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人罪錯行為綜合干預體系的構建

周寒嘉璟

青少年時期是個體從兒童過渡到成年，逐步達到生理上和心理上成熟的階段，也是個人成長過程中極為重要和關鍵的時期。由于國內外各種思潮的影響，未成年人犯罪呈現出新特征、新問題，其中存在的罪錯未成年人更是令人憂心忡忡。因此，通過比較和分析未成年人刑事司法模式，旨在探討建立未成年人罪錯行為綜合干預體系的重要性和可行性，包括建立一體化的罪錯未成年人綜合干預制度、厘清罪錯行為的范圍和邊界、制定科學合理的綜合干預方案、完善罪錯未成年人處遇程序等方面的內容。

一、未成年人司法新模式的提出

（一）罪錯未成年人的特點和挑戰

《中華人民共和國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以下簡稱《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將“未成年人罪錯行為”作為罪名，該立法條款引發了學界的廣泛討論，部分學者主張將“未成年人罪錯行為”作為獨立罪名，也有學者主張對未成年人罪錯行為進行類型化處理。筆者認為，立法條款的修訂應以是否有利于保護罪錯未成年人的利益為考量因素，旨在保護未成年人的身心免受刑事訴訟的不良影響。當前，我國需要對罪錯未成年人進行專門的保護和干預，建立以預防犯罪為目的的罪錯未成年人綜合干預體系，這是我國社會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的必然要求，也是刑事司法現代化發展的必然趨勢。

（二）傳統刑事司法模式的限制

首先，傳統刑事司法模式在處理未成年人犯罪時側重于懲罰和制裁，忽視了教育和恢復的重要性。過度強調處罰無法解決未成年人犯罪背后的根本問題。例如，家庭環境、心理健康等情況。其次，在審判和處理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的過程中，存在違背保護未成年人權益原則的漏洞，如審判機構法律程序上的專業性不足、審判人員過于嚴苛等問題，進而導致出現不公正的判決和處理結果。最后，由于未成年人具有個體差異和不同需求，傳統刑事司法模式缺乏個體化的評估和干預機制，無法綜合考慮未成年人的心理、教育和社會需求。在處理未成年人犯罪時，社區管控和參與的程度相對較低。

（三）《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的目標、原則和實施情況

2020年修訂的《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預防法》將建立更加科學的未成年人罪錯行為分級預防體系和細化教育矯治措施作為主要目標，堅持教育為主、懲罰為輔的原則。1999年頒行的《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不僅從預防犯罪的角度關注了未成年人犯罪之前的行為，并且提出了“不良行為”和“嚴重不良行為”兩個專門的概念，同時設置了專門章節予以規定。然而，該法所規定的不良行為與嚴重不良行為的內涵和與外延交叉、邊界不清，且嚴重不良行為所包括的未成年人罪錯又存在跨度過大的問題，即把所有已經違法但尚未構成刑事犯罪的行為均涵蓋其中。

二、當前未成年人司法制度面臨的問題

（一）保護處分制度的體系性和針對性不足

從我國未成年人刑事司法實踐來看，2020年12月26日，《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由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二十四次會議修訂通過，自2021年6月1日起施行。雖然個別地區對存在嚴重犯罪行為的未成年人采取了專門的刑事保護處分措施，但該措施還缺乏一個整體、有效的體系來指導和規范保護處分措施的實施，容易導致執行出現差異化和不完善。

（二）分級處遇措施缺乏科學性

科學的分級處遇需要依據明確和客觀的評估標準，以確保其公正性和準確性。然而，當前分級處遇中使用的評估標準可能存在模糊性和主觀性，導致判斷結果不一致或缺乏科學依據。其中，對于治安違法行為的處理，要么因為年齡問題不予治安處罰或者不執行治安拘留，要么因為采取不具有矯治功能的處遇措施，如罰款、拘留等，無法預防未成年人繼續違法甚至犯罪。

（三）預防性措施的執行缺乏可操作性

當前，未成年人犯罪預防措施的執行主體和執行方式具有較強的開放性和靈活性。然而，在司法實踐中，預防性措施的執行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第一，缺乏具體的指導和操作手冊。例如，社區矯正機構承擔了大部分的強制矯正職責，但未成年人社區矯正措施缺乏明確的指導和操作指南，易存在監督管理不到位的問題。第二，資源匱乏。如，人力、物力和財力等方面的投入不足。關于專業學校的建設以及專業人員的配備，我國不同地區之間存在較大的差異，這容易導致預防措施無法執行，不利于保護未成年人的合法權益。

三、罪錯未成年人綜合干預體系的建構

（一）建立一體化的罪錯未成年人綜合干預制度

1.構建多部門合作與協同機制

第一，明確各職能部門的職責范圍。公安機關是處理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的專門機關，應當與檢察機關密切配合，共同做好關于罪錯未成年人的教育和矯治工作。第二，建立各職能部門協作機制。在實際辦案過程中，應構建協作配合機制，包括實現信息互通、資源共享等。第三，建立各職能部門的責任機制。在各職能部門內部建立未成年人犯罪案件辦理機制，明確各部門的責任劃分。以社會調查為例，要盡可能地獲取更多的信息；要注重發揮律師在調查中的作用，使律師主動引導、指導和幫助罪錯未成年人及其監護人接受社會調查，客觀真實地反映未成年人的罪錯行為發生、發展及矯正的情況；要注意避免和克服社會調查的主觀性和隨意性。

2.整合資源與建立服務網絡

在建立“全覆蓋”的未成年人檢察工作模式的過程中，檢察機關應積極發揮主導作用，整合資源，形成服務網絡。在未成年人處遇工作中應充分利用現有的社會資源，整合社工、心理咨詢師、學校教師、家庭成員等各種力量，建立一支穩定的隊伍。對于專業人員和社會工作者，可使其發揮專業優勢，積極開展幫教、心理干預、矯治教育等工作。在社會力量參與不足的地區，也可與社區服務中心和相關社會組織合作開展教育和服務工作。未成年人有可能因缺乏正確的家庭教育而出現行為失范，也可能是在家庭不良因素的影響下，通過與不良社會人員交往，從而導致認識偏離、行為失范。因此，對于罪錯未成年人的處理，需要綜合考慮其犯罪原因和所處的社會環境，采取適當措施予以矯正。

（二）厘清未成年人罪錯行為的范圍和邊界

近年來，一些地方和學校在預防未成年人犯罪、保護未成年人權益方面取得了積極成效，但也存在相關政策落實不到位、相關部門職能未能充分發揮等問題。針對校園安全方面存在的突出問題，最高人民檢察院與教育部等其他中央八部門專門制定了《關于防治中小學生欺凌和暴力的指導意見》等防控校園安全風險的文件，指導各地各級檢察機關積極參與校園安全建設。這既回應了未成年人保護工作中存在的問題，又貫徹落實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和《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等法律法規。

當前，關于未成年人犯罪的定義存在諸多爭議，《意見》提出，對已滿14周歲不滿16周歲的犯罪人，要根據其年齡和主觀惡性的大小，實施犯罪行為的手段、方式、后果和社會影響等因素綜合考慮，并予以從寬處理；對已滿16周歲不滿18周歲的未成年犯刑法規定以外的其他罪行也要依法從寬處理。

（三）制定科學合理的綜合干預方案

1.制定個性化評估與干預方案

教育矯治是一項復雜的社會系統工程，需要家庭、學校、社會、司法機關等多方力量共同參與?！耙粚σ弧钡膫€性化教育矯治方案能有效預防和減少未成年人犯罪，最大限度地幫助未成年人回歸社會。在實施“一對一”的個性化教育矯治方案過程中，要充分了解未成年人的家庭背景、成長環境、心理狀況等。通過評估，整合具有針對性的教育矯治措施和教育內容，遵循未成年人身心發展規律和教育矯治原則，實現個性化、個別化矯治。

2.督促家庭、社會參與和支持

為進一步做好未成年人的司法保護工作，依法懲戒和精準矯治罪錯未成年人，全面保護未成年人的合法權益，推進社會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發展，2022年6月由多方承辦的“未成年法治教育”主題講座在廣州舉行。在講座中，某律師以“未成年人犯罪預防”為主題，強調了家庭教育的重要性。一方面，家長要加強家庭教育，家庭要擔負起未成年人初次社會化的責任，如培養孩子的自理能力、責任心以及團結協作精神。另一方面，家長要更新教育觀念和方式，積極建立家庭與學校、社會的聯系和互動，各方參與，各司其職，各負其責，保證未成年人在內獲得家長的正確引導，在外得到學校的引領和社會的關注，隨時處于家庭、學校和社會的全方位關注下，防止未成年人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

（四）完善罪錯未成年人處遇程序

1.設計獨立的未成年人司法程序

獨立的未成年人司法程序是未成年人司法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是落實教育為主原則和“教育、感化、挽救”方針的重要保障，也是當前完善少年司法處遇的方向。第一，在程序設計上應體現未成年人司法制度的獨立性與特殊性。第二，在辦案主體上，應堅持“雙向保護”的理念，不僅對罪錯未成年人實施實體處理、教育挽救，還應保護未成年受害人的相關權益。第三，在工作模式上，應將“教育、感化、挽救”方針與“教育為主、懲罰為輔”原則相結合。第四，在工作保障上，應建立專門機構、培訓專業人員，以負責未成年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教育感化和專門矯治工作。

2.采取多元化處遇措施

《關于涉罪未成年人刑事訴訟程序中實行教育、感化、挽救方針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出臺后，貫徹“教育為主，懲罰為輔”的原則，構建罪錯未成年人多元化處遇措施?！兑庖姟访鞔_規定，涉罪未成年人的刑事訴訟程序中，辦案人員應當全面調查涉罪未成年人的家庭監護情況、社會調查情況、適用強制措施的情況、社會觀護情況及其他需要調查與核實的事項，并根據不同情形采取不同的處理措施。辦案人員可以依法對涉罪未成年人進行心理測評和行為指導，必要時對其進行跟蹤幫教。

結語

通過整合教育、康復、社會支持、家庭輔導等各種措施，實現對未成年人的全方位支持和幫助。同時，通過早期干預，及時識別和解決未成年人存在的問題，防止罪錯行為的發生或逐漸惡化，并為未成年人提供必要的支持和引導。此外，該過程需要各個部門緊密合作和協調支持，將個體化的關懷與終身輔導相結合，同時呼吁全社會的共同參與。通過建立未成年人罪錯行為綜合干預體系，可以更好地保護未成年人的權益，促進其積極發展，減少犯罪行為的發生，并為涉罪未成年人提供重新融入社會的機會。

（作者單位：北京工商大學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