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小黃瓜

新摘下來的黃瓜，青綠色，掛著晶瑩的露珠兒，背著白色的小刺兒，頂著金黃的小花，一副小清新的模樣。我把黃瓜當水果吃。

立了春，下了一場雨，雨水節氣便到了，很快，驚蟄叫醒了大地，春分站在了季節的前沿。春天的四個節氣，不緊不慢地走在時間的大道上，把春天的樣子一路撒在大地之上。父親早已整理出一塊塊菜地，把土壤稔得細細的，撒上一層薄薄的草木灰，又淋了一遍豬糞，再從牛欄的墻縫中掏出各類蔬菜的種子，不止黃瓜，還有茄子、豆角、辣椒、扁豆、絲瓜……一粒粒種子有序地播入土地中。幾場陽光，幾夜雨水，幾場春風，就會讓農家菜園熱鬧又精彩。

我格外關注黃瓜，每天都要到菜園子看它們。黃瓜藤努力向四周伸出前進的姿勢，努力地想在空中抓住什么似的。父親在山坡上砍了細細的水竹竿插在黃瓜邊上，瓜藤攀緣向上，一天一個樣，待到一人多高時，便開出一朵朵小小的黃花，直到黃瓜精神抖擻地站在菜地上張望。

芒種時，黃瓜成熟了。每天出門上學前，我都要竄進菜園子，摘一條嫩瓜。不洗，在袖子上擦幾下，然后一口狠狠地咬下去。我一邊走，一邊吃，黃瓜清香、清脆、清甜，三下五除二，一條鮮嫩水靈的黃瓜就進了我的肚皮。傍晚，放學回家，勞作了一天的父母也回到家中。父親在院子里收拾農具，母親和姐姐在廚房忙晚飯，一定有一盤涼拌黃瓜，加了蒜和紫蘇，再滴幾滴芝麻油，香著呢。

外婆做黃瓜與眾不同，她用排骨煮黃瓜。排骨洗凈剁成小塊，放在柴火灶上煮，煮爛后加入切得厚厚的黃瓜段，待到黃瓜由脆變軟，即可上桌。油亮亮的肉中有了黃瓜的清香，吃肉，吃黃瓜，連湯都要喝完。只是外婆離開人世二十多年了，我再也沒有吃過她的排骨煮黃瓜了，只有清香尚存，一直在記憶中裊裊不絕。

黃瓜多了吃不完，鄉下人自有辦法。選個頭小的嫩瓜，洗凈，瀝干水，放進鹵水壇中，一并塞進去的還有嫩豆角、辣椒之類的蔬菜。壇子放在院子里的陰涼處，一個星期后打開，清脆爽口又開胃的腌黃瓜便可以吃了。

時代在進步。科技改變了蔬菜的生長規律，提高了蔬菜的產量，豐富了人們的菜籃子。但也改變了蔬菜原有的口感與味道。

前段時間，我去了趟鄉下看望年邁的三舅。老人居然種了二畦黃瓜、三畦辣椒，豆角、茄子、莧菜、玉米……門前的菜園子滿滿當當，井然有序。臨走時，三舅娘給我摘了一大袋蔬菜，其中就有黃瓜。我像小時候那樣，不洗，在袖子上擦一擦，咬上一口，滿嘴的清香、清脆、清甜，讓我重溫了童年時春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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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取兵：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岳陽市作家協會副主席，在《人民日報》等報刊發表文學作品近百萬字，著作八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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