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神兼備 盡精致微

摘要：20世紀中西文化相互碰撞融合，在這一時期，王子武的水墨人物畫得到了突破性發展，他將西方造型方法和中國傳統筆墨結合，刻畫出十分傳神的水墨人物形象。無論是其藝術思想和表現技法的多元化和創新性，還是他對藝術的始終真誠，都值得我們研究和學習。本文意在通過分析王子武先生的繪畫經歷、水墨人物畫藝術形成原因及其水墨人物畫的藝術特征，探討王子武對當代水墨人物畫的價值及影響。

關鍵詞：王子武；水墨人物畫；藝術特征

一、王子武水墨人物畫藝術特征的形成

（一）王子武的藝術生涯概述

王子武1936年出生在陜西西安，他出生時家庭狀況并不好，母親早逝，父親瘋癲，他被寄養在伯父家。因為熱愛繪畫，他認真學習繪畫技法和理論，在1959年進入西安美院學習，在這期間他刻苦用功，全面學習人物、花鳥、山水畫，尤以人物畫最為著名。

王子武在學習傳統文化的基礎上繼承了“徐蔣體系”的藝術精神，并且接受了西方繪畫的造型觀念，通過對前輩的不斷學習，他將中國傳統筆墨與人物造型結構相融合，以一個嶄新的姿態出現在大眾面前。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是王子武的藝術創作高峰期，彼時的他將西畫寫實造型與傳統筆墨相融合，“借助西畫造型的優勢融入中國畫筆墨造型，達到盡精致微，并將其發揮到極致。”[1]這使他的作品在形神兼備的同時極具筆墨韻味，具有獨特的個人風格。

1985年后，他因工作定居深圳，他的創作重心從人物慢慢轉移到花鳥和山水。隨著社會經濟文化的快速發展與改革，王子武的創作經歷了新的轉型。自2000年起，其作品更多地通過抒發個人的生活經歷與內心體驗的方式，讓觀者們產生共鳴并自我反省所處的環境和狀態。

王子武先生水墨人物畫藝術特征是隨著他藝術生涯的發展而逐步形成的，這離不開他對中國傳統水墨文化的長期學習傳承，離不開對前輩成果的鉆研學習，也離不開他那顆敢于創新和接納西方優秀文化的心。

（二）王子武水墨人物畫藝術特征的形成因素

1.文化背景的影響促成

20世紀后，時局動蕩和外來文化的碰撞，以陳師曾為代表的一些畫家開始吸收西方繪畫理念，將科學嚴謹的西方繪畫理論應用到中國傳統水墨人物畫中，在一定程度上改良了水墨人物畫。在新中國成立后，中國藝術界對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的倡導，使“寫實主義”形成了一種成體系化的文化形態框架[2]。這種框架為中國畫發展提供了途徑，而后這種寫實主義貫穿于王子武的人物畫。可以說，時代背景在悄無聲息中促進了王子武先生藝術風格的變革與形成。

2.藝術創作中的個人表達

王子武熱衷于藝術風格的獨特性和個性化，他在人物畫寫生中把情感寄托于畫面，人物面部用沉著樸實的線條表現，面孔極具有生命力，這是他對生活的極致觀察和思考，也是他對現實生活特有的思考。這種個人表達與情感傾向是王子武水墨人物畫風格中的另一個重要因素。

3.王子武的個人繪畫品質

王子武對繪畫追求十分執著，他將所有精力投入繪畫，不受外界所干擾，甚至由于長期站立，導致小腿靜脈曲張，他都沒有放棄，堅持實地考察創作，如《石鐘山記意》就是他跋山涉水后完成的。他對藝術的這種不懈追求，始終如一的精神是我所敬佩的。他對藝術的這份堅守，不受世俗所干擾的真誠之心自然也是促成他獨特藝術風格的因素之一。

二、王子武水墨人物畫的主要表現內容

（一）“普通人民”

王子武從小在西北長大，他有西北人民剛毅和極具血性的性格。同時他也有長安畫派獨有的藝術特點和氣質。他繼續和發展了徐蔣體系，中西結合，深入大眾生活，創作了許多“普通人民”作品，如《長安老農》《陜北老鄉》《小木子》等，這些形象人物貼近生活，寫實與寫意完美契合，人物形象生動傳神。

（二）“肖像畫”

王子武能運用線條快、準、狠地將人物的精神面貌和身份特點表現出來，他對人物肖像畫的把控能力十分驚人，代表作有《齊白石》《蔣兆和先生》《黃賓虹》等，其中的《齊白石》像最為出名，齊白石老人眉目間的神態和精神特征與真人十分神似，深邃的眼神透露出執著，讓人交口稱贊。

（三）“歷史人物”

王子武先生對于歷史人物的創作十分細致認真，他在查閱大量資料和了解歷史人物生平的基礎上，力求將人物的樣貌特征和獨特氣質顯現出來，代表作有《曹雪芹像》《李白》《杜甫》等，其中《曹雪芹像》最為出名，是王子武先生研讀兩遍《紅樓夢》后創作出來的，這是他在1978年創作的作品。這幅作品構圖十分巧妙，運用仰視構圖，人物和石頭統一在一個視平線上，主體和石頭渾然天成，是王子武慣用的表現方式，運用白描勾勒人物形體、袍服，行筆沉著穩健，僅用淡墨擦染鞋子、頭發，用赭石染手指和面部，筆氣冷峻，畫面氣氛悵然，將人物神情刻畫傳神，把曹雪芹這個文學大家的精神狀態生動地表現出來。畫面人物、石頭以及畫面上部的題款都是這幅經典作品不可或缺的元素。

三、王子武水墨人物畫藝術的特征

（一）獨特的人物造型方式

王子武先生以西方的現實主義為基礎，采取結構入手的造型方式來表現人物形象，具有一定西方素描結構的觀念。如作品《小燕寫意》，人物形象呈現出極為簡約的結構造型，但這種簡約不但不會削弱人物形象的生動性和表現力，反而精確地將人物結構特點抓住，使人物神態表達得恰到好處。這幅作品雖未著色卻能讓人感受到人物面部結實飽滿。這得益于王子武扎實的西方素描造型基礎，對西方造型觀念的接納和了解學習讓王子武先生能夠運用傳統的水墨方法來整合以及表現西方繪畫中的黑白。我們都知道中西兩者繪畫體系與創作理念差別極大，將中國傳統水墨與西方造型相結合難度是可想而知，但王子武依然在這艱難的探索道路中找到了屬于自己的造型語言[3]，形成了自己的藝術風格。

（二）極具個性的筆墨語言——以線為主

“王子武人物畫中的表現方法主要是以線造型。”[4]在王子武的大多數水墨人物畫作品中都能看出其對線條把控熟練。如作品《長安老農》描繪了一個充滿黃土高原氣息的農民形象。畫中的老農系著白色頭巾，眉目慈祥，臉上洋溢著樸實親切的笑容，給人一種溫柔的感覺。這幅作品以中鋒勾勒面部結構，線條有力，五官結構輪廓和面部肌肉走向通過線條的粗細變化和轉折來生動表現，并且光源對面部結構虛實的影響也能通過若有若無的線條來表達，做到了虛實結合。以較重的墨線拉開鼻梁與面部空間，筆墨線起承轉合，運筆痕跡隨鼻子結構而變化，五官整體用線沉穩，僅微妙轉折便能將五官與面部的空間關系拉開，可謂精彩非凡，功力深厚。

（三）以書入畫

王子武水墨人物畫除了對中國的傳統用線的注重，也有對書法用筆的不懈追求。“豐富而寶貴的遺產，正是我們學習研究的極好范本。”[5]所以王子武一直堅持寫字，臨習優秀的書法作品。從《彝族少女》這幅作品來看，人物造型用線堅挺，線條細致，衣紋之下的結構走向變化微妙，線條形態頗有篆書意味，這讓作品在寫實的造型觀念上多了筆墨線條內在的筆力，筆跟著人物臉部結構而運動，落筆有考究，筆筆有內容、有趣味、有追求。由此可見，王子武用筆用線的表達都是建立在書法之上的，以書入畫，線條有力不浮躁。王子武先生在考究人物形象的基礎上將書法用筆帶入畫中，使得他的水墨人物畫精妙而有意味。讓一直注重描繪意象的傳統人物畫有所變革，人物畫有了質感和立體感。在王子武的水墨人物畫中，極具個性的筆墨語言不只是一種技法與套路，更反映出他在創作過程中極端自由的思想和洞察一切的眼光。

（四）形神兼備的藝術特點

中國人物畫是從“神”入手，“神”是人物的靈魂和本質[6]。王子武水墨人物畫在“形神兼備”的藝術特點上，呈現出極其獨特的風貌和內涵。“雖然造型觀念受蔣兆和影響很深，但是王子武在人物畫的創作中并不滿足于造型的精微細致，而是著力于所繪人物精神氣質、神態情緒的表現上。”[7]他通過精巧的筆觸、色彩運用和構圖安排，將人物的內在情感和外表特點有機結合，塑造了形象準確、氣韻生動的藝術形象。

總之，王子武水墨人物畫“形神兼備”的藝術特點，體現出他與生俱來的才華和對傳統文化和現代表現方式的深度理解，這也是他作品獨具風格和具有藝術價值和深遠意義的原因。

四、王子武水墨人物畫的藝術價值及影響

首先，他推進了“徐蔣體系”的發展。“無論是對素描造型、寫實技巧，還是對色彩的巧妙運用，他的這些創新，都是對水墨人物畫的一種推進作用。”[8]其次他讓長安畫派得以繼承發揚。他發揚了長安畫派把藝術伸向生活的理念，取材于生活，作品讓人親切。他筆下的人物樂觀積極，體現了陜北人民淳樸的民風。最后他的藝術成就也影響了當代，他的水墨人物貼近百姓生活，堅守人文V5Rsnwmj34RVnox98fGGLzSJ3bTOFhVpBkJ5/HEgN6Q=主義，關注現實精神，讓眾多藝術家為之驚嘆。同時他對藝術發自內心的喜歡，不求名利的品質也深深影響著我們。

“王子武借鑒吸收了畫的點染、潑墨等表現技法，豐富和發展了現代寫實水墨人物畫。”[9]他從山水畫、花鳥畫中吸取中國畫筆墨精髓，形成了自己獨特的筆墨語言。王子武的藝術成就在全國影響較大，他不僅是長安畫派的代表人物，也可以說是全國水墨人物畫的代表人物[10]。研究王子武的繪畫，不難發現其珍貴的人品和畫品，他的藝術成就同他整個人對繪畫發展而言都是難能可貴的存在。

五、結語

王子武的水墨人物畫作品，有傳統的根，在民族的土壤中生長，加以西方繪畫的變革，讓他的水墨人物畫在繼承“徐蔣體系”的基礎上將長安畫派風格延續下去。他的作品以線為主，以線造型，筆墨獨特，線條簡約而優美，形神具備，從他的畫作中我他對藝術的沉淀與獨特思考。王子武的藝術魅力，源于畫更源于其人品，他是一個畫品和人品都極好的藝術家。他淡泊名利，對藝術一腔熱血，擁有難能可貴的高尚品質。他堅持傳統而不守舊，在保有中國傳統文化的基礎上敢于變革繪畫形式。我相信他的藝術作品不會隨著時間而流逝，而他的藝術精神將永遠激勵和影響著我們。

作者簡介

盧丹，貴州安順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美術）中國書畫。

參考文獻

[1]王金嶺.致廣大盡精微—王子武其人其畫[J].國畫家，1995（1）：34-39

[2]田朋.如鏡取影，傳神達意—解讀王子武水墨肖像畫[J].美術，2020（5）：138-139.

[3]夏寧.王子武水墨人物畫藝術探析[D].武漢：湖北美術學院，2021.

[4]張靈美.王子武人物畫中的筆墨語言在創作中的實踐和運用[D].貴陽：貴州大學，2020.

[5]王子武.我是怎樣學畫人物寫生的[J].藝術品鑒，2021（34）：164-165.

[6]鄧錦環.對于中國人物畫中“形”和“神”的體會[J].南昌教育學院學報，2012，27（4）：27，31.

[7]蘭文青.王子武寫生人物畫研究[D].西安：西安美術學院，2022.

[8]王美玉.王子武水墨人物畫研究[D].曲阜：曲阜師范大學，2017.

[9]劉相連.王子武寫生人物畫造型與筆墨語言研究[D].北京：中國藝術研究院，2016.

[10]李靜靜.王子武水墨人物畫繪畫思想研究[D].開封：河南大學，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