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身體自己不能做主嗎

古語有云：“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說的就是在封建家長制下，自己的身體自己說了都不算，要聽父母的。這種觀點，現在越來越不被認同。在現代法治社會中，更多的人認為自己的身體應由自己做主，只要不侵犯他人的利益，就是“自殘”也是合法的。實際上這兩種觀點都不完全正確，即便在當下的法治環境中，也有很多規定體現了“法律家長主義”。

作為子女，要聽家長的話，做事情要請示家長，忤逆家長會被打屁股，預設的邏輯就是“你還小，家長都是為你好”。“法律家長主義”其實也是同樣的設定，即法律為了公民個體的利益，限制公民的某些自由。

例如， 一般意義上認為，吸毒的人只要不引誘他人吸毒或者販毒，那么最多只會損害自己的健康，于社會大眾無害，但是法律卻明文禁止這種“自我傷害”行為。還有，每有新款手機上市的時候，總會出現“割腎換機”的網絡段子。常人理解中，自己的身體部位，怎么處置都不損害他人利益，屬于個人自由，但是這種行為同樣被法律禁止。此外，一些涉及社會公共管理的法律法規中，法律家長主義也十分常見：騎摩托車必須戴安全頭盔、開車要系安全帶、禁止在危險區域游泳、禁止私人決斗，等等。法律這種霸道而又溫情的關懷無處不在，甚至獲得了一個生動的昵稱——“法律父愛主義”。

現實中的父愛會因為子女的不解和逆反遭受質疑，法律的“父愛”同樣如此。很多人質疑法律霸道的“父愛”過度限制了個人權利，但實際上，法律家長主義是有正當性的。

首先，特定人群需要這樣霸道的關愛。如果是智力正常、身體健康的成年人，多數都可以輕易判斷哪些是對自己有利的，哪些是不利的，從而選擇自己的行為模式。例如，正常人都知道吸毒有害健康，不會輕易染指。但是一些未成年人、有精神疾病的群體，則不具備這種能力。此時，法律介入的角度就和家長一樣，在個體心智不全、無法辨別是非時，對其進行干預和約束。

其次，看似對個體自由的干預，實際上出于整體利益的考慮。一個人吸毒、自殘不可怕，可怕的是大家都默許、認可甚至加入這種行為群體。人都有從眾心理，如果這些行為在社會上時有發生，甚至成為常態，那么越來越多的人會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并嘗試進行模仿。長此以往，社會整體利益就會受到損害。

最后，法律家長主義也是在為社會個體“管理風險”。我們所處的世界從來就不是太平無事的避風港，自然災害、交通事故、食品藥品安全、恐怖主義、傳染病、刑事犯罪等不斷發生。由于知識結構和個人能力的差異，很多人往往不知道如何應對風險。法律通過交通安全的強制規定保護個體的出行安全，通過設置消防要求保障公共場所安全，通過強制保險制度讓社會為個體分攤災害成本，實際上就是在幫助人們預防風險、化解風險。

（摘自《學點法律，避點坑：有趣有料的法律科普》，清華大學出版社，蝌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