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歌頌新世界

第二次穿越空間褶皺，何亦已經適應許多了，這一次他感覺自己在一個溫暖的空間內，耳邊還有輕柔的聲音在呢喃輕語，像是在吟唱著某種古老的歌。

自己身處的空間是一個由掛毯和獸皮鋪滿的房間當中，阿玲身穿著一件紅綠刺繡花紋袍裙跪坐在地毯上，對著墻上大幅的繪像仿佛在祈禱著，那畫像上既沒有人也沒有具體的物品，只有一些如同幾何圖案一般的線條和古老的經文。

何亦想說些什么，阿玲卻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她顯得如此虔誠堅定，何亦一直在旁邊等著，一直到她完成全部的祈禱儀式，接著她走到何亦面前半跪著，拿出一個水盆為他梳洗，最后她低頭輕吻了一下何亦的腳背，何亦一直想保持鎮定但還是被嚇了一跳。

“有什么讓您不滿意了嗎？”阿玲語氣謙卑，讓何亦感到無比陌生。

“沒，沒有，我自己來吧。”

“那怎么能行。”

“只是覺得你太辛苦了。”何亦感覺這個世界的他和阿玲應該已經結婚了，在較為落后的農業社會，婚姻年齡會提前很多，只是這樣的關系讓他很不習慣。

“我的本分而已。”阿玲害羞的低著頭抿了抿嘴，聽到外面有聲音，她又抬起頭露出笑容，“啊，孩子們回來了。”

三個孩子挑開門口的毯子走了進來，一個最大的男孩看上去有八九歲，兩個小一點的孩子只到他腰高，看上去像是一對小龍鳳胎，正圍著哥哥互相打鬧，三個孩子臉凍得紅撲撲的，大兒子還背著一個筐看樣子是出去干活去了。

農業生活，女主地位很低，缺乏文化教育的兒童，還有這個屋子奇怪的裝飾，看來現在還處在非常落后的傳統時代。

亨利應該是成功了，靠著提前半個世紀發現新大陸，他能夠獲取難以想象的金錢和權勢，再利用一些骯臟的錢權交易手段，以及扶持腐朽的宗教和皇室勢力，阻撓科技革命的到來，讓世界長期保持在落后的水平上。

掀開厚重的簾子后何亦看到了一片廣袤無比的草原，沒過小腿的茂密牧草在風中蕩起一層層的翠綠波浪，身后是一塊棕紅色的巨石山，何亦現在住的房子就是在山巖上開鑿出來的，里面鋪滿毯子和厚厚的毛皮來保暖，一出屋何亦就感覺到一陣寒風順著領口鉆了進去，他伸手裹緊了大衣，阿玲趕忙過來給他披上了羊毛外套。

三個孩子鬧騰著圍繞在何亦的膝下，一邊嬉笑著，一邊問著何亦各種問題，美輪美奐的自然景觀和突如其來的溫馨讓何亦的心都酥軟了，他曾經幻想過這樣的時候，需要和阿玲去一個風景如畫的地方每天耕種放牧，兩人騎著一匹馬去看如詩如畫的戈壁日落，但在喧鬧壓抑的城市生活中這是一種不可能實現的奢望，現在它卻突然成真了。

“爹，我們摘了好多甜草回來，晚上可以吃甜奶餅了。”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我還想吃肉肉……”

“阿美和阿弟剛剛看到天邊的神弓了，他們說是四色的，可是我過去只看到三種顏色。”大孩子興奮道。

“那個是彩虹……不，對……就是神弓，你們見到了神跡，都是被賜福的孩子。”何亦摸著孩子們的頭，他感受到了人世間最質樸的快樂，與此相比，似乎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之后的日子里何亦一直過著這樣簡單又快樂的生活，每天的生活就是種田、放羊、修補房子，靜靜的陪在阿玲身邊，為孩子們講故事，看著他們一天天長大，離他們住的地方很遠有一個市集，騎馬要花上半天，何亦一個月一次拉著羊肉和麥子去那邊交易，換一些布匹或者孩子們喜歡的零食。

日復一日，這樣簡單的生活讓他感覺靈魂都受到了洗禮，他的皮膚變得黝黑健康，體魄也越來越強健，一個人就可以扛起兩頭肥羊……最重要的是，阿玲過得很幸福，雖然現在的她總讓何亦感覺有些陌生，她很賢惠很溫柔，可是眼中少了那股靈氣。

本來以為日子會就這樣過下去，直到何亦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將生活中遇到許多細節都聯想起來，突然他感到后背發涼，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感爬上心頭，一派安逸的生活背后似乎隱藏著某些恐怖無比的真相。

“老公，你在看什么呢？”阿玲看到何亦一個人站在外面，抬著頭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有沒有發現，太陽好像有棱角，而且越來越明顯了，現在幾乎變成方的了。”何亦指著天空道。

“哦，好像是哦。”阿玲語氣平淡。

“你不驚訝嗎？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不是我們該想的問題，萬能的神明大人會安排一切的，進屋吧，外面風大，我做了你最愛吃的燜肉。”阿玲溫柔地摟住何亦的胳膊卻被后者掙脫了。

“還有這里！”何亦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他指著草地的手指都在顫抖，“我明明昨天才在這里割的牧草，為什么今天就長回來了？我的鐮刀從來不磨，為什么用了幾個月還那么鋒利？為什么我每次去集市，路上的人都是和上次一樣的？每個人的動作和衣服都是重復的，甚至說的話都是重復的！”

“那又有什么關系呢？”阿玲似乎不了解。

“這就不正常啊！真實的世界怎么會是這樣的？”何亦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什么是真實？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過來的啊。老公，你是不是生病了？為什么今天一直在說奇怪的話？”

“還有我們的孩子……”何亦感覺自己的心陣陣絞痛，他不愿意承認，可他更不愿意相信這笨拙的謊言，“阿戈的手明明干農活的時候劃傷了，我給他包扎的，可過了一會他手上連疤都沒有，他自己也不記得這件事了。”

“一定是神明降下的恩典……”

“你說服不了我，因為我見過真真正正的世界……連你，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實的。”何亦的手放在阿玲的臉蛋上，她的觸感是如此逼真，可她的靈魂卻是如此空洞。

“檢測到異常子個體，正在申請清除……搜捕機制已啟動……執行銷毀……”

阿玲的雙眼變得血紅，口中發出完全不屬于她的聲音，棱形的太陽不斷旋轉著變大，烈日烤焦草場，整個大地都開始熊熊燃燒，牛羊在火焰中被燒成焦炭，卻從頭到尾都沒有一聲哀嚎，三個孩子瞪大了血紅的眼睛，發出宛如著魔般的大笑，手牽著手跳入火焰之中……地面崩裂，天空倒塌，整個世界就像是一場正在崩潰的噩夢……

安默拉是誰？

安默拉不是誰，它是天使，是神明，是全知全能的先知，它是惡魔，是劊子手，是一場永遠醒不來的噩夢……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何亦想起了Z的描述，這一刻，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天殺的亨利！那個徹頭徹尾的蠢貨！他沒有延后科技的發展，反而讓科技飛速爆炸了！

在2020年！這個時代就已經進入虛擬賽博新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