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家葛芳在《隱約江南》一書里寫她的姐夫年輕時是一個小混混,打架斗毆,到處惹禍,其姐姐每日過得驚心動魄。及至中年,姐夫竟性情大變,前廳后院栽花植草,整天弓背侍弄,閑時還去釣魚、爬山。姐姐出門搓麻將晚歸,他也不怨怒,自覺收進陽臺上的被單,鋪疊齊整。
這位中年男子每天早晨開門,見一園子的草木,說:“啊,比見到老婆還舒心——那么精神、有地氣。”
看至此,不禁動容——草木之力量何其大,能將一個氣沖斗牛的暴烈漢子打磨得這般溫和、閑逸。
讀《枝言草語》一書時,我才發(fā)現(xiàn)還有“園藝治療師”這個職業(yè)。
馮婉儀女士,是香港首席園藝治療師。當年她就職于一家老人中心時,因為自己對花草的喜愛,工作之余時常打理老人中心的一個小花園。當她把這個幾乎荒蕪的小花園打理得生機勃勃,充滿生命力時,竟然吸引了里面那些患病的老人。這些幾乎對任何事都失去了興趣的老人,主動來花園澆水翻地。
馮女士驚奇地發(fā)現(xiàn),以前專注力非常低的老人卻能在花園里澆水半個小時也沒有問題。她驚訝于小花園具有如此大的魔力,翻閱資料想得到解釋,才發(fā)現(xiàn),歐美早已十分流行“園藝治療”這個職業(yè)。
之后,馮女士針對行動不便的老人設(shè)計不同高度的花壇,針對癡呆癥老人以鮮艷花朵和香氣刺激,喚起他們已經(jīng)消失的記憶感官。一些脾氣古怪的老人,竟然通過侍弄花草,而變得開朗、溫和。老人從被照顧者變?yōu)橹参锏恼疹櫿撸瑥闹姓业搅怂麄兊纳鼉r值,也讓馮女士看到了“園藝治療”的神奇。
回想我種花這幾年,從一個焦慮急躁的操心女人漸漸變得溫和、從容,想來很神奇,卻自有它的道理,那就是草木的力量。
草木使人安靜,不僅在你與它們相處的那些片刻,更在你用心打理它們的過程中。
專注做一件事,會使心靈變得單純、寧靜。當我面對這些簡單純粹的植物時,我也被它們的簡單、純粹感染。
所謂“近朱者赤”,我們?nèi)绻嗯c植物在一起,我們自然也會變得像植物一樣淡定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