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包容性技術創新的驅動因素及組態路徑剖析

【摘要】目前我國雖然消除了絕對貧困， 但相對貧困仍然存在。區域發展不均衡、 貧富差距大以及人口老齡化等問題依舊非常突出， 這些問題嚴重阻礙了新質生產力的高效轉化， 而包容性技術創新可以為此提供解決方案。包容性技術創新是指企業以低收入人群為服務對象的技術創新， 它為貧困治理提供了新思路， 對推動經濟社會和諧發展至關重要。然而， 在實踐中包容性技術創新發展遲緩， 關于包容性技術創新的驅動因素現有文獻也尚未展開更深入的研究。本文基于TOE框架， 以388家代表性企業為樣本， 運用fsQCA方法探索企業包容性技術創新多重前因的復雜運行機理。研究發現： 企業包容性技術創新具有“多重并發”的特點， 單一要素不會構成企業包容性技術創新高績效的必要條件； 存在三條包容性技術創新高績效關鍵路徑， 包括“技術—組織—環境協同聯動型”路徑、 “技術—環境雙軌并驅型”路徑和“技術—組織雙軌并驅型”路徑； 專利管理能力在三條組態路徑中均作為核心條件存在。

【關鍵詞】新質生產力；數字技術；TOE框架；fsQCA

【中圖分類號】 F272.2"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1004-0994（2024）16-0124-6

2020年， 我國宣布實現了現行標準下的貧困人口全部脫貧， 但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仍然存在。社會基本矛盾歸根結底是生產力與生產關系、 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之間的矛盾， 因此社會主要矛盾要通過提升生產力水平來解決。加快發展新質生產力， 是有效破解當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根本路徑。在新質生產力的實際應用中， 由于區域發展不均衡等客觀阻礙因素存在， 新質生產力的高效轉化成為一大難題。因此， 當務之急是提升低收入人群的生活水平， 努力實現共同富裕。包容性技術創新正是適用于當下大環境的技術創新模式， 它認為低收入人群雖然長期被排斥在傳統市場經濟體系之外， 但實際上蘊含著巨大的商業潛能。因此， 提升包容性技術創新水平能有效彌合經濟發展鴻溝、 縮小貧富差距， 從而促進新質生產力高效轉化。

近年來， 眾多企業逐漸將焦點放在低端市場， 不斷開展包容性技術創新實踐活動。然而， 企業在進行包容性技術創新活動時， 存在邊摸索邊行動的現象。在理論層面， 雖然有學者注意到了包容性技術創新理念并進行了研究［如黃衛東和岳中剛（2016）從信息技術的視角考慮技術在包容性創新中發揮的重要作用］， 但大多數研究仍停留在技術的工具性上。也有學者對包容性創新的影響因素進行了研究［如邢小強和趙鶴（2016）探究政策對包容性創新的影響］， 但專注于單一因素對包容性創新的影響， 缺乏較為系統的框架探討包容性技術創新多因素驅動效應。基于此， 本文運用TOE框架， 結合fsQCA方法， 旨在找出促進企業包容性技術創新的有效路徑， 擬解答如下問題： 促進包容性技術創新的前因關鍵要素包括哪些？單個前因要素能否構成企業包容性技術創新高績效的必要條件？哪些組態能夠推動企業包容性技術創新成效？本研究旨在幫助企業進一步明確包容性技術創新的開發思路， 提升包容性技術創新效率， 同時希望能進一步豐富包容性創新的理論成果， 為相關研究提供借鑒。

一、 文獻回顧與模型構建

（一） 包容性技術創新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提出共同富裕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 中國是一個人口大國， 要達成共同富裕這一目標， 必須帶動弱勢群體緊跟數字時代的潮流。包容性創新的目的就是使發展成果惠及大眾， 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 因此包容性創新顯得至關重要。

技術在人類歷史發展進程中， 在創造經濟價值、 推動社會繁榮等方面都發揮著重要作用。如圖1所示： 傳統的技術創新以中高收入群體組成的中高端市場為服務對象， 生產出的以中高端消費群體為消費對象的產品并不能滿足低收入人群的需求； 而包容性技術創新以低收入人群的實際需求為導向， 創造出適合低收入人群的產品和服務， 能有效緩解供求結構失衡的狀況。基于此， 本文立足于包容性技術創新核心要義， 從共同富裕這一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和奮斗目標出發， 深入探究促進包容性技術創新發展的路徑。

現有學者多研究包容性創新的影響因素和實現路徑， 較少關注技術在包容性創新中發揮的關鍵作用。本文把包容理念與技術創新加以整合， 提出包容性技術創新的概念。George等（2012）認為， 包容性創新是運用科學、 技術和訣竅， 為滿足低收入人群需求而進行的創新； Heeks等（2014）認為， 包容性創新致力于減少貧困和不平等， 促進社會和諧發展。借鑒多位學者對包容性創新的表述， 并從技術創新角度著重探究包容性創新， 筆者認為， 包容性技術創新區別于傳統的技術創新， 它是指企業以低收入人群為服務對象， 給他們帶來更多福利的技術創新活動。Anderson和Markides（2007）提出， 企業應當從可負擔性、 可接受性、 可獲得性與可感知性考慮包容性創新， 也即4A原則。可負擔性和可接受性是從產品本身來說的， 本文從適用于低收入人群的產品角度來研究包容性技術創新， 因此參考4A原則中關于產品角度的原則——可負擔性和可接受性， 也即包容性技術創新要創造出讓低收入人群可負擔和可接受的產品。

（二） 驅動包容性技術創新的因素

學術界對包容性創新的研究積累非常豐厚， 但對于包容性技術創新影響因素的研究并不多。從表1可以分析得出， 不同學者對包容性技術創新影響因素的研究不盡相同， 但經過梳理可以發現國內外學者幾乎都是從國家政策、 數字技術、 企業專利管理、 企業社會責任、 價值共創文化等方面研究包容性技術創新的影響因素。基于此， 本文在借鑒相關文獻的基礎上， 綜合包容性創新相關理論研究， 深入探討影響包容性技術創新的因素。

（三） TOE框架

之前的研究大多孤立地考察一個或幾個因素對包容性創新的影響， 很少用由多個要素組合起來的分析框架進行探究。TOE框架與本研究情境十分契合， 它將影響因素分為技術層面、 組織層面與環境層面。技術層面主要指技術本身具有的一些特點； 組織層面主要指組織的特征， 如組織規模、 組織資源等組織內部的狀況； 環境層面主要指政策環境、 市場環境等背景環境。本文通過對已有相關文獻及包容性技術創新特點進行深入分析， 識別出技術層面、 組織層面以及環境層面的五個影響因素， 如圖2所示。

1. 技術層面。數字技術被認為是促進發展和減輕貧困的有效方式。首先， 數字技術的普及使交易成本大大降低， 創新者能夠以更低的成本、 更高的效率進行研發和創新， 降低了包容性技術創新的門檻。其次， 數字技術的運用有利于低收入人群平等地參與信息的創造， 豐富了信息的多樣性。再者， 數字技術帶來的信息福利能提升居民的主觀幸福感， 尤其是對于低收入、 低學歷的人群來說， 數字技術為他們提供了平等的獲得知識和服務的機會。

專利管理能力對于包容性技術創新必不可少。首先， 在企業競爭愈發嚴峻復雜、 動態多變的背景下， 專利管理體系為企業長期穩健發展提供保障， 為包容性技術創新提供基礎條件。其次， 專利創造與布局可以提升企業的知名度， 進而提升企業競爭力。再者， 專利管理有利于獲取外部性資源的參考要素， 從而更有可能投資于研發創新， 特別是針對低收入人群的包容性技術創新。

2. 組織層面。隨著互聯網時代的發展， 越來越多的企業意識到履行社會責任對包容性技術創新的正向影響。首先， 履行社會責任促使企業更加關注社會和環境存在的問題， 同時也會贏得公眾的信任和尊重。其次， 企業積極履行社會責任能提升員工的職業安全感、 幸福感與獲得感， 有利于促進管理人員從長遠的角度看待企業發展， 使得企業更愿意投入資源到包容性技術創新中， 即使這些創新往往需要較長時間才能產生顯著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再者， 履行企業社會責任有助于通過建立與利益相關方的聯結獲得更多的技術創新資源和知識， 加速包容性技術創新的研發和應用。

競爭市場形勢的變化促使企業之間的競爭從傳統的核心競爭力創新思想轉向價值共創的新型創新思想。首先， 價值共創聚焦于用戶滿意度和用戶忠誠度， 因此企業更容易識別低收入人群的特定需求， 生產出符合他們需求的產品， 提高創新產品或服務的質量。其次， 用戶在參與企業產品開發與生產的過程中， 得到自我實現感和參與感， 為幫助企業擴大影響， 用戶可能會宣傳企業， 從而增強品牌的社會影響力， 有利于創新成果的轉化。再者， 價值共創鼓勵不同背景的人共同進行創造， 有利于思想的碰撞， 幫助企業發現那些被傳統市場忽視的需求和機會。因此， 本文將企業社會責任和價值共創文化納入模型。

3. 環境層面。近年來， 我國發布了一系列政策文件， 對推動包容性技術創新發展產生了積極的影響。首先， 政府的參與能有效消除處于劣勢的個人、 社會團體等在技術創新活動中的參與障礙。其次， 政府的數字包容政策明確提出了促進數字技術普及和應用、 消除數字鴻溝的目標， 為企業提供了清晰的發展方向， 引導企業應用數字技術進行包容性技術創新。再者， 數字包容政策通過建立風險評估機制、 監測模式、 問題解決方案等方式， 保證包容性技術創新符合社會倫理、 社會責任和法律法規， 防止出現數字侵權、 數字歧視等問題。因此， 本文將數字包容政策納入模型。

二、 研究設計

（一） 研究方法

定性比較分析方法（QCA）創立于20世紀80年代， 是一種基于集合論與布爾代數的研究方法， 現如今已被廣泛應用于政治、 經濟、 社會學等領域。fsQCA是通過布爾代數將前因條件和結果變量對應的數據轉化為0-1間數值的一種QCA方法， 從而不會導致遺漏變量偏差。本文采用fsQCA方法有以下幾點原因： ①fsQCA方法既適用于定性分析， 又能用于定量分析。②fsQCA方法大量應用于組態效應， 能研究前因變量組合與結果變量之間的復雜因果關系。③fsQCA方法既適用于中小樣本研究， 也能用于大樣本研究。TOE框架適用于研究新型技術創新擴散， 且與fsQCA方法有著不錯的相性。因此， 將fsQCA方法與TOE框架結合來探討包容性技術創新組態路徑具有理論可行性。

（二） 數據選擇

本文以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 原始數據來自中國證監會官網、 萬得（Wind）數據庫以及上海證券交易所官網， 并結合企業官網資料對數據進行分析與核實。本文應用4A原則中關于產品維度的要求——可負擔性和可接受性來挑選研究對象， 以確保選取的研究對象具有代表性。為了確保數據的真實性， 本文在樣本整理過程中做了如下處理： 剔除創新活躍度低、 存在缺失數據、 營業利潤為負的企業， 最終得到388家具有代表性的包容性技術創新企業2022年的樣本數據。

（三） 變量測量

1. 結果變量： 包容性技術創新。本文借鑒趙明月（2021）的研究， 將實用新型專利授權量作為包容性技術創新的代理變量。在選取實用新型專利時， 篩選應用于符合可負擔性和可接受性原則的包容性技術創新產品的專利， 確保選取的測度標準符合包容性技術創新的特征。

2. 條件變量。

（1） 數字技術水平。在一定程度上， 某一戰略的相關關鍵詞出現的頻數能代表企業對該戰略的重視程度（陳慶江等，2021）。通過整理相關文獻， 本研究將“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互聯網”“物聯網”“網絡化”“信息化”“智慧化”“智能化”“數字化”“智慧制造”“智能制造”“信息技術”“數字技術”“電子商務”“虛擬社區”“數字資源”“數字資產”“數字轉型”“數字平臺”等20個關鍵詞在企業年報中出現的詞頻數之和作為數字技術水平的代理變量。

（2） 專利管理能力。尹志鋒等（2020）認為知識產權管理水平能夠反映企業專利管理能力， 本文用知識產權管理費用作為專利管理能力的代理變量。借鑒池仁勇和潘李鵬（2016）的做法， 本文將研發費用的3%作為企業知識產權管理費用。

（3） 企業社會責任。本文參考于洪彥等（2015）的研究， 將第三方機構（華證）對企業的ESG綜合評分作為企業社會責任的代理變量。

（4） 價值共創文化。分析統計上市公司年報是衡量某種戰略導向是否受到重視的可行途徑， 本文將企業年報中出現的與價值共創文化有關的關鍵詞詞頻數之和作為企業價值共創文化的代理變量。經過文獻梳理， 確認了“價值共創”“參與文化”“創新文化”“企業價值”“激勵文化”“信任文化”“協作文化”“社會責任文化”“企業文化”“價值觀”“利益相關者”“組織發展”“文化建設”“可持續發展”“員工參與”“消費者參與”“企業社區”“品牌價值”“團隊合作”“共生”“共創”“文化”“價值觀”“創造力”“人力資源管理”“激勵機制”“領導力”“溝通”“績效管理”等29個關鍵詞。

（5） 數字包容政策。參考曾剛和鄧勝利（2021）選取的政策來源： 一是以“數字包容”“信息惠民”“網站無障礙”“信息無障礙”“信息公平”“智慧老齡化”“數字鄉村”“數字紅利”“數字鴻溝”“信息貧困”“數字排斥”“數字貧困”和“數字不平等”等關鍵詞， 在“北大法寶”“北大法律信息網”“北大法意”等數據庫檢索； 二是在中央政府官網和中國殘疾人聯合會、 工業和信息化部、 公安部等部門官網和各個地級市政府及相關部門的官網檢索。本文將通過上述來源提取的政策數之和作為數字包容政策的代理變量。

各變量定義匯總如表2所示。

3. 變量校準。首先， 借鑒張銘等（2024）的研究， 本研究結果變量和條件變量均采用80%、 50%、 20%處的點作為完全隸屬、 交叉點、 完全不隸屬的校準錨點， 結果變量和條件變量的校準錨點設定如表3所示。其次， 本文使用fsQCA 3.0軟件對結果變量和條件變量進行校準， 校準后的模糊隸屬分數出現0.5時， 將其替換為0.501。

三、 實證分析

（一） 前因條件的必要性分析

在對高水平包容性技術創新的必要條件分析中， 每個前因條件（包括其非集）的一致性水平均低于0.9， 說明這五個前因條件單獨存在均不構成驅動包容性技術創新的必要條件（具體結果見表4）。必要條件分析的結果體現出驅動包容性技術創新的復雜性， 僅靠單一條件變量來解釋包容性技術創新并不現實， 需要各因素協同作用進而促進包容性技術創新的高水平發展。

（二） 條件組態分析

本文運用fsQCA 3.0軟件分析引致高/低水平包容性技術創新的前因組態。借鑒前人研究， 本文將原始一致性閾值、 PRI一致性閾值、 案例頻數分別設置為0.8、 0.7、 1； 在對引致低水平包容性技術創新的條件組態進行分析時， 為了保留充足的樣本， 將原始一致性閾值、 PRI一致性閾值分別降低到0.75、 0.6， 最終得到的導致高/低水平包容性技術創新的組態路徑匯總如表5所示。

1. 技術—組織—環境協同聯動型。組態1以專利管理能力、 企業社會責任和數字包容政策為核心條件， 表明企業在數字技術水平較低、 價值共創文化意識薄弱的前提下， 仍然可以憑借較高的專利管理能力、 較強的企業社會責任和有利的數字包容政策驅動包容性技術創新的高水平發展。上海飛科電器股份有限公司是一家以技術研發和品牌運營為核心競爭力， 集剃須刀及小家電研發、 制造和銷售于一體的無區域集團企業， 公司曾先后獲授“創新型中小企業”“國家高新技術企業”等資質和榮譽。在環境層面， 該公司位于數字包容政策較好的上海； 在技術層面， 飛科具備非常強大的研發體系， 且非常注重知識產權管理； 在組織層面， 飛科始終不忘履行企業社會責任， 投身慈善公益回饋社會。飛科憑借超強的專利管理能力和良好的企業社會責任表現， 以及較好的數字包容政策進行著包容性技術創新。例如在電動剃須刀領域， 飛科集團旗下的子品牌飛科博銳非常注重實用性和經濟性， 價格低至30元。

2. 技術—環境雙軌并驅型。組態2以數字技術水平、 專利管理能力以及數字包容政策為核心條件， 該類型企業在企業社會責任表現較差的情況下， 依然能夠憑借較高的數字技術水平、 較強的專利管理能力以及有利的數字包容政策實現高水平的包容性技術創新。浙江蘇泊爾股份有限公司是中國最大、 全球第二的炊具研發制造商。在環境層面， 該公司位于數字包容政策較好的浙江， 具有很好的包容性技術創新條件。在技術層面， 蘇泊爾榮獲“杰出數字解決方案獎”， 公司通過數字化賦能研發、 制造、 管理、 營銷能力， 從多維度提升自身競爭力。而且， 企業通過構建專利資產管理體系， 為專利提供了強有力的保護。蘇泊爾憑借較高的數字技術水平、 較強的專利管理能力， 以及較好的數字包容政策， 為包容性技術創新實踐提供了很好的案例。蘇泊爾生產的產品覆蓋了低端市場， 例如幾十元的榨汁杯、 百元內的不銹鋼炒鍋等。

3. 技術—組織雙軌并驅型。組態3以數字技術水平、 專利管理能力、 企業社會責任、 價值共創文化為核心條件， 該類型的企業即使是在數字包容政策較差的環境下， 也能憑借較高的數字技術水平、 較強的專利管理能力、 較好的企業社會責任表現以及濃厚的價值共創文化驅動包容性技術創新的高水平發展。以小米集團為例， 小米集團是一家成立于2010年4月的創新型科技企業， 以智能手機、 智能硬件和人工智能物聯網平臺為核心業務。在技術層面， 小米首先運用數字技術實現了智能工廠的全自動化， 并運用“數字孿生”技術實時監看設備運轉情況。小米在技術創新和專利布局方面一直非常積極， 專利布局涵蓋了智能手機、 物聯網、 人工智能等領域。在組織層面， 小米積極響應國家號召， 聚焦生態環境改善、 民生福祉增進以及社會治理創新等方面。小米強調員工在直接相關的業務中有權參與并暢所欲言。基于卓越的數字技術水平、 專利管理能力， 較強的企業社會責任和價值共創文化， 小米在包容性技術創新實踐中有很好的成就。例如， 小米旗下的品牌“紅米”非常適合低收入群體， “紅米”在產品研發方面一直保持高度的創新精神， 以提高產品的性能和用戶體驗。例如， “紅米K30”的價格僅在500元左右， 這種超低端手機相對于同價位的山寨手機要有保障得多。

（三） 穩健性檢驗

本文采用更改案例頻數閾值對引致高水平包容性技術創新的條件組態進行穩健性檢驗， 將案例的閾值頻數由1提高到2， 穩健性檢驗結果與原始組態結果一致， 其一致性水平和覆蓋度均沒有發生變化， 說明組態結果是穩健的。

四、 小結

（一） 研究結論

本文借助TOE框架并采用fsQCA方法， 探討了數字技術水平、 專利管理能力、 企業社會責任、 價值共創文化、 數字包容政策這五個條件變量對包容性技術創新的協同效應， 以探尋促進包容性技術創新的驅動路徑。研究結論如下：

其一， 影響包容性技術創新發展的主要因素有： 數字技術水平、 專利管理能力、 企業社會責任、 價值共創文化、 數字包容政策， 其均在促進包容性技術創新發展的組態路徑中發揮過核心作用， 但這五個前因變量單獨存在時均不構成促進包容性技術創新發展的必要條件， 多個前因條件協同作用才能驅動包容性技術創新高水平發展。

其二， 驅動包容性技術創新發展的組態路徑有三條， 包括“技術—組織—環境協同聯動型”路徑、 “技術—環境雙軌并驅型”路徑和“技術—組織雙軌并驅型”路徑。這三條路徑具有殊途同歸的特點， 且大多數企業是通過組態3這條路徑來驅動高水平包容性技術創新的。其中專利管理能力在三條高水平包容性技術創新組態路徑中均作為核心條件存在， 說明專利管理能力在包容性技術創新活動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企業一定要特別注重自身專利創造、 布局與管理， 并且將包容性思維融入專利管理全過程。

其三， 在一定的條件下， 前因條件之間可以相互替代， 并以殊途同歸的方式推動包容性技術創新的發展。

（二） 研究貢獻

首先， 在研究內容方面， 本文從整體視角出發， 將多個因素納入研究范圍， 從技術、 組織、 環境層面綜合考慮， 探討多個因素協同作用對包容性技術創新的影響， 揭示了驅動包容性技術創新背后的復雜因果關系， 為豐富相關理論研究做出了貢獻。其次， 在研究方法方面， 擺脫了從單一因素考慮對結果變量影響的弊端， 本文應用fsQCA方法， 考慮到了前因條件之間的協同聯動效應， 結合了定量研究和定性研究的優點， 來解釋前因條件之間的內在聯系， 更加有力地證明了驅動包容性技術創新背后因素的復雜性。最后， 從研究結論來看， 本文揭示了單個因素并不是促進包容性技術創新發展的必要條件， 實現高水平的包容性技術創新需要多個因素協同作用， 且本文發現： 較強的專利管理能力于包容性技術創新的持續穩定發展而言必不可少， 企業應當注重對專利的管理； 在企業缺乏組織層面的企業社會責任或價值共創文化時， 政府出臺及有效落實數字包容政策可以極大助力包容性技術創新的發展。

（三） 實踐啟示

在新質生產力視域下， 包容性技術創新對于促進共同富裕從而實現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至關重要。但在實際生產實踐活動中， 包容性技術創新發展受阻， 究其原因在于對影響包容性技術創新因素及各個影響因素之間關系的認識不清晰。本研究通過TOE框架理論剖析了五個包容性技術創新的關鍵影響因素協同促進包容性技術創新的原理， 應用fsQCA方法驗證了該理論的合理性， 并得到了三條促進包容性技術創新高水平發展的組態路徑。

新質生產力注重“技術—組織—環境”戰略協同發展， 組態1和組態2相比較說明了企業在擁有較高的技術水平的前提下， 缺乏組織層面的企業社會責任或價值共創文化時， 政府出臺數字包容政策對包容性技術創新有極大的推動作用， 該結論驗證了“技術—組織—環境”協同聯動的TOE框架理論。另外， 技術創新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關鍵， 專利管理對于技術創新成果的保護至關重要， 沒有高水平的專利管理能力就無法為包容性技術創新保駕護航。從研究結論來看， 專利管理能力在三條驅動包容性技術創新高水平發展的組態路徑中均作為核心條件存在， 驗證了專利管理能力對包容性技術創新發展的重要性。根據本文的研究結論， 可從企業層面和政府層面給出以下幾點建議。

從企業層面來看， 企業是新質生產力最直接的應用土壤， 應該充分順應數字經濟的浪潮， 擔負起開展包容性技術創新的責任。企業應當明確自身的優勢與不足， 揚長避短， 從整體、 全面的角度去考慮包容性技術創新活動。例如： 具有較高專利管理能力的企業， 需加強企業社會責任或價值共創文化， 提升品牌影響力， 為創新成果打入市場鋪路； 在數字包容政策落實較好的地域， 企業自身還應當注重數字技術水平和專利管理能力的提升， 夯實研發基礎和實力， 以此來驅動包容性技術創新高水平發展； 對于價值共創文化底蘊較濃厚的企業， 應當保持自身優勢， 在數字技術水平、 專利管理能力、 企業社會責任方面多下功夫， 驅動包容性技術創新快速發展。

從政府層面來看， 政府作為發展新質生產力的主導者和引領者， 應該加強政策制度創新， 積極推動為低收入人群服務的包容性技術創新， 強化“技術—組織—環境”戰略有機協同。研究發現， 政府數字包容政策在數字技術水平較高、 專利管理能力較強而社會責任表現或價值共創文化缺乏的企業中發揮出較大作用。首先， 政府可積極引導企業應用數字技術和加強專利管理， 尤其對研發實力較強而市場占有率較低的企業采取幫扶政策。其次， 政府可幫助企業提升社會責任感， 培育并踐行價值共創文化。再次， 政府可積極出臺、 推廣及執行數字包容政策， 引導企業在創新之路上秉持科技向善的理念， 為消弭貧困、 打造數字普惠和數字包容的社會貢獻力量。最后， 政府可發揮政策引領作用， 宏觀把握經濟發展與風險防控， 提高風險預測能力， 做好積極的應對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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