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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緣瑾心

2024-07-24 00:00:00六月拾光
南風 2024年5期

或許這世上的一切都早就有了結局,只看不清的人還在奮力的掙扎,到最后也不過是一場場徒勞。

1

自打出身商賈的沈家小姐被送入宮中得了圣寵封作貴妃,京兆沈氏的生意便越做越大,買賣做到其他郡縣,仗著權勢壓價大肆收購,各地方商賈皆是苦不堪言,避之不及。

沈家三子,沈信誠揚言要以五十萬兩做聘禮欲娶我為婦的消息傳來時,我正在自家的畫舫中吃蟹。初秋時節,蟹肉最是脂膏肥美,配上一壺雄黃酒,賞著湖中美景,什么賬目,什么營收都統統拋到一邊,難得偷得半日閑。

只不過有的人就偏見不得別人好,譬如這沈成心,是成心要與人過不去。

“豈有此理,五十萬兩就想要娶本姑奶奶,他沈信誠好算計!”我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盤中綁著腳的橙紅蟹子一躍老高,正巧跌進底下傳話的伙計懷中,伙計捧著蟹喜滋滋地謝過賞,跟著附和:“沒錯,沒錯,我徐氏乃是西京頭號商賈,沈家就是再權勢滔天,再財大氣粗也該掂量掂量!”

賬房聽了這話將懷中的算盤啪的一聲撂在桌上,兩撇山羊胡一抖一抖,不接話只跟我一筆筆地算賬,絲織坊的虧空,伙計的薪資,海運采買的本金……零零碎碎,七七八八,到最后一粒算珠終于撥到該在的位置,我已是頭大。

“共計四十九萬三千二百一十五兩九錢,刨去賬上盈利……”我目中燃起希望,對上賬房目光等他最終的結果,“還需四十八萬五千四百零九兩。”

我癱倒泄氣,父親去年里撒手西去,將偌大個徐氏產業留給我,外頭瞧著我徐家是西京首富,誰知只不過是外表光鮮,也怪我當年被豬油蒙了心,為討好那個人一門心思鋪在琴棋書畫上,不想我天生就不是那塊料,學了半天也只學了些皮毛,還要裝作書香門第家的小姐樣子,倒是出了許多洋相叫人笑話。

如今后悔沒跟爹爹多學一些生意經,卻是晚了,他的病來得急,走的時候朝我伸出手,嘴里訥訥地急喚,我忙伸手握住,感受到他掌心的粗糙,心中酸澀,問他是不是渴了、餓了,他都不應,仍急急地喚著,旁邊管家出聲道:“是不是要叫人寫封信喚馮少爺回來?”

我一時晃了神垂頭不語,直到管家,“老爺!老爺!”的叫聲將我驚醒,抬頭就見爹爹雙目圓圓地睜著,盯著屋中不知哪個角落,已是去了。

徐氏三代單傳,到父親這一輩就只得我一個女孩,最終無法,想要打小培養個女婿入贅撐起家業,不想萬貫家財和如花似玉的女兒都留不住人,反倒成了西京人茶余飯后打發無聊的話料。

商人精明,瞧出徐氏如今的大梁塌了,空余一副架子,倒不倒那只是時間的問題,故而前來吊唁的就不積極。

曾經人人都想要入內一觀的精巧園子,如今掛滿了白帆與燈籠,只覺大得叫人孤寂,我邊在靈前邊給爹爹燒著紙錢邊出言寬慰他,“人走茶涼的故事從前您總講給我聽,現在也不必記恨,到那邊多念叨念叨他們便好。”

管家站在墻角不合時宜地又問,“要不要叫馮少爺回來?”

我煩了,“他姓馮不姓徐!”

管家自此便不再問了。

2

我于買賣上并不精通,但不代表就是個傻的,沈信誠愿意花五十萬兩娶我,五十萬兩,就是娶個公侯家的小姐這聘禮也不算少了,可我的嫁妝卻是徐氏偌大的產業,雖然這兩年不太景氣,但這筆買賣怎么算也是一本萬利,他沈信誠好算計,且拿準了我急需要這筆錢助徐氏渡過難關。

這日我夢見沈信誠一臉奸笑,雖說我并沒有見過這個沈信誠,但不妨礙他在我腦海中尖嘴猴腮的模樣。夢中沈信誠手中舉著個精鐵打的籠子請我進去,我氣得掉頭就跑,下一刻卻狠狠撞在籠壁上,外頭看見沈信誠睜著巨大的一只眼正透過縫隙朝里看,“早晚都是到這籠中來,何必掙扎呢?”

醒來之后薄汗濕透了里衣,可賬房已在外頭候著了,我匆匆著人換過衣衫便隨他例行去鋪子上走一遭。

37caf4174c3384f83f00be311a02ded3徐氏的這些掌柜,俱都是在底層摸爬滾打了數十年才爬上來,工齡比我的年歲還長,如何會服我這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父親剛一去世,便有人不老實,上報的賬目對不上,派人去問,只回絕不可能錯,“老爺在時還贊過我賬目精細,怎么到侄女這里就是錯了?侄女要硬是這么說,我也沒什么辦法,只得收拾了鋪蓋另謀高就去了!”

徐氏大大小小的掌柜加起來有兩百多個,各個都與我報假賬,各個都動不動拿走人威脅我,我這生意還做不做?故而當時就撥了他兩月月銀請他告老歸鄉。可不知這一下子卻是捅了馬蜂窩,掌柜們都來與我請辭,不說別的,只道才疏學淺,干不得了。父親在時干得了,父親不在了就干不了了,其意在何一目了然。

我也是一口氣憋在心口,就一一準了,兩天下來,掌柜們解聘了小一半,賬房急了,不能再解了,再解誰來與他報賬?便拉著我去找黃老,黃老是祖父在時便跟著一同打下徐氏江山的老人,年歲大了退居在家中頤養天年,父親在時每逢時節節令都要親自探望,在徐氏上下頗具威望。

這些日子下來,我雖然硬著脾氣,但實則心下也發慌,于是半推半就地進了黃老的門。黃老已近耄耋之年,人看著倒也矍鑠只是有些健忘,賬房道清了來意,黃老長嘆一聲,說我爹走得突然,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了,我聽了難過,別過頭去。黃老又伸手叫我過去,長滿了老年斑的枯手拉住我的,“馮小子怎么沒來,你們兩個什么時候成親?”

是了,彼時父親送了馮似與黃老學習,與黃老應是親厚,只是不知他走的時候沒與黃老辭行,還是黃老忘記了?正要開口,見旁邊賬房拼命地眨眼,話到嘴邊翻了個便換成了別的,“他,他去走貨了,有一批貨運到上京去。”

黃老拍了拍我的手,“快些啊,我怕趕不上你們的喜酒了。”

我不知是應還是不應,臨走的時候,賬房三番兩次地叮囑,黃老有些不耐煩,“放心吧,我這就叫這些掌柜的來。”要走出堂屋了,卻又叫住我,“你爹最近怎么不來了,叫他來與我下棋,無聊得緊。”賬房抬腿正要邁過門檻,聞言便被絆了一腳。

黃老好在這回沒有健忘,掌柜們陸續歸來,也有不回來的,三兩個而已,也就無傷大雅了。危機解除,我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下卻疙疙瘩瘩的不舒服,他馮似人已經不在了,我卻還要靠他來解決問題。

3

跟賬房轉過各處的鋪子已是過了晌午,沿街看見一家新開張的酒樓,這個時辰已過了飯點仍是人來人往,名字也取得雅致叫馨銘居,西京這些大大小小的商戶我都熟,心中盤算著是誰家的產業,宋家的?還是李家的?思量間已是邁了進去。

里頭的裝潢確也對得起馨銘二字,見我們進來伙計熱絡地迎上前,“兩位客官這邊請,想吃些什么?本店新店開業,菜品五折,酒水全免。”

我心里不由暗嘆,怪不得這里人這么多,點了幾樣特色菜品,又囑咐伙計先上一壺涼茶潤潤喉,這半天鋪子串下來,只瞧見底下人做活懶惰,事事疏漏,生意如何能做得好?少不得多費些口舌,嗓子里像含著個火球,又干又澀。

涼茶上桌,我咕咚咕咚灌下好幾碗,賬房則在旁將算珠撥得巴巴作響,“這活動做三日,每日打接待一百人,再算上成本人工,怕是要虧損上三四百兩。”

這時我們點的菜品上桌,夾了一筷子塞進嘴里,不由眼睛一亮,我打斷他道:“這就是你眼界小了,雖是虧了這三四百兩,卻是將招牌打了出去,還會愁沒有客人,自然也就不差這三四百兩了。”

賬房反駁:“如今客多,全是想來占價格上的便宜,等活動結束,沒了優勢,便沒了客人,還想象這兩日一般人多,老板的算盤沒打對。”

“非也非也,嘗嘗。”我夾了兩筷子菜到賬房碗中,“一家酒樓立足之本是什么?是飯菜,飯菜好吃它缺的便只有名氣,大家沒嘗過,不知道它好吃,如今都知道了,日后還怕沒有客源嗎?。”

“說得好!”啪啪幾聲拍掌聲,旁邊踱步過三四人來,說話的正是為首的公子,一襲月白的錦緞衣衫,昂首闊步,舉手投足間都是掩藏不住的意氣風發,“世人視物只瞧表面,不曉得要看其本質,不想遇到姑娘卻是志見相投,真是難得人生一知己,在下沈信誠,敢問姑娘芳名?”言罷手中折扇嘩地打開,露出上頭龍飛鳳舞的一個沈字。

我瞪著眼睛不說話,倒是沈信誠身后的孔老板湊上前來,“哎呀,真是巧了,這不正是徐家小姐,徐小姐對沈公子這般賞識,看來二位這段姻緣真乃天作之合!”

我突然想起來,這位置此前是孔家的鋪子,想必是轉賣給了沈信誠,沈家財大勢大,起初為防著西京的商業被沈氏侵入,幾家老板聚在一起商量對策,叫得最義憤填膺的就數眼前這位孔老板,不想掉頭就跟沈信誠做起了買賣,于是輕哼了一聲,“孔叔飯可以多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已叫人回了沈公子,我們這樁婚事不合適!”

沈信誠聞言卻是看著我一笑,“原來竟是徐姑娘,沈某也正想問問姑娘,是哪里覺得不合適?”

我湊近他上下打量,然后一字一頓地說:“品貌才學,說話行事哪哪都覺不合適。”說罷丟了一吊飯錢在桌上,拉上賬房便走了。

4

管家抱了一摞賬本進來,最上頭是一張灑金紙的信箋,上頭的沈字如同他的主人一般神氣張揚,我接了賬簿,隨手將信箋丟在一邊。

管家一咂嘴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賬房,賬房挑了挑眉躲開了他的視線,摸著唇邊兩縷山羊胡報賬與我,“這月共需要發放酬金五千四百五十六兩四錢,賬上的錢還夠,但海運采辦的錢卻是沒了,貨運不來,下個月,不,往后的薪酬怕都發不下來了。”

“還有哪里可以湊到錢來?”我問。

賬房搖了搖頭,“可以去吳家的錢莊抵押一部分產業,要么給下頭人的酬金改成三月一結。”

我長嘆了口氣,“就這么辦吧,這期間趕緊再去想想別的法子。”

“別的法子?”這時管家忙捧了那信箋到我面前,“這不就是別的法子!這沈公子姑娘瞧見了,也是一表人才,并非尖嘴猴腮之輩,姑娘答應了沈家的婚事,徐氏便就有救了,哪還用如此奔忙!”

我不由氣笑了,“是得救了,但到時徐氏還是徐氏嗎?他沈信誠娶我的目的不就是我身后的徐氏產業,難不成還真如他這上頭寫的,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已時?”我展了信箋,不想情詩下頭還有兩行蠅頭小楷,邀我畫舫游湖,當時也沒在意,隨手丟在了一旁。

管家愣了愣,訥訥了半晌,最后拍著大腿長嘆一聲坐下,“哎,這是老天要絕我徐氏的路么,老爺就這么突然就去了,馮少爺也走了,徐氏該怎么辦啊!”

管家的話沒再說下去,賬房過去踢了他一腳叫他離開了,又過來跟我說:“管家不明白生意上的事,徐氏的問題早就埋下隱患,即便是老爺在也很難處理,并不是姑娘的緣由。”

我點點頭,說想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兒,叫他也去了。

我性子倔,又要強,爹爹走之前,我從不覺依靠過誰,但當所有的重擔壓在肩上,才覺這些沉重一直都在,不過是爹爹替我扛了,我又曾那么想要依賴過馮似,雖然在他走的時候冷著面孔要他走了便別回來,但之后的許多個夜晚我都陷入往后該怎么辦的巨大恐慌里難以安眠。我依賴著爹爹,依賴著馮似,但他們都一個個地離開了。

爹爹生前一直憂慮自己的身后事,我時常憋著一口氣想要向他證明,想要讓馮似知道,沒了他們,我也可以支撐起家業,但現在我不知道自己的堅持是不是對的了,我做不來,最終只能帶著徐氏走向破敗,百年的家業要在我這里斷送了,或許在我出生的那一刻便已注定了徐家的結局……

馮似走后,我從未聯系過他,開始時他還會寫信來,說他要去上京參加科舉,行至了何處,可我還在生氣,不叫管家回信給他,即便后來爹爹重病離世也不肯告知他,我覺得既然他選擇離開,那便不再是我徐家的人,現在想想不過是自尊受挫想要以此叫他也不好受。

外面已是日頭西斜,借著將盡的天光,我提著筆終于在紙上落下,然后叫來管家讓他幫我將信送出去,地址是最后他來信的地方,也不知如今他人還在不在,這封信還能不能送到,但管家拍著胸口肯定,“能送到,能送到!”

5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可以用焦頭爛額來形容,錢莊拒絕再抵錢給徐氏,伙計們聽說薪酬要拖到三月一結紛紛鬧起了罷工,瞧著銅鏡中明顯瘦了一圈的自己,我喚人進來將這塊一人高的等身銅鏡拿去當了換錢,“瞧瞧屋里這些瓷器擺設也一并拿去吧。”輕輕地吁出一口氣,然后換了衣服去孫家、李家走一遭,父親生前幾家的關系走得還算近,望著他們可以念在往日的交情上出手幫上一把。

不想卻在孫家吃了閉門羹,李老爺子約在酒樓,好巧不巧正是沈信誠開的那家,我道:“不如換個地方,去南苑茶樓聽戲也頗有意趣。”傳話的管事卻說老爺子聽說這酒樓生意興隆,就想去嘗個鮮。如此這般我也只得點頭同意了。

可到了約定的這日,李老爺子沒來,來的卻是他的兒媳方氏。方氏本名方如意,原同我在一家私塾中讀過兩年書,兩人卻一直不太對付,后來她因備嫁不再來私塾讀書,自此就沒了來往,不想竟是嫁到了李家,也怪我平日里不愛聽這些八卦消息,乍一見到來人竟愣了愣,這便失了先機。只見方如意的兩個丫鬟一個擦桌椅板凳,一個在椅子上擺上坐墊靠背,一通忙活之后才攙扶著她小心坐下。

方如意抬了手輕撫鬢間發髻,衣袖滑落恰到好處地露出腕間幾抹晃人眼的金黃。“公爹說我懷有身孕本不叫我來,可我一聽來人是你,怎好不出來相見,也是我這些年只顧得在家中相夫教子,竟不知你如今過得如此艱難,死了爹爹不說,一個女人家還要在外拋頭露面。”

如今是有求于人,我強壓下心中的不快,扯出一絲笑道:“不比如意你命好,你知我的難處,不曉得李老爺子那邊是如何說的,可否先拆借一些以解燃眉之急,等資金回籠定然全數奉還。”

方如意點了點頭道:“自然,公爹不是無情無義之人,常在我們耳邊念叨徐老爺當年的恩情,這不湊出三千兩來,還說叫你不必急,何時有了再還就好。”

三千兩,還不夠徐氏上下一月的薪酬,“這……少了一些吧,當時與李老爺子說的是十萬兩,放心,只要這批海貨回來,定然能夠將錢還上。”

方如意卻只是低頭吃茶,“徐素瑾,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么?”她抬頭輕笑了一聲,“你總是這么自不量力,馮似不喜歡你,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只你卻一意孤行,最后如何了?他馮似還不是毅然決然地離開。你一個女人撐不起徐氏,不如趁著容顏未老趕緊找個依靠,聽說沈信誠以五十萬作聘要娶你?五十萬啊,我聽了都嫉妒,你偏偏要在這里卑微地求人,徐素瑾,有時候我真是好奇你長沒長腦子。”

我默了默,然后朝她抬了抬手,做出個請的姿勢,“既然如此,那就慢走不送。”

方如意沒想到我會忤逆她,氣哼哼地站起來,也不用婢女扶了,大步朝著門外走去,走了兩步又回來,將桌上三千兩的銀票拿走了。

我喚小二上一壺燒酒來,酒擺上桌,上酒的人卻不走,坐到了我的對面,抬眼一看卻是沈信誠。“沈老板這么閑,還有空來瞧別人的八卦。”

他倒是毫不避諱地點頭,“這八卦卻是比做生意有意思。”說罷給兩人都斟上了酒。

“我可沒說要請你喝酒,這酒錢不能算我的。”我強調。

“好,算我的。”

這回沈信誠倒是從善如流,既然喝酒不花錢,我便敞開了肚皮,幾杯酒下肚便有些昏昏沉沉,恍然間似是聽見沈信誠問我對他有什么意見,我擺了擺手,說對他沒有意見,是對他姓沈有意見。

后來聽管家說我是被沈家的馬車送回的,懷中還揣著一張十萬兩的銀票。

6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那張十萬兩的銀票就擱在桌上,當時的情形卻怎么也回想不起來,沈信誠給我這十萬兩是什么意思,我醉酒的時候將自己給賣了?從五十萬兩折成了十萬兩?越想越躺不住,不行,我要去找他談談,若真是如此,他這算是乘人之危做不得數。

突然想起那封信箋,不知被我丟到哪里去了,忙起身翻找,賬房進來是時候,見到的就是我蓬頭散發地盤腿坐在地上,手中是那封沈信誠寫的情詩,上面寫著五月初十畫舫同游,算算日子正是明日,還好來得及!興奮之余抬頭見賬房杵在那,忙起身整了整儀容問他道是何事。

原來是宮中欲要從江南采買絲綢,近日會委派官員前來遴選,囑咐各地絲織坊呈上最好的織品,徐氏擁有西京最大的絲織坊,定然是在遴選的名錄里,如果能夠得到官府的訂單,那么徐氏也將就此擺脫困境。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我一時激動竟流下淚來,再抬頭看賬房也紅了眼眶,連日的沉悶壓抑,終于有一件好事情了。收拾好情緒又馬不停蹄地與賬房去了徐氏的絲織坊,選擇要呈上的織品等事宜。

一直忙到第二日午后,才突然想起畫舫之約,忙揣上那張銀票匆匆忙忙趕往湖畔,遠遠便瞧見湖邊泊著一艘云舟,舟頭立著一挺拔男子,覆手而立,白衣飄飄,不正是沈信誠。

我上來便將那張十萬兩的銀票拍進他懷里,抱臂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不想這沈信誠倒與我裝起了糊涂,反問道:“什么意思?”竟讓我一時語塞,問他這是我的聘禮?怎么從五十萬變作了十萬,甭說是買賣也沒有這么掉價的,可這話如何開口,訥訥了半天講不出,抬頭見沈成心憋著笑,才知他是成心要看我笑話。

作勢要走,又被他拉住,“這十萬兩算我的投資,徐氏日后的盈利我們五五分成。”

我挖了挖耳朵湊近他,“我沒聽錯吧,才十萬兩就想要五五分成,沈老板真是獅子大開口。”

“若是賠了也五五分成。”見我不說話,又道:“嫌少?那就五十萬兩,你嫁我,我分文不取可好?”

“我與你打張欠條,一年之期,還你十二萬兩。”

沈信誠卻是笑了,“就這么想要與我撇清關系?”

我忙不迭地點頭,他卻突然沉默了。

后來我帶著十萬兩的欠條上了岸,空中飄起了毛毛細雨,回過頭去,那白衣身影仍舊佇立在船頭,湮沒在泛起的蒙蒙水霧之中。

7

官府的遴選名錄下來,徐氏果然名列其上,篩過一遍,上頭能與徐氏抗衡的也就只有湖州林記,同是有百年的傳承,徐氏擅工華美的雙面繡,造價不菲,普通百姓消費不起,故而近些年來逐漸衰落,但若是賣給達官顯貴,卻又是項優勢。而林記同樣不能小覷,擅繡花鳥蟲魚,繡品活靈活現頗有意趣,若非要說出個誰高誰低也只能是見仁見智了。

讓人有些意外的卻是沈信誠收購了林記的消息,管家一拍大腿,“難怪他此前聲稱要娶小姐,如今瞧來只是為了奪走徐氏,沈家那個宮里的娘娘怕不是早就透了口風出來,哎呀,那此回的遴選不會已經內定了沈家吧!”

我心中一緊,這是徐氏最后,也是唯一的機會了,我們不能輸,只能贏!叫賬房去打聽打聽上頭派來遴選的官員是誰,幾時到,有何喜好,好提前做些準備。

屋里只剩我一人,心里亂糟糟的,除了遴選的事好像還有些別的。

這日賬房卻慌慌張張地沖進院子,話還沒說,先奔到桌旁連喝了三口冷茶,完后只是瞧著我嘿嘿的傻笑,賬房平日里向來不茍言笑,這一下倒把我整得有些害怕,忙問他這是怎么了,笑過一陣他才開口說道:“這回派來遴選的大人,姑娘以為是誰?”

我自然是猜不出,叫他別再賣官司,賬房便接著說道:“這位大人姓馮名似。”

竟是馮似!

這么長時間有意忽略他的消息,不知他當年跟家里斷絕關系后參加科考進士及第,并頗受皇帝賞識,此后便進入戶部就職,這次的絲織品采買便由他全權負責。

“竟是馮少爺,徐氏有救了!”管家進來聽到,不禁雙手合十連連叩拜。

次日我便被管家與賬房二人催促著去見馮似。馮似兩日前抵達西京,如今就宿在城東的驛館當中。我臨出門突然有些鬧肚子,出來的便有些晚了,到驛館外時門口已經候著不少的人,都是來求見馮似的,我們欲進門去,卻被人攔住,“都是來見馮大人的,后面排隊!”

管家上前來推開那人手臂,“知道馮大人與我徐家什么淵源么?你們……”我攔住管家,不叫他再說,“我們在外等。”

又過了一炷香時間,驛館的門開了,走出個管事打扮的人,“都回去回去!馮大人說了,一個不見!”邊說邊哄著人群,賬房忙上前道:“勞煩告知馮大人,就說徐家人在此。”

管事冷哼一聲,“管你徐家人李家人,遴選開始前,馮大人誰都不見!”

旁人投來幸災樂禍的目光,也不再多言,幾人懊喪地回了,到晚間卻迎來個不速之客,我正在書房清算賬目,管家突然興奮地領了個人進來,待他走到燈影下,我的心跳咚地亂了一拍,分別這么久我有時會忍不住想他如今變成什么模樣了,是胖了是瘦了,有沒有吃苦,眼角眉梢有沒有染上風霜,之后又暗罵自己,想他做什么,是他選擇的離開,吃苦受挫也都是他自己的。

如今他就站在我面前,人還是那個人,卻有哪里瞧著不一樣了,我愣了許久,最后還是開口與他打招呼,“好久不見,馮似。”

對于馮似的離開,我一直是惡語相加,沒想到兩個人還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聊天,我讓管家燙了一壺酒來,就在院中席地而坐,相互聊著這些年的過往,竟然頗有些久別重逢之感。抬頭望著頭頂繁星閃閃,不由感慨,這片星空未變,人卻是時過境遷了。

聊到小時候的囧事,我忍不住笑起來,馮似卻突然開口說了一句抱歉。我轉過頭看他,笑意慢慢在臉上僵化,“什么抱歉,是對你的離開,爹爹的死,還是別的什么?還是這些都有?”馮似看著我不說話,我便從他緊蹙的眉間明白了。

“我與徐氏的關系,選擇徐氏只會讓人覺得是偏袒。”

我冷笑一聲,“是啦,你不會選擇徐氏,你從沒有選過徐氏,如此徐氏就連個公平競爭的機會都沒有了。”我站起身,長出了口氣后,垂頭看他,“那封信,你收到了嗎?”

馮似默了半晌,才回道:“收到了。”

我明明想哭卻不知道怎么笑了,“馮大人請回吧,莫叫人瞧見了傳閑話。”

8

賬房與管家還不知實情,興沖沖地與我道繡娘試了一種新的織法,要我去瞧瞧,我借口著了涼身上疲乏,將自己關在了屋中,躺倒在床上,腦袋里翻來覆去都是賬,若是此回落選,跟沈信誠借來的十萬兩還夠堅持多久?這回海運能賺多少?哪里還能省下些錢……卻不管怎么算都覺不對,又時不時跳出馮似的臉,沈信誠的臉,腦袋里亂得很,干脆爬起身來從院后的小門悄悄溜了出去,在西街打了壺燒酒,坐在河邊一個人獨酌。

“怎么得了好酒卻不與人分享?”身旁坐下一個人,竟是沈信誠。

“你這是……”

我一摸臉頰,才發覺自己竟是哭了,也給他滿上一杯酒,“這里先恭喜沈老板了,贏了遴選。”沈信誠默了默,接過酒杯,“怎么這么說,遴選還未開始。”

“但結果已經注定了不是嗎?”我扯出個苦笑,“或許這世上的一切都早就有了結局,只看不清的人還在奮力地掙扎,到最后也不過是一場場徒勞。”

沈信誠不說話,只一杯杯地與我喝酒,酒喝干了,沈信誠站起身,要扶我起來,“走吧,江邊風大,莫著了風寒。”

也是醉了酒,當他拉住我的時候我突然開口問他,“如果拋開沈家,拋開徐氏,你只是沈信誠,我只是徐素瑾,你還會想要娶我嗎?”

沈信誠的動作頓住,我便笑了,扶著他的手臂起來,“玩笑話,看你還當真了。”

沈信誠送我回徐宅,一路無話,臨分別的時候他卻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徐素瑾,我其實還挺喜歡你的。”而后掉頭就走,生怕我追上他盤問似的。

然而比遴選結果更快到來的卻是宮里的沈貴妃倒臺的消息,聽說是皇上又有了新寵,這位昔日里眾星捧月的沈娘娘心生嫉妒,于是預謀陷害了皇嗣,被人抓住把柄貶做庶人,沈家一下樹倒猢猻散,一封封狀告沈家的狀子呈上去,大到人命官司,小到搶了別人家的狗,最后的處置是沈貴妃這一脈,為官的停職查辦,經商的抄沒家產。

沈貴妃的案子斷了三個月,因涉及沈家底下的林記,宮中責選絲綢的事便一直拖著,到最后事情終于了結,馮似將御用綢緞的金子牌匾交到我手中時只覺得造化弄人。

馮似請我到酒樓吃飯,正是馨銘居,只是不見了那個意氣風發的白衣身影,倒是孔老板迎上前來,“恭喜恭喜,聽說徐氏拿下了宮中絲綢的供應,同是西京起家,往后可要多多照應啊!”

我點頭,“那是自然,只是不知,不知沈……”

“你說沈公子,”孔老板嘆了口氣,“也是世態無常,沈家的家產都被抄沒了,這處是我從官府重新贖回的,聽聞沈公子要去贛州,今日午后便要動身呢!”

馮似在二樓朝我打招呼,我便謝過孔老板,到二樓去。

席間我有些走神,直到馮似將那封我寫給他的信推過來。

寫這封信的時候,面對擺在徐氏面前的問題我束手無策,頭一次感受到絕望。可我一向嘴硬要強,即便是父親去世,馮似離開,自己一個人獨自面對各種局面也從未想過開口求人,特別是馮似,我不想要他知道我過得不好。

可當我隨著管家去鋪子里探查的時候,我忘不了那一雙雙望向我的眼睛,有做工的繡娘,有跑腿的男孩,有搬貨的長工……他們懵懂而又殷切地看向我,以為我可以挽救他們瀕死的生活,殊不知我也是一只吸血的螞蟥,附上去要吸干他們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賬房要我宣布拖延發放工錢,可我怎樣都開不了口,這才覺得父親是對的,我真的做不好一個商人。那晚我枯坐半宿,動筆給馮似寫了這封信,可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當時內心的撕扯與崩塌……

“如今徐氏成為御商,也算是沒有辜負徐老爺的囑托,阿瑾,你日后有何打算?”馮似看向我,目光里似乎有開心,有殷切,還有些別的什么,我卻看不明白了,或許我從未看清過他,或許我只是一廂情愿地把他想象成我想要的樣子。

“徐素瑾,我其實還挺喜歡你的。”腦海中突然響起那日分別時候沈信誠的話,還記得當時胸口似被狠狠一撞的感覺,這樣想來,這竟是我與沈信誠最后的談話了……

我猛然站起身,將桌子上的碗碟撞得一晃,馮似詫異地看向我,我朝他笑了笑,“抱歉,突然想起我欠了人情債要還,先走了!”

拂面清風撩起發絲與裙衫,我奮力朝著渡口奔去,若去贛州必得經由渡口坐船前行,我去一條船一條船地找,不信攔不到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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