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曾有三輪特別國債發行，為何今年再發？

王玉鳳　羅曼瑜

5月13日，財政部公布了2024年一般國債、超長期特別國債發行的有關安排。根據安排，超長期特別國債期限包括20年期、30年期、50年期，都是按半年付息。其中，30年期最先將在5月17日發行。

在業內專家看來，此輪超長期特別國債是積極財政政策的重要發力點，有利于拉動投資、擴大消費，助力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優化中央和地方的債務結構，且更好匹配較長期限重大項目資金需求，提升財政資金使用效率。此外，釋放出財政政策將更加積極支持經濟發展的明確信號，有助于提振市場信心、穩定預期，促進宏觀經濟加快恢復回升。

5月22日，2024年超長期特別國債（一期）（下稱“24特國1”）在上海證券交易所正式上市交易，價格持續上漲。截至發稿時，24特國1（證券代碼019742）最高成交價約為125元，大漲約25%。由于上述超長期特別國債成交價格異常波動，上交所連續兩次采取臨時停牌，臨時停牌時間持續至當天15：27。

如何理解“超長期特別國債”？

事實上，自2023年底以來，多地兩會及文件中便提及謀劃項目以爭取“超長期特別國債”資金支持。

今年3月5日，《政府工作報告》便提出，“為系統解決強國建設、民族復興進程中一些重大項目建設的資金問題，從今年開始擬連續幾年發行超長期特別國債，專項用于國家重大戰略實施和重點領域安全能力建設，今年先發行1萬億元”。

3月6日，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主任鄭柵潔在記者會上時表示，從超長期特別國債的主要投向看，初步考慮將重點支持科技創新、城鄉融合發展、區域協調發展、糧食能源安全、人口高質量發展等領域建設。這些領域潛在建設需求巨大、投入周期長，現有資金渠道難以充分滿足要求，亟須加大支持力度。

那么，今年以來經常被提及的“超長期特別國債”到底有何特別之處？如何理解其內涵？

招聯金融首席研究員董希淼在接受南都·灣財社記者采訪時表示，顧名思義，“超長期特別國債”的三個特點為：超長期、特別、國債。

一是期限“超長期”。一般而言，發行期限超過10年的為“超長期”，而今年擬發行的超長期特別國債期限分為20年、30年、50年，名副其實。

二是用途很“特別”。根據2024年政府工作報告，今后幾年擬發行的超長期特別國債，主要為系統解決強國建設、民族復興進程中一些重大項目建設的資金問題。

“而且，超長期特別國債不列入赤字，不增加赤字率。”董希淼如此表示。記者注意到，國泰君安也在其研報中特別提到，超長期特別國債首先是“特別國債”，其不計入赤字，即在政府性基金預算，而不在一般公共預算。

三是性質是“國債”。董希淼告訴南都·灣財社記者，超長期特別國債發行主體是中央政府，由國家信用背書，具有最高的信用度和安全邊際。

此外，中銀研究院指出，超長期特別國債在發行流程上也具有特殊性。“普通國債的新增限額則一般在每年向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作預算報告時提出，由全國人大予以審批，靈活性相對較差。而新發特別國債僅需國務院提請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批準，并相應追加年末國債余額限額，在發行流程上審批簡易、靈活快捷。”

我國曾有三輪特別國債發行，為何今年再發？

據國泰君安此前發布的研報，我國歷史上曾有三輪特別國債的發行，分別是在1998年發行2700億元補充四大行資本金、2007年發行1.55萬億元成立中投公司以及2020年發行1萬億元的抗疫特別國債。除此之外，2023年10月新增萬億國債也按特別國債方式管理，具有類特別國債性質，但是2023年新增國債是計入赤字的。

“典型的特別國債基本都是年內集中式發行完畢，而且帶有一定的應急性特征或解決一段時間內具體的問題，比如商業銀行資本充足率、外匯流動性過剩、新冠沖擊等。而本次發行特別國債是‘連續幾年發行，并且主要用于投資建設，其在發行節奏和實施目的上更類似于1998-2008年發行的長期建設國債。”國泰君安表示，長期建設國債錨定投資建設、規模遞減、投向項目逐步轉型，對于本輪超長期特別國債有一定借鑒意義。

那么，為何會選擇在今年再次提出發行特別國債？

對此，國泰君安宏觀聯席首席分析師汪浩認為，主要有以下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是為了促進經濟動能轉型，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發展新質生產力，獲得國際競爭優勢，需要長期資金的匹配，超長期特別國債能夠彌補民間投資和風險投資的不足。

二是應對短期經濟壓力，需要需求端進一步發力。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提到，我國當前所面臨的困難和挑戰，即世界經濟增長動能不足，地區熱點問題頻發，外部環境的復雜性、嚴峻性、不確定性上升。我國經濟持續回升向好的基礎還不穩固，有效需求不足，部分行業產能過剩，社會預期偏弱，風險隱患仍然較多，國內大循環存在堵點，國際循環存在干擾。部分中小企業經營困難。就業總量壓力和結構性矛盾并存，公共服務仍有不少短板。面對這些問題，需要采取進一步的改革和提振措施，尤其是需求端需要進一步發力。

釋放哪些信號？對市場影響幾何？

超長期特別國債的發行，對市場流動性影響幾何？在業內人士看來，這可能取決于發行方式、總債券發行量和發行節奏。

銀河證券此前表示，我國上次發行超長期特別國債是在1998年，主要用于定向補充四大行資本金，對市場流動性影響較小。而2007年及2020年特別國債基本均為公開發行，對流動性和資金利率水平有一定影響。其次，還需綜合考慮全年新增政府債規模及貨幣政策取向，僅從政府債規模的角度來看，如果2024年新增特別國債在1.2萬億以下，財政債務融資對資金造成的壓力不會大于去年。最后，還要考慮發行節奏問題，即如果債券發行工作能夠盡早開始，并在年內平滑發行，將有別于去年集中在下半年發行給市場帶來的流動性沖擊。

從歷史經驗來看，此次發行對經濟和市場有望帶來哪些影響？

董希淼認為，發行超長期特別國債，具有三個方面的重要意義。首先，專項用于國家重大戰略實施和重點領域安全能力建設，解決重大項目建設的資金短缺問題，拉動投資、擴大消費，助力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其次，優化中央和地方的債務結構，以中央政府名義發行，支持地方經濟建設，有助降低地方政府杠桿率，防范地方債務風險。

“此外，釋放出財政政策將更加積極支持經濟發展的明確信號，有助于提振市場信心、穩定預期，促進宏觀經濟加快恢復回升。為滿足政府債券和超長期特別國債發行對中長期流動性的需求，預計央行將可能于二季度降低存款準備金率，為金融機構提供長期穩定的低成本資金，營造出更加適宜的流動性環境。”董希淼說道。

廣東省體制改革研究會執行會長彭澎在接受南都·灣財社記者采訪時也表示：“跟當前鼓勵長期資金入市，不適時公布北上資金流入一樣，有利于減少短期炒作效應。也就是，讓投資者與國家形成命運共同體。此次發行超長期特別國債，加上銀行減少中長期存款產品，可能對保險資金、社保基金有重大意義。”

值得注意的是，在超長期特別國債即將發行的消息放出后，也有不少人關心：個人投資者可以購買超長期特別國債嗎？

對此董希淼表示：“此輪超長期特別國債是否面向個人投資者發行，目前還不明確。”廣開首席產研院也指出，對于個人投資者而言，能否參與認購，則要根據具體債券批次的發行對象而定。從過往經驗看，1998年特別國債面向機構定向發行，而2020年抗疫特別國債則明確鼓勵個人和中小微企業投資者認購。

部分銀行開放超長期 特別國債個人購買渠道?

5月20日，南都·灣財社記者走訪深圳地區多家銀行獲悉，當天10點起，有部分銀行對個人客戶開放首批30年期超長期特別國債購買渠道，并且購買時間僅限當天。

從購買情況來看，截至當天下午兩點，招商銀行寶安區某支行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目前招行還有一個多億的額度可供購買。浙商銀行深圳某支行的工作人員也表示，該行的30年期超長期特別國債還有購買額度。

招商銀行、浙商銀行對個人開放購買 國有行暫未向個人客戶發售

南都·灣財社記者走訪了深圳地區部分銀行，了解30年期超長期特別國債的最新發行情況。招商銀行寶安區某支行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5月20日上午10點起，該行向個人客戶開放了首批30年期超長期特別國債購買渠道，個人客戶可以通過招行柜臺或通過電腦登錄網銀購買超長期特別國債。

據悉，招商銀行總共有5億元的購買額度。開放購買時間為5月20日10：00-15：30，購買要求為風險評級在A3以上，未成年人無法購買。僅支持通過個人銀行PC版和柜面渠道購買（不允許代辦），發行價格與債券面值均為100元，認購債券數量為整數，認購債券價格為100元面值的整數倍，無上限要求。

5月20日下午兩點，招商銀行的工作人員告訴南都·灣財社記者：“目前招行還有一個多億的額度，如果還要購買就需要抓緊了，要在今天下午三點半前購買。”

浙商銀行深圳某支行的工作人員也表示，該行的30年期超長期特別國債目前還有購買額度，個人投資者可以通過手機銀行App購買2024年超長期特別國債（一期），利率2.57%，期限為30年期，100元起購，購買時間同樣為5月20日10：00-15：30。

國有行方面，記者聯系了深圳地區多家國有銀行工作人員求證，不過工作人員均表示，目前暫未接到超長期特別國債針對個人投資者發售的相關通知，因此柜臺沒有相關產品可供購買。

農行寶安區某支行的工作人員向記者表示，本期30年超長期特別國債在柜臺市場暫時僅對金融機構銷售，不對個人客戶發售。中行寶安區某支行的工作人員也表示，目前沒有收到相關發售通知。

超長債價格波動幅度更大，流動性低 投資者應結合多重因素綜合考量

5月13日，財政部公布今年超長期特別國債發行安排。5月17日，備受關注的30年期超長期特別國債正式發行。根據發行招標情況，該期債券票面利率為2.57%，發行量為400億元。

根據發行安排，今年計劃發行的1萬億元超長期特別國債為記賬式國債，分為20年、30年和50年三個品種，具體購買操作按記賬式國債購買流程辦理。

據財政部介紹，本期國債招標結束至2024年5月20日進行分銷，5月22日起上市交易，后續投資者可以在獲得標的的銀行進行購買。財政部在解答個人投資者疑惑時表示，記賬式國債在一級市場通過記賬式國債承銷團主要面向機構投資者發行，并在中央結算公司以電子記賬方式記錄債權。上市后，個人投資者也可在二級市場向機構投資者購買。

在業內人士看來，超長期特別國債由財政部發行，背后是國家主權信用，本息兌付的保障度高，具有無違約風險、收益穩定的優勢，是風險偏好較低的穩健型投資者的理想選擇。

“超長期特別國債發行主體是中央政府，由國家信用背書，具有最高的信用度和安全邊際。”招聯金融首席研究員董希淼在接受南都·灣財社記者采訪時表示。

中金固收研究團隊此前在研報中表示，在引導存款利率下行和防范高息攬儲的背景下，居民和企業存款規模持續壓降，收益相對更高的超長債對個人投資者吸引力或將抬升。

不過，對普通投資者而言，首期30年期特別國債吸引力如何，仍有待觀察。從當天記者了解的招商銀行、浙商銀行發行30年期超長期特別國債的銷售情況來看，并未出現一經發行便被“搶購一空”的情況。5月20日下午，招商銀行的工作人員告訴南都·灣財社記者，目前招行還有一個多億的額度，仍可在當天下午三點半前購買。

也有業內人士指出，今年發行的特別國債為記賬式國債，記賬式國債的交易價格隨市場行情波動，如果投資者買入后不持有到期，而是在二級市場上賣出，有可能會承擔因為市場利率上升、債券價格下跌而造成的損失。但若投資者買入后持有到期，則不必擔心利率波動造成的資本利得損失風險。不過，持有至到期的投資者可能會面臨債券持有期內利率上升，導致利息收入跟不上市場水平的風險。

光大證券金融業首席分析師王一峰表示，超長債票息率更高，價格波動幅度更大，且流動性低于短期限品種。對于個人投資者而言，在配置過程中應結合自身風險偏好、投資期限、收益目標等多重因素綜合考量。此外，個人投資者進行超長期國債配置或需通過特定產品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