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歌

趙仿華／文

紅玫瑰的蜜語，爬山虎的輕吟，梔子的呼喚，還有麥穗的喧騰，睡蓮的呼吸，蜜蜂的傾訴，夜鶯的鳴唱……蒲公英的種子飛遠去，枇杷樹上的果兒熟了，廣玉蘭的花兒開了，荷花開始飄香，青蛙在透著灰光的夜幕下呱呱叫……所有的一切全混雜在一起，織成熱烘烘的氣流。不再昏暗的傍晚，酡紅色的落日又大又圓，滿是憨態，笑瞇瞇地綴在西天。

——張潔《夏之歌》

賞析：夏之歌，是歡騰的植物、喧囂的動物以及酡紅色的落日共同的杰作。

有天下午我們在湖上，雷電來臨了。首先感到透不過氣來，接著是悶熱，小屋四周的大氣好像凝滯了。傍晚之前，天際垂下古怪的黑色，一切都凝住不動，好像生命夾在一卷布里。接著從另一處來了一陣風，那些停泊的船突然向湖外漂去，還有那作為警告的隆隆聲跟著來了。再以后烏云里露出一道閃光，霹靂緊跟而來。

——［美］E.B.懷特《再到湖上》

賞析：夏，威嚴無比。它讓雷電掛帥，讓狂風拜將，萬物受它掌控，大地為之顫動。

一不小心，夏天融化了，像蜂蜜一樣流淌開來。這時候，夏天變得又大又薄，熱氣騰騰。它安安靜靜地坐在大地上，讓低沉的蟲鳴代替它說話，偶爾嘆氣，偶爾落淚，那是夏天的風和雨。如果你在夏天的清晨打開窗戶，看，那沾著晨露的第一縷陽光，是夏天快遞過來的微笑。

——馮與藍《如果夏天》

賞析：夏，也有安靜的時候。安靜的夏，會嘆氣，會落淚，更會微笑。

夏日的主色是綠，深深淺淺、濃濃淡淡的綠。從城里奔走一天回來，一進校門，綠色滿眼，猛然一涼，便把煩惱都拋在校門外了。綠色好像是底子，可以融化一切的底子，那文眼則是紅荷。夏日荷塘是我招待友人的保留節目。紅荷的紅不同于桃、杏，鮮艷中顯出端莊，就像白玉蘭于素凈中顯出華貴一樣。

——宗璞《我愛燕園》

賞析：夏，終于華貴起來，綠得恣意，紅得端莊。

夏天，月光下的山是有層次感的，天空就像一塊深藍色的布，點綴以閃爍的星星。群山千姿百態，遠望黑黝黝的，像拉練的隊伍；近處的樹蔭像一個個黑洞，陰森森的。林里的各種小動物，時而在身邊弄出點兒聲響來。風穿過林子，樹葉一陣躁動，就連地里那茁壯的高粱、玉米也驚嚇得你推我搡，沙沙作響。

——厲彥林《童年衛士》

賞析：夏的夜，也與眾不同。山不再古板，而是千姿百態起來；小動物不再安分，時而弄出點兒聲響；風也出來作怪，嚇唬著高粱和玉米。

我發現，這伏夏不是被秋風吹去的，更不是給我們的扇子轟走的——夏天是被它自己融化掉的。因為，夏天的最后一刻，總是它酷熱的極致。我明白了，它是耗盡自己的一切，才顯示出夏的無邊的威力。生命的快樂是能量淋漓盡致的發揮。但誰能像它這樣，用一種自焚的形式，創造出這火一樣輝煌的頂點？于是，我充滿了對夏之崇拜！

——馮驥才《苦夏》

賞析：夏天，原來是這樣離去的。燃燒自己，創造輝煌，實現專屬于夏的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