒童敘事視角
兒童視角是敘事角度的一種限制,一般指用兒童的觀察角度來捕捉和描述生活,用兒童體驗和認知來感受生活,用兒童的口吻來敘述生活,在敘事中帶有兒童語言表達特征、兒童感知特征、兒童情感傾向、兒童審美需求和兒童思維特征。“小說借助兒童的眼光或口吻講述故事,故事的呈現過程具有鮮明的兒童思維的特征,小說的敘述調子、姿態、 結構及心理意識因素都受制于作者所選定的兒童的敘事角度。”[1]以兒童視角敘事的作品往往以成人作為閱讀接受對象,通過兒童稚拙真誠又敏感孤獨的特殊體驗,展現成人世界的喜怒哀樂、風俗人情。五四時期,很多作家嘗試采用兒童視角進行敘事 ,他們在作品中塑造了一些兒童形象,以兒童視角來展開故事情節,如魯迅、冰心、茅盾、葉圣陶等。這種現象在女性作家群體中尤為突出,蕭紅也不例外。《呼蘭河傳》是蕭紅生前創作的最后一部長篇小說,在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時,記憶中的故土給她帶來了精神上的撫慰。蕭紅以孩童的眼光回憶家鄉小城的點點滴滴,用潛藏在內心深處的自我化的兒童知覺感受成人的世界,在情感上更多的是對故土文化的認同,同時也有對社會問題的思考。蕭紅通過兒童視角以細膩獨特的個人情感體驗挖掘了“荒涼”的呼蘭河帶給孩子的樂趣,采用兒童的知覺、想象、行為、語言等方面表現出兒童的情感和趣味,展現著“奪人心魄的美——那種如風如畫、如詩如謠的敘事風格”[2]。
兒童視角的文學作品與作家的兒童經驗、兒童情結密不可分,是作家對兒童時期的生活環境和生活經歷的深深懷念和復雜情感。“當成年敘事者沉浸于童年往事的緬想之中的時候,小說的兒童視角呈現給我們一種令人震驚的兒童所固有的原生態的生命情境。”[1]蕭紅的一生短暫且充滿苦難,她選擇以抗爭的姿態面對命運的挑戰,追求理想化的精神世界,然而卻屢屢失敗。在現實中她迫不得已掙脫故鄉的束縛,一步一步地遠離故土。1942年31歲的蕭紅病逝于香港,她寫下“半生盡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她在生命的盡頭回憶故鄉的風土人情,以書寫童年記憶來寬慰失去家園失去靈魂寄托的痛苦。
二、童謠的文化意義
《呼蘭河傳》中有三首歌謠,這三首純真、率性的童謠在作品中的意義重大,為兒童敘事視角增添了靈動的因素。
童謠是民間流傳的民俗性與口頭性特征的俗文學。明末思想家李贄說:“夫童心者,絕假純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去童心,便失卻真心……”[3]李贄認為,即使一個人經歷逆境、身處磨難,也要保持一顆純真的童心,這是初心、本心,如果失去童心也就失去了真心。李贄進而認為:是否具有“童心”是能否寫出好文章的重要品質。蕭紅的一生經歷了各種苦難,但她仍然保有一顆童心對待創作,《呼蘭河傳》處處體現了這位女作家的“絕假純真”的本心。明代楊慎提出:“童子歌曰童謠,以其言出自胸臆,不由人教也。”[4]由此可見,童謠是最能夠表現民間精神情感的一種文學形式,它的流傳帶有民間自發性和自覺性,有著強烈的民俗氣息,反映一定地區的風土人情。童謠在中國各地區的民族文化中孕育而生,受到民間文化的滋養,反映了各地民俗文化中特有的風俗、情感、信仰等。《呼蘭河傳》中有許多東北地區的童謠,體現了北方地區的民俗風情,也展現了北方地區兒童特有的童真童趣。周作人認為“歌謠是民族心理的表現”,他在《讀〈童謠大觀〉》開篇中闡述 “現在研究童謠的人,大約可以分作三派,從三個不同的方面著眼。其一,是民俗學的,認定歌謠是民族心理的表現,含蓄著許多古代制度儀式的遺跡,我們可以從這里得到考證的資料。其二,是教育的,既然知道歌吟是兒童的一種天然的需要,便順應這個要求供給他們整理的適用的材料,能夠收到更好的效果。其三,是文藝的,‘曉得俗歌里有許多可以供我們取法的風格與方法,把那些特別有文學意味的‘風詩選錄出來,‘供大家的賞玩,供詩人的吟詠取材”[5]。周作人肯定了童謠三個方面的意義,一是具有民俗研究的意義,通過童謠可以看到很多民間民俗的儀式和制度,也能了解一個地區的民間社會心理;二是教育意義,童謠以其簡單明快的語言特點和充滿童趣的內容易于被兒童接受,深受兒童的喜愛,也符合兒童成長發展的特點,兒童對歌謠有一種天然的需求;三是審美意義,肯定了童謠本身在形式和內容上具有美學價值。《呼蘭河傳》中的童謠,體現了作家對故鄉風土人情的追憶和懷念,展現了東北地區民間民俗的儀式和制度,也體現了作家率真的創作風格,從民俗文化和審美價值的角度都有著重要的研究意義。
三、“一串凄婉的歌謠”——童謠的詩意書寫
茅盾在《〈呼蘭河傳〉序》中寫道:“《呼蘭河傳》不像是一部嚴格意義的小說,而在于它這‘不像之外,還有些別的東西——一些比‘像一部小說更為‘誘人的東西:它是一篇敘事詩,一幅多彩的風土畫,一串凄婉的歌謠。”[6]《呼蘭河傳》中包含了三首童謠,分別是:“烏鴉烏鴉你打場,給你二斗糧”“拉大鋸,扯大鋸,老爺(外公)門口唱大戲,接姑娘,喚女婿,小外孫也要去”“小大姐,去逛廟,扭扭搭搭走的俏,回來買個搬不倒”。從語言上看,這三首童謠朗朗上口極富音樂性和跳躍性,“拉大鋸,扯大鋸,老爺(外公)門口唱大戲”采用了3句交錯7句,長短句結合,押韻上口,節奏感強易于傳誦。從內容上看三首童謠均展示了東北民間生活的場景:第一首展示了麥子收割時節的場景,第二首展示了搭戲臺的場景,第三首展示了逛廟會的場景。
第一首童謠出現在第一章第八節,作者設置了夏末秋初、黃昏、看晚霞的情景,以兒童的視角展現了晚霞的趣味性。東北的天黑得格外早,晚霞過后,家家戶戶關門閉窗,原本熱鬧的環境一下落寞了。只聽見未睡的孩子念著這樣的兒歌:“烏鴉烏鴉你打場,給你二斗糧。”這“似乎不大有道理”[7],這首童謠從懵懵懂懂的孩子嘴里隱隱約約地唱出來,更顯得格外寂寞與蒼涼。一群群烏鴉從哪里飛來?又飛向哪里?為什么要給“二斗糧”?孩子無從知曉。正所謂“童齔之子,未有念慮之感,而會成嬉戲之言”①。孩子并不追究童謠的內容和意義,只是從語言的節奏感和趣味性上獲得審美愉悅。然而這句童謠本身卻帶有民俗美學意義,烏鴉在滿族人看來是一種吉祥之鳥。而呼蘭因呼蘭河得名,當地滿族人口眾多。“烏鴉民俗是滿族烏鴉文化 ‘大傳統的現代‘遺留物,滿族烏鴉民俗的文化之根是深深扎在滿族遠古儀式之中的。”[8]滿族的民俗文化中,廣泛流傳著烏鴉救主的傳說。傳說清太祖努爾哈赤在征戰中因烏鴉相助而以少勝多,烏鴉被滿族人視為神鳥而備受愛戴。在秋收的時候,烏鴉經常飛過,因為烏鴉喜歡吃谷類,善良的呼蘭河畔的人們就用谷梁來喂食它們。這首童謠正是這種民間習俗的體現,烏鴉的意象說明了人們對秋收的盼望,也表現了作家對家鄉風土人情的懷念和歌頌。
第二首童謠出現在第二章第三節,這是一首在東北廣泛流傳的歌謠,作者設置的情景是東北農村的野戲臺,這是鄉土狂歡的一種重要且常見的形式。野戲臺的“野”反映了呼蘭河畔人民的生活氣息,表演不需要多精彩,重在觀眾的熱鬧、場面的喜慶。在物質生活匱乏的年代,野戲臺無疑是鄉土社會的盛大節日,更是兒童的重要娛樂。“拉大鋸,扯大鋸,老爺(外公)門口唱大戲,接姑娘,喚女婿,小外孫也要去。”其中,“拉大鋸扯大鋸”展現了搭戲臺的場景。戲臺簡陋粗糙,用木板臨時搭建而成,鄉親們拿出自家的工具,發揮民間的聰明才智和高超技藝,搭建起臨時戲臺,營造了一種盛大節日的氛圍。“接姑娘,喚女婿,小外孫也要去”中有“接”和“喚”兩個動詞,表現了鄉土社會對野戲臺的重視,親人也要一同參與其中。其實野戲臺演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親人可以借看戲的機會聚在一起。在蕭紅的筆下,野戲臺的功能不僅僅是娛樂,還體現了父母與遠嫁女兒相聚的渴望,是親情的寄托,體現了呼蘭河畔民間最質樸真實的情感。“戲還沒有開臺,呼蘭河城就熱鬧不得了了,接姑娘的,喚女婿的……”[7]搭野戲臺這種民俗活動已經成為呼蘭河百姓不可缺少的生活習慣,而這種民俗習慣存在的意義是什么他們并不知道也不去追究。“在大戲臺底下,哪怕就是睡了一覺回去,也總算是從大戲臺底下回來的,而不是從別的地方。”[7]正所謂“禮尚往來思報玖;情深吸引屢拋磚”,看野戲已經成為一種慣性的民俗活動,其中的意味并不重要,隱藏的人情關系才是重點。中國傳統文化講究禮尚往來、人情交往,東北鄉土的人際圈子相對狹窄簡單,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更多地體現了親情關系、血脈色彩。野戲臺的搭建也搭建起了鄉村親情走動的契機:嫁出去的女兒回娘家、姐妹間互贈禮物、說媒相親、閑話家長里短等,這些都反映了東北鄉村濃厚的人情味和緊密的親情關系。
第三首童謠出現在第二章第四節,作家設置的場景是娘娘廟大會。《鳳城縣志》中記載了娘娘廟會的場景:“四月十八日,各鄉娘娘廟會,男女焚香還愿,鐃鈸鏗鏘,爐煙繚繞,人語哄若蚊雷。”逛廟會是中國特有的傳統民俗文化活動,是民俗文化的一部分,體現著各地區在地理環境、經濟狀況、宗教信仰、歷史文化等方面的特點。逛廟會也是東北民間一項重要的歲時節日活動,是東北民俗活動的重要組成部分。“到了民國時期,東北廟會的一個顯著特點是帶有濃厚的經濟特色,成了城鎮鄉村農民的交易場所,也同時成為人們文化生活交流的一個重要的狂歡之地。”[9]《呼蘭河傳》中描寫的廟會是一場群眾的狂歡,街上有賣各式玩意兒的,家家戶戶擠著逛廟會,“家家戶戶就都有一個不倒翁”,證明逛廟會的時候“他家并沒有落伍”[7]。他們祈求子孫后代繁衍相繼,逛廟會的民俗習慣寄寓了呼蘭河人對美好生活的期望。
四、童謠背后的東北民俗文化
1.地域性的民族文化
呼蘭地處黑龍江省哈爾濱市,位于黑龍江省南部,松花江北岸。呼蘭是蕭紅的故鄉,素有“江省鄒魯”之稱,它是黑龍江省最早開發的城市之一。在1928年直屬黑龍江省,“呼蘭,滿洲語煙洞也”②,“呼蘭”是滿語“忽刺溫”的音轉,意為我國東北地區的一種木制煙囪。在清代阮葵生的《茶馀客話》中曾有記載:“呼蘭,因木之中空者,刳使直達,截成孤柱,樹簷外,引炕煙出之。上覆荊筐,而虛其旁竅以出煙,雨雪不能入。比戶皆然。”③呼蘭河發源于吉林省,也名霍倫河,是黑龍江支流松花江支流拉林河支流細鱗河的支流,“霍倫”為滿語,有威武、巍峨、雄偉之意。清政府為加強邊疆統治而派來的駐軍官兵成為呼蘭最早的居民,在這個時期清政府保護了滿族的民族習俗。呼蘭受滿族文化影響極深,呼蘭的精神文化活動也代表了我國黑龍江地區的民俗文化傳統。呼蘭土地廣闊、物產豐富,這些都是極具吸引力的資源,自19世紀從明清開始到民國時期,一直有關內農民因失去土地、鬧饑荒等原因開始“闖關東”,山東、河北“闖關東”人數最多。“闖關東”是一種長期的歷史性的社會移民現象,而這種現象帶來了呼蘭城中滿族文化與漢族傳統文化的融合。
三首童謠涉及了烏鴉、“搬不倒”等意象。烏鴉在滿族民俗文化中有著獨特的意義,滿族人視烏鴉為吉祥之鳥,禁止獵殺烏鴉。滿族有“烏鴉救主”的傳說。滿族圍繞著烏鴉的儀式活動、神話傳說、民謠歌謠非常多,在史詩、民謠中都有烏鴉的身影。薩滿史詩《烏布西奔媽媽》中,女神化身為烏鴉,長久地守護著人們,這就是滿族烏鴉崇拜的源頭。而在傳統古代文化中,也曾視烏鴉為太陽神鳥,在《山海經·大荒東經》中記載:“湯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載于烏。”[10]這里的烏鴉是三足神鳥,它是太陽鳥,擔負著運送太陽的職責。這說明在古老的文化中,烏鴉被視為神鳥,只是隨著歷史文化的發展,烏鴉的象征意義發生了變化。而滿族文化中,烏鴉的意義卻是一脈相承的,這也說明了少數民族文化的穩固性。
2.原始崇拜
《呼蘭河傳》中的童謠還表現了人們逛娘娘廟的情形。在20世紀初期的呼蘭城,原始崇拜是無處不在的。《呼蘭河傳》中的龍王廟,原型建于1752年,也就是作家蕭紅幼時就讀的龍王廟小學,后更名為蕭紅小學。20世紀的呼蘭人民為求雨“唱大戲給龍王爺看”、到老爺廟報到、到娘娘廟求子求孫、七月十五放河燈、生病了跳大神等,這些歲時節日、儀式活動都圍繞著鬼神展開,而這些原始信仰的功利性和世俗化非常明顯。
其中“跳大神”是滿族的一種常見的民間活動,是薩滿文化的一種重要儀式。20世紀初的東北民間,常有跳大神治病驅邪的活動,“呼蘭河除了這些卑瑣平凡的實際生活之外,在精神上,也還有不少的盛舉,如跳大神、唱秧歌、放河燈、野臺子戲,四月十八娘娘廟大會……”[7]在蕭紅對童年記憶的描述中,跳大神是東北民間一項重要的精神文化活動,它具有世俗化的社會功用性,它的神秘色彩撫慰著蒙昧民眾的心靈。《呼蘭河傳》中,這種儀式被詳細地描述出來,“先說大神。大神是會治病的,她穿著奇怪的衣裳,那衣裳平常的人不穿;紅的,是一張裙子,那裙子一圍在她的腰上,她的人就變樣了”[7]。這段描述中“紅色的裙子”象征著薩滿文化的神秘感,在神秘外衣的包裹下,人們把驅病辟邪的愿望寄托在原始崇拜中。在生產力低下、人們處于蒙昧的時期,人們往往通過想象力,把無法實現的事情和解釋不了的生老病死等自然現象寄希望于神力解決。蕭紅兒時生活的東北農村,人們生活困苦,思想普遍迷信愚昧,當人們有病無法醫治的時候,在無可奈何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就會去尋找排解的辦法。而跳大神這種原始崇拜活動,恰恰應和了人們無助的心理。
蕭紅細致地描寫跳大神這種原始崇拜活動,不僅展現了底層人民的精神寄托,也表達了對故鄉人民迷信愚昧、麻木冷漠的控訴和批判。團圓媳婦的病最終沒有因為跳大神而有任何好轉,最終痛苦地死去了。自以為有善心的人都來為她的病出謀劃策,“有的主張給她扎一個稻草人,到南大炕去燒了。有的主張到扎彩鋪扎一個紙人”[7],直至上演了圍觀團圓媳婦“大規模洗澡”的場面,“凡有善心”的看客們絡繹不絕地來看熱鬧。這里已經出現了 “看”與“被看”集體無意識的意味了,作品此處運用了大量諷刺手法,人們擠著看跳大神的熱鬧場面和事件本身的荒唐色彩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顯然,在對這種原始信仰的表述中,作品展現的情感基調是悲涼的。
在東北作家群體中,蕭紅是獨具特色的一位,《呼蘭河傳》帶有著濃郁而復雜的“童年情結”,她以孩童般的心靈追憶著熟悉又陌生的故土,這個保留著她美好記憶的地方。從審美欣賞的角度,讀者感受到了作家傳遞的獨特的審美情感,也體味出了作品諸多審美意象中包含的東北民俗文化意蘊,蕭紅對記憶中故鄉民俗文化傳統的態度是復雜的。
注釋
① 《左傳》杜注。
② 《滿洲源流考》卷十八中記載。
③ 《茶馀客話》卷十三中記載。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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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羅? 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