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安全領域下的消費公益訴訟機制

在食品安全日益成為公共議題的當下，每一個餐桌上的食品都承載著消費者的健康與信任。但食品安全問題頻發，不僅威脅著消費者的身體健康，更侵蝕著社會的信任基石。面對這一嚴峻挑戰，消費公益訴訟機制應運而生，成為捍衛消費者權益、維護食品安全的重要法律武器。傳統的消費公益訴訟機制在面對食品安全這一復雜問題時，往往顯得力不從心，其運行中的不足和局限性逐漸暴露。因此，有必要重新審視并優化這一機制，以期在保障消費者權益的道路上邁出更加堅實的步伐。

1.食品安全領域下的消費公益訴訟機制概述

1.1 食品安全消費公益訴訟內涵

消費公益訴訟是指“眾多且不特定消費者的權益受到損害時，無直接利害關系的主體為消費者提起的訴訟”。制度的根本宗旨在于捍衛消費者的合法權益，維護社會的整體公共利益。消費公益訴訟作為一種補充性的法律手段，可填補傳統司法救濟和行政救濟制度在某些情況下的不足，從而更全面、更深入地加強消費者權益的保護，營造一個更加公正、更加安全的消費環境，讓每一位消費者的權益都能得到充分的保障。

食品安全領域下的消費公益訴訟是站在“食品安全”角度，強調以食品為傳播媒介，對消費者造成利益損害行為，被無直接利害關系的主體提起訴訟的一種維護消費者權益行為。

1.2 公益訴訟的界定

公益訴訟，顧名思義，旨在維護公共利益而進行的訴訟活動。然而，盡管其核心目的明確，但在理論探討和實踐應用中，公益訴訟的界定仍顯得相對模糊。當前，對于公益訴訟的理解，主要可以從三個維度進行：從廣義上講，公益訴訟涉及任何旨在保護公共利益而提起的訴訟。這里的“公共利益”泛指社會大眾共同享有的權益，而非僅限于某一特定群體或個人的利益。以法律程序視角審視，公益訴訟特指在“訴訟法”架構內，由法律明確授權的主體，為維護社會公共利益提起的訴訟。被授權主體主要包括與案件無直接利害關系的人員以及致力于公益事業的團體組織，或負有法定職責的國家機關，諸如消費者保護組織等。

1.3 食品安全消費公益訴訟懲罰性賠償

《探索建立食品安全民事公益訴訟懲罰性賠償制度座談會會議紀要》由最高檢等七部門聯合發布，明確指出，當商家明知所售食品不符合安全標準，卻仍向廣大消費者銷售時，這種行為不僅侵害了眾多消費者的合法權益，更對消費者的生命健康安全構成了潛在的公益損害風險，從而形成對社會公共利益的明顯損害。

鑒于這種情況的嚴重性，必須積極探索并建立一套完善的食品安全民事公益訴訟懲罰性賠償機制。這一機制不僅要在刑事和行政層面對食品違法犯罪行為進行嚴厲打擊和處罰，更要通過民事公益訴訟的方式，充分發揮其追責功能。即通過提起民事公益訴訟的方式，對侵權人實施懲罰性賠償，以此大幅提高違法成本，對侵權者及潛在的違法者形成強大的震懾和警示作用。從多個維度、多個層面加大對食品違法行為的打擊力度，更有利于確保食品安全，維護廣大消費者的合法權益。

消費公益訴訟機制下，懲罰性賠償制度無疑是打擊食品違法犯罪行為，維護食品消費者權益的重要手段之一，是充分體現消費公益訴訟法律效力，彰顯食品安全重要性以及國家食品安全態度、意志的重要途徑。

2.食品安全領域下消費公益訴訟中消費者權益保護缺失體現

2.1 已造成的損失較難獲得合理賠償

在食品安全領域的消費公益訴訟實踐中，盡管公益訴訟的訴訟請求涵蓋了多種類型，如要求違法者停止侵害、賠償損失以及收繳不法收益等，但實際操作中，真正能夠直接惠及消費者的賠償機制卻并不清晰。特別是由檢察院和消費者協會提起的食品安全民事公益訴訟，它們更多地側重于制止和預防潛在的侵害行為，以及通過道歉等方式彌補精神損害，卻未能為直接受影響的消費者提供明確的賠償路徑。

關于懲罰性賠償金的管理與使用，現行司法實踐中存在顯著的差異和混亂。一些地區選擇將懲罰性賠償金納入財政單列賬戶管理，有的則暫時交由法院、檢察院、市場監管部門保管或共同保管，甚至還有地方直接將這部分資金上繳國庫。但這些處理方式都未能明確顯示懲罰性賠償金是否真正用于填補消費者在食品安全方面所遭受的損失。這種缺乏透明度和明確性的管理方式，不僅削弱了賠償金的賠償功能，也進一步加劇了消費者在食品安全公益訴訟中權益保護的缺失。

2.2 消費公益訴訟中的主體地位缺失

在食品安全領域的消費公益訴訟中，消費者的主體地位往往被忽視，導致他們在維權過程中處于被動地位。《民事訴訟法》和2013年修訂的《消費者權益保護法》中相應條款規定，目前提起公益訴訟的原告主體主要限于“法律規定的機關和有關組織”以及“人民檢察院”，同時中國消費者協會及其省級分會也被賦予了相應的公益訴訟權。但這種對原告主體的嚴格限制，實際上削弱了消費者在公益訴訟中的參與度和影響力。

消費者在食品安全問題中往往是最直接的受害者，他們對問題的感知和訴求應當得到充分地重視和體現。但當前的法律框架并未賦予消費者直接參與公益訴訟的權利，這使得他們在食品安全公益訴訟中難以發揮應有的作用。即便公益訴訟被提起，消費者也無法通過這一途徑直接獲得權利救濟，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公益訴訟的時效性和公正性。

3.食品安全領域下消費公益訴訟中消費者權益保護強化的主要途徑

3.1 已造成的損失賠償

為了更有效地保護消費者的權益，必須明確懲罰性賠償金的分配原則和使用方向。賠償金在進入指定賬戶后，應確保直接用于補償因食品安全問題而遭受損失的消費者，以及用于維護和提升食品安全公共利益。

為了更公平、合理地分配賠償金，可以借鑒國際上的先進經驗，如美國集團訴訟“類似原則”。可以設立專項的消費者補償基金，通過間接方式為眾多不特定消費者提供經濟上的補償，確保賠償金得到合理地利用，同時還能為受損消費者提供實質性的幫助，進一步強化消費公益訴訟在保護消費者權益方面的作用。

3.2 明確消費者訴訟地位

為了強化食品安全公益訴訟中消費者的權益保護，首要任務是確立消費者在公益訴訟中的核心地位。在食品安全問題中，消費者的個人利益與整體利益緊密相連，不可分割。因此，不能忽視消費者在公益訴訟中的重要作用。

為了體現消費者在公益訴訟中的地位，要對現有的公益訴訟結構進行調整。可以借鑒《民事訴訟法》第56條第1款的規定，將消費者視為具有“獨立請求權”的參與者。這意味著消費者不僅有權對涉及自己權益的訴訟標的提出主張，還可以在案件處理結果與其有法律上的利害關系時，主動申請參加訴訟或由法院通知其參加訴訟。

3.3 擴大原告主體范圍

除了目前法律規定的機關、有關組織和人民檢察院外，還應允許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作為原告參與訴訟。這將使消費者能夠直接提起與食品安全公共利益相關的訴訟，如請求停止侵害、損害賠償等。

擴大原告主體范圍具有多重優勢，能夠使直接受食品安全問題影響的消費者獲得更加直接和有效的救濟，如停止侵害和賠禮道歉等；能夠確保食品安全公益訴訟的懲罰性賠償金直接用于補償受損消費者，從而解決公益訴訟中消費者地位不明確的問題，并彌補公益訴訟構造的潛在缺陷。

對于其他主體提起的食品安全民事公益訴訟，人民檢察院和消費者協會也應發揮積極作用。例如，在涉及重大社會影響、廣泛人員參與或高額標的額的案件中，人民檢察院可以依據現行《民事訴訟法》的相關規定，支持受損單位或個人提起訴訟。消費者協會應進一步完善對消費者的支持、組織和領導功能，確保消費者在維權過程中得到充分的幫助。

3.4 持續完善計算標準

在食品安全消費公益訴訟中，懲罰性賠償金的計算不僅是法律公正的重要體現，也是遏制違法行為的關鍵環節。為了更有效地保護消費者權益，建議優化并統一懲罰性賠償金的計算標準。

具體可以借鑒國際上的成功經驗，如美國集團訴訟模式。在美國，集團訴訟允許將多名受害者的賠償請求合并審理，并賦予檢察長、行政機關和消費者個人提出損害賠償請求的權利。其中，懲罰性賠償金的計算往往基于違法利潤總額，并考慮被告的財產狀況、違法次數等因素。這種計算方法不僅操作性強，而且能夠有效地遏制違法行為。

對于我國的食品安全消費公益訴訟，同樣可以引入違法利潤總額作為懲罰性賠償金的計算基礎。違法利潤總額不僅明確且計算方便，同時直接反映違法行為的規模和嚴重程度。在計算懲罰部分時，可以考慮在違法利潤總額的基礎上進行適當加倍，以體現對違法行為的嚴厲打擊。

為了確保計算的公正性和合理性，還要賦予法院一定的自由裁量權。在法院裁定懲罰性賠償金的倍數之際，需審慎考量多個維度的因素，包括被告的主觀過錯程度、行為造成的實際損害程度，以及被告的財務狀況，確保賠償金計算標準的一致性和公正性，同時又不失靈活性以適應個案的特異性。

為了防范同類案件在判決金額上出現過大差異，建議設定一個明確的倍數范圍作為指導框架。在具體判決時，法院應基于案件詳情，在此范圍內審慎、適選倍數。若被告提供了詳盡的違法生產經營資料，如侵權行為作用時長、銷售的具體數量，法院可將其作為重要參考，用以初步估算違法所得，確保判決的精準性和公正性。

3.5 優化賠償金管理分配

在食品安全消費公益訴訟中，如何合理管理和分配懲罰性賠償金一直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地方法院常見做法是將賠償金上繳國庫，但這種做法存在諸多弊端。一是將賠償金與民事罰款混為一談，削弱了賠償金對違法行為的懲罰和震懾作用。二是上繳國庫改變了賠償金的原始目的和功能，使得它無法直接用于補償受害消費者。三是給受害消費者索賠帶來諸多不便。

為了解決這些問題，需要重構賠償金的管理與分配機制。一個可行的方案是引入專業的基金會來管理賠償金。這些公益基金會需具備深厚的法律素養和公益事業的實踐經驗，以確保賠償金能夠公平、合理地分配給利益受損的消費者。鑒于利益受損消費者居住地域的廣泛性和賠償金申領流程的復雜性，提起訴訟的檢察機關或者消費者協會應各自設立專項基金賬戶，專門負責公益訴訟賠償金的接收以及管理、分配。

在具體分配環節，應確保利益受損消費者能夠足額獲取賠償。建議構建用戶友好賠償金申領平臺，以簡化申領流程，降低操作難度，確保申領工作順利且高效地進行。當然，應強化公益訴訟賠償金使用的審計和監管，確保每一筆資金都用于其原定目的，避免任何形式的挪用或濫用。

為保證公益訴訟所獲賠償金的分配公正且透明，建議構建全面監督體系，以加大信息的公開力度，使公眾能夠及時了解賠償金的分配情況；完善侵權舉報機制，鼓勵公眾參與監督；設立獨立的監督機構，全程跟蹤和監督公益訴訟賠償金的分配過程。

結束語

綜上所述，隨著食品安全問題的日益嚴峻，消費公益訴訟機制的重要性愈發凸顯。當前機制在保護消費者權益方面仍面臨諸多挑戰，也正是這些挑戰，進一步為食品安全消費公益訴訟之路指明了前進的方向。通過不斷完善和優化消費公益訴訟機制，明確消費者的訴訟地位，擴大原告主體范圍，完善懲罰性賠償金的計算標準，并優化賠償金的管理與分配，能夠構建一個更加公正、透明、高效的食品安全保障體系。在這個體系中，每一位消費者都能夠感受到法律的溫暖和力量，食品市場將呈現出更加安全、誠信的面貌。任何單位及個人都不應“明哲保身”，身處其中的每一位，都應竭盡全力為食品安全和消費者權益保護貢獻自己的力量。

作者簡介

楊繼文，男，漢族，甘肅西和人，本科，初級（助理實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