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病因病機及治療思路探討※

徐龍宇,徐健根,石峻林

（1.湘南學院,湖南 郴州 423000;2湖南省平江縣健根診所,湖南 岳陽 414500）

新型冠狀病毒(以下簡稱“新冠病毒”)感染屬于中醫“瘟(溫)疫”范疇,如《溫疫論》所言:“此氣之來,無論老少強弱,觸之者即病?！彪S著新冠病毒的變異,其傳染性、致病力、感染癥狀均發生了變化[1]。筆者基于《黃帝內經》中的五運六氣理論,結合湖南地域、氣候特點及臨床實踐經驗,對2022年12月18日后湖南省岳陽市平江縣地區發生的新冠病毒感染(奧密克戎變異株)的病因病機及治療思路進行探索,現總結如下,以供同道參考。

1 病因病機及癥狀淺析

1.1 病因病機 新冠病毒感染屬中醫“瘟(溫)疫”范疇,多數醫家認為本病屬于寒疫[2-6]。仝小林等[7]分析新冠病毒感染的發病季節、氣候因素,結合患者臨床表現特點,將本病命名為“寒濕疫”。阮永隊等[8]將本病的病機概括為寒濕疫毒邪氣內盛。疫病的發生與五運六氣密切相關[9-10]。根據《黃帝內經》中的運氣學規律,2022年(壬寅年)的五運六氣基本格局為少陽相火司天,厥陰風木在泉,歲運木運太過。蔡立偉[11]認為,司天在泉為厥陰風木(少陽相火)及少陽相火(厥陰風木)時,對四象人(四象人是朝鮮醫學家李濟馬在其所創建的朝醫四象醫學理論體系中提出的,根據人體的形態、心理狀態、生理功能等方面的不同,分為太陽人、少陽人、太陰人、少陰人4種基本類型,主要用于指導疾病的預防與治療)發病影響最大?！端貑枴ちo大論》言:“凡此少陽司天之政……風乃暴舉,木偃沙飛,炎火乃流,陰行陽化,雨乃時應,火木同德,上應熒惑、歲星……故風熱參布……寒乃時至,涼雨并起。民病寒中,外發瘡瘍,內為泄滿……往復之作,民病寒熱瘧泄,聾瞑嘔吐,上怫腫色變?！笨梢?壬寅年的六氣格局下易發“風病”“熱病”,加之壬寅年木運太過,肝、脾、肺又易受邪所擾。湖南省地處秦嶺以南、南嶺以北,冬季風寒濕盛,風易夾寒、夾濕入侵人體,寒、濕之邪郁于人體易發“熱病”,表現為寒熱錯雜的臨床癥狀。綜上所述,2022年12月18日后湖南省岳陽市平江縣地區發生的新冠病毒感染為風寒濕疫。

1.2 癥狀分析 風邪致病貫穿新冠病毒感染患者的病程始終。風為陽邪,易襲陽位?！稖責嵴摗份d:“溫邪上受,首先犯肺,逆傳心包。”《溫病條辨》亦云:“凡溫病者,始于上焦,在手太陰?！毙鹿诓《靖腥局?風邪襲表,傷人衛氣,故見惡風、發熱;風邪襲肺,肺氣失宣,故見喉嚨癢痛、咳嗽;若患者病情加重,常出現頭痛、惡寒等癥狀。正如《素問·骨空論》所言:“風從外入,令人振寒,汗出頭痛,身重惡寒。”新冠病毒感染暴發于冬季,寒為主氣,寒邪表現較為明顯。若寒邪客表,肺衛失宣,可見惡寒、鼻塞、流清涕等癥狀。若寒邪入里,其性凝滯,則人體經脈受阻,經氣不利,而風性善行,可見周身劇烈疼痛。若寒邪直中太陰,可見嘔吐、腹瀉、不欲飲食等消化功能異常。濕邪在本病的發展過程中也十分重要。若寒邪與濕邪郁于人體肌表,可導致壯熱,此為病邪由表入里、邪正相爭、氣分熱盛的標志。若寒邪與濕邪在肌表停留過久,則郁久化熱,出現發熱、苔黃等。濕邪為病,可見乏力、氣短、舌體淡胖,甚至齒痕舌、舌苔白厚等臨床表現。新冠病毒感染基本康復后,患者仍有乏力、困倦、微咳等癥狀,此為濕邪未盡的表現。新冠病毒感染患者在疾病初起及康復期均以咳嗽為主要癥狀,符合《素問·六元正紀大論》中“終之氣,地氣正,風乃至,萬物反生,霿霧以行,其病關閉不禁,心痛,陽氣不藏而咳”的論述。

2 臨床應用

《素問·刺法論》載:“五疫之至,皆相染易,無問大小,病狀相似?！惫P者在臨床診療中發現,新冠病毒感染患者多為輕型、中型,且癥狀表現相似,因此可以采用相同的治療方案。筆者基于對2022年12月18日后湖南省岳陽市平江縣地區發生的新冠病毒感染的認識,選用柴葛解肌湯、羌活勝濕湯和川芎茶調散化裁進行治療。藥物組成:葛根10 g,北柴胡10 g,羌活6 g,獨活6 g,桔梗8 g,白芷6 g,射干6 g,薄荷4 g(后下),連翹10 g,荊芥6 g,防風6 g,川芎4 g,前胡8 g,蔓荊子8 g,苦杏仁4 g(后下),枳殼8 g,甘草片2 g。方中葛根味辛、甘,性涼,入肺、脾、胃經,外可透肌熱,內能清郁熱,解肌退熱效果較好。柴胡味辛、苦,性微寒,為少陽經表藥,可解半表半里之邪,具有祛風解表退熱之效。葛根、柴胡相須為用,解肌清熱之力著,共為君藥。羌活、獨活、白芷均有祛風除濕止痛之功,既可助君藥辛散發表,又能治周身疼痛;荊芥、防風善清利頭目、疏風止痛,常相須為用,可助君藥解肌清熱;連翹、射干、薄荷可清利咽喉,助君藥外透熱邪;前胡、苦杏仁、枳殼功善降氣化痰、止咳祛邪。以上11味共為臣藥。川芎既可疏散周身風邪,又能活血行氣而止頭身之痛;蔓荊子主散頭面之邪,能清利頭目;桔?？尚麜撤螝?以利于邪氣外出。以上三藥皆可引藥上行,共為佐藥。甘草緩和諸藥辛散之性,并調和藥性,為佐使藥。諸藥共用,共奏解肌清熱、祛風勝濕、散寒止痛之效?！办铒L邪”為新冠病毒感染的治療關鍵,故方中重用柴胡、葛根、桔梗、白芷、羌活、獨活、薄荷、防風、荊芥、蔓荊子等“風藥”以祛除風邪[12]。由于湖南省岳陽市平江縣地區多濕、多熱,不宜辛散太過,故選用葛根、柴胡為君藥?？人詾樾鹿诓《靖腥净颊叩闹饕Y狀,故配伍苦杏仁、枳殼、前胡以止咳祛邪、降氣化痰。

3 典型病案

3.1 案例1 患者,女,64歲,2022年12月25日初診。主訴:惡寒微發熱、周身疼痛1 d?，F病史:患者自述于2022年12月24日與新冠病毒陽性患者密切接觸,又感受風寒,次日感覺惡寒,周身疼痛難忍,遂來就診?？滔掳Y見:惡寒,微發熱,舌質紅,有齒痕,舌苔薄黃,左手浮緊脈,右手浮數脈。血壓正常,血脂正常,無基礎疾病。診斷:外感風寒濕邪。治法:辛溫解表,宣肺散寒。處方:葛根、北柴胡各10 g,桔梗、枳殼、連翹、前胡、蔓荊子各8 g,羌活、獨活、防風、荊芥、白芷、射干各6 g,桂枝、薄荷(后下)、川芎、苦杏仁(后下)各4 g,甘草片2 g。3劑,每日1劑,水煎取汁300 m L,分2次溫服。囑患者禁食生冷食物,避免體力勞動,1周內不宜洗澡?；颊叻答伔?劑后汗出,服藥3劑后癥狀消失,遵醫囑休息1周后完全康復。

按語:本案患者起病迅速,有惡寒、微發熱等外感風邪癥狀,左手浮緊脈、右手浮數脈說明此時邪氣正從表入里,故應用解肌發表法治療?；颊咧苌硖弁措y忍,為太陽中風證,故加桂枝以加強葛根、柴胡的解肌作用。新冠病毒感染后期,患者多有咳嗽癥狀,故用前胡、苦杏仁、枳殼止咳祛邪。因患者洗澡時會將皮膚暴露于空氣中,易感受風邪,傷及肺衛,出現劇烈咳嗽,故在醫囑中特別強調患者1周內不宜洗澡。

3.2 案例2 患者,女,88歲,2022年12月26日初診。主訴:周身微疼痛、頭痛、咳嗽1周余,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陽性?？滔掳Y見:頭痛,咳嗽,周身微疼痛,微發熱,氣促,口干渴,乏力,踝關節水腫,不欲飲食,舌質紅,舌苔黃膩、中心有脫落。既往史:冠狀動脈粥樣硬化性心臟病、肺氣腫病史。診斷:外感風寒濕邪。治法:解肌清熱,止咳祛邪。處方:葛根、北柴胡各12 g,桔梗、枳殼各8 g,防風、荊芥、白芷各6 g,生石膏30 g(先煎),苦杏仁4 g(后下),甘草片3 g。2劑,每日1劑,水煎取汁300 m L,分2次溫服。囑患者禁食生冷食物,多臥床休息,1周內不宜洗澡。

2022年12月28日二診:患者周身疼痛、頭痛、氣促、發熱癥狀基本消失,但有乏力,微咳嗽,踝關節水腫,舌質紅,舌苔黃。處方:黨參片、茯苓、陳皮各10 g,豬苓、桔梗、枇杷葉各8 g,浙貝母、款冬花、紫菀各6 g,澤瀉、白術各15 g,甘草片3 g。2劑,煎服法同前。

2022年12月30日三診:患者乏力、踝關節水腫好轉,舌質紅,舌苔薄白。處方:人參片(另煎兌服)、白扁豆各10 g,山藥、茯苓、白術、澤瀉各15 g,豬苓、蓮子肉、薏苡仁各8 g,砂仁(后下)、桔梗、甘草片各6 g。6劑,煎服法同前。

按語:本案患者年齡較大,正氣虛衰,抵抗力較弱,且伴有基礎疾病,在感染新冠病毒后易發展為重型和危重型,故應及時治療、謹慎治療?；颊哳^痛,微發熱,周身微疼痛,咳嗽,氣促,故風邪為其主要病因?；颊呱噘|紅,舌苔黃膩、中心有脫落,提示其體內熱盛,此為風邪夾寒、濕之邪郁于肌表所致,故用大量生石膏以助葛根和柴胡清熱。二診時患者發熱消失,仍有咳嗽、乏力、踝關節水腫,以四君子湯、止嗽散化裁治療,方中浙貝母、枇杷葉、款冬花、紫菀止咳,黨參、茯苓、陳皮、甘草補益正氣、改善乏力,豬苓、澤瀉、白術利水消腫,桔梗為引經藥,載藥上行。三診時患者諸癥減輕,以參苓白術散、五苓散化裁治療以健脾補氣、利水消腫。

4 小結

新冠病毒潛伏期短、傳播力強,雖然當前其變異株的致病力已經大為減弱,但醫務工作者仍應對其保持警惕。中醫臨床治療本病時除堅持整體觀念、辨證論治外,還要因地、因時、因人制宜,制訂有效的對癥治療方案,幫助患者擺脫病痛。本文初步分析了2022年12月18日后湖南省岳陽市平江縣地區發生的新冠病毒感染(奧密克戎變異株)的病因病機特點及治療思路,以期為該病的中醫防治提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