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織衣

刁李嫻

兒時家庭不富裕，除了過年時有雞有肉吃，有新衣穿，平日里過得簡樸。

在那個年代，家家戶戶條件相當，沒有明顯的貧富差距，日子有條不紊地行進。因為我的母親擅長織絨線衣，所以我的衣服打小兒就總換花樣，這讓我的童年充滿了驚喜與樂趣。

絨線往往是從舊衣服上拉扯下來的。我喜歡安靜地端坐在母親身邊，看她的手上下翻飛，有時她還言傳身教，“囡囡，媽媽在編身子了，第一行采取全上針，第二行則換成全下針，以此類推，奇數行是全上針，偶數行則是全下針。”母親熟練地用棒針在絨線間穿梭，時不時還笑瞇瞇地看著我，我則好奇地問她：“看這小衣服，定是為我織的吧？”母親點頭：“是啊，囡囡學習棒，這次又是三好學生，媽媽給你織件小花狗紅毛衣，正好今年狗年，你的本命年，愿你紅紅火火，快快樂樂。”“謝謝媽媽！”我開心地抱著她。

一段時間后，母親開始換針了。“囡囡，我準備編袖子了，你看，第一針用下針，第二針換跳針，偶數行采取全下針。”“嗯，我記住了。”我答應道。五天后，母親用黃色的絨線編織了一只小狗，用黑色絨線將眼睛、耳朵、腳編織進小狗身上，旋即用針將圖案縫入紅色毛衣。

第二天，我就迫不及待地穿上它上學去了。“好可愛的毛衣呀！”我的同學們向我投來了羨慕的眼神，我驕傲極了。

待我長大些，母親會將我兩件或幾件舊絨線衣拆掉，混著幾種顏色給我織拼接衣。雖然是舊絨線，可在聰慧的母親手里，總能變著法兒地用元寶針、螺紋針等穿插一些時髦的花樣，讓其煥發新的光彩。冬天了，母親則利用邊角料給我織手套、圍巾。

母親用她的耐心、細心、愛心編織了我的幼年、童年、青少年。母親時刻溫暖著我，伴我快樂且滿足地成長。

后來，我離開家，在一家世界500強的公司工作。女同事們都穿著得體，不乏名牌上身。商場里的衣服琳瑯滿目，愛美的我自然喜歡時髦的款式，衣柜里的衣服也常換常新。母親為我織就的絨線衣被束之高閣。

在一次園區組織的聯誼會上，我認識了A，彼此交談甚歡，互留電話后開啟了戀愛模式。相處半年后，我倆如膠似漆，他帶我去參加他哥哥的訂婚儀式。席間，他對嫂子親手為他哥編織的圍巾贊不絕口：“嫂子真有心，千金萬金難買真心與用心，現在的女孩子有幾個還會親手編織？全靠買。”聽著A的贊嘆，我思緒萬千。

回到住處，我給母親打了電話，問候她，告訴她想給男友織絨線衣，請教一些技術問題。母親叮囑我：“女兒，你許久沒織衣了，已生疏，記得隨時拉緊絨線，確保毛衣松緊適中，不要急，慢慢織。若出錯，先拆除一些再織，換針時容易漏針，所以得細心。”我一一應允。

隨后，我網購了一本編織絨線衣的書籍，溫故一下理論知識。最后，絨線衣編織完后，我又在袖口繡上了我和A的姓氏首字母，在A生日當天作為禮物送給他。哪料他感動得都語無倫次了，說自己何苦去夸嫂子手巧，真正心靈手巧的人就在他的身邊。

冬天，我將束之高閣的母親親手織就的絨線衣穿戴上身，自信滿滿地來到商場，為母親選購了八兩高檔羊絨線。是的，我也要為母親親手編織一件獨一無二的毛衣，在冬天包裹住母親的身體，讓她感受濃濃的暖意。

愛需要我們去感受、去珍惜、去付出、去守護，這樣才能讓愛永不熄滅，讓愛的光芒照耀每一個人。

愛的傳承與延續是無價的財富，讓我們在生命的旅途中感受到溫暖與幸福。

憶起一首名叫《愛的傳承》的歌曲：“天邊那束光，為愛照亮，快樂是在懷抱里成長。呵護著每分每秒，童年的光陰沒有煩惱……你用愛讓我快樂長大，我用愛讓你盡享當下……初心一諾情滿天下，傳承延續興旺中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