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朋 周臨舒 江俊 王丹妮 蔣存梅

摘 ?要??音樂在人類進化中的價值可能與其社會功能有關。研究表明, 音樂聆聽和聯合音樂活動促進了親社會行為以及親社會技能的發展。為了解釋這些效應, 本文提出了一個理論模型, 認為音樂通過情緒感染提升了個體的共情和積極情緒體驗, 其節奏產生的夾帶作用促進了人際同步, 同時, 情緒感染和節奏夾帶的相互作用可以進一步增強音樂的親社會效應。催產素、內源性阿片系統、多巴胺獎賞系統以及聽覺?運動耦合可能是音樂親社會效應的潛在神經生物學基礎。未來研究可基于多通路的理論模型來檢驗音樂的親社會效應及其中介機制, 為音樂?社會聯結假說提供進一步的證據。
分類號??B842; C91
1??引言
音樂是人類意識的產物, 存在于目前已知的所有人類文化中, 包括那些沒有文字的原始部落文化(Mehr et al., 2019)。音樂并非人類生存的必需品, 它在人類進化過程中的作用和功能是什么?這一問題引起人類學、生物學、心理學、哲學等領域研究者的關注。近期理論認為, 音樂在人類進化過程中起到促進社會聯結(music-social bonding)的作用, 這可能解釋音樂的進化價值(Savage et al., 2021)。的確, 人類作為社會生物, 需要依靠與其他社會成員的人際互動與合作, 才能更好地生存與發展。而音樂除了藝術審美功能之外, 可能還兼有許多實用功能, 比如陶冶個人情操、規范道德行為、促進社會和諧等, 這種效應可能對文化進化和生物進化產生持續影響。
一些個體傾向于做出對他人或社會有益的行為, 比如助人行為、志愿行為、分享行為等。在社會心理學領域, 這類行為可以被統稱為一個概念——親社會行為(prosocial behaviour)。如果音樂在人類進化過程中起到促進社會聯結的作用, 它是否可以促進個體的親社會行為?其作用機制是什么?對這些問題的探討一方面有助于驗證音樂的社會功能, 對音樂在人類進化過程中的意義和作用提供可借鑒的證據, 另一方面, 相關結論有助于揭示音樂對社會認知和行為的影響, 助推音樂在社會生活、教育及科技領域的應用。基于此, 下文將對音樂與親社會行為關系的已有證據進行分析, 并在此基礎上討論潛在的心理機制和神經生物學基礎。
2??音樂對親社會行為的影響
音樂活動主要包含對音樂的聆聽、表演、創作和學習, 這些活動涉及各種音樂文化相關的產物, 比如歌曲、器樂、舞蹈、宗教音樂等。縱觀已有文獻, 研究者對音樂親社會功能的實證研究大致可分為兩個方面, 一是從個體內層面探討人們在聆聽音樂后的親社會效應, 二是從個體間層面探討多人共同參與的音樂活動(如合唱、合奏、音樂互動)所引起的親社會效應。因此, 下文首先從音樂聆聽角度分析音樂與親社會行為關系的已有證據, 然后從聯合音樂活動(joint musical activity)視角來討論多人共同參與的音樂活動影響親社會行為的相關證據。
2.1??音樂聆聽對親社會行為的影響
一些研究考察了聆聽親社會歌曲所產生的親社會效應。所謂親社會歌曲, 主要是指歌詞中包含親社會信息的歌曲(Grimani et al., 2024)。Greitemeyer (2009b)對比了親社會歌曲和中性歌曲的聆聽對志愿行為和合作行為的影響, 發現相比于中性歌曲, 聆聽親社會歌曲的被試更愿意參與一項額外的無報酬研究, 且愿意付出更多的時間來參與該研究; 相似地, 在獨裁者游戲中, 聆聽親社會歌曲的被試比聆聽中性歌曲的被試表現出更多的親社會傾向。其他研究也驗證了這個結論: 相比聆聽中性歌曲的被試, 聆聽親社會歌曲的被試更愿意將收入或潛在的收入捐贈給非營利慈善機構(Greitemeyer, 2009a; Ruth & Schramm, 2021)、在撿筆測試中撿起了更多的筆(Greitemeyer,?2011a; Kennedy, 2013), 并愿意派發更多的傳單(Greitemeyer & Schwab, 2014), 表明聆聽親社會歌曲可以促進幫助行為。同時, 聆聽親社會歌曲還有助于減少攻擊性的行為。比如, 與聆聽中性音樂的被試相比, 聆聽親社會歌曲的被試在食物分享中給予同伴更少的辣椒醬(Greitemeyer, 2011b), 他們的攻擊行為(Greitemeyer & Schwab, 2014)和攻擊性思想表達也更少?(Jacob et al., 2010)。這些效應與音樂制作方式和音色無關(Ruth & Schramm,?2021), 但是與性別、專注程度以及音樂熟悉性相關。比如, 女性比男性更容易受到親社會歌曲的影響?(B?hm et al., 2016), 而且, 相比熟悉音樂, 不熟悉音樂所誘發的親社會效應更依賴于被試聆聽的注意水平(Ruth, 2019)。
親社會歌曲的效應在實際的生活場景中也可以發現。Jacob等人(2010)探究了播放親社會歌曲對餐廳顧客消費意愿與所給小費比例的影響。研究者發現, 與中性歌曲相比, 聽過親社會歌曲的顧客消費意愿更高, 并愿意付出更多的小費。類似地, Ruth (2017)考察了播放親社會歌曲對咖啡館顧客訂購環??Х葦盗颗c所給小費行為的影響。結果顯示, 與中性歌曲相比, 播放親社會歌曲時顧客購買了更多的環保咖啡, 盡管這些咖啡售價比普通咖啡更昂貴。不過, 該研究未發現親社會歌曲對小費數額的影響, 這可能緣于當地服務員的收入較少依賴于小費。
那么, 親社會歌曲的效應究竟源于歌詞還是音樂本身?Yu等人(2019)探討了歌詞的親社會屬性及其呈現方式的影響。結果顯示, 在伴隨音樂的前提下, 親社會歌詞比中性歌詞對大學生參與無償實驗的意愿有更積極的影響, 但在無音樂時, 閱讀親社會的歌詞并不影響這種志愿行為的決策。相應地, 如果歌詞具有親社會屬性, 通過音樂來呈現比起閱讀更有助于親社會行為決策; 但如果是中性歌詞, 無論有無音樂都沒有效果。這一結果提示, 在親社會歌曲的效應中, 歌詞的作用較為復雜, 歌曲的親社會性依賴于音樂呈現方式及其與歌詞內容的交互作用, 并且可能與曲調本身的情緒屬性或節奏特點有關。
一些研究關注無歌詞音樂的親社會效應。比如, Kniffin等人(2017)考察了大學生在聆聽高興和悲傷音樂后自愿捐款的代幣數量變化。結果顯示, 與悲傷音樂和安靜條件相比, 聽高興音樂的被試捐獻了更多的代幣, 提示聆聽高興音樂可能比聆聽悲傷音樂更容易促進親社會行為。這種效應在個體發展早期就可以發現。Siu和Ho (2021)研究了高興和悲傷音樂對幼兒親社會行為的影響。75名18個月大的幼兒被隨機分配到不同的音樂組, 研究者觀察了他們在不同音樂環境下的幫助行為。結果表明, 與悲傷音樂相比, 高興音樂促進了幼兒基于動作(幫忙拿東西)而不是基于共情(幫助有困難的同伴)的幫助行為。這些研究主要關注音樂自身所表達的基本情緒類型, 較少關注復雜或復合情緒以及個體從音樂中體驗到的情緒類型的作用。比如, 音樂中的悲傷可以表現為不同的復合情緒: 放松的悲傷、感人的悲傷以及緊張的悲傷。放松和感人的悲傷音樂與積極情緒體驗有關, 而緊張的悲傷音樂誘發焦慮和恐懼等消極情緒體驗(Eerola?et al., 2016), 對這些復雜情緒的研究可能有助于進一步理解音樂情緒的作用。
也有研究考察音樂情緒維度(即效價和喚醒度)與個體親社會行為的關系。Fried和Berkowitz (1979)發現, 舒緩和刺激的音樂引起了積極情緒體驗, 而厭惡的音樂引起了消極情緒體驗, 且舒緩和刺激音樂組的被試比厭惡音樂組和安靜組的被試表現出更強的幫助意愿, 表明親社會的行為決策可能與音樂情緒體驗的效價有關。與此相比, 音樂喚醒度可能并不具有親社會效應。Ganser和Huda (2010)的研究顯示, 聆聽令人振奮的音樂和安靜條件對被試虛擬捐款數額的影響沒有差異。另一項研究則顯示, 在控制了情緒效價和喚醒度體驗的效應后, 聆聽親社會歌曲仍舊比聆聽中性歌曲更有助于促進人們的幫助行為(Kennedy, 2013)。此外, 實驗結果可能受到年齡、音樂偏好等個體因素的影響。Beer和Greitemeyer (2019)比較了令人振奮的音樂、憂郁的音樂和一般環境音樂對慕尼黑一家餐廳的顧客小費的影響。結果顯示, 與年輕客人相比, 年長客人支付的小費金額更容易受到音樂條件的影響, 表現為令人振奮的音樂讓他們更慷慨, 其次是憂郁音樂的條件, 說明音樂情緒對親社會行為的影響可能受到年齡的調節。Fukui和Toyoshima (2014)讓被試聆聽自己喜歡的“令人戰栗”的音樂和不喜歡的音樂, 并比較了在聆聽音樂前后, 被試在獨裁者游戲中金錢分配行為的變化。結果顯示, 與安靜條件相比, 被試在聆聽喜歡的音樂后給予了接受者更多的金錢, 相反, 他們在聆聽不喜歡音樂后給予了更少的金錢。研究者認為, 這可能緣于偏好的音樂引起了積極情緒體驗, 從而促進了利他行為; 相反, 不喜歡音樂導致的消極情緒引起了自私行為。
相應地, 一些負面的音樂內容可能增加人們的攻擊行為或反社會行為。比如, 嘻哈和說唱音樂通常被定義為“問題音樂” (problem music), 因為它們常與反社會態度和不良生活方式有關(Pawelz & Elvers, 2018)。Chen等人(2006)的研究調查了不同類型音樂與酒精使用、非法藥物使用和攻擊行為之間的聯系, 1056大學生參與了這項研究。研究者發現, 在控制了年齡、性別、種族/民族和感覺尋求的水平等變量后, 聽說唱音樂與酒精使用、非法藥物使用以及攻擊行為呈正相關, 同時, 聽電子舞曲和雷鬼音樂與酒精使用、非法藥物使用呈正相關, 表明年輕人的酒精、藥物使用和攻擊行為與他們頻繁接觸含有暴力內容的音樂有關??v向研究也驗證了接觸暴力音樂與青春期較高的攻擊性和較低的親社會行為有關(Coyne & Padilla-Walker, 2015), 并且對搖滾、重金屬、哥特、朋克、節奏布魯斯、嘻哈和電子舞曲的音樂偏好可以預測攻擊性或輕微犯罪(Ter Bogt et al., 2013)。實驗研究也表明, 與聆聽中性音樂相比, 聆聽暴力音樂或反社會歌曲的被試表現出更多的敵意和攻擊性態度(Anderson et al., 2003; Barongan & Hall, 1995; Fischer & Greitemeyer, 2006)。
音樂與反社會行為的關系受到個體因素的制約。Selfhout等人(2008)探討了青少年外化的問題行為與他們對重金屬音樂和嘻哈音樂偏好之間的關系, 發現對嘻哈音樂的偏好可以預測男孩和女孩隨后的外化問題行為, 但對重金屬音樂風格的偏好只能預測男孩的問題行為。Took和Weiss (1994)將喜歡重金屬和說唱音樂的青少年與喜歡其他類型音樂的青少年進行了比較, 發現喜歡重金屬和說唱音樂的青少年在學業成績、學校行為問題、性行為、吸毒和酗酒以及被拘留的發生率高于喜歡其他類型音樂的青少年。然而, 當性別得到控制時, 差異僅體現在學業成績和學校問題咨詢方面, 表明特定類型的音樂偏好與反社會行為之間關系并不緊密。我們認為, 音樂偏好與反社會行為之間關系不能簡單而論, 未來研究需要在排除語義內容影響前提下考察音樂風格的效應, 并考慮年齡、性別和家庭環境等因素的作用。
上述研究表明, 與無音樂或聆聽反社會音樂的條件相比, 聆聽親社會歌曲或積極情緒的音樂可以促進志愿行為、合作行為和幫助行為, 并有效減少攻擊性的行為和思想。盡管已有研究大多未評估或控制不同音樂條件之間的聲學和音樂結構差異, 但相關效應可能與音樂本身的聲學、結構特征以及情緒內涵有關。同時, 音樂的親社會性可能與音樂之外的歌詞語義產生聯合作用, 并且受到性別、熟悉性、專注程度、音樂偏好等個體因素的影響。
2.2 聯合音樂活動對親社會行為的影響
音樂是促進個體之間有意義的社會互動的有效工具(Beck?& Rieser, 2020), 這較為突出地表現在聯合音樂活動中。聯合音樂活動是指由兩人或兩人以上共同參與的音樂行為, 包括集體的演唱/演奏、共同的音樂聆聽和音樂互動(Beck & Rieser, 2020)。Anshel和Kipper (1988)針對成年男性的研究表明, 在囚徒困境游戲中, 一起唱歌的小組成員比一起讀詩、一起聽音樂或一起看電影的其他小組成員在信任問卷上得分更高。Kirschner和Tomasello (2010)的研究表明, 與只跟同伴聊天相比, 參加聯合音樂活動(一起唱歌和跳舞)可以促進4歲兒童自發的幫助和合作行為。同時, 聯合音樂活動可能產生長期的影響效應。Williams等人(2015)的一項大型追蹤研究調查了3031名澳大利亞兒童, 發現他們在2至3歲時參與聯合音樂活動(包括與家人一起演奏音樂、唱歌、跳舞或做其他音樂活動)的次數與他們在4至5歲時的親社會技能評分正相關, 提示早期的聯合音樂活動有助于親社會發展。此外, 兒童時期參加聯合音樂活動與他們的親社會技能相關。比如, Ilari等人(2018)發現, 與參加課后運動課和不參加課后活動的兒童相比, 參加課后密集式(每周6~7小時)管弦樂課程的兒童在3年課程后的同步擊鼓任務中表現更好, 并且他們在同步擊鼓中的成績表現與送給朋友的貼紙數量呈正相關。后續研究招募了3至4歲兒童參與為期10周的團體音樂課程, 課程通常每周提供一次, 每次1小時, 由12名兒童和他們的成人同伴組成, 課程活動包含一起歌唱、運動、聆聽、創作和即興。研究者發現, 兒童參與該音樂課程的時間和興趣與他們的幫助行為正相關, 同時, 主動音樂參與的評分與分享行為正相關(Ilari et al., 2020)。
盡管如此, 聯合音樂活動的效應可能與人際互動的程度存在聯系。一項研究考察了兒童社會行為與其音樂學習的關系, 82名6至11歲兒童參與了平均22.9個月一對一私人音樂課和5.1個月互動較少的校外小組音樂課, 結果發現音樂學習與智力和學術能力的各項指標呈正相關, 與社會行為和社會技能的指標不相關(Schellenberg, 2006)。類似地, 在另一項實驗研究中, 72名6歲兒童參與了36周互動較少的小組鍵盤課或柯達伊聲樂課(6名兒童為一組), 每周一次課, 結果表明他們與那些未參與音樂課的兒童相似, 訓練前后的社會行為沒有變化(Schellenberg, 2004)。然而, 在Schellenberg等人(2015)后續的研究中, 三或四年級的兒童(平均8歲)參加了10個月強化的學校團體音樂課程, 他們每周接受一次40分鐘的樂器訓練, 每次至少有10名兒童共同參與, 課程鼓勵兒童在音樂學習中互動和開展合作。結果顯示, 與不參與音樂課程的對照組兒童相比, 音樂組兒童在訓練后的共情和親社會行為傾向有更大的提高, 這一效應可能歸因于互動較多的團體音樂訓練。
同步(synchronization)可能是聯合音樂活動的關鍵成分, 因為與異步活動相比, 同步活動更容易促進親社會行為傾向。比如, Wiltermuth和Heath (2009)發現, 與不歌唱或不同步歌唱相比, 學生在合唱之后的合作行為有所增加。類似地, Hove和Risen (2009)發現, 在手指敲擊任務中, 參與者和實驗者之間的同步程度與隨后的從屬關系評級相關。值得注意的是, 這種效應依賴于音樂本身。Stupacher, Maes等(2017), Stupacher, Wood, Witte (2017)的實驗研究了同步與異步敲擊對幫助情境下被試撿筆數量的影響。結果顯示, 在音樂條件下, 同步敲擊的被試表現出比異步敲擊的被試更多的幫助行為; 而在非音樂(伴隨無曲調的節拍器敲擊)條件下, 兩組被試在撿筆數量上沒有差異。這可能緣于節拍器僅僅在離散時間點上提供拍子, 而音樂提供了連續不斷的聽覺信息流。聲音事件的連續性可能影響人們對運動同步性的知覺、注意和評價, 從而對親社會行為產生影響。此外, 相比節拍器的聲音, 音樂顯然更加“帶感” (groovy), 可能更有利于提升被試的積極情緒以及聽覺?運動的耦合。以上研究表明, 與參加異步音樂活動或同步非音樂活動的成年人相比, 參與同步音樂活動的成年人更有可能對彼此表現出親社會行為傾向。
個體間的音樂同步活動有助于嬰幼兒和兒童的親社會發展。Tun?gen?等人(2015)調查了伴隨音畫的同步運動對12個月大和9個月大嬰兒的社會偏好的影響。結果顯示, 在社交情境下, 12個月大的嬰兒更喜歡同步移動的玩具, 而不是異步移動的玩具; 而在非社交情境下, 嬰兒對同步和異步玩具的偏好沒有差異。與此相比, 9個月大的嬰兒沒有表現出這種效應, 說明同步性可能在嬰兒1歲左右影響其社會偏好。這說明, 同步音樂活動可能影響1歲左右嬰兒的親社會發展。Cirelli等人(2014)進一步探討了這種運動同步性對嬰兒幫助行為的影響。48名14個月大的嬰兒伴隨著音樂與實驗者同步或不同步運動。然后, 這些嬰兒被置于一個幫助情境中, 他們有機會幫忙把“不小心”掉下的東西遞給實驗者。結果顯示, 與不同步條件相比, 同步的嬰兒表現出更多幫助行為傾向。同樣, 音樂的這種親社會效應在嬰兒的照顧者身上也可以觀察到, 通過給嬰兒唱歌, 照顧者可以調節自己的喚醒水平, 并加強他們對自己與嬰兒間情感聯系的感知(Lense et al., 2022)。最近, Wan和Zhu (2021)考察了音樂合奏中協作行為的密集程度對兒童親社會行為的影響, 結果表明, 與低密度協作(每8小節輪換一次伴奏)相比, 高密度協作(每1小節輪換一次伴奏)的兒童更愿意在隨后的積木任務中幫助搭檔, 也更愿意在獨裁者游戲中分享貼紙給陌生兒童, 表明音樂協作可以促進兒童親社會發展。
由此可見, 音樂聆聽和聯合音樂活動都可以產生一定的(短期的)親社會效應。同時, 幼兒時期參與聯合音樂活動的次數與兒童期的親社會技能表現正相關, 表明聯合音樂活動可能在較長的時間尺度上促進親社會技能的發展, 這可能得益于積極的音樂情緒、密切的人際互動以及早期的音樂曝露。
3??音樂影響親社會行為的作用機制
3.1 ?前人相關理論
一些理論研究嘗試解釋音樂的親社會效應。Greitemeyer (2022)以一般學習模型來解釋親社會歌曲對親社會行為的影響, 認為曝露于親社會媒介中可能影響個體的內在狀態(包括認知、情感和喚醒度), 進而影響他們對親社會相關事件的知覺和解釋。比如, 對音樂所攜帶的親社會元素(如親社會歌詞)的觀察或模仿讓人更加相信幫助他人是正確的事情(指令性規范)或人們通常會做的事情(示范性規范), 這些內化規范可能增加觀察者的親社會行為, 同時, 這種觀察和模仿可能引起共情的增加。有研究表明共情是音樂聆聽促進親社會行為短期效應的中介(Greitemeyer, 2009a), 支持該理論的情感路徑。認知路徑和喚醒度路徑則需要檢驗, 雖然聆聽親社會歌曲可以減少攻擊性思想的表達(Jacob et al., 2010), 但目前尚未有證據顯示這種認知啟動與親社會行為存在聯系。此外, 該理論強調觀察或模仿的作用, 主要用于解釋有親社會歌詞音樂的聆聽效應。
與此相似, Wu和Lu (2021)認為音樂訓練與情緒能力以及社會互動之間存在積極關系, 在兒童時期強化音樂訓練可以促進共情的發展并影響親社會行為。他們認為, 這一方面得益于音樂學習過程中豐富的情感體驗, 另一方面緣于音樂訓練在發展復雜的感覺和運動技能方面的作用。同時, 音樂訓練本身是一個與他人社會互動的過程, 有助于文化認同和合作網絡的建立。這些積極作用可能在情感識別、體驗分享以及模仿他人的動作和情緒等方面提供了神經認知基礎, 從而促進了兒童共情和親社會能力的發展。
Cirelli (2018)強調音樂活動中的人際同步是識別群體成員身份的重要線索, 這種同步性是音樂影響各種形式親社會行為的潛在機制。該研究認為, 伴隨音樂的人際同步可以鼓勵嬰兒產生直接的對同步運動伙伴的親社會傾向, 更重要的是, 這種親社會性的對象甚至可能進一步延伸到該同步伙伴的社會群體。基于此, 長期參與聯合音樂活動可能對社會認知和行為產生普遍的影響, 因為這些音樂活動鼓勵在群體環境中高度的人際同步。
為了更深入地解釋音樂的社會功能, 近年研究者對音樂如何影響神經激素(如多巴胺、內啡肽和催產素)也越來越感興趣。一些神經生物學基礎可能介導音樂對親社會行為的影響, 因為它們不僅與音樂有關, 同時也與特定的社會技能有關。Hansen和Keller (2021)以催產素的社會適應效應來統一音樂社會功能的神經生物學框架, 認為催產素的釋放通過優化對社會環境的感知、學習、預測和反應能力來促進音樂的社會功能。與此不同, Greenberg等人(2021)強調催產素和多巴胺系統的作用, 認為二者以及它們之間的互動可以共同作用于音樂的社會功能。在Savage等人(2021)提出的模型中, 聽覺?運動耦合則是維系音樂與其他機制聯系的關鍵, 音樂通過聽覺?運動耦合進一步作用于多巴胺系統、催產素以及內源性阿片系統, 從而影響社會聯結。
可見, 已有研究對音樂親社會效應的作用機制解釋立足于不同的視角, 其支持證據也來自不同文獻。比如, 一般學習模型對音樂親社會效應的解釋強調觀察或模仿所引起的情感、認知或喚醒度變化, 其證據來自歌曲聆聽所誘發的親社會效應(Greitemeyer, 2022)。針對音樂訓練效應的研究主要從共情(Wu & Lu, 2021)和人際同步(Cirelli, 2018)兩方面解釋早期音樂學習對親社會發展的積極影響。神經生物學角度的理論解釋則針對廣義的、一般性的音樂活動來討論相關神經激素在音樂社會功能中的介導作用(Greenberg et al., 2021; Hansen & Keller, 2021; Savage et al., 2021)。需要指出的是, 雖然音樂聆聽的研究主要考察個體自身的(不依賴于他人的)獨立音樂行為, 而聯合音樂活動的研究主要探討基于人際互動所產生的音樂行為, 但事實上大多數音樂行為均涉及較為綜合復雜的、多元的成分, 多個機制可能同時產生作用。比如, 音樂聆聽過程不僅涉及個體對音樂的知覺和體驗, 也涉及在此基礎上產生的音樂行為(如隨音樂搖擺)等。在這個過程中, 對音樂意義的理解以及音樂節奏所引起的知覺和運動皮層的耦合等, 反映了聆聽者解碼他人(作曲家)意圖并與之同步的人際間交流過程。另一方面, 聯合音樂活動不僅涉及人際互動, 也涉及個體自身對音樂的知覺和體驗(包括情感體驗)?;诖耍?我們認為對音樂親社會性的機制解釋需要同時關注不同成分或維度(如情感或人際同步)的作用, 探討可能并存的不同心理行為機制及其之間關系。
3.2??對作用機制的假設
3.2.1??理論模型
基于前述研究證據和前人理論, 本文提出了一個音樂影響親社會行為的作用機制模型。如圖1所示, 無論是在音樂聆聽或是聯合音樂活動中, 主要經由兩個通路來影響個體的親社會行為。在個體內的水平上, 音樂活動中的情緒感染可以提升個體的共情和/或積極情感體驗、促進對親社會信息的注意、預測和評價, 從而形成親社會動機和決策, 這個過程主要得益于音樂對親社會激素和多巴胺獎賞回路的刺激。在個體間的水平上, 音樂節奏的夾帶作用增強了人際同步, 有利于自我與他人的融合, 這個過程得到聽覺和運動皮層之間耦合機制的支持。此外, 無論在個體內或個體間層面, 情緒感染和節奏夾帶存在雙向的相互作用, 它們對共情、積極情緒體驗和人際同步的影響共同鼓勵親社會的行為傾向及發展。下文具體闡述音樂情緒感染和節奏夾帶對相關心理機制(共情、積極情緒體驗和人際同步)的影響, 并討論相關神經生物學基礎在音樂促進親社會行為過程中的作用。
3.2.2 音樂通過情緒感染影響共情和積極情緒體驗
共情是親社會行為的重要基礎, 因為當他人處于困境時, 旁觀者會產生一種指向受助對象的情緒, 當共情水平的強度越大, 個體想要解除他人困境的動機就越強, 就越有可能做出親社會行為。我們認為, 在音樂聆聽過程中, 音樂的情緒感染(emotional contagion)及其對個體共情水平的調節可能影響親社會行為傾向。情緒感染是指聽者感知到音樂的情感表達, 然后在內心“模仿”這種情感的過程, 它是音樂情緒體驗的重要作用機制(Huron & Vuoskoski, 2020; Juslin, 2013)。例如, 一個聽起來異常悲傷的曲調最初可能被聽者察覺, 然后通過情緒感染, 引起聽者自己的悲傷。情緒感染既是共情最簡單的一種形式(Kim et al., 2021),?也是其進化的前身(de Waal & Preston, 2017)。共情本身是一種典型的親社會情感, 已有許多研究表明音樂可以促進個體的共情水平及其能力發展(Rabinowitch et al., 2013; Wu & Lu, 2021)。因此, 我們認為音樂聆聽和聯合音樂活動可以通過情緒感染的方式提升個體的共情水平, 這種共情水平的提升加強了對相關親社會線索的注意和感知, 使個體更容易產生親社會的行為動機或更傾向于做出親社會決策。
音樂對共情的影響可能與催產素和內源性阿片物質的釋放有關。催產素(oxytocin)是下丘腦合成的一種神經肽激素, 有證據顯示, 在參加歌唱訓練課程(Grape et al., 2003)、團體合唱(Good & Russo, 2022)或團體擊鼓(Yuhi et al., 2017)等聯合音樂活動中, 催產素會被釋放。催產素反過來也會影響音樂行為和表現(Fukui & Toyoshima, 2023)。同時, 催產素水平升高與共情水平的提升相關(Eerola et al., 2021; Keech et al., 2018), 可以提高預測他人行為的能力(Aydogan et al., 2018), 這使催產素成為親社會學習的重要基礎(Pillerová et al.,?2021)。除催產素外, 內源性阿片系統(endogenous opioid system)也可能介導情緒性音樂的親社會效應。研究表明, 音樂聆聽和聯合音樂活動(比如, 參加歌唱課程)不僅增加了疼痛閾值(阿片釋放的指標), 而且還提高了社會親密度(Nummenmaa et al., 2021), 而阿片類藥物拮抗會減少社交活動中的溫暖和愉悅感(Inagaki et al., 2016)。更重要的是, 內源性阿片系統也與共情有關, 在觀察他人的疼痛時, 與共情有關的腦區(如雙側腦島和前扣帶回)被激活, 而阿片類藥物拮抗會影響這種疼痛共情的評分以及相關腦區的激活(Rütgen?et al., 2015)。
音樂還可以通過情緒感染誘發個體積極的情緒體驗。當音樂本身傳達積極的情緒內涵, 聽者對這種積極情緒的知覺和內在“模仿”會通過情緒感染引發個體自身的積極的、良好的情緒體驗(Juslin, 2013)。這種愉悅體驗與聽者對音樂結構的預期加工有關(周璨?等, 2021), 結合個體對音樂的主觀評價、審美判斷或個體的情景記憶等過程, 還可能產生崇敬、懷舊、感恩、敬畏等積極的審美情緒體驗(Juslin, 2013)。
在親社會和利他行為的研究中, 一個長期存在的問題是, 感覺良好的人是否也更有可能做好事?基于相關、經驗抽樣、日記和實驗研究在內的大量證據的研究顯示, 快樂會鼓勵人們以更親社會的方式行事, 表現為體驗過更多積極情緒的人往往會參與更多的志愿活動和慈善捐贈(Lyubomirsky et al., 2005)。后續研究也顯示, 幸福感的地理差異可以預測器官捐贈等特殊親社會行為的發生率(Brethel-Haurwitz & Marsh, 2014)。更重要的是, 積極情緒對親社會行為的影響是有因果關系的: 被隨機分配體驗積極情緒的成年人比沒有體驗積極情緒的成年人提供了更多的幫助。這一結論已被不同的情緒誘發方式反復驗證(Aknin et al., 2018)。此外, 積極情緒有益于早期的親社會行為和發展(Hammond & Drummond, 2019; Moore et al., 1973; Shiota et al., 2021)。比如, 與那些思考悲傷或中立事件的兒童相比, 思考快樂事件的7至8歲兒童給他人分配了更多的金錢(Moore et al., 1973)。針對音樂的研究也顯示, 與安靜條件或聆聽不愉悅的音樂條件相比, 聆聽自己喜歡的(Fukui & Toyoshima, 2014)或令人愉悅的音樂(Kniffin et al., 2017; Siu & Ho, 2021)可以促進利他行為。以上證據提示音樂誘發的積極情緒體驗對于鼓勵親社會行為具有一定價值。
音樂情緒感染誘發的積極情緒可能有助于建立和維持社會聯系, 增強個體的歸屬感, 從而提升親社會行為傾向。研究顯示, 積極情緒使個體能夠滿足社會互動中的關系需求, 包括對安全、承諾、地位、信任、公平和歸屬感的需求, 從而促進社會聯系(Keltner et al., 2022)。這種相互聯系可能培養了一種共同的責任感, 并鼓勵個人為群體或他人的福祉作貢獻。另一方面, 音樂所誘發的一些自我超越的積極情緒, 如敬畏、崇敬和感恩等, 可能有利于培養親社會行為。比如, 敬畏是一種積極的情緒, 研究表明敬畏的情緒體驗使人感到自己很渺小, 這反過來會減少自我關注, 激發慷慨(Piff et al., 2015)。類似地, Chen等人(2022)強調了感恩對與自然聯系的影響以及積極情緒在自我超越中的中介作用, 表明積極情緒可以轉化為與他人建立積極社會聯系的能力。
音樂積極情緒體驗對親社會的影響可能與多巴胺獎賞系統(dopaminergic reward system)有關。音樂誘發的愉悅情緒與多巴胺獎賞系統存在直接聯系(周璨?等, 2021; Belfi & Loui, 2020; Cheung et al., 2019; Ferreri et al., 2019; Skov & Nadal, 2020), 而親社會行為決策也與獎賞腦區激活有關, 比如紋狀體和腹側被蓋區(Hu et al., 2021; Park et al., 2019; Zoh et al., 2022)??赡芑诠餐纳窠浕A, 積極情緒體驗與親社會行為之間的聯系是雙向的(Aknin et al., 2018; Fredrickson & Joiner, 2018; Hui et al., 2020; Preston, 2013; Thoits & Hewitt, 2001), 積極情緒可以培養和激勵個體的親社會性(Shiota et al., 2021)。最近的動物研究也提示, 通過影響獎賞系統關鍵腦區(伏隔核、內側前額葉)的神經元活動, 可以調節親社會行為(Walsh et al., 2023; Wang et al., 2021)。因此, 我們假設從音樂中體驗到的積極情緒可能通過調節多巴胺獎賞系統的神經元活動來增加個體未來參與親社會行為的可能性。
音樂情緒感染對共情和獎賞的影響機制可能是重疊(或部分重疊)的。二者都依賴于情緒的基礎作用, 且依賴于高度重疊的神經生物學基礎。比如, 一些與積極刺激有關的獎賞系統腦區對于共情也很重要, 如杏仁核、前腦島和內側前額葉。同時, 內源性阿片系統中釋放的阿片類物質(如內啡肽)既與共情有關, 也與音樂愉悅體驗有關(Manninen, 2019; Mas-Herrero et al., 2023), 如, 想要聽到令人愉悅的歌曲的渴望與內源性阿片類物質的增加有關。除此外, 雖然催產素和多巴胺獎賞系統的社會功能存在區別, 但催產素通路與多巴胺神經元群在解剖學上存在許多重疊(Greenberg et al., 2021)。催產素的合成有可能通過多巴胺通路快速地映射到大腦的邊緣系統, 使得二者既有可能獨立介導音樂對共情和獎賞體驗的影響, 也可能通過彼此的雙向互動共同作用于音樂的親社會功能。我們在當前的理論假設中暫未對此進行區分, 這主要是由于現有的研究證據還不足以分離共情和獎賞機制及其神經生物學基礎在音樂親社會效應中的作用。
因此, 我們認為音樂因其情緒感染促進了個體的共情水平, 提升了對他人狀態的知覺和同情, 使個體更傾向于做出對他人有益的行為, 同時, 音樂情緒感染可能增強與獎賞加工有關的注意、預期和(或)價值計算, 從而提升親社會行為決策的水平。在這個過程中, 催產素、內源性阿片類物質以及多巴胺獎賞系統是重要的神經生物學基礎, 它們的活動和變化不僅是音樂情緒體驗的結果, 并且是針對親社會學習及其潛在神經計算的強有力機制, 介導音樂對親社會行為的影響效應。
3.2.3音樂通過節奏夾帶加強人際同步
同步性可能是聯合音樂活動最關鍵的成分之一。人際同步不僅涉及行為動作上的運動同步, 也涉及生理活動或情感過程在時間上的同步(Lin et al., 2024; Mayo & Gordon, 2020)。如前所述, 音樂行為強化了小組成員之間的社會紐帶, 并有助于促進利他行為的早期發展。顯然, 這種效應主要歸因于音樂的節奏。事實上, 大多數音樂都包含相對固定的節奏模式, 有一個潛在的、有規律的節拍結構。當人們一起演唱或演奏音樂時, 他們的身體會與音樂潛在的節奏規律同步。這種同步過程被稱為夾帶(entrainment)。在音樂節奏夾帶下的人際同步可能成為自相似性(self-similarity)的一種低水平的線索, 促進群體內的聯系。有證據顯示, 兒童和成人認為, 同步同伴比異步同伴更與自我相似(Rabinowitch & Knafo-Noam, 2015; Valdesolo & Desteno, 2011), 而且成年人對同步同伴比異步同伴表現出更多的同情(Valdesolo & Desteno, 2011)。研究表明, 同步計時的身體運動導致更高的喜歡和從屬評級, 隨后更高的依從性, 同情和利他主義(Baier et al., 2021)。因此, 聯合音樂活動可能為人們提供了一個模仿他人的安全空間, 這種機會有助于提高自相似性和社會身份的認同感, 促進自我與他人的融合。另一種可能是, 在音樂節奏夾帶中, 人們的注意更容易被吸引到同步的伙伴身上。尤其, 律動感強的(high groove)音樂可能影響同步運動過程中對社會信息的知覺、注意和評價, 從而對社會關系或行為產生夾帶作用。
音樂中的同步性及其親社會效應可能與聽覺?運動耦合(auditory-motor coupling)有關, 它是指負責聽知覺(如旋律和節奏知覺)和運動(如歌唱和舞蹈)的腦區在結構和功能上的聯系。近期的研究顯示, 聽覺?運動耦合涉及一個大型腦網絡, 包括雙側顳上皮層、輔助運動區、小腦、基底神經節、前運動皮層、顳葉和頂葉皮層(Damm et al., 2020)。而神經振蕩理論將其描述為神經元集群興奮性水平的周期變化與外界節律(比如音樂節奏)的相位鎖定, 即神經元夾帶(Jones, 2019)。這種神經元夾帶機制可能進一步支配行為上的夾帶(Lakatos et al., 2019)。有證據顯示, 歌曲誘發的神經元夾帶比言語更強(der Nederlanden et al., 2020), 且音樂家的神經元夾帶活動比非音樂家更強(Celma-Miralles & Toro, 2019)。這可能解釋音樂家比非音樂家更強的聽覺?運動同步化能力(Scheurich et al., 2020)和人際同步能力(Tranchant et al., 2022)。此外, 聽覺?動作耦合的一個重要途徑是弓狀束, 這是額葉(包括運動區)和顳葉之間的一束軸突連接, 它可能是音樂活動通過聽覺?運動耦合促進親社會行為的神經基礎之一(Savage et al., 2021)。已有證據顯示, 親社會行為涉及前述聽覺?運動耦合的腦網絡(Savage et al., 2021)、神經振蕩機制(Scheurich, 2021)以及弓形束活動(Savage et al., 2021)。
在聆聽和演奏音樂的過程中, 聽覺?運動耦合都是不可或缺的(Cannon & Patel, 2021), 因為即便在沒有實際運動(比如純聆聽)的情況下, 節奏感知也依賴于聽覺?運動的相互作用(Jin et al., 2018; Rouse et al., 2021)。盡管尚未有實證研究驗證聽覺?運動耦合在音樂親社會效應中的作用, 但有多個理由支持聽覺?運動耦合是音樂促進親社會行為的重要機制。聽覺?運動耦合可以支持感覺運動同步(sensorimotor synchronization), 即個體自身的運動與外部音樂節奏(來自聆聽的音樂音響或他人的演唱/演奏)之間的時間協調(Repp, 2005)。當個體感知自己的行為并與有節奏的刺激或他人的音樂行為同步時, 它會增強人際協調, 從而產生一種團結和同步的感覺。這可能緣于知覺與行為的耦合本身是一系列社會技能的基礎, 比如模仿和行為觀察(Cracco et al., 2022)。音樂訓練可能加強聽覺?運動耦合的能力, 使個體能夠更好地觀察、理解和模擬他人的行為和意圖(Rizzolatti & Craighero, 2004), 當個體感知到音樂節奏或他人的音樂行為時, 聽覺?運動耦合導致對這些行為的復制和同步, 促進人際的協調和同步。同時, 聽覺?運動耦合還可以加強感覺反饋和預測: 在音樂聆聽和聯合音樂活動中, 聽覺?運動耦合涉及感覺反饋與運動動作的整合, 允許個體根據對音樂節奏或他人音樂行為的感知來調整自己的運動和動作(Kilner et al., 2003)。這個反饋循環通過不斷更新和預測其他人的音樂行為來實現實時協調和同步。雖然腦間同步在沒有知覺?運動耦合參與的情況下也可以促進親社會行為(Mogan et al., 2017), 表明音樂并不是同步效應的必要條件, 但有證據提示, 支持知覺?運動耦合的音樂情境下的人際同步更有利于促進幫助行為(Cirelli et al., 2017)。當群體中的個體都將自己的動作與同一段音樂中的節拍保持一致時(即, 聽覺?運動耦合發生時), 他們最終會默認地將自己的動作與其他人保持一致。因此, 在音樂創造的社交情境中, 人際同步很容易通過聽覺?運動耦合實現。
一些研究已經揭示了聯合音樂活動對親社會行為的影響(Hove & Risen, 2009; Stupacher, Maes et al., 2017; Stupacher, Wood, Witte, 2017; Wiltermuth?& Heath, 2009), 并且聽覺?運動耦合被用于解釋這種伴隨音樂的同步活動和音樂訓練效應(Novembre & Keller, 2014)。相比于個體單獨的音樂聆聽行為, 聽覺?運動耦合在聯合音樂活動(比如合唱、合奏以及教學)中可能更有效, 因為聯合音樂活動中的個體不僅自身音樂行為引起聽覺與運動皮層的耦合, 也可能基于對他人音樂行為的感知而產生聽覺?運動耦合。因此, 聯合音樂活動可能更有利于個體將自己的音樂(或動作)與他人同步或協調, 從而促進自我?他人的融合, 增加社會聯系的強度。此外, 音樂促進親社會發展的研究也提示了聽覺?運動耦合的重要性。近期Lense等人(2022)的研究顯示, 在給嬰兒歌唱的過程中, 周期性、可預測的音樂節奏可以夾帶嬰兒與其照顧者之間社會性的視覺行為, 從而促進彼此的親密關系與親社會性。在這種歌唱過程中, 嬰兒的注視行為圍繞著歌唱節奏的拍點, 而照顧者的表情和眼動節奏也與之一致。一旦音樂節奏被破壞, 這種效應也會隨之被干擾。說明親子歌唱過程中的聽覺?運動耦合可能為嬰兒提供更多社交學習的機會, 并促進他們的親社會發展。
3.2.4情緒感染與節奏夾帶的相互作用
情緒感染和節奏夾帶對共情、積極情緒體驗以及人際同步的影響不是分離的, 不同的作用機制之間存在相互關系。一方面, 音樂節奏夾帶可以引起情緒感染, 進而影響共情和積極情緒的體驗。根據BRECVEMA模型(Juslin, 2013)對音樂情緒誘發機制的闡述, 節奏夾帶是積極情感體驗的影響機制之一, 音樂強有力的外在節奏可以影響聽者內在的身體節奏(如心跳), 這種情況誘發的情緒可以得到增強。因此, 節奏夾帶可能加強音樂對個體以及個體之間情緒感染的效果, 從而為共情和積極情緒體驗提供了一個有利于親密關系的情境。已有證據表明, 兒童參加團體音樂課程(Schellenberg et al., 2015)或基于音樂互動的活動(Rabinowitch et al., 2013)有助于他們共情能力的發展。雖然目前無法確定這種效應究竟源于音樂誘發的情緒感染抑或是節奏夾帶, 但我們猜測個體之間在相同節奏模式下的互動是一個有益于情緒感染的社會情境。當人們參與聯合音樂活動, 他們同時關注相同音樂事件的展開, 并形成相互關聯的注意和運動模式(Parkinson, 2020)。穩定且重復的音樂節奏模式為群體活動提供了一個有意義的情感焦點, 增強了情感信號的可預測性, 從而提高了情緒感染或情感夾帶發生的可能性(Clayton?et al., 2020; Tschacher et al., 2023), 這一過程支持情感的共情和積極情緒體驗。
反之, 情緒感染也可能引起更好的節奏夾帶效應, 從而解釋人際同步的增強。音樂情緒是節奏知覺的影響因素之一。有研究表明, 在音樂速度相同的前提下, 音樂情緒的變化會影響步行的速度(Leman et al., 2013)。同時, 相比中性刺激情緒, 情緒刺激更能引起注意, 有利于知覺時間的積累(Hoehl et al., 2021)。此外, 情緒感染有助于人際之間生理上的同步(Lin et al., 2024), 這或許可以解釋為什么有音樂的節奏相比于節拍器節奏更有助于促進感覺運動同步(Carrer et al., 2023)和節奏夾帶(Rose et al., 2021)。我們近期的研究也顯示, 音樂情緒感染及其誘發的情緒體驗可以影響個體的時間知覺, 并進一步影響個體的行為(Zhou et al., 2022)。因此, 情緒感染既有可能在個體內水平激發聽者行為或神經反應與音樂節奏的對齊來直接提升同步性, 也可能激發個體間的節奏對齊, 促進個體間在行為和生理活動上的同步。在這個過程中, 情緒感染的主要作用可能是增強個體對音樂節奏或他人音樂行為(包括其時間組織)的表征(Hoehl et al., 2021), 情緒調節特性與節奏夾帶的相互作用使音樂參與成為一種重要的社交工具。
4??總結與展望
無論是中國最早的禮儀性樂舞《云門大卷》, 或是西方古希臘時期畢達哥拉斯等哲學家的言論, 都體現出先賢們對音樂社會功能的重視和思考。音樂在人類生物性和文化性進化中的作用和價值仍舊未解, 但是音樂的親社會功能已經得到一些初步探索。本文回顧了音樂聆聽和聯合音樂活動與親社會行為關系的研究證據, 認為音樂活動可以促進親社會決策和親社會技能的發展, 其短時效應可能受到音樂復雜性、年齡、熟悉性、音樂經驗和偏好等因素調節, 在長期的音樂學習過程可能得益于集體授課模式以及較早的音樂曝露, 對親社會技能發展產生長時影響。在綜合已有證據和前人理論基礎上, 我們還提出了一個多通路的理論框架來解釋音樂、親社會技能、心理行為機制以及相關神經生物學基礎之間的復雜關系, 認為音樂可以在個體內水平上通過情緒感染促進個體的共情水平和獎賞體驗, 在個體間水平上通過節奏夾帶影響人際同步, 各機制依賴于不同的神經生物學基礎但相互間存在交互作用。未來關于音樂和親社會行為關系的研究還需深入探討以下問題:
有必要進一步探明具體音樂聲學要素和結構的作用以及相關影響因素。如前所述, 目前大多數研究通過歌曲或復雜的活動來探討音樂的親社會效應, 未比對不同實驗條件之間具體的音樂聲學和結構差異。在這種情況下, 實驗觀察到的效應可能是由某一首具體作品所引起, 或是源于復雜活動中音樂和非音樂成分之間的關系, 導致人們較難從音樂自身的角度來解釋音樂的親社會功能, 并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研究結果的可重復性。因此, 未來研究應在排除歌詞語義影響的前提下, 通過操縱不同的音樂聲學特征和結構因素, 探討音樂自身要素和結構組織方式與相關社會功能的關系, 為音樂的親社會功能研究建立可重復的、便于實踐應用的科學話語平臺。同時, 考慮到音樂結構和個體因素可以交互性地影響個體的內在狀態(高攀科?等, 2021; Ruth, 2018), 音樂聲學要素和結構的作用可能受到環境、年齡、音樂熟悉度、音樂經驗和偏好等因素調節。未來的研究有必要綜合分析音樂結構的可預測性、情緒特征和音樂互動方式等因素對于親社會相關的認知、情感活動的影響, 并在操縱或控制音樂風格、年齡、熟悉性、音樂經驗和偏好等因素基礎上探討音樂對親社會行為的短時和長時效應。此外, 聯合音樂活動對親社會行為或親社會發展的長時影響仍然有待進一步驗證。雖然有證據表明參加基于人際互動的集體音樂課(Ilari et al., 2018, 2020)以及早期的家庭式親子音樂活動(Williams et al., 2015)有利于兒童的親社會發展, 但研究結論主要基于相關性證據(例如, Ilari et al., 2020; Williams et al., 2015), 能夠提示因果關系的實驗研究較少, 因此對于音樂訓練促進親社會發展的觀點需要謹慎驗證。未來研究可通過大樣本、縱向追蹤或雙生子實驗來驗證聯合音樂活動對親社會發展的影響。
第二, 人類音樂活動與神經內分泌過程的關系較為復雜, 未來研究需要厘清它們之間具體的關系模式。盡管音樂活動對催產素、內源性阿片系統和多巴胺獎賞系統的影響在近年來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注, 但總體而言, 這方面的實證研究還處于探索階段。尤其, 催產素、內源性阿片系統與音樂活動的關系證據較為匱乏。比如, 目前音樂活動影響內源性阿片系統的證據比較間接, 尚不清楚音樂活動是否以及如何增加或抑制內源性阿片物質的表達。同時, 有證據顯示阿片拮抗劑(納曲酮)雖然會抑制音樂聆聽時“戰栗感”的生理反應, 但并不影響對音樂的主觀愉悅體驗(Laeng et al., 2021), 后續研究應進一步確認阿片系統在音樂活動中的作用。另一方面, 盡管已有大量研究論證了這些神經內分泌活動與親社會行為或相關技能之間的關系, 但結論存在爭議, 未來研究應針對這些爭議點作進一步考察。比如, 雖然大多研究強調催產素的親社會效應, 但另外一些證據顯示催產素導致了反社會效應, 包括對未知個體的不信任(Keech et al., 2018)、嫉妒感(Tabak et al., 2019)、競爭和攻擊傾向等(Erdozain & Pe?agarikano, 2020), 這種分歧可能與研究中的劑量、環境、性別等因素有關。類似地, 內源性阿片系統與共情和親社會行為之間的關系也存在一定爭議, 雖然許多研究支持它們的相關性, 但也有證據提示內啡肽釋放與個體的捐贈行為以及幫助意愿無關(Rauchbauer et al., 2023), 需要后續研究驗證。
第三, 需要更多的直接證據來檢驗相關中介機制及其之間的關系。例如, 雖然有證據顯示多巴胺獎賞系統與音樂的親社會效應有關, 發現被試在同步擊鼓過程中的獎賞系統相關腦區(如雙側尾狀核)激活水平會提高, 并且對同步擊鼓伙伴所表現出的親社會行為也會增加(Kokal et al., 2011), 但尚未有研究論證音樂獎賞體驗和多巴胺獎賞系統的中介作用。同時, 目前針對不同音樂活動親社會效應的研究關注的機制有所區別, 比如, 針對音樂聆聽的研究關注音樂情緒的感染, 而聯合音樂活動的研究強調節奏及其夾帶效應。如果機制間存在交互效應, 情緒感染和節奏夾帶是否分別在不同的音樂活動形式中產生主導作用?另外, 在神經機制層面, 個體和群體的音樂行為都可以引起聽覺與運動皮層的耦合, 但這兩種情況下聽覺運動耦合對人際同步的影響效應是否存在強度或性質上的差異?未來研究應側重考察各心理行為機制及其神經生物學基礎在音樂親社會效應中的中介作用及其之間關系。我們猜測, 在音樂影響親社會行為的過程中, 各心理行為機制及其神經生物學基礎對應的社會功能、神經網絡或作用路徑存在分離和重疊, 基于不同的環境或親社會行為特點, 它們在介導音樂親社會效應的過程中可能獨立影響某些親社會技能, 也能夠以協同的方式作用于親社會行為及其發展。此外, 基于社會功能和解剖學結構的相似性, 我們推測阿片系統與多巴胺獎賞系統的交互可以提升共情水平, 而催產素與多巴胺獎賞系統的聯系可能進一步增強對獎賞的預測和價值計算。這些過程或許可以進一步強化對音樂的預測和學習能力。未來的研究可綜合運用音樂分析、行為科學、腦成像、神經調控、藥物學等多方面技術手段, 探討音樂影響親社會行為過程中不同機制及其神經生物學基礎之間的關系。這些探索有助于進一步認識音樂的進化價值, 并將給未來的音樂社會心理學和音樂社會神經科學研究提供廣闊的思維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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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nfluence of music on prosocial behaviors and its mechanisms
LI Junpeng, ZHOU Linshu, JIANG Jun, WANG Danni, JIANG Cunmei
(Music College, 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200234, China)
Abstract: The value of music in human evolution may be attributed to its social functions. Research has shown that both music listening and joint music-making foster prosocial behaviors and the development of prosocial skills. In order to explain these effects, we propose a theoretical model, suggesting that music enhances individuals' empathy and positive emotional experiences through emotional contagion, while the entrainment effect of rhythm facilitates interpersonal synchrony. Furthermore,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emotional contagion and rhythmic entrainment can further enhance the prosocial effects of music. Oxytocin, the endogenous opioid system, the dopamine reward system, and auditory-motor coupling may serve as potential neurobiological foundations for the prosocial effects of music. Future research could employ the multi-pathway theoretical model to examine the prosocial effect of music and its mediating mechanisms, providing further evidence for the music-social bonding hypothesis.
Keywords:?musical emotion, rhythmic entrainment, prosocial behaviors, empathy, interpersonal synchro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