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之都”的城市形象感知及語言符號景觀塑造

DOI：10.19913/j.cnki.2095-8730msyj.2024.02.06

收稿日期：2024-01-08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22BYY062）;西南民族大學“雙一流”項目（ZY2024003）；陜西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2022K008）

作者簡介：

石" 琳，女，西南民族大學中國語言文學學院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漢語應用與規范、社會語言學研究，E-mail： 20500057@swun.edu.cn;

董洪杰，男，西安文理學院文學院教授，博士，主要從事語言政策與規劃、社會語言學研究，E-mail： donghongjie@xawl.edu.cn。

摘" 要：

“美食之都”的城市形象塑造和品牌建設是構建城市美食創意體系的重要動力，由語言符號景觀形塑的實體空間、主體空間、文化空間與商業空間對促進美食文化傳播亦具有重要作用。從旅游者視角出發，從認知形象和情感形象兩個維度對“美食之都”成都展開描寫，分析語言符號景觀對構建認知情感的影響;從旅游地視角出發，選取成都美食聚集地寬窄巷子作為調查點，考察多模態語言符號景觀的分布與特征。由此，提出“美食之都”城市語言符號景觀塑造的提升策略。

關鍵詞：

美食之都;城市形象感知;語言符號景觀;城市語言治理;美食傳播

中圖分類號： TS 971.1-62"""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2095-8730（2024）02-0040-09

在全球化背景下，城市形象的塑造和品牌建設對于提升城市的國際知名度具有重要意義。2004年由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起成立的創意城市網絡（UNESCO Creative Cities Network，簡稱UCCN）倡導將文化多樣性作為推動城市可持續性發展的新動能，美食文化因其具備的能夠激發人們思想感情活動的城市形態和特征，與文學、電影、音樂等文化元素并置成為UCCN七大主題之一，由此形成了引領城市新發展的關鍵要素［1］。目前，全球已有56座城市獲得“美食之都”稱號，包括我國的成都、順德、澳門、揚州、淮安和潮州。近年來，“美食之都”的城市名片成為城市形象構建中極具吸引力和影響力的話題，并在城市品牌塑造中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

質言之，美食作為地方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不僅指味覺上的享受，更是一種文化的傳播和體驗。語言符號景觀不僅包括街道命名、指示牌、廣告牌、菜單，也包括宣傳視頻、官方網站、微博微信等，均承載著豐富的信息功能和象征功能［2］，形成的符號聚合既搭建起極具傳統風格和創意特色的美食場景，也促進了美食的現代性消費和傳播，強化了旅游者對“美食之都”的形象感知。

1" 文獻綜述

城市形象不僅是一個地理位置的簡單表達，也是一個復雜的社會文化構造，它包含對城市內在實力、外顯活力和發展前景的具體感知［3］。城市品牌則是其標志聲譽、歷史傳統、地域文化等特色的綜合表征［4］。由此，美食文化如何凝聚為城市形象和城市品牌的構件備受關注，已有學者注意到美食、城市與空間之間的互動關系。

宏觀層面上，立足全球創意城市視角探討“美食之都”建設的本土化路徑，從產業、資源、技術和文化等層面闡釋美食產業創意鏈［5］，實現美食文化的創意滲透與轉化［6］。微觀層面上，以獲評“美食之都”的成都［7］、揚州［8］等地為例，說明“美食+旅游”已成為目的地形象感知的重要維度，由飲食文化空間考察游客對城市飲食文化景觀意象的感知與評價。但也有學者意識到，通過大眾媒體和公共場景搭建城市美食生活生產空間的路徑尚待開拓。尤其是從旅游者與旅游地的雙向視角考察“美食之都”作為旅游目的地城市形象構建的研究尚待開展。基于此，本文首先從旅游者視角出發，從認知形象和情感形象兩個維度對“美食之都”展開描寫，提取語言符號景觀分布與特征對構建其認知情感的影響;然后從旅游地視角出發，分析語言符號景觀對塑造地方美食形象、強化美食傳播效果的作用，為有效提升“美食之都”城市形象和城市品牌提供優化策略。

2" “美食之都”城市形象的語言符號景觀感知研究

2.1" 研究入口

語言符號景觀（linguistic semiotic landscape）是探究地理空間意義可視性、物質性的景象表征。20世紀90年代， LANDRY ＆ BOURHIS首次提出“語言景觀”， 意指出現在社會公共空間內的可視性文本，包括路牌、廣告牌、商鋪招牌等各類語言標牌（linguistic signs）［9］;此后，其載體由語言標牌上靜態的語言文字拓展至與圖像、聲音、色彩等非語言符號密切關聯的多模態“符號景觀”［10］;近年來，網站、微博和微信等新興媒介形成了主體更具包容性的“語言符號景觀”［11］。本文選取廣義上的語言符號景觀作為研究對象，它由語言符號和非語言符號構成，具有多樣化、流動性的模態組合及標志性、象征性的文化屬性，故在“美食之都”形象感知中影響著人們對城市的整體評價、態度及行為;同時作為視覺消費的城市文化生態資源，語言符號景觀也參與消費性美食產品的價值實現。基于此，從語言學、符號學、傳播學和地理學等跨學科視角解讀城市美食創意空間，分析多模態語言符號聚合，探討語言符號景觀如何影響美食傳播和美食消費，形塑美食體驗和美食文化的內在機制。

2.2" 研究對象

本文以成都為例，考察“美食之都”城市形象是如何通過語言符號景觀被感知，進而影響人們對城市形象認知的。首先，分析用戶生成內容（UGC），如社交媒體上的游記、帖子和評論，獲取大眾對“美食之都”城市形象語言符號景觀的整體認知和情感評價;然后，選取美食聚集地寬窄巷子作為調查點，該街區由寬巷子、窄巷子和井巷子組成，為成都三大歷史文化名城保護街區之一，其人居環境、景觀風貌、商業氛圍等體現了“美食之都”城市的創意性和區域性特征。通過實地觀察并記錄典型化語言符號景觀的多模態聚合形式，對多種符號（如語言、聲音、色彩、圖像）及其載體（如標牌招牌、匾額楹聯、廣告菜單等）的選擇、編排、呈現與運用等進行整理，闡釋其美食文化意義及價值實現方式，為“美食之都”城市品牌建設提供實證依據和理論參考。

2.3" 研究方法

本文多層次探討“美食之都”城市形象感知與語言符號景觀塑造的關系。第一，認知形象分析。依據網站瀏覽量與游客知名度，爬取“馬蜂窩”網站近一年（2023年1月1日—2023年12月31日，下同）“成都美食”游記，經篩選確定643篇游記作為樣本， 共計210 747字;利用文本分析軟件ROST CM6進行文本格式轉換、分詞詞表設計與特征詞匯提煉，劃分出4個空間場域（即實體空間、主體空間、文化空間與商業空間），篩選出60個高頻詞以考察游客對成都美食形象中語言符號景觀的認知情況。第二，情感形象分析。爬取“大眾點評”網站近一年對“成都美食”的評價語，經篩選確定57 671條評價語作為樣本， 共計634 023字;采用情感分析軟件TSE進行情感價值評估，獲取游客對4個空間場域的整體感知，分析語言符號景觀各因素對游客體驗感的影響。第三，選取成都寬窄巷子作為調查點，拍攝該街區典型美食場景的語言符號景觀，搜集相關圖片共計228張（為便于統計，每張圖片對應一個視覺模態單位，其中一個視覺模態單位由一種或多種符號組成），分析4個空間場域語言符號景觀的構成及功能。第四，運用專業戶外平臺“兩步路戶外助手”進行語言符號景觀拍攝現場的實時標記和軌跡記錄，導入數據并運用空間分析軟件Arc GIS綜合分析4個空間場域的分布情況、語言符號景觀建構等。

2.4" 研究結果

2.4.1" 認知形象

認知形象指旅游者通過對來自目的地信息的處理而形成的對目的地的整體知覺，是旅游目的地物理屬性的體現，即回答“是什么”。本文提取出描寫成都美食場景語言符號景觀所涉及的4個空間場域，共計60個高頻詞（含每個空間場域15個高頻詞），見表1。

由表1，語言符號景觀高頻詞語涵蓋4個空間場域，其頻次及占比關系為：實體空間gt;商業空間gt;主體空間gt;文化空間。第一，實體空間是城市環境的物理組成部分，成都美食場景的實體空間既包括傳統商業區、旅游景點（如春熙路、文殊院等），也包括時髦的網紅地、酒吧街（如望平街、玉林路等），寬窄巷子仍是成都最熱門的美食核心地，而語言符號景觀的載體——招牌成為旅游者對成都的認知關鍵點。第二，商業空間是城市美食文化傳播的核心領域，不僅指餐飲場所，更是文化和商業的交互平臺，與之相應的系列高頻詞（如人氣、火爆等）也展現了成都作為熱點“美食之都”商業IP的經濟價值。第三，主體空間作為城市美食體驗的中心舞臺，是經營者在精心布置的半固定空間情境中進行現場展演的區域，成都美食場景的主體空間既突出臨場感（如體驗、試吃等），也通過現場搭建的動態場景（如直播、表演等），營造出現場氛圍（如熱鬧、趣味等）。第四，文化空間超越了實體空間的物理邊界，不僅蘊含人文資源（如老字號、川劇等）及本土風物（如民俗、熊貓等），還表達了城市個性（如安逸、潮流等）。總之，4個空間場域各自承載著不同的價值和功能，共同營造出“美食之都”語言符號景觀。

2.4.2" 情感形象

情感形象指旅游者對目的地各種屬性的情感反應，是其對目的地心理感受、興趣喜好的體現，即回答“怎么樣”。本文重點分析旅游者對成都美食語言符號景觀所作的情感抒發和認知評價，見表2。

由表2，語言符號景觀情感形象評價語亦涵蓋4個空間場域，其頻次及占比關系為：文化空間gt;商業空間gt;實體空間gt;主體空間。第一，大眾對成都美食場景既“古色古香”又“現代化”的實體空間充滿好感，評價為“干凈”“便捷”。第二，對“有氛圍”“有趣味”的主體空間有較強認同感，認為其“體驗感強”。第三，對“有底蘊”“安逸”的地方性文化空間情有獨鐘，形成“難忘”的情感體驗。第四，對 “好打卡”“很出片”的商業空間“網紅”特征青睞有加，“實惠”成為人們對成都平民化、大眾化美食消費及其美食空間評價的高頻關鍵詞。總之，游客對“美食之都”成都語言符號景觀的情感形象評價總體趨于正面，其中對文化空間語言符號景觀的認可度最高，如“到成都City walk當然是要去寬窄巷子，你可以嘗成都美食、品成都綠茶、看川劇變臉，還可以找到父母輩童年的玩件。不虛此行！”而對主體空間語言符號景觀的質疑較多，如“排了好長的隊參與商家活動，店內環境、擺設和贈品只有一些熊貓玩具，沒什么意思。”

2.5" 研究結論

語言符號景觀塑造對構建“美食之都”的認知形象和情感形象具有重要作用。通過分析得出以下結論：第一，語言符號景觀是實體空間的物質載體、主體空間的多元實踐、文化空間的意義生成、商業空間的生產要素，共同參與美食空間的話語建構;第二，旅游者對“美食之都”的城市形象感知主要來自實體空間的語言符號景觀，其所構建的基礎設施和場景布置將直接影響城市美食場域的整體形象;第三，游客對“美食之都”的情感認知多受文化空間語言符號景觀影響，具備地域特色和象征功能的語言符號景觀是形成積極情感形象的主要因素;第四，主體空間和商業空間中的語言符號景觀對達成“游客-美食-場景”之間的互動關系、實現美食體驗和美食消費的復合功能也有所裨益。第五，4個空間場域的語言符號景觀塑造須立足區域文化資源和美食文化傳統，在體現本土飲食文化原真性的基礎上，有機結合都市美食傳播和消費的新模式，在文旅融合的背景下塑造美食美景相融的城市創意空間。

3" “美食之都”城市形象的語言符號景觀使用狀況

本文選取成都寬窄巷子作為調查點，依據符號屬性和模態特征，將景觀內容分解為圖像、圖形、文本、載體4種類型。然后，運用空間分析軟件Arc GIS對所拍攝照片作可視化呈現和數據分析，通過美食語言符號景觀地圖反映游客對美食環境的感知狀況，見圖1。

圖1將實體空間、主體空間、文化空間與商業空間作為展現“美食之都”語言符號景觀的4個場域。具體而言，寬窄巷子四大場域呈現分布不均的狀態，多密布于景區進出口位置，且存在交叉重疊情況。其中，語言符號景觀按符號功能的差異性可再細分為具體類別，反映美食場景中多模態語言符號資源分布及其特征，見表3。

由表3，通過圖像（20.7％）、圖形（6.6％）、文本（50.4％）、載體（22.3％）4種符號景觀資源，構建成都美食場景的符號聚合模型。其中，文本符號語碼文字和字刻排列在傳遞信息方面顯示主體優勢，圖像和圖形符號通過美食圖片、商標符號、紋飾形狀等共同構建語言符號景觀，載體符號則借助雕刻色彩、版式材質等物理屬性傳遞歷史文化信息，如“成都傳統廟會小吃”“老成都名小吃”等文本符號，具有較強信息功能。同時，借由其他類型符號組合，凸顯符號象征功能，如以繁體字牌匾為招牌、以川劇劇照為裝飾的茶藝館和火鍋店等，彰顯成都地方文化底蘊，見圖2。

3.1" 實體空間：展示美食語言符號景觀的整體感知吸引力

實體空間是“美食之都”城市形象塑造的基礎元素。成都寬窄巷子集合了民居、書院、戲臺等物質遺產資源，也融合了“最成都”“慢生活”等地域文化風貌，其實體空間語言符號景觀不僅包括美食街區的命名和環境布局，還涉及餐館的標志和菜單，周邊的廣告和裝潢以及整個空間的外觀、材質和物品等。采集各類文本符號標識228個，包含路標、店招、楹聯等標牌載體上的文本符號，主要為單雙語和多語文本符號組合，見表4。

由表4，從語碼選擇看，文本符號以漢字為主，以英語和拼音為輔，其中單語類標識占比最大;雙語和多語類標識多樣化，多由漢字、拼音與英語搭配而成。其中，經營川菜、茶飲的店鋪采用傳統設計裝潢，并將繁體漢字加入招牌，售賣特產、小吃的店鋪常使用簡體漢字，而一些國際知名連鎖品牌的店鋪則使用雙語和多語標識。從語碼排列來看，漢字多居于正上方、字號更大，凸顯視覺優勢。標牌文本符號的語碼使用是商家向消費者傳遞信息的重要渠道，既要滿足公共場所語言文字使用的規范要求，又要向游客主體的語言需求傾斜，但目前以漢語的單一語碼為主，缺乏雙語及多語類標識，體現了“美食之都”成都國內游客的主體性，未來還須進一步彰顯其國際化發展趨勢，同步提升美食文化傳播的精度和廣度。

3.2" 主體空間：實現美食語言符號景觀的實體和虛擬空間嵌入

由管理者和經營者共同搭建的城市美食體驗、制作和展演的主體空間，既豐富了實體和虛擬語言符號景觀，又提供了一個互動性較強的體驗環境。研究表明，合理的多感官刺激，如視覺、嗅覺、聽覺和味覺的協同，可正向影響美食形象感知和消費購買行為［12］。成都寬窄巷子主體空間將多模態語言符號融入美食空間，見表5。

由表5，言語模態與動覺模態形成配合，促成游客與商家間的社交互動;視覺模態、聽覺模態、味覺模態和嗅覺模態用于提升感官體驗。此外，通過實錄及播放美食視頻，開展線上美食帶貨直播，將現場展示延伸至數字空間的跨域聯動［13］。總之，成都寬窄巷子主體空間通過多模態語言景觀符號生成了一個既具傳統文化特色又滿足現代消費需求的沉浸式美食體驗空間，但仍須增加動覺模態、味覺模態與嗅覺模態的參與，增添美食場景的趣味性和獨特性。

3.3" 文化空間：凸顯美食語言符號景觀的地方性象征功能

文化空間的歷史積淀、民俗風貌、地方風物等對建構語言符號景觀的內在意涵、提升地域美食文化的審美及藝術價值具有積極作用。成都寬窄巷子文化空間除了餐飲場所的設計，還包括歷史場景和本土氛圍的再現，涵蓋豐富的多模態符號資源，既包含文本形式語言符號的能指（signifier）和所指（signified），又涉及非語言符號的符指（index）和符意（symbol）等符號模式，見表6。

由表6，美食文化空間不僅限于單一元素展示，而是多元符號組合。首先，語言模態以文字為主，由文本符號來呈現店鋪信息，如“幺妹辣醬鋪”等。其次，非語言符號多利用圖形、圖像、實物等展現地方文化，如店鋪“天府八吉”以熊貓形象為載體，并將其融入食品裝飾、招牌設計和文創產品中。由此，語言符號與非語言符號共同構成別具一格的美食文化場域，并以具身在地的體驗方式完成游客對“美食之都”形象建構的參與和認同。總之，在文旅融合傳播的驅動下，多模態語言符號將美食景觀塑造為旅游者新的凝視對象，打造出復合型美食文化商業街區。但目前語言符號與非語言符號的結合并不緊密，另外，重復率較高的傳統模態組合還須加入更多創意設計，以提升城市形象新風貌。

3.4" 商業空間：打造美食語言符號景觀的“美食名片”價值

商業空間是城市促進美食消費和拓展美食旅游的核心領域，寬窄巷子作為游客認知的熱門景點，亦具備較強“網紅”屬性，其商業空間通過一系列“網紅”打卡點的空間塑造，在實景場域和虛擬場域中構建美食文化生態圈，凸顯其獨特的文化和商業價值。近年來，“網紅”打卡點已成為城市美食傳播的重要方式，故具體分析其語言符號景觀具有一定典型性，見表7。

由表7，實景場域通過多種模態完成線下實體體驗。虛擬場域官方賬號也對“網紅”美食富集地開展推廣，如成都寬窄巷子公眾號創建“緣起、悠游、樂享、現場”等版塊，開通云逛街巷的線上通道;同時社交平臺上的現場直播、圖文攻略等也成為構建“網紅”打卡點的因素，游客在社交媒體的分享和傳播增加了線下場景和網絡空間中圖片、音頻、視頻等“泛文本”（ubiquitous text）語言符號景觀的生成量，促進了美食熱門話題的設置。以大妙火鍋店為例，店鋪于實景空間放置“新品打卡”“戲曲表演”等宣傳展板，于虛擬空間聯動寬窄巷子官方公眾號以打造特色打卡點。由此，線下及虛擬美食商業空間的聯結提升了城市美食形象的可見度和影響力，也拓展了其矩陣式傳播的效率和范圍。但目前仍存在“網紅”打卡點語言符號景觀設計同質化、線上線下場域聯動性較弱等問題，未來可增設美食熱門話題、美食體驗互動等，打造實景與虛擬結合、消費與體驗并存的多維商業空間。

綜上，通過語言符號景觀的創意設計和系統整合，成都寬窄巷子在實體空間、主體空間、文化空間與商業空間搭建起美食創意場景，由多模態語言景觀表征其美食符號的意義功能與價值內涵，見表8。

由表8，成都寬窄巷子的4個空間場域體現了“美食之都”城市語言符號景觀傳遞空間信息、設計多元體驗、展現文化底蘊、塑造美食名片的多重功能。進言之，分析其美食場景語言符號聚合的分布與特征，為研究其他區域性、風格化的“美食之都”城市形象及語言符號景觀塑造提供了典型“樣本”。

4" “美食之都”城市形象語言符號景觀塑造的提升策略

語言符號景觀作為美食街區中設計與整合美食空間的核心元素，將傳播意義上的區域形象嵌入“美食之都”城市形象的整體建構中，形成基于“城市美食街區-語言符號景觀-游客認知情感”之間的互構關系，見圖3。

由圖3，通過認知形象和情感形象的雙向建構，“美食之都”城市形象及其意義得以塑造和延展。語言符號景觀指稱性和象征性雙重特征形塑著美食空間。申言之，實體空間直接與指稱性相關聯，文本、圖形、圖像、載體等符號聚合形成美食場景;主體空間和商業空間基于指稱性、利用象征性共同賦予空間場景體驗價值和商業價值;文化空間由象征性符號構建而成，通過“泛文本”嵌入美食空間并進行藝術化再造。借此，語言符號景觀所構建的“美食之都”城市形象成為美食與生活、地方與全球、文化生產與商業營收的聯結紐帶。未來，應有效發揮語言符號景觀的文化、審美和經濟等價值。

第一，增加實體空間語言符號景觀的感知信息量。感知信息量即游客從語言符號景觀中所獲知的信息量［14］。一方面，應注重文本符號提供的信息數量和內容選擇，以滿足指示功能（如路牌提供美食街區導覽的語言服務）、認知功能（如商鋪廣告介紹美食商品的宣傳作用）及互動功能（如模型展板融洽美食氣氛的溝通作用）。另一方面，融合展示具備流通性、多樣性的語言文字能夠增強城市美食文化的包容性，提升不同地域游客對“美食之都”城市的認同感和體驗感。

第二，豐富主體空間語言符號景觀的社交互動。從旅游規劃角度看，可將商業店鋪、文化街區的景觀設計和游客的感知進行匹配，整合美食場景語言符號資源，推動美食產業發展。在當前電子化和媒體化場域下，應重新審視靜態、固定、單模態的語言符號，重構視覺、聽覺、動覺等多種模態資源的景觀形態，如運用觸摸電子屏幕、投影動畫等，開發互動體驗式項目、主題特色類演藝等創意展示，豐富主體空間美食體驗、制作與展演等語言符號景觀。

第三，賦予文化空間語言符號景觀以情感價值。積極營造時代性美食回憶和本土化情境，提高方言詞語在官方標牌（如路牌、街名、建筑名等）及私人標牌（如店名、海報、廣告牌等）中的顯示度，將地域飲食文化融入城市日常生活場景。同時還可以在游客中征集凸顯地域特色和原生質感的語言符號景觀創意方案，實現其對城市語言符號景觀塑造的反身參與，激活“管理者-經營者-游客”共創美食文化氛圍的熱情。

第四，延伸商業空間語言符號景觀的傳播場域。對“美食之都”城市語言符號景觀的整體打造應向美食生活、旅游、文化、消費等多維空間延伸。當前伴隨城市漫步（City walk）旅游風尚的流行，宜加強美食街區中餐館、民宿、藝術館、博物館等語言景觀物質載體建設，提供集美食消費、文創設計、演藝娛樂等于一體的衍生產品和服務，滿足不同類型游客的心理期待和消費訴求，形成“美食-文化-消費”三者之間的良性互動，推動城市美食商業空間塑造的創意升級。

“美食之都”的城市形象塑造和品牌建設是構建城市美食創意體系的重要動力，美食語言符號景觀是城市文化生態的有機構成并對“美食之都”的形象感知和情感評價具有積極作用。未來，可通過增加實體空間語言符號景觀的感知信息量，加強主體空間語言符號景觀的社交互動，賦予文化空間語言符號景觀以情感價值，延伸商業空間語言符號景觀的傳播場域等實踐層面，探索語言符號景觀助力“美食之都”城市形象塑造的多重可能;同時，還可以進一步深入開展美食場景語言符號景觀塑造對旅游者消費心理和行為影響等方面的應用研究。

（致謝：西南民族大學旅游與歷史文化學院張怡朵同學參與了本文的資料收集和整理工作，特致謝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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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rception of the “City of Gastronomy” image and shaping of the linguistic landscape

SHI Lin1，3， DONG Hongjie2，3， YAO Chengyu1

（1.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Southwest Minzu University， Chengdu， Sichuan 610064， China;

2.School of Literature， Xi’an University， Xi’an， Shaanxi 710065， China;

3.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Centre for Language Governance Research of National Language Commission， Beijing 100816， China）

Abstract：

City image shaping and brand building of the “City of Gastronomy” are important driving forces for constructing an urban culinary creative system. The physical space， subjective space， cultural space， and commercial space shaped by linguistic symbol landscapes also play a significant role in promoting gastronomy culture dissemin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ourists， the “City of Gastronomy” Chengdu was described through the dimensions of cognitive and affective images， analyzing the impact of linguistic symbol landscapes on constructing cognitive emo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tourist destination， the study selects the Kuanzhaixiangzi Alleys in Chengdu， a hotspot for local cuisine， as the survey site to examine the distribution and characteristics of multimodal linguistic symbol landscapes. Consequently， strategies for optimizing the shaping of the linguistic symbolic landscape of the “City of Gastronomy” were proposed.

Key words：

City of Gastronomy; city image perception; linguistic symbolic landscape; urban linguistic governance; gastronomy communication

（責任編輯：王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