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校園霸凌現象看青少年價值觀底線教育

林丹 張磊

價值觀是規范人的思想與行為的根據和標準，成體系的價值觀具有層次性的特點。價值觀底線是價值觀教育的重要起點與核心基礎，青少年價值觀底線教育是其成長和發展過程中不可或缺的關鍵內容。目前，在社會形勢不斷變化、新技術快速變革的背景下，學生群體亞文化呈現出多元特征，其中不乏存在青少年價值觀與主流價值觀相偏差的問題，如勞動價值觀異化、功利主義、拜金主義、盲目偶像崇拜等，而不斷發生的校園霸凌事件則集中暴露了某些錯誤價值觀，反映出青少年價值觀底線教育的薄弱。如何守住價值觀底線、涵育青少年思想源動力，成為立德樹人、培根鑄魂的重大課題。

偏差：校園霸凌折射的錯誤價值觀亂象

交往偏差，助長價值觀的錯位。近年來， “晉江靈水初中生疑因霸凌跳樓案”“甘肅華亭某中學女生在廁所遭同學毆打案”等一系列震驚社會的校園霸凌事件，激起全社會對青少年價值觀失范的警醒和關切。有研究表明，低權力感個體更傾向做出道義論的道德判斷，而自以為高人一等的青少年可能追求霸凌他人所帶來的權力感和控制感，進一步形成錯誤的價值認知。青少年的大腦還處于發育階段，不能很好地看待個體間的情感關系，因此往往會采用霸凌方式實現對受害者的控制，這會給予他們自己“征服”的快感。而被霸凌者的恐懼和妥協往往會被視為霸凌者“征服”成功的標志，從受害者的角度助長了霸凌者價值觀的錯位。

判斷偏差，引發價值觀的混亂。由于青少年心智的不成熟、不完善，霸凌者會對受害者的高矮胖瘦、性別美丑、貧窮富有等進行肆意歧視，不會從社會公約和道德倫理上自我約束。更為嚴重的是，這種持續的歧視與評判將進一步助長霸凌者“好惡感”的形成，造成對個體價值觀發展的不良影響，其人格中不確定、不公正、不平等、不道德的成分會愈演愈烈，從而導致霸凌者價值觀“底層基礎”的紊亂，擊破價值觀底線，只為了個人好惡而實施更為可怖的霸凌行為。

崇拜偏差，功利主義價值觀的“肆虐”。典型案件的背后暴露了當今青少年群體的功利主義價值觀，反映了青少年在物質攀比、榮譽博取、人際圈層等方面的自私欲望。例如，某位同學曬出的新款球鞋可能會刺激潛在霸凌者的自卑心理，在欲求不得的情況下對該同學采取“暴力回擊”。極端行為成為霸凌者博取利益的表達方式，他們更關注行為之后的利益獲取和心理滿足，甚至完全不會認識到錯誤行為對他人的嚴重傷害。此外，隨著社會信息化程度的深入，網絡、影視等隨處可見的“暴力范式”成為影響青少年價值觀構成的主要來源，出于“崇拜”而模仿實施霸凌行為，造成了青少年價值觀的無意識崩塌。

機理：青少年底線價值觀偏差的根源分析

多元繁雜的價值觀失范。一方面，新媒體、新技術引爆的信息狂潮造成當代價值觀與傳統價值觀融合中的沖突，來自網絡的一些負面思潮和不當信息阻斷了傳統價值觀的延續與傳承，導致青少年盲目地模仿和接受來自互聯網的“潛在威脅”和“隱秘危害”。另一方面，一些傳統的價值評價往往傾向于學生的成績導向，而忽略了對青少年核心價值觀的系統養成和長效引導，更有甚者，各種非正式、非理性評價也充斥其中，“錯誤解讀”“帶節奏”等也容易帶偏青少年價值觀的正確發展。

單一的價值觀教育。在追求高分成績導向的“指揮棒”下，學校的價值觀教育往往過于單一和刻板。在課程設置上，德育課程更重視規范性知識、程序性知識的傳授和評價，忽略了對學生價值觀的多角度關注與個性化培養。在教學形式上，課堂仍然是教育教學的主要場所，照本宣科式的傳授與說教講理式的灌輸難以真正觸及學生心靈。在學習評價上，考試成績往往占有絕對優勢，學生思想道德等價值觀評價被置于從屬位置。同時，學校價值觀教育的時效性、持續性、文化性和保障性仍有待提高，亟須進一步增強價值觀教育的特色化、品牌化、厚重性和前置性，采取多種手段和形式筑牢青少年的價值觀底線。

失能失真的價值觀漏洞。學生欺凌和暴力的發生根源通常在于家庭。有研究表明，家庭教育往往更加重視關乎理想的智力教育和關乎安全的生活教育，較少有家庭能將孩子的價值觀教育放在首位。家長總認為家庭要創造更多的教育條件和教育資源，卻忽視了青少年健全人格、良好品行對未來成長的重要價值。同時，傳統家庭觀念往往將對孩子的“愛”理解為對孩子的物質滿足和需求回應，沒有注意到“身體力行”“以身作則”的榜樣作用和示范效應，沒有充分挖掘孩子思想成長和精神發育上的需求。另外，家校關系的緊張與家校聯系的缺位，也是造成青少年價值觀教育漏洞的重要原因，生活節奏的加快、工作壓力的增大、家庭負擔的沉重等原因導致家長難以全面顧及青少年成長全過程，而是將教育培養責任推給學校，“隱身”或“半隱身”的培養理念導致家校之間產生了教育斷鏈，價值觀教育的平衡關系被進一步破壞。

應治：青少年價值觀底線教育的應對策略

加強頂層設計，在社會、學校、家庭“三位一體”中樹牢規則意識。青少年價值觀底線教育是關系社會、學校、家庭的重要內容，要通過構建家校社“三位一體”的有機系統，樹牢青少年在集體生活中的規則意識。具體而言，一要加強政府和第三方組織的正確引導，完善立法和制度支持，健全協同育人機制，有效治理新媒體亂象，倡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正面宣傳和深入互動；二要構建家校社互動融通體系，加速推動價值觀教育的上下互動、資源互通、內外互濟和統一認識；三要打造共建共享平臺，采取包容態度豐富價值觀底線教育的有效路徑和展示載體。

發展新質教育，在教育、科技、人才協同推進中明晰底線概念。創新是新質生產力的核心動力，更是新質教育得以發展的關鍵，面對多元文化并存、多樣思潮涌現的社會現實，學校要堅持以創新為導向、以質效為目標，借力數智技術驅動價值觀底線教育高質量發展，以更適切的學校教育引導青少年明晰價值觀底線概念。具體來說，一要遵循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開發新質課程，包括教學資源、教材體系，增強價值觀教育的厚重性和多樣性；二要通過顛覆性技術和前沿技術開發新質教學，以視覺敘事、場景驅動等新模式煥活價值觀教育的出場方式和學習體驗；三要加快培養新質教師，提升新時代教師的數字素養和人格魅力，優化教學技能，豐富教育手段，以淵博的知識儲備與高深的人格內涵，影響青少年的價值觀構成；四要加快開發新質評價模式，以“知識+實踐”“過程性+結果性”的全過程、全方位評價，正確構建青少年價值觀底線教育新范式。

聚攏家庭效能，在思想、文化、情感的有效融通中糾正意識偏差。家庭教育是青少年價值觀底線教育的初始場所和重要陣地，父母的貼心陪伴和言傳身教對青少年意識形態的形成具有重要影響。首先，良好的家庭教育要求父母長輩更新和重塑教育理念，將價值觀教育提升到與智力教育、安全教育同等重要的位置，重視家庭教育作用，加強與學校溝通，積極塑造青少年正面的價值觀念和道德認識。其次，家長要注意家庭文化與社會文化、校園文化的融合與互補，重視家風建設與榜樣力量對青少年潛移默化的影響，引導青少年主動了解家國文化，從文化學習中理解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內涵，夯實道德品質基礎。最后，家長在家庭生活中要注意情感溝通，尊重孩子的成長經歷、性格特征和行為習慣，真正走進孩子內心，用愛“軟化”青少年價值觀中不和諧的部分，將理想教育與價值觀底線教育有機整合。

【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十四五”規劃2022年度教育學一般課題“鄉村學校道德教育的文化路徑建構研究”（BEA220043）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