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石”成“金”記

王友良

廉石，來源于東漢末年郁林太守陸績。陸績在郁林（今廣西玉林）任職時，為官廉明清正，肅貪拒賄。任滿回鄉，空舟而返，船輕不勝風浪，難以越海，無奈只得載巨石壓船，以助航行。陸績返故里蘇州，巨石隨舟歸宅。明代弘治年間，監察御史樊祉巡按吳中，有感于陸績事跡，倡其清廉，建亭覆蓋，并刻“廉石”二字在石上。該石現在仍留存蘇州文廟，2008年，蘇州“廉石”成為首例廉潔文化注冊商標。

廉石，承載著千年的傳奇，本身有深厚的歷史文化韻味，一直為鄉人津津樂道；而注冊商標，更是把蘊藏的廉政情感彰顯出來，把廉石推到更廣闊的時空，以全新的形象走到世人面前……

注冊商標，目的在于把廉石作為一種廉潔品牌營造。然而，商標只是一種標識，一個符號。從“標識”到“品牌”，無疑還有更長的路要走。讓廉石升華為品牌，變為一種強文化磁場，僅僅注冊遠遠不夠，需要進一步培育與豐富。自此，圍繞廉石的系列廉潔文化實踐在蘇州大地拉開帷幕。一轉眼，近二十年過去了，廉石，儼然如一只春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已經成為蘇州一張靚麗的金名片。卻顧所來徑，許多實踐與理念可圈可點，對新時代紀檢監察工作充滿著啟迪。

一石激起千重浪

廉石注冊成為商標后的一年里，蘇州市紀委對打造廉石品牌進行了探索和實踐。為讓廉石內涵推陳出新、讓廉石融入廣闊天地，圍繞“廉石”開展了一系列活動。

那一年，蘇州紀委是這么做的：

拓寬廉石旅游專線。以文廟廉石為起首，將白居易紀念苑、顧炎武故居、翁同龢彩衣堂、沙家浜、范仲淹高義園、滄浪亭五百名賢祠等廉潔文化景點串成一線，這個做法，讓廉潔之路越走越寬、越走越新……這條專線，也成為全國首條廉潔文化專線。

打造經典反腐大戲。那一年，蘇州上演了一臺現代喜劇《清風揚帆》，梅花獎得主顧薌和張克勤領銜主演，劇中鄉鎮黨委書記馬志濤廉潔奉公、務實為民的形象，深深打動觀眾。在《清風揚帆》戲評征文中，有觀眾寫道：“這是蘇州利用傳統藝術形式弘揚廉潔文化的有益探索。”自此后的四年，蘇州市紀委每年都編演一臺大戲，《九品廉吏》、現代滑稽戲《笑著和明天握手》、評彈大匯書等等，題材橫貫歷史古今，既表現清官廉吏，又演繹現實。

舉辦廉石文化筆會。那一年，廉石文化不僅與旅游、戲劇結緣，也與書畫結緣，松竹的氣節、荷花的清廉隨著藝術家的筆觸散發出獨特的感染力。

然而，活動只是一種外在的推廣與影響的擴大，要使廉石成為“金名片”，必須尋找廉石背后蘊含的精神。于是，蘇州市紀委派員沿著陸績的足跡，去廣西玉林市、貴港市實地感受陸績遺跡，體會陸績的情懷；聘請專家，梳理古籍史料，探尋廉石精神脈絡，提煉廉石蘊含的品格……

讓廉石散發精神張力

廉石精神的提煉，是伴隨著一場全國性征文開始的，這場征文的主題是“廉石精神與時代發展”。啟動這場征文的出發點在于，文化活動的生命力與時代緊緊相隨，在今天如何進一步提煉蘊藏在廉石背后的精神內涵，形成既符合傳統，又迎合現代理念和行為的文化，是蘇州提升廉石文化品牌的一項迫切任務。

筆者還記得，當時配合征文搞了一次社會調查，調查中出現了許多真知灼見。群眾普遍認為，蘇州人崇尚廉潔的持久性與廉石的誕生、流傳相生相長，當代人對廉石品牌的精心打造與辛勤探索，使廉石文化已成為廣大黨員干部內心的價值規范。正是在這次征文的基礎上，達成了共識：廉石精神內核是“廉政”，廉石精神就是歷代優秀從政者思想的凝聚與認同。隨后，“廉儉、厚德、正義、民善”被確定為廉石精神的靈魂。言簡意賅的八個字，既與傳統美德相契合，更與時代相銜接。

廉儉，是廉石精神的思想基石。在中國古代，廉政是倫理學的主要內容，在儒家提倡的“孝、悌、忠、信、禮、義、廉、恥”中，“廉”這一修養極受褒揚。法家將“禮義廉恥”作為立國綱要，廉尤為重要。廉儉，就像一條紅線，清晰地貫穿在蘇州歷史脈絡中，蘇州歷代官員都把“廉儉”作為傳統道德和治邑思想的內核。如唐代蘇州刺史韋應物、清代蘇州西山巡檢暴式昭為官以“廉儉”為準則，任前任后生活清苦，深得百姓擁戴。

厚德，是廉石精神的品德基礎。“文化而潤其內，養德以固其本”，歷代社會都注重德治。從《三國志·吳書》載陸績六歲懷橘遺母，以陸績的“孝”正面宣德揚善，到宋代蘇州知州范仲淹興辦“義莊”，再到蘇州大量碑碣中的載德揚芬，詩詞歌賦述道德內容、褒道德模范、言道德之要，都對道德提出了明確要求。蘇州城鄉崇德勝跡、美德故事更是隨處可見、可聞。

正義，是廉石精神的外化形式。從唐代蘇州刺史劉禹錫寫出“司空見慣渾閑事，斷盡蘇州刺史腸”表達對奢靡腐敗的憤怒，到宋代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憂患意識，明代蘇州五人反閹黨的義舉，再到清代學者顧炎武喊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江蘇巡撫林則徐的愛國情懷等，對社會的正義感貫穿始終。

民善，是廉石精神的實踐標準。“善政得民善”，“善政”是對勤廉為政的概括；“民善”，是衡量從政者是否優秀的口碑。蘇州歷史上有許多這樣的官員，韋應物提出“邑有流亡愧俸錢”，劉禹錫提出“功利存乎民心”，等等。正因為他們體恤民情，所以他們贏得了民心，“政聲人去后”，他們成為民所贊譽的廉石精神代表。

2011年，蘇州市紀委以公開發行的《現代蘇州》雜志增刊創辦《廉石》專刊。依然記得，發刊詞抒寫了當時蘇州市紀委著力營構的一種廉政理念宏圖：讓“廉儉”成為著力倡導的一種生活方式；讓“厚德”成為著力弘揚的一種思想品德；讓“正義”成為要著力追求的一種社會理想；讓“民善”成為著力要實踐的一種執政行為。

精美的石頭會唱歌

如何最大限度地發揮“廉石”品牌的文化張力，去影響更多的人從善如流、守牢廉潔“壓艙石”？蘇州市紀委專門制定廉潔文化規劃，在黨風廉政建設責任制考核中融入廉石精神教育的因子，讓廉石精神成為廉政制度的重要內核。

就這樣，一塊普通的石頭，因附麗了歷史而厚重，又因反腐倡廉的實踐具有了更多的時代含義。廉石精神就像一股清風，從陽澄清波上掠過，從鱸鄉、從鹿城、從婁東、從琴川飄過，深深融入蘇州大地！由廉石帶來的這股清風，激勵著蘇州黨員干部為民、務實、清廉。

然而，蘇州市紀委并不僅僅滿足于實踐活動的風生水起，他們思考的是進一步的創新。長期以來，紀檢監察機關往往給群眾留下的印象是神秘、嚴肅、刻板、“缺乏地氣”，這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反腐倡廉工作的社會參與度和群眾支持度。蘇州市紀委的創新，從廉潔文化的“社會動員”上開始了。“社會動員”的著力點在網絡。2012年2月1日，“廉石聲音”政務微博正式開通。

“廉石聲音”，成功實現了廉石文化與社會動員的無縫銜接。就是這個當年每條信息字數不超過140字的“微小之力”，以正確的導向、開放的理念、科學的態度，收集社情民意，了解社會大眾對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工作的期盼，真正實現預防腐敗的“關口前移”，也成了擴大廉石品牌影響力的創新之舉。

“廉石聲音”，立足于微小、著眼于公開、著力于實踐，初步實現了社會動員、信息公開、解疑釋惑的功能。“微直播”將紀檢監察機關正在進行的工作攤開晾曬，塑造了紀檢監察機關陽光透明、公平公正的良好形象；“微警示”通過微博權威發布案件查辦信息，有效防范民眾因信息渠道缺失而引發的無端猜測；“微事件”針對微博上群眾的舉報投訴，直查快辦，在問題的處理解決中樹立形象、建立信任。

廉石品牌經過歷屆紀檢人的打磨，已經成為吳文化的瑰寶、廉潔文化的精髓、蘇州干部的象征、蘇州風尚的縮影，成為蘇州文化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在“紀檢監察工作創新未有窮期”的理念下，為繼續延伸拓展廉石內涵，蘇州市紀委聯合市文旅局，在蘇州文廟西部，以廉石為中心專門打造廉潔文化展區。2019年春天，又把紀念況鐘的況公祠精心培育成蘇州干部政德教育基地，并與滄浪亭五百名賢祠連成一線。在這條專線里，不僅能得到政德文化的熏陶，而且可以感受弘揚廉潔文化的傳統一脈相承。

如今，一塊其貌不揚的赭紅砂礫石頭，儼然一張“金名片”熠熠生輝，指引著蘇州廣大黨員干部孜孜不倦向前。一個傳承與發展的話題正在蘇州不斷演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