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陳虹,筆名雨含嫣,90后,揚州市作家協會會員。愛好寫作、繪畫、射箭、看書、看電影、做手工。
21歲之前,我過得一點不開心,因為校園欺凌。
從小學四年級起,我就自卑了,那時候特別害怕上體育課。之所以不喜歡體育,是因為我常常擔心自己的腿會掉下來,然后很尷尬地被人發現。我的腿確實有問題,兩條腿在1歲的時候做過手術,據說是因為接生的時候脫臼了。我的母親帶著我治腿,到揚州,到南京。后來,我的腿被治好了,但沒有想到的事情又發生了,我在幼兒園被人從四樓推下樓梯,我又去了南京,回到了醫院。
初一下學期,班上幾乎所有男生都欺負我。先是一個女生在全班同學面前說了一個我很害怕別人知道的隱私,她說:“我聽我的小學同學說,你沒有左耳。她是你的鄰居。”旁邊的一個男生好奇地說:“讓我們看看你的左耳唄!”當時我很難堪,說:“我的左耳和你們一樣,沒什么好看的!”可是那個男同學一直說:“你不給我們看,就證明你沒有左耳。”我生下來的時候,左耳就有缺陷,只有花生粒般大小,沒有任何聽力。左耳的缺陷讓我和普通人拉開了距離。初中三年,我獨自一個人玩耍,沒有人尊重我。男同學給我起了一個綽號,叫我“畸形”。他們在老師面前不喊我的綽號,老師一走就開始喊。有些同學常常踢我的桌子,把我的筆從二樓摔下。我去告訴老師,老師批評了他們,但這只會讓我的處境比之前更糟。我的作業本經常被男同學們亂扔,像飛機一樣在教室里飛來飛去。
有一天,我受不了欺負,哭了,想不到那個帶頭欺負我的同學說了一句話:“你告訴老師也沒用,我就是喜歡欺負你。”這句話讓我特別絕望。我想過自殺,但是仔細想了一下,到時候,他們會笑著說:“那個‘畸形’死了。”于是,我告訴自己,我是不會自殺的,我要好好地活著。
初三的時候,很多男同學都不來上課了,我很開心,因為喊我“畸形”的人越來越少了。我的數理化成績不好,英語和語文都還不錯。中考分數下來,我只考了400多分,上了幼兒教育專業。想不到的是,在那里我又經歷了校園欺凌。
剛開始,我和每個同學都處得不錯。后來體檢,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耳朵有缺陷。我不想和同學們相處,只想一個人待著。職高三年,沒有人愿意和我玩、和我說話。我沒有朋友,也不會和別人相處。有時候會有同學在我左耳邊大喊大叫,試圖測試我的左耳到底聽不聽得見。還有同學說:“你的耳朵那么小,眼鏡怎么架上去的?”直到我畢業,這些記憶都深深烙印在我的心上。
畢業后,我一直做噩夢。我好想忘記這一切,可真的特別困難。我變得焦慮,每天的睡眠質量都很差,甚至睡不著覺了,夢里都是校園欺凌的場景。我經常會哭著驚醒。黑夜那么漫長,我對黑暗有一種恐懼,開著臺燈才能睡覺。
我的父母急了,四處投醫,我內心也很絕望。母親不去上班了,推著自行車去菜場,我就坐在自行車后面。母親像教小孩子一樣教我穿衣服、系鞋帶、洗澡。那三年,我過的不是人的生活。別人工作、結婚,而我不停地吃藥,從西藥到中藥。
經過漫長的治療,我的記憶力開始恢復。再后來,我能寫作和繪畫了。因為病在變好,我真的很開心。我的性格也變了,由不愛說話變得喜歡和別人交流,由特別自卑變得比較自信。我不再自卑左耳的問題。我想我的內心是真正地變強了,我的人生也一定會從此改變的。
(編輯 鄭儒鳳 zrf911@sina.com,西米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