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找到了明家,緊緊抓著明家二哥的手說:“帶我去祭奠明媽媽。”他無比悲痛地跪在明家媽媽的墳前,說:“對不起,我來晚了,我敬愛的明媽媽,我來晚了呀……”
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他毅然參加了革命隊伍。他在一場戰(zhàn)斗中負了重傷,在敵人圍追堵截下,暈倒在一戶人家的門前。不知什么時候門被推開了,開門的人正是明家媽媽,她看到他帽檐上的那顆紅五角星,二話不說就把他扶進屋里來,轉(zhuǎn)身把大門關好。他用微弱的聲音對她說:“謝謝您,大娘。”明家媽媽啥也不說,打來一盆水,輕輕地幫他擦拭傷口。過了一會兒,他迷迷糊糊地感覺有幾滴甘露滴到嘴里,一股未曾有過的清香從嘴里滑到喉嚨里。他微微睜開眼,看到明家媽媽擠著奶水往他嘴里喂。
一天,明家媽媽看著他還是有氣無力的樣子,就掏了掏米桶,但只掏出不到半碗碎米了。明家大哥說:“娘啊娘,這可是我們家的口糧啊!”明家媽媽指了指他,意思是說今晚要煮一碗米飯給他吃。他揮揮手說:“不要啊不要,米留著你們家救急吧。”
一天,明家媽媽剛擠了奶水給他喝,門被推開了。有人抱著孩子進來,明家媽媽一把接過孩子就喂奶。她喂奶的時候轉(zhuǎn)過頭,看看搖籃里哭著的自家幺娃,一臉的心疼與無奈。
依然是炮火連天的日子,明家媽媽把大兒子送到了隊伍跟前,她跟領導比畫著。領導對明家媽媽敬了個莊重的軍禮。
他準備離開明家的前幾天的晚上,明家媽媽安頓孩子們?nèi)胨螅粗且簧砥埔拢龓椭@兒扯扯那兒,還是整不好。于是她從那破舊的衣箱里拿出最后一塊布,在他身上一拃一拃地量著,裁裁剪剪,穿針引線。他穿著明家媽媽一針一線縫制的衣服回到了隊伍里。
他看了看明家的人,問明家二哥:“怎么沒看見大哥和幺娃呢?”明家二哥說:“大哥后來犧牲了。娘那時不多的奶水喂了烈士的孤兒,幺娃幾乎吃不上,后來生病就夭折了。”
兩鬢斑白的他淚如雨下:“媽媽啊媽媽,我的好媽媽!您雖然說不了話,可您的一舉一動勝過千言萬語。”
【作者簡介】盧生強,南寧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廣西小小說學會理事。作品散見于《廣西文學》《紅豆》《百花園》《天池》等刊物,近年來多次獲得文學獎。
責任編輯 練彩利
特邀編輯 張 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