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談成都諸葛亮故居的建設

摘 要：據考證，今雙流區葛陌社區其“葛陌”之名就是諸葛亮故居所在地的地名，入蜀后的諸葛亮和他的家人在這里居住了20年。由于諸葛亮后人“內移”，葛陌逐漸荒蕪乃至在歷史中遺落。葛陌具有重要的歷史文化價值。諸葛亮故居紀念館應該加強“葛陌”建設，使其成為傳承諸葛亮精神的基地。

關鍵詞：葛陌；荒蕪與遺落；諸葛亮遺產；建設好葛陌

三國時期的蜀漢丞相諸葛亮，是世所公認的圣人，無論是人民群眾還是統治階級，對他都贊賞有加，故在民間影響極大。成都有全國唯一的君臣合祀的“漢昭烈廟”，然而，世人卻只道是“武侯祠”就是證明。1700年來，凡是與諸葛亮沾邊的地方、文字、人物，都成為勝跡而廣為流傳。不過，有一個地方是例外，它就是成都雙流的“葛陌”。

據《三國志》記載，諸葛亮曾經在牧馬山屯兵練兵，并在此附近的葛陌置地居住。雖然歷史檔案中有“葛陌”遺跡，遺憾的是，在此處并沒有留下比較有名的紀念勝跡。

為懷念諸葛亮在雙流居住的風云歲月，雙流區在航鷹東路與城北上街交叉口西北約270米處的空港中央公園建造了一座以“諸葛亮故居”命名的仿漢代風格純木結構的漢朝宮殿建筑。諸葛亮故居總占地面積3509.7平方米，南面廣場面積616平方米，矗立著代表諸葛亮地位的子母漢闕。漢闕后為諸葛故居主體建筑物，院內面積1971平方米，分為前院和后院，中間為走廊。院外西側有水塘和水上建筑物水榭，西北角為涼亭，地面大面積采用紅砂石鋪裝。

有了這樣一個懷念歷史偉人諸葛亮的場所，是一件非常值得肯定的事情。

一、葛陌是諸葛亮最重要的故居

在空港中央公園所建的“諸葛亮故居”紀念館，距離真正的諸葛亮故居“葛陌”非常近。

據相關文獻記載，諸葛亮于公元181年誕生在瑯邪陽都（今山東沂南縣）；以后，在此生活了14年，在湖北隆中住了10年，在四川成都則為20年。成都時期是諸葛亮服務于蜀漢時期，成都也是他的妻子兒孫的居住地。諸葛亮治國治家的貢獻，大都發生在這里。

今成都市雙流區有葛陌社區，據考證，“葛陌”就是諸葛亮在成都時的家庭舊居所在地的地名。

《三國志·諸葛亮傳》記載：“初，亮自表后主曰：‘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頃，子弟衣食，自有余饒。’”[1]唐代《元和郡縣圖志》記載：“諸葛亮舊居，在（雙流）縣東北八里，今謂之葛陌。”[2]可知諸葛亮的舊居就是現在雙流區東升街道的的葛陌社區。“葛陌”的桑田之地，就是入蜀后的諸葛亮和他的家人居住的地方。

“葛陌”的得名，就來自于諸葛亮。

據《中國姓氏尋根》所載，相傳先秦時伯益的后裔葛伯的封國滅亡后，葛氏有一支遷居山東諸城，因此稱諸葛氏。以后秦末陳勝起義，大將葛嬰屢立戰功，卻被陳勝聽信讒言殺害。到了西漢文帝時，封葛嬰的孫子為諸縣侯，子孫遂稱為諸葛氏。[3]

可見，諸葛亮的“諸葛”這一姓氏是祖上在遷山東瑯琊陽都前就因“封”而得了。“陌”原指田間東西方向的道路，泛指田間小路。后人將諸葛亮的故居所在地呼為“葛陌”。

《雙流縣志》（1911—1985年）第二十七篇第三章“遺址”第六節“蜀漢遺址”記載：“葛陌在雙流縣北8里金花、永福鄉交界處。今為葛陌村。”[4]

建興十二年（公元234年），54歲的諸葛亮在北伐中病故于五丈原。此時，他在葛陌的居住時間已經20年。在他一生居住過的地方中，此處的時間最長，遠超陽都與隆中。

二、葛陌的荒蕪與遺落

在諸葛亮去世后，諸葛亮的家人們還在葛陌生活了一段時期。

在諸葛瞻、諸葛尚犧牲后，在葛陌生活的其實只有諸葛瞻次子諸葛京一系。《諸葛氏譜》說諸葛京“字行宗”。當諸葛瞻率諸葛尚等北上保衛綿竹時，諸葛京年紀尚幼，留于葛陌。蜀亡后，《三國志》記載諸葛瞻“次子京及攀子顯等，咸熙元年內移河東”。[5]裴注引《晉泰始起居注》說：“（諸葛亮）其孫京，隨才署吏，后為郿令。”裴松之注還說：

尚書仆射山濤《啟事》曰：“郿令諸葛京，祖父亮，遇漢亂分隔，父子在蜀，雖不達天命，要為盡心所事。京治郿自復有稱，臣以為宜以補東宮舍人，以明事人之理，副梁、益之論。”京位至江州刺史。[6]

這是說，諸葛京“內移”后，曾經擔任過郿縣令，后又為江州刺史。

由于諸葛亮后人“內移”，葛陌逐漸荒蕪乃至在歷史中遺落。在《蜀中名勝記》《中國古今地名大辭典》這樣的典籍中居然全無記載。

《全國三國文化遺存調查報告（成都地區卷）》記載：

葛陌村位于牧馬山脈末端的江安河畔，為河灘泥沙地，土質疏松，水分充足，自古就適合桑樹種植。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當地村民尚在種桑養蠶。

20世紀80年代，該地恢復古地名——“葛陌村”。現今已不見農田、桑樹，僅留下“葛陌”這個古地名。[7]

據前人回憶，在清乾嘉時期的雙流縣金花橋至接待寺間“中五里”路旁，曾有一通高碑，上書“漢丞相孔明葛陌故宅”九個擘窠大字，[8]這便為前來憑吊瞻仰諸葛亮故居者指明了去處。

據清咸豐年間進士、湖北蘄春大學者，曾出任成都知府的黃云鵠所記，當時的葛陌村附近還有一口水井，當地人稱為“諸葛井”。相傳諸葛亮曾汲飲過這口井中之水。

雙流出生的碩學鴻儒劉沅作有《葛陌》一詩，對諸葛亮大加詠嘆。詩曰：

先生昔日耕南陽，隆中草木含輝光。

雷雨經綸終未了，蓑笠尤早隨風霜。

八百桑田歸老計，寢丘栗里寧同量。

成功寵利古所戒，龍臥原思白云鄉。

一從大星隕西北，秋風稼穡悲荒涼。

此地河山幾遷徙，阡陌猶傳姓字香。

野人春雨攜鋤慣，問以舊事無人詳。

漢家王業同衰草，一陌何堪擬秭倉。

愴然一灑千秋淚，錦官城外尋祠堂。[9]

20世紀40年代，著名歷史學家顧頡剛先生曾經至雙流考察文物。他進入葛陌現場時，發現已無任何文物、遺跡可尋，連附近尚有諸葛井也僅是當地“聞說”。

據傳，在民國時期，葛陌還有一八角廟（廟頂部造型為八角形，故名），廟里向南立有三尊塑像，供奉的是諸葛亮祖孫三代。八角廟之西有一口井，被稱為“諸葛井”，周圍的居民均在此取水飲用。“文革”時期，八角廟被毀。

20世紀80年代，雙流縣開展全縣范圍的地名普查。普查工作組尋訪很多當地老年居民，得知在永福公社十二大隊與金花公社金星大隊接壤處為諸葛亮的舊居葛陌，曾設有紀念諸葛亮的廟宇。普查工作組遂將永福公社十二大隊恢復為古地名，命名為葛陌村。當時的葛陌村可謂一片沃野，阡陌交通。如今，在城市化建設過程中，成都市人民政府將葛陌村又改為雙流區東升街道葛陌社區，附近的農田均被用于經濟開發建設，周圍高樓林立，僅留下“葛陌”這個古地名。

葛陌位于牧馬山脈末端的江安河畔。其河沉靜，水量充沛，河灘松軟，土質肥沃，自古就適合桑樹種植，具有天然的地理優勢。在諸葛亮當年種桑八百株故事的影響下，葛陌民眾種桑養蠶的傳統一直延續下來，直到20世紀六七十年代，仍有村民于此種桑養蠶。在諸葛亮曾經居住過的地方，繼續他當年的生活模式，這應該是人們對他的一種緬懷和紀念吧！

當地政府還在雙流區空港中央公園建設“諸葛亮故居”紀念館。相信經過歷史的浸潤后，這里一定會成為紀念諸葛亮的又一處勝地。

三、“諸葛亮故居”可運用的諸葛亮遺產

因為空港中央公園的“諸葛亮故居”紀念館目前還處于未完全竣工的狀態，建筑內部還沒有內容擺設，現特提出一些建議，供紀念館管理者參考。

葛陌具有重要的歷史地位和價值。首先它是毫無爭議的諸葛亮故居；其次諸葛亮一生廉潔自律、不謀私利，帶出公而忘私的廉潔群體以及值得后人學習的家教家風。

諸葛亮厲行節儉，為官清廉，是我國歷史上第一個主動自報家產的丞相。他的家產數量雖不多，卻與蜀漢經濟發展緊密相關。三國時期，因織錦業發達，需要源源不斷的蠶絲作為原材料。為鼓勵蜀中民眾種桑、養蠶的積極性，諸葛亮帶頭種植桑樹八百株。另外，他的家產還有“薄田十五頃”。從蜀漢時期的經濟水平來看，諸葛亮的家產僅相當于一般中等偏下的小地主。作為蜀漢政權首輔大臣的丞相，卻能在自己的家產上，保持如此水平并做到透明，實在難能可貴。

諸葛亮在葛陌寫過兩篇著名的《誡子書》，主旨是勸勉子侄勤學立志，修身養性要從淡泊寧靜下功夫，最忌怠惰險躁。《誡子書》概括了做人治學的經驗，著重圍繞“靜”“儉”兩字加以論述，同時把失敗歸結為一個“躁”字，對比鮮明。而生活儉樸，清靜修身，正是涵養道德的重要內容。諸葛亮在家教方面是很有成效的，如對養子諸葛喬、親子諸葛瞻的教育。

“諸葛亮故居”紀念館應該充分運用豐厚的諸葛亮遺產，辦好“廉潔”方面的展覽內容。這在傳統文化、愛國主義教育方面無疑是具有現實意義的。

新的“諸葛亮故居”應該盡可能保留諸葛亮舊居的應有特色，讓參觀者能夠感到親切，感受到諸葛亮精神、諸葛亮文化的魅力。

因為諸葛亮曾經帶頭種植桑樹八百株，“諸葛亮故居”紀念館亦可在紀念館周圍種植桑樹。這應成為諸葛亮故居的一大特色。現在種植的樟樹、山茶花樹，體現不出諸葛亮故居應有的特點。

葛陌的諸葛亮舊居曾設有紀念諸葛亮祖孫三人的廟宇和諸葛井。“諸葛亮故居”紀念館也應有修建諸葛亮廟宇、諸葛井這方面的考慮，讓后人有祭祀偉人之處。

四、建設葛陌，傳承諸葛亮文化

想想山東沂南縣，他們是在1992年通過集資方式獲得40萬修建了諸葛亮故里紀念館。

看看南陽市和襄陽市，在諸葛亮的“躬耕”處，早已建成著名的5A景區。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尤其是改革開放后，兩地更是全力打造臥龍崗和隆中，使其名揚天下。

而雙流，當然不能僅僅留下“葛陌”這樣一個古地名。

民國26年（1937年），雙流縣縣長孫健誠為重印《雙流縣志》作序文，充分肯定了葛陌的歷史地位和重要價值：

雙流為商瞿故里、蔣琬舊治，而蠶叢故宮，尚可得其遺址，其文明之肇啟也久矣。然而，更有足為雙流重者，曰葛陌。葛陌者，蜀丞相諸葛武侯舊跡之僅存于今者也。

序文通過與雙流其他古跡和有關諸葛亮的其他古跡的比較，來闡明葛陌這處歷史勝跡足為雙流之重。作者對雙流縣能有諸葛亮故居感到無比自豪，認為葛陌故居的意義可與武侯祠媲美。在序的結尾，作者還特別表明他寫這篇序的原因和目的：

諸君子征序于余，余不文，勉書此以貽之，非以矜獨得，聊以志余景慕雙流。匪惟蠶叢開國有宮于此，而商瞿之里，蔣琬之治，亦為世所稱，今更得葛陌，倘諸君子因而謀所以表彰之，使游蜀者咸爭訪武侯故居，則雙流將不讓成都城南之有丞相祠堂而專美矣。[10]

“葛陌”與諸葛亮有密切關系，屬于三國時期重要的歷史文化遺址。雖然現今已經面貌全非，所幸標志性的古地名“葛陌”還在。如果空港中央公園能夠借此改名為“葛陌公園”，那就更好了。

葛陌作為諸葛亮長達20年的生活地，理應成為展示和傳承諸葛亮文化的最佳場所。建設好葛陌，充分挖掘其歷史文化價值，對于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推進社會主義文化建設，具有重要意義。人們翹首期盼成都“諸葛亮故居”紀念館的開放，期盼看到諸葛丞相當年草廬、桑園以及祠堂等景觀的再現，期盼倘徉于諸葛文化長廊中流連忘返……

注釋：

[1][5][6]（晉）陳壽：《三國志》卷三十五《諸葛亮傳》，中華書局1999年版，第689頁，第693頁，第693頁。

[2]（唐）李吉甫：《元和郡縣圖志》卷三十一《劍南道上》，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771頁。

[3]參見李殿元《諸葛亮之謎100題》，重慶出版社1992年版，第2頁。

[4]雙流縣志編纂委員會：《雙流縣志》第二十七編第三章“遺址”第六節“蜀漢遺址”，四川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803頁。

[7]參見成都武侯祠博物館：《全國三國文化遺存調查報告（成都地區卷）》，科學出版社2017年版，第77頁。

[8]參見李思健：《葛陌——記錄諸葛亮節儉清廉一生的文化遺存》，《方志武侯》2020年7月6日。

[9]雙流縣志編纂委員會：《雙流縣志》附錄二“文存·雜記”，第946頁。

[10]雙流縣志編纂委員會：《雙流縣志》附錄二“舊志序跋”，第942頁。

作者：四川省諸葛亮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