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材CMF因素對中國傳統文化語意表達的機制研究

關鍵詞：竹材CMF；傳統文化；語意表征；表達機制；產品設計

中圖分類號：TP47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069（2024）02-0112-04

引言

竹材既是文化的載體，也是又一種天然的生物質材料，受其多種因素的影響[1]，有其獨特的屬性與美感。我國悠久的歷史，是中國人民在特定的地理環境、經濟形式、政治結構和思想觀念的影響下，世代共同產生、積累、流傳下來的中國古老文化，不僅貫穿中國文明社會發展絕大部分時期，而且也對我們的現代文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2]。竹材作為文化的載體，是其傳承和表達傳統文化的方法之一，而傳統文化也能表達竹材的特征和內涵。

一、 竹材與傳統文化

我國目前擁有自然界最豐富多樣的天然竹種資源，最大的人工竹林面積，是當今世界最早全面開發人工利用人工竹源的國家，素有“竹之國”的美稱。竹子是天然的材料，與人們的生活息息相關。人類在7000 多年以前就已經發現了竹子，竹材在過去最早用于建筑房屋，也被廣泛用于日常用品的制作材料，其在生活中的用途十分廣泛，如古人用來遮風擋雨的斗笠；夏天用來隔汗降溫的竹衣，后續建造使用的各種復合竹材等，隨著歷史的發展也逐漸演變成一種富含地方文化語意的象征。

竹材與中國傳統文化不管在過去還是現在，都是相互依存影響的關系。縱觀我國的傳統歷史文化，其剛正不阿等文化語意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占據著重要的位置。隨著綠色設計理念的流行與發展，竹制家具以其環保樸素、清新脫俗的特質更是深入人心[3]。隨著傳統手工技藝的沒落，竹制品逐漸喪失了原來的品質和文化內涵，而將竹材與傳統文化相結合，有助于弘揚和傳承傳統文化，增強民族文化自信以及振興民族文化。

二、竹材CMF的表達方式

竹材CMF 的表達方式主要是從3 方面進行綜合分析，具體分為竹材的色彩表達方式、材料表達方式和工藝的表達方式。

（一）竹材的色彩表達

竹材的色彩以綠色調為主，但色相上具有多層次和多變化的特點，具有色相、明度和飽和度的多種差異性表達，可以利用色彩構成的規律進行合理設計，結合竹材天然材料的光澤和肌理，構造和諧且富有層次的品質感。如圖1、2 所示，經過表面處理后的竹材能夠獲得更為豐富的色彩表達。

（二）竹材的材料表達

竹材的材料表達主要有兩種方式：一是利用多材質的組合來豐富使用感受，如圖3 中巴厘島——多感官燈的設計，采用以傳統竹材與現代綜合材料混搭使用的表現方式，運用極簡主義的設計理念和竹材與織物傳達的手工語意碰撞帶來的形式感，輔以編織手法所帶來的工藝美感創造出身心愉悅的光影效果；二是利用材料的光澤、肌理、質地等物理特性進行表面處理，實現優化視覺質感和觸覺質感的雙重目的，同時使其更具有趣味性，如圖4 中青椅二號的設計采用傳統的竹工藝和現代生產技術相結合，利用獨特的留青工藝處理竹制技術，以保留竹子最清新真實的綠色。

（三）竹材的工藝表達

竹材的工藝表達可以分為成型工藝和表面處理工藝[5]。竹材成型工藝主要通過傳統加工工藝、機械加工工藝、特殊加工工藝形成的不同視覺肌理形態[6]，它們屬于成型工藝形成的視覺形態，例如竹剖面、竹編、竹板材、刨切薄竹、竹炭、竹纖維、竹熱彎和竹拼接工藝等，所以成型工藝的特點為竹材根據自身特性形成的點線面的表達[5]，例如圖5 和圖6 所示的Feelex - 竹家具，設計中加入了成型工藝里面的竹編工藝和竹熱彎工藝，這個形狀的特征是用光滑的弧線制造出一種別樣的趣味，被稱為“費萊克斯”，意味著彎曲的藝術和獨特趣味。

竹材表面處理工藝有很強的裝飾性，能使材料的質感和肌理得到加強。不同的表面處理工藝會產生不同的裝飾效果。竹材雕刻、鑲嵌等表面加工技術，能形成精美、層次分明的物件紋理，給人以精致、個性的感受；而竹編、竹貼面，會讓人感到溫暖舒適[5]；竹木噴漆的表面處理技術，將竹子的天然紋理表現在漆面上，使其呈現出光滑的質感，給人一種時尚、新穎的感覺[5]。所以，竹材的不同表面處理工藝能帶來不同的視覺體驗，如圖7 所示。

三、傳統文化語意在竹產品設計中的表達機制

（一）傳統文化語意在竹產品設計中的外在表達

竹材與竹產品隨著時代的不斷變更，其傳統文化語意在設計中的外在表達也必然通過器物為載體進行表達，具體表現在衣、食、住、行之中。

衣——從傳統服飾起源的時間角度來看，漢字“衣”其實是另一種“無言”的服飾文化，遠在整個秦漢三國時代，就已經出現有記載了以絲竹織制布、以絲竹制冠、以絲竹編作御寒避雨的竹鞋和斗笠，一直被沿用至今。所以不管過去還是現在，竹材在服飾方面都具有深厚的文化語意，每個時期不同的服飾都是當時的一種文化特色和內涵。

食——從民間飲食風俗的科學角度考察來看，中國人自古就有吃竹筍的習慣，據《詩經》和《禹貢》等古代文獻記載，早在商周、春秋戰國時期竹筍就已經被奉為桌上佳肴，直到今天，竹筍仍然是中國人餐桌上最常見的一道美食。可見竹子不僅可以果腹，而且還因其深厚的文化語意和歷史情感語意，使之更具有豐富的地域文化意蘊，也因此傾注了世代生長扎根于原始農耕文化深處的中華民族對這些食物格外厚愛和由衷的喜愛之情。

住——從中國修建和住宅的使用方式的各種歷史角度分析上來看，竹材自古就被用作建筑材料，在南方的竹鄉，更是到了用竹子做屋頂、墻壁和門的地步。少數民族的竹樓至今都還存在，這是中華文化的一種體現，由此可見竹不僅能作為構建房屋的材料，而且還可以表達人們寄托的深厚情感，主要通過情感語意和象征語意表現，中國竹子的“以農為本”的生活觀念、樸素的生活趣味、超凡脫俗的審美態度，是其情感語意的體現，而象征語意主要表現為古代的文人雅士以自己的住宅來象征自己清高的氣節。

行——從現代交通的角度來看，竹是一種非常重要的構建材料。作為中華民族自古以來制造交通的主要工具和材料之一，它在古代交通工具的形成、演變與沿革過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并在歷史環境中世代相傳，作為一種富有特色的歷史符號，具有豐富的歷史涵義，正是因為隨著歷史文化的累積，才使中華民族深厚的情感和文化內涵得以沉淀。

由上可知，傳統文化語意在竹產品設計中的外在表達方式通過對4 種途徑的分析可得出傳統文化語意在竹產品設計中的外在表達的特點主要為滿足對基本生活的需求和生活情趣以及繼承和發揚傳統文化。

（二）傳統文化語意在竹產品設計中的內在表達

1. 文化語意

竹子在我國的文化、風俗、生活等方面都有深遠的影響，故逐漸發展為中國竹文化。竹以其挺拔而優美有力的竹竿、堅實而勁朗的竹節、常青翠綠的竹葉和中空而虛心的竹腔等多種生物學特性而為整個人類社會所贊嘆，其又與這些古老中華民族特有的傳統優秀文化品質密切相關，如中華民族不畏艱難困苦，寧折不屈，謙虛與共，高風亮節。傳統竹文化有以下特點：1. 傳統；2. 具有文化底蘊；3. 具有個性特征；4. 以地方文明為特色；5. 天然性。

無論從材質、形態、所體現的文化氛圍來看，竹文化都非常突出中華文化的特色，而且具有很強的文化內涵。因此，在中華傳統文化體系中，竹子并不屬于一般的生物范疇，它是幾千年來“人化”的一種文化現象，它所積累的文化遺產，如精神情感、價值觀、思想傳統、思想觀念等，構成了一個能夠體現中華民族的內在文化精神內涵的具有外化形態特征的自然人文景觀，一個能夠傳遞和充分展示我們中華民族特有的文化審美生活情趣、信仰精神、人格理念等的社會主義文化符號。

2. 象征語意

竹具有我國傳統民族文化中的特殊哲學內涵，其四季常綠象征著堅韌的生命力；中空是謙虛的象征；折而不屈，是為人處世之道；生來有節，是有氣節的表現，這些都是高尚的標志。故其成為中國傳統美德的重要物質載體，是古代君子德行高潔的象征，是歷代文人雅士所鐘愛的對象，并留下大量有關竹子的詩作和繪畫。在魏晉時代就有了關于竹的故事，從此，竹就從一種文化意蘊發展為“竹報平安”等民俗意象，象征著吉瑞、祥和；“步步高升”，象征著人生、學業、事業的繁榮昌盛、蒸蒸日上。

在竹產品設計中的竹也會用來表示竹的形態與氣節，如圖8 的落地“竹”燈，它以竹葉表現為燈，利用竹葉在竹子上生長的形態，抽象出這種燈的外形，與水墨畫表現手法相似，用其象征語意，體現竹的神韻和節操。

3. 情感語意

從提供某種功能到提供使用者的情感需求，人類的設計文化是一種物質生產與精神文明的經驗積累，同時也是情緒表達的一種載體。以前的消費者在購買商品時，更側重于產品的性能和功能需求，而現在物質豐裕的時代，人們對那些只滿足基本用途的商品逐漸失去了興趣。經過長時間的發展，產品設計已經從功能化轉向為感性化，這在家具、家居、電子、動漫等產品中都得到了體現。

竹制品對人的情感語意主要體現在竹編制品的東方典型紋理上，基于對傳統文化的情感認同和文化自信[7]，現在的國人更傾向于選擇復古的材質，在裝飾風格中，也有著“中式”和“新中式”的風格，這就是中國人對古典情懷的追求，也是竹制產品與現代人的生活方式產生的共鳴。

四、竹材在傳統文化產品設計中的應用原則

傳統文化產品設計以竹材為設計元素來源，可以從形、意、境3 方面深入挖掘竹材在傳統文化產品中的內涵，使竹材更好地融入傳統文化產品設計之中，彰顯民族文化的特征，如圖9。

（一）提“形”呈現

“形”是一個傳統文化產品設計的外在物象，以直觀地呈現消費者的情感體驗。這里的“形”是指竹材的形態和其本身的肌理，不同于攝影和繪畫，是對圖形藝術的凝練和升華。根據我國古代學者對竹形態的基本認識，現就竹的自然形制作如下幾點改造分析與提煉，如圖10 所提取的竹子自然形體，對竹子形態的認識，從竹畫、書法到漢字，都有很好的體現，用簡練的幾何造型歸納出竹的基本形體。在每個部位分別抽取形態，在各個部位結合后，也會出現形態特征的提取，例如竹節的結合，如圖11 竹節組合形態提取。

通過對竹形的精煉與轉換，使傳統文化產品的延伸設計能夠使消費者在一開始就感受到竹的美。形體創新的一種重要方式是精煉重構，是指在熟悉原有圖形的結構和特點的前提下，對原有的圖案進行人為提煉設計，取其精華和有用的部分，并按照當下的審美趨勢、衣食住行等不同的設計需求，進行藝術再造。如圖12 所示，竹燈在生活需求中的創意設計，主要是利用竹材本身材質容易彎曲定型的加工特點，以及竹材本身的材質美感，通過對原竹的徑向剖面圖形進行提煉和組合設計，將竹燈的基本骨架用大徑級的竹材制成后，作為竹燈的基本形態和結構，通過竹條的線性排布，與其他材質進行混搭，豐富產品的質感和層次。因為竹材的特殊質地，從而營造出別樣的情調和氛圍，突顯其優雅、別具一格的簡約氣質，這便是竹材的一種“形”的呈現。

上述案例主要是以竹材本身的一些特性進行的產品設計，還有一些產品設計是以竹子“形”的完整形態進行造型設計的，如圖13的竹手電筒設計，該產品設計以截取部分竹節作為外觀造型設計，利用原竹的切口可以合理地將手電筒的各個部件置入，因竹材本身的質感，傳達柔滑而環保健康的語意，旨在減少材料的浪費和倡導可持續的發展理念。

（二）以“意”承載

竹材在傳統文化產品設計中的應用原則不僅從“形”入手，而且還需要有“意”的承載。深入挖掘傳統竹材工藝中所呈現出的各種精神語意、歷史背景，承載著其文化語意賦用于現代產品，結合其趣味性和功能性進一步拓展傳統文化產品創新設計領域的知識深度。內涵語意傳遞形式實際上是多種多樣的，有象征的、有隱喻的、有提喻的、有換喻的、有諷喻的等，“意”指竹材在傳統文化產品中所具有的象征意義和文化意義，并通過不斷的開拓和凝聚，把向往美好的生活表達出來。在“意”的精煉過程中，要對消費者的感官認知水平進行準確把握，力求達到產品的文化意境與消費者的文化感知之間的協調和均衡。以圖14 所示的一款“竹報平安壺”為例，這款竹元素產品的設計以“竹報平安”為設計主題，用中國傳統文化中竹報平安的意為精神內涵，以竹節、竹葉設計的壺身為形，中國傳統具象設計的手法為特點，承載傳達出一種對生命美好的祝愿。“竹報平安壺”不僅象征著祥和，更寄托了人們實現夢想的愿望，希望有志者能夠如竹子一樣，不屈不撓，平安順遂地達成自己的愿望，從設計的角度滿足了消費對產品以美好寓意為代表所提出的情感需求。

（三）與“境”契合

“境”是指對產品的理想和意象的承載，是我國古代傳統文化美學所追求表達的一個核心內容范疇。這里的“境”是指竹材在傳統文化產品設計中傳遞的感悟和精神境界，是傳統文化產品較高的體驗追求。以“意”作為設計源泉，便于與“東方審美”相契合，沖擊力更強，更易激起情緒上的共鳴。消費者在購買傳統文化設計產品時，如果能夠獲得更多的文化體驗，并促使產生情境聯想，對于傳統文化的深入傳播是有極大裨益的。

在此以創新竹屋設計為例，如圖15 所示，對于建筑的造型設計展現出的構成形式來看，竹屋茶室及其家具均由原竹材料設計制成，通過利用原竹中空的線性構成方式，進行有序的排列組合，營造出一種整體而又富有細節的空間氛圍，竹材自然質樸的表面肌理和色澤這些特有的符號語意用于傳達出中國傳統文化里“不可居無竹”的文化理念；塊面化的竹材構成方式，能從視覺角度形成沖擊力，結合線狀竹材的排列方式，既豐富了產品層次，又起到了烘托產品氛圍感的作用，使人在使用茶室時，能夠從“人- 機- 環境”這樣系統而又交互的角度，全方位感知竹元素符號語意帶來的沖擊。而在這樣一種只有竹和房屋兩大元素的空間，能使人對竹子和房屋兩大元素進行聚焦產生定向聯想，從而傳達出“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意境，這便是與“境”契合的典型案例，通過案例的解析歸納，想要熟練地應用該原則于設計中，需要遵守以下內容：

1. 減少材料種類，以單一竹材為主體材料進行設計。

2. 合理利用點線面的構成方式，豐富視覺層次，避免產生由單一材質所帶來的乏味感。

3. 具象一種竹元素的傳統文化語意，以此為導向進行語意編碼。

4. 具象一到二種其他的輔助元素，用于定向聯想的通路打造，實現氛圍語意的精確傳達。

5. 用設計方法對語意進行設計轉譯和應用。

結語

將竹材融入傳統文化產品設計中，推動其形成符合消費者文化需求、具有典型特色的設計產品。這不但是對傳統文化產品設計要素與途徑進行探討，同時也為其他傳統文化產品的設計元素提供了一個方向，讓它變得更有趣味性，更有原創性，更有文化含量，從而提升文化和經濟價值。本文從竹材CMF 的表達方式和特點入手，進而闡述傳統文化語意在竹產品設計中的表達機制；最終在設計傳統文化產品時，得出了竹材的運用原則。應用原則主要從“形”“意”“境”3 個方面入手，并結合具體案例進行了深入剖析。通過對竹材元素的深度挖掘，并將其與傳統文化相結合，賦予更豐富的文化內涵，運用形態、文化意蘊、意境處理等手段，以促進傳統文化的弘揚與傳承，打造符合消費者審美需求的文化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