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友蘭的“無形教育”對高校德育的啟示

[摘 要]馮友蘭先生作為我國近現代杰出的哲學家與教育家，其教育理念對我國高校的建設影響巨大。特別是他提出的“無形教育”理念，強調“教”與“化”的融合，倡導教育方法的多樣性，以培養德才兼備的人才為己任，對當前高校的德育工作具有深遠的啟示意義。在實施高等教育德育過程中，通過創新的教學方法突出“化”的功效，發揮“人師”的言傳身教和直接感化作用，加強校園文化環境建設，潛移默化地實現德育目標。

[關鍵詞]馮友蘭；無形教育；高校德育

馮友蘭作為我國近代哲學領域的杰出代表，憑借其新理學體系、人生境界說及哲學史方法等思想理論，確立了無可替代的學術地位。同時，他也是一位偉大的教育家，曾在多所知名大學任教，并創作了一系列教育類著作。他提出的“學術民主”“學術獨立”以及“無形教育”等理念，展現出他對教育獨到的見解，在教育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馮友蘭認為，德育的根本目的是“化”人，使人們在潛移默化中踐履“做人”的理念。因此，他特別強調無形教育在德育過程中的重要性，對當今高校德育工作具有一定的啟示意義。

一、馮友蘭無形教育思想的形成

馮友蘭的無形教育思想的形成，既有著家庭氛圍的熏陶，又繼承了中國傳統文化的深厚底蘊，同時受到了西方教育家杜威及新學倡導者蔡元培的深遠影響，從而形成了融合中西方教育理念的獨特體系[1]。

（一）家庭教育具有潛移默化影響

馮友蘭出生于書香門第，其父母受儒家文化影響很深，并寄望于子女能夠通過科舉考試取得成功。因此，他們非常重視對子女的教育。在家庭的熏陶下，馮友蘭很早就進入私塾學習儒家經典。隨著近代的社會變遷，中西文化交流碰撞，新學興起。馮友蘭又在父親的影響下，接受新式文化的教育，這也為后來馮友蘭成為兼容中西方文化，博古通今的哲學家、教育家奠定了基礎。可以說馮友蘭的成就離不開家庭環境的熏陶，離不開父母的引導和督學，這也體現了無形教育雖然有別于傳統的教育，但其在潛移默化中發揮深遠且持久的影響。

（二）中國傳統文化提供思想內核

馮友蘭的無形教育思想根植于中國傳統文化的土壤。中國傳統教育思想是以倫理為基礎，主張“尊學問而道問學”，以德才兼備的“君子”為培養目標。自孔子以來，教育一直強調“仁”，即做人的學問，強調人需通過道德自省和教育規范以塑造完美的人格。孟子對“仁”的內涵做了進一步闡發，認為它源于人的惻隱之心。教育的目標在于激發人性中的善良本質，使人可以通過順應天性的道德教育，實現“內圣外王”的理想人格。宋代儒家進一步將天、命、道、理、氣、心、性等問題全部人格化，以人的天性稟賦為基礎，在教育中重視人的主體性和自覺性，引導人的高尚道德品格的塑造和良好道德行為的養成，從而達到了儒家道德教育的一個高潮。中國傳統的教育思想不止于知識的傳授，更在于道德的培養，這為馮友蘭的無形教育思想主張“化”而非“教”提供了理論的多樣性

資源。

（三）西方教育思想精華推動思想成熟

馮友蘭在父親的影響下，接受了富含西方知識與文化的新學教育。隨后，他赴美深造，深受美國教育家杜威的影響。馮友蘭吸收了杜威教育思想的精華，認為大學教育要兼顧到教育學生的生活方式，主要靠教師與學生之間的直接接觸和感化。因而在大學的道德教育中，要注重心靈的培養，注重道德品質的培養，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除此之外，新學倡導者蔡元培對于馮友蘭的教育思想也影響頗大。馮友蘭在文章中指出“蔡先生一句話也沒說就使我受到了一次春風化雨之教，這就是不言之教，不言之教比什么言都有效”。而“春風化雨之教”直接作用在學生的精神境界上，促進學生道德修養的提高，這就是不言之教，與無形教育相通。

二、馮友蘭無形教育思想的主要內容

（一）化與教結合，重視不言之教

馮友蘭認為教學生“做人”，不是靠“教”，而是靠“化”。傳統的有形教育，只在于傳授知識，不能起到“化”人的效果。他說：“我們現在太重視有形的教育了。例如，教學生讀書，做實驗，聽講等，都是所謂的有形的教育。有形的教育，固然是不可少的，但所謂教育者，卻并不只限于此。另外有一種所謂無形的教育。這種教育，并不靠學生讀書、聽講，而只用另外一種方法，使學生潛移默化，改過遷善，而不自知。大概關于知識方面的教育是非用有形的教育不可的；至于關于道德方面的教育，若專靠有形的教育，恐怕是不能有什么功效的。”因而，在大學教育中，不能只教學生知識，還要注重學生思想道德上的培養，那就不能只靠有形教育，必須要重視無形教育，發揮其“化”人的作用。

那么，如何對學生進行無形教育，達到“化”人的效果呢？馮友蘭認為，要注重不言之教。教師應身教重于言教，教師的行為對學生的感化作用是言語所無法達到的。孔子對學生的教育不僅在于“語錄”，更在于他在道德操守和品德行為上都對學生產生影響，正是他的行為和人格魅力，才讓其學生深受感化。馮友蘭以教育青年“愛國”舉例，他說：“我們若能使多數青年學生都到過秦皇、漢武的陵寢一次，對于青年精神上的效力，要勝過派許多民族掃墓專使。我們若能夠是多數的青年，都到過孔子的故鄉去一次，對于青年精神上的效力，要勝過舉行多少次丁祭[2]。我們若能夠使多數的青年都實際見到政府建設的努力與成績，對于青年精神上的效力，要勝過許多宣傳部門的宣傳。”在養成愛國的性格時，青年直接接觸使其能夠產生影響的人和事，比任何言語教育都管用。因此，在對學生進行道德教育時也是如此，應該讓學生直接接觸能夠對學生養成道德習慣產生影響的人和事，提高精神境界。這就是一種“不言之教”，這就是“化”人的過程。在培養學生的道德觀念以及傳承中華傳統文化方面，應充分借助這種教育方式。

（二）詩禮樂并重，多樣化施教

馮友蘭認為，無形教育在形式上與有形教育存在顯著差異。他特別重視詩歌、禮儀和音樂的作用，這一點深受儒家教育思想的影響。自孔子提出君子六藝以來，藝術便被視為教育的重要工具，具有深遠的教育意義。以音樂為例，如果某種音樂能夠激發人的某種情感，并引導他們向善，那么這種音樂便值得推廣。通過這種音樂的作用，使人在不知不覺間就可以潛移默化地向善進行轉變。同樣，詩歌在道德教育上也具有重要作用。《詩序》中提到：“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詩。先王以是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風俗。”這充分體現了詩歌在塑造社會風尚和道德倫理方面的重要性。任何藝術都是教育的工具，因為“藝術作品是美的，道德行為是善的，用美的藝術，可引起美道德的行為，這就是‘美善相樂’”。通過“美善相樂”的方式，可以激發人們美好的道德行為。

同時，馮友蘭也關注人的興趣。他認為，興趣是一個人成才的基礎，利用人的興趣來引導教育也是一種良好的教育方式。人如果能夠根據自己的興趣做事，所做的事都是快樂的，也就能夠順應自己的才，盡情發揮自己的才能，那么距離成功的目標就很近了。所以，在德育中也要根據學生的興趣因勢利導。

無形教育的方式是多樣化的，要想使人得到真正的教育，達到真善美并舉，精神境界道德提升，就不能局限于一種教育形式，而要針對不同的教育內容實施不同的教育手段，發揮藝術作為教育工具的作用，注重人的興趣的引導，達到教育的效果[3]。

三、馮友蘭無形教育對高校德育的啟示

高校作為培養未來人才的搖籃，學生的道德教育也被視為一項至關重要的使命。2022年5月，習近平總書記在考察中國人民大學時發表了重要講話，他強調，教師不僅要傳授知識，更要成為學生品格、品行、品位方面的引路人。教師應當以身作則，成為學生為學、為事、為人的楷模，推動學生全面發展。當前德育培養已成為高校育人工作的重中之重，馮友蘭先生的無形教育思想可以為現代高校的德育工作提供許多富有價值的參考。高校應通過推行無形教育，肩負起引領學生塑造正確價值觀，提高學生的道德觀念與社會責任感，從而為社會培育出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人才的使命。

（一）推動教學方法創新

馮友蘭強調，無形教育理念下道德修養的核心在于“化”人。為實現這一目標，高等教育的德育工作必須重視道德認知、情感與行為的統一。當前，高校的德育工作既包括依托課程的顯性教育，如思想政治理論課、馬克思主義理論課，也包括以校風、學風等表現形式的隱形教育，滲透至學習的方方面面。然而，顯性教育中重知輕行的問題較為嚴重。在德育課程中，教師主要通過灌輸道德知識進行教育，過分關注課程考核結果，忽視了學生對知識的接納與認同，以及實踐中的應用。導致道德情感遭受忽視，道德實踐難以落實的難題愈發凸顯。

解決此問題的首要任務在于創新教學方法，摒棄傳統灌輸式的教學方式。雖然這一觀點已得到認同，但此類教學方式仍廣泛存在。不可否認，部分道德知識通過灌輸教學可以迅速有效地傳遞，然而卻難以獲得學生內心的認同。因此，高等教育領域的德育工作需要更加關注學生主體，并注重德育方法的創新。例如，關注學生的興趣焦點，興趣為學習之最佳導師，通過在興趣方面加強對學生的引導，并結合每個學生的天賦才華，順應其個性發展，實行因材施教，往往能取得顯著成效。此外，可充分利用互聯網平臺資源，加強線上與線下資源的互動，引導學生結合近期社會熱點進行深入思考和討論。教師針對學生進行精準引導和疏導，使學生從內心認同所學的道德知識，從而在道德情感方面實現有效

提升。

開展豐富多樣的德育實踐活動，旨在讓學生在實踐中提升道德修養。如馮友蘭所述，培養青年學生的愛國主義精神，最佳途徑為讓他們親身體驗相關事物，相較于言語教育，這種方式更為有效。在道德實踐中，學生道德水平的提升效果顯著。盡管高校隱形教育試圖通過潛移默化的方式加強學生道德培養，但鑒于難以尋找適宜的教育方式和內容，多數情況下僅流于形式，無法發揮實際作用，其主要原因在于缺乏德育實踐活動。針對此現象，可在學生課余時間組織朗誦、辯論、演講、閱讀、義務勞動等德育實踐活動，既為學生提供實踐機會，實現知行合一，又能激發學生自我反思與思考，在道德實踐中加強道德認同和道德情感的培養[4]。

（二）發揮“人師”感化作用

在高等教育中，教師作為德育工作的核心，承擔著培養學生品德的重任。他們不僅是知識的傳授者，更是學生道德觀念的引導者和塑造者。然而，有些教師過于注重知識傳授，而忽視了德育的實踐性和互動性。而且學生在面對德育課程時，往往存在應付的心態，僅在考試前進行突擊學習，未能真正理解和內化德育內容。此外，高校中的輔導員和班主任等德育工作者，雖然不直接參與教學，但他們在學生德育評價和優秀評選等方面具有重要影響。這些工作者也需要關注學生的全面發展，通過多種方式引導學生樹立正確的道德觀念，培養他們的品德素養和社會責

任感。

高校要高度重視“人師”的培育。教師作為學生德育活動的主導者，與學生的互動最為密切，學生的諸多道德觀念都源自教師的引導。教師的言行舉止和作風對學生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因此，教師不僅需要傳授真善美的知識，更應以身作則，贏得學生的認同，成為他們的榜樣和楷模，引導學生效仿。教師不應只局限于教室和講臺，而要深入到學生的實際生活。正如馮友蘭所說，要把教育學生與教育學生的生活方式結合起來[5]。而關于生活方式的教育只有教師與學生直接接觸才能夠實現。這要求教師一定要身教勝于言教，“人師”的道德實踐對學生具有直接的感化作用，這是言語教育所無法替代的。先賢圣人之所以被譽為“人師”，并非因為他們的語錄，而在于他們身體力行地實踐，能夠“化”人。教師應加強道德修養，踐行“傳道、授業、解惑”的使命，引導學生認識和傳播真善美，還要做到知行合一，通過實際的道德行為贏得學生的認同，從而實現真正的“春風化雨之教”。

（三）加強高校文化環境建設

高校德育工作涵蓋全面，其中校園文化環境建設尤為重要，目的在于營造一個健康積極的校園文化環境，特別是注重思想精神層面的建設，以促進學生道德品格的優秀養成。在此過程中，高校德育需強化校風、學風、班風、寢風等無形因素的培育，這些因素對學生的影響力不容忽視。例如，在高校這個“小社會”里，學生面臨著競爭，這對其道德修養的提升帶來挑戰。部分學生能調整心態，正面應對，勝敗皆能坦然處之；然而，也有部分學生易于走向極端，將問題放大化、嚴重化，最終導致難以挽回的后果。

結束語

馮友蘭的無形教育思想，著眼于不言之教，注重“化”之作用，重視教育方法的多樣性，以提高人的道德修養為目的。這一思想雖然是在當時社會背景下提出的，但是有其獨放異彩和真知灼見之處，對于當前高校的德育工作依然具有一定的借鑒和指導意義。

參考文獻

[1]馮友蘭.三松堂全集[M].鄭州：河南人民出版社，2001.

[2]徐麗亞，李利寧.孔子德育思想對高校思政課教學的啟示[J].普洱學院學報，2023，39（4）：110-112.

[3]韓清玉，杜澤慧.馮友蘭天人關系論與生態美學[J].山西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2022，49（5）：59-67.

[4]杜保瑞，張雅迪.馮友蘭對中國形上學論辯的方法論解析[J].中州學刊，2022（7）：103-111.

[5]王淳，王璐.馮友蘭道德知行思想及其教育啟示[J].中國教育科學（中英文），2021，4（1）：75-80.

作者簡介：馬騰飛（1995— ），女，漢族，江蘇連云港人，宿遷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助教，哲學碩士。

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