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滿目的漢文典籍,記錄著先民的生產經驗和生活智慧,是中華民族生生不息的重要文化食糧,也是民族文化自信的精神文明基礎。
然則數千年的世事滄桑和社會顛簸,或因內亂,或由外患,或以家難和天災,“書厄”卻每每突如其來,或悄無聲息地發生,令人扼腕痛惜。當年“文獻不足”(《論語·八佾》)的夫子之憾,遂為華夏曠古之慨嘆;而陳登原(1900—1975)《古今典籍聚散考》(商務印書館1936年版),乃成中華文獻之痛史。“論錢未覺一文少,閱世倏驚十厄多”“劫余莫說名山業,怵目坑焚自古苛”(梁家勉《劫中吟》)。馬嘶 (1934—2017)在《學人藏書聚散錄》(清華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中寫道:“古人藏書,常有水、火、兵、蟲之厄。近世學人藏書,常遭遇的劫難又多是人為所致。”
時至今日,宋槧元版早已價值連城,明本清刊亦被珍若拱璧。即若木刻殘本、線裝零葉,也已成為民間收藏愛好者可遇不可求的文獻奇珍。早在1946年,楊家駱先生(1912—1991)曾有統計,至于清末,我國現存圖書共181,700余種。2009年至2013年,據中華書局、上海古籍出版社聯合出版的《中國古籍總目》,中國(含港、澳、臺地區)及部分海外圖書館在冊漢文古籍,計有177,107種。自2017年“全球漢籍合璧工程”啟動后,山東大學的專業團隊走訪調查了90多個國家的近2000家圖書館,掌握到的境外漢籍約187,500部。
中國古代漢籍得以歷劫幸存,傳承至今,乃是歷代藏書家辛勤搜集、鐘情守護、自覺接力的善果。本期所刊徐雁《梁家勉搶救性搜藏中國古農書的事跡及其貢獻述略》一文,鉤沉了中國農學史專家、華南農學院圖書館館長梁家勉先生(1908—1992),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后期至六十年代前期,搶救性搜藏中國古代農業文獻資料的具體貢獻。
王雨瀟《由〈新中國古舊書業(1949—2009)〉所見當代古舊書經營之盛衰》一文,依據“河南文獻特藏室”創始人、鄭州大學圖書館研究館員趙長海力著《新中國古舊書業(1949—2009)》,闡述了中國當代古舊書業的曲折歷程,分析了多年來所面臨的行業困境及其可能的應對之策。
陳翠翠《近三十年來(1995—2023)以“藏書”為主題的學術研討會綜述》一文,綜述了1995年至2023年,各地有關單位以“藏書”為主題組織舉辦的學術研討會,總結其豐富成果和發展規律,并進一步提出藏書文化的研究展望。
上述三篇論文,主題內容、觀照視角和闡述方法雖然各有不同,但作者們重視中華典籍文化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命運的拳拳心意,卻是殊途同歸的。其在研究方法和史料引用方面,或有進一步提升和充實之處,敬請讀者批評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