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道周在近現代行草創作中的影響分析

【摘 要】文章主要研究了黃道周對我國近現代行草書法創作的影響。包括黃道周及其書法成就概述，以及黃道周對近現代行草書法創作的主要影響。經研究發現，黃道周對我國近現代行草書法創作中的用筆、結字以及章法等方面都具有十分深遠的影響。希望通過本次的分析，可以為黃道周書法的傳承與近現代行草書法的發展提供一定參考。

【關鍵詞】黃道周；書法成就；近現代書法；行草書法創作

【中圖分類號】J29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4）08—062—03

引言

黃道周書法對近現代很多書法家的行草創作都產生了深遠影響。而在對這些影響進行分析時，我們需要從行草書法家的用筆、結字以及章法等方面的表現入手，對其行草創作受黃道周主觀影響和客觀影響的主要原因進行分析。通過這樣的方式，才可以對近現代行草創作的發展提供有力支持。

一、黃道周及其書法成就概述

（一）黃道周簡介

黃道周生于1585年3月，卒于1648年4月，是明末著名的文學家、書法家。在南明隆武時期，黃道周兼任吏部尚書、兵部尚書以及武英殿大學士之職。后被俘，于清順治三年殉國。黃道周在天文、理數、詩文、繪畫以及書法等方面都具有極深的造詣。尤其是其獨成一家的書法，更是對近現代行草書法創作起到了深遠的影響作用。

（二）黃道周的主要書法成就

黃道周的書法成就主要表現在兩方面。其一是具有自家面目與特色的小楷；其二是以明朝中期吳門書法為基礎大膽探索和實踐的行草。黃道周的小楷作品主要特征是中宮較為開闊，長橫畫收減，撇畫和捺畫較短，整體效果較以往的小楷更加莊重。相比較小楷書法而言，黃道周的行草更加有名，其行草書法雖然遍臨百家，但是在明朝中期吳門書法以及其他書法的影響下，其行間距較寬，字間距富于變化，可三五成群，也可一字落單，這就使其行草作品更具藝術氛圍感[1]。

二、黃道周對近現代行草書法創作的主要影響

（一）黃道周對近現代行草書法用筆的影響

黃道周的行草書法與明朝晚期的徐渭和張瑞圖等大寫意形式的書法特征相銜接，開拓和創新了很多筆法，并和同期的倪元璐、王鐸等相互啟發，將審美與實用相結合，對巨幅行草書法的創作進行了探索，從而為近現代較大尺幅的行草書法創作提供了更多經驗，比如榜書、楹聯和巨軸調幅等。尤其是在經過清朝碑學審美的洗禮之后，這種行草書法創意與碑帖之間的融合更是成為了近現代行草書法創作中的一種主流發展趨勢。黃道周的行草書法具備濃郁的隸書特色，其書法作品兼具內撅和外拓兩種特征，其中的內撅是骨的體現，外拓是筋的體現。經翻折之后鋪毫行筆，連綿的筆意一氣呵成，從而達到一種酣暢淋漓的書法效果。另外，黃道周的行草書法中也吸收了很多的章草用筆方法，從而使其行草書法也呈現出了章草的書法特征。此種用筆方法對近現代很多書法家的行草書法作品創作都產生了深遠影響。

比如，喜愛章草書法的沈曾植在行草臨帖時更喜歡精益求精，因此其行草書法作品不僅具備了醇古的韻味，也體現出了奇特的書風。而其行草書法作品用筆方面的點畫澀遲遒勁厚重之感更是深入領悟并消化契合黃道周行草書法筆法的體現。在沈曾植的行草書法作品中，橫畫的起筆多為露鋒，在朝著右上方傾斜上揚之后立即折筆翻鋒，使筆畫朝著左下方行進。而在收筆時，沈曾植則喜歡通過標志性的章草磔畫使字體呈現出厚重古樸之感，并通過露鋒收筆的捺畫形態來夸張體現字體的生動活潑。除此之外，在沈曾植的行草書法創作中，隸書、魏碑和黃道周行草用筆方法實現了有機融合。在融合過程中，沈曾植將魏碑行草中的橫縱連筆書寫筆法舍棄，使字組具備了獨立特征，從而使其行草書法作品具備了更多與眾不同的特色。這種或是刻意或是無意的設奇造險使其在行草用筆時不斷制造出矛盾，再不斷將其調和化解掉，從而使其行草書法作品更具氣勢。在黃道周行草書法單字用筆方法的影響下，沈曾植的行草書法字體之間具有更大的間距，其單字的取勢雖然十分大膽，但整體作品卻呈現出了非常協調的氣象，這也充分體現出沈曾植行草書法審美追求和黃道周的相通之處。與沈曾植同時期的曾曦在評價其行草書法作品時認為，其創作特點雖然比較古拙，但最大的妙處在于其筆法的生澀與老辣共存，這種用筆方法使其行草書法作品中流露出了非常不穩定的風格特點，其下筆時不怕犯險，越是不穩定，越能彰顯出其用筆方法的奇妙所在[2]。由此可見，黃道周書法對沈曾植的行草書法創作產生了極大的影響，這種影響深刻體現在了沈曾植用筆方法中的犯險模式，從而使其行草書法創作更加傳神。

再比如，沙孟海行草書法創作中的用筆方法也對黃道周的用筆方法多有借鑒，這種借鑒和影響大多得益于其恩師馮君木。眾所周知，方筆最難寫行草，但是在沙孟海的行草書法作品《集易林八言聯》中，便大膽應用了此種行筆技巧。之所以創作出如此神奇的行草書法作品，是因為沙孟海曾通過沈曾植的詩認識到了黃道周行草書法的用筆方法淵源，加之其受到了鄭孝胥的親自指點，最終呈現出了這幅精妙的書法藝術作品。在《集易林八言聯》中，沙孟海書寫的字勢大多是扁而寬的形態，且具有朝著右上方傾斜的用筆趨勢，這些都是黃道周行草書法作品中最為典型的特征。在黃道周書法翻筆鋪毫筆法特點的影響下，這幅行草書法作品中的每一個字雖然都具有獨立性，沒有和其他的字牽引連帶，但卻都透露出了磅礴的氣勢，從而使整幅書法作品呈現出一種行云流水又勢不可擋的筆法特征。通過觀察發現，在沙孟海的行草書法用筆上，黃道周書法對其的影響不僅體現在了扁寬的結字方面，更體現在了稍微聳起的右肩和傾斜向上的取勢方面。另外，其字體的內部空間也深受黃道周書法鎖影響，比如其中的“窗”和“有”等字體，在用筆時都將其密部的空間擠壓至極限，從而給人帶來了一種茂密雄渾之感。圖1是沙孟海行草書法代表作《集易林八言聯》。

（二）黃道周對近現代行草書法結字的影響

相比較明朝晚期的其他書法家而言，黃道周與其最為明顯的不同之處就是在行草書法創作中融入了鍾繇楷書書法里的斜勢。在結字體勢上，黃道周非常善于造險，其下筆會朝著右上方斜昂，從而使結字呈現出了左泄右抬的趨勢，有時也會出人意料地將固定的筆順打破，從而讓結出的字體呈現出一種重心不穩之感。但是這種重心不穩之感卻絲毫不會影響到整幅行草書法作品的觀賞效果，反而會使其空間得到更加巧妙的分割與重構，最終呈現出極致變化之美，使觀賞者感到奇峰迭起[3]。基于此，在近現代行草書法的發展中，黃道周的結字方法也對很多書法家的行草書法作品創作起到了十分深遠的影響作用。

比如，沈曾植在其后期的行草書法創作中，便充分沿襲了黃道周行草書法的字形結體特征，其上半部分字體寬闊開張，下半部分字體收緊，單個字具有非常險要的右上傾斜趨勢，不同字體之間大小錯雜，從而呈現出了一種稚拙跌宕、古樸奇險的視覺效果。通過觀察發現，沈曾植后期行草書法作品中的“韻”字，在結字時，其整體的字勢都呈現出朝右上方傾斜的趨勢，特別是其中的橫折這一筆畫，更是具有傾斜向右上方的結字取勢，之后折筆回歸，此種用筆結字方法和黃道周的行草書法結字方法可謂如出一轍。除此之外，沈曾植在后期的很多行草書法字體結字方法上都具有黃道周書法的結字特征，對于“固”和“黃”這兩個字，沈曾植的折筆更為鋒利，尤其是轉折位置，更是具有了分明的棱角，而對于“皮”部，在處理時，沈曾植則將左邊的豎撇縮短，將右邊的部位拉長，這也與黃道周的行草書法結字特征十分契合。由此可見，晚年的沈曾植在行草書法結字上已經充分吸收了黃道周的行草書寫風格，同時也以此為基礎，將轉折位置的力道進一步加強，從而使創造出的字體輪廓更加鮮明。

再比如，潘天壽在行草書法結字上也深受黃道周書法所影響。通過兩人的行書書法作品對比觀摩可以發現，他們書寫出的很多字體都具有較為相似的結構。比如“間”字，黃道周在處理時總習慣于左降右升，從而使其左右兩端不處在同一條水平線上，整體的字態緊結成一個斜畫結構。而潘天壽的行書書法作品也充分體現出了這一結字特征。但是在具體的書法結字時，潘天壽會對黃道周的書法結體模式做出適當的調整，比如擴大字形、縮小字形、拉長字形等，以此來加大結字中的對比，使黃道周行草書法的扁斜結字形態得以明顯轉變[4]。通過這樣的方式，也使得潘天壽行草書法作品在沿襲黃道周結字方法的同時具備了更多的個人特色。

（三）黃道周對近現代行草書法章法的影響

就我國的書法藝術而言，其主要的創作章法模式為立軸型，這種圖幅創作模式最有利于創作者自身個性的發揮。在這樣的書法章法模式下，黃道周等明朝末期書法家們都將其用作了個人情感宣泄的重要手段，從而使這種立軸形式的書法章法模式暗合了當時社會群眾的個性解放，并逐漸成為了對書法創作模式的一種審美標準和規范。作為明朝末期的書法家，黃道周的行草書法也深受此種模式所影響。因此在實際的行草書法創作中，黃道周也積極適應了這種全新的書法風尚，將自身的行書書法風格巧妙融入其中，并在此種章法模式下創作了很多的行草書法佳作，從而為行草書法風格的發展提供了更強的推動力[5]。基于此，在后續的行草書法發展中，越來越多的書法家都將黃道周的行草書法章法特色作為借鑒，以此來完成更具特色的行草書法作品創作。尤其是在近現代的行草書法創作中，黃道周的書法章法更是對其產生了非常深遠的影響。

在我國近現代的書法家中，很多書法家的行草書法創作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黃道周古樸茂密的行草書法章法所影響，通過作品中黑白對比的增強來提升其章法中的視覺效果。同時也有很多近現代書法家通過行間距的拉長或上下字間距的壓縮來突出整體書法作品章法中的視覺效果，這也與黃道周的行草書法章法特征十分相似。如果按創作的時間順序來觀察沈曾植的行草書法作品，我們便可清晰地掌握到其書學路徑。在少年時期，沈曾植的行草書法主要學習包世臣以及吳熙載這一脈的書法；在中年時期，沈曾植將唐人的寫經風格融入到了其行草書法創作中；而到了晚年，沈曾植主要將黃道周的行草書法筆法及其章法作為學習對象，并以此為基準進行了很多行草書法作品的創作，從而形成了一種古樸典雅而又兼具險勁奇葩風格的行草書法特征。而潘天壽的行草書寫章法也受到了黃道周書法章法的顯著影響，其整體行草作品的章法奇崛剛勁，飛動沉雄，頗具黃道周行草章法的膽力與神韻；同時也在此基礎上取各家書法所長，結合自身的書法審美思想與風格特征，創作出了很多獨具特色的行草書法作品。

另外，在沙孟海的行草書法章法創作中，黃道周書法也對其起到了非常明顯的影響作用。沙孟海的行草書法作品立軸多按照兩行半和三行這種靜點的章法形式進行布局，其字體內部空間十分緊湊，字體之間的行距十分疏闊，但上下字體之間的間距比較緊密，且單字呈斜畫緊結的字勢，這些都與黃道周的行草書法章法風格十分相近。在這樣的章法模式下，沙孟海的行草書法作品呈現出一種從上到下氣勢貫通且霸悍雄渾的書寫風格，加之單字緊湊結構與行間大面積空白所形成的強烈黑白反差，更是給人帶來了一種非常震撼的視覺沖擊力[6]。由此可見，黃道周的行草書法對于近現代行草書法章法創作的影響也十分突出。

三、結語

綜上所述，作為明朝末期注明的書法家，黃道周在楷書以及行草書法方面的造詣十分突出，同時也對后世的書法創作產生了深遠影響。尤其是黃道周的行草書法，更是對我國近現代的行草書法創作起到了非常關鍵的影響作用。因此，在近現代的行草書法創作及其發展中，沈曾植、潘天壽、沙孟海等很多的書法家都將黃道周行草書法作為學習和借鑒的對象，通過黃道周行草書法風格、技巧等的融入，加之其他各家書法長處的選取與書法家自身書法思想與技巧的結合，便呈現出了眾多獨具特色的行草書法作品。而在此類書法作品的具體創作中，黃道周書法在其用筆、結字以及章法等各方面都具有非常深遠的影響作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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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施錫斌.明代思潮視域下的黃道周書法研究[D].杭州：中國美術學院，2022.

[6]李霞.黃道周行草書創作審美芻議[D].昆明：云南師范大學，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