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對于洗錢行為的司法認定,宏觀層面要遵循侵害金融管理秩序、禁止重復評價原則和期待可能性三個基本原理,微觀層面則可區分掩蓋混淆型洗錢、借名頂替型洗錢、投資置換型洗錢三種樣態。幫助走私分子跨境轉移資金,即使該資金出境后是用于支付走私貨物對價,也不排除構成洗錢罪的可能,區分洗錢罪與走私共犯的關鍵在于是否有事前通謀。走私人使用他人賬戶接收犯罪所得,或者在收到走私違法所得現金后分散存入自己賬戶,也可能構成洗錢罪。
關鍵詞:洗錢 走私犯罪 跨境支付 提供賬戶
從打擊洗錢犯罪的司法實踐看,洗錢行為方式的認定是爭議較大的問題之一。洗錢犯罪有七類上游犯罪,這七類犯罪有一定共性,但不同案件中犯罪所得的構造、常見洗錢行為模式等又有所區別,這些都會影響洗錢罪的認定。
一、走私案件中資金結算、轉移行為的定性爭議
[案例一]長期以來,曾某玲(另案處理)等人從境外走私凍品至國內銷售牟利。期間,曾某玲將走私貨物國內買家支付的貨款轉入被告人袁某志提供的國內賬戶,袁某志則聯系到羅某鋒,由羅某鋒通過香港銀行賬戶將非法兌換出的美元轉入曾某玲提供的香港收款賬戶中,曾某玲將收到的款項用于向境外供應商支付貨款。截至案發,袁某志多次以上述方式為曾某玲非法兌換外匯折合人民幣1.7億余元,非法獲利34萬余元。2021年8月,法院以洗錢罪判決被告人袁某志有期徒刑6年,并處罰金100萬元。[1]
[案例二]2020年6月以來,被告人劉某采用偽報品名的方式為他人走私進口各類雜貨,收取每柜20余萬元包通關費。同年七八月份,劉某使用他人賬戶收取委托方轉來的包通關費400余萬元。之后,劉某每次以現金形式收取包通關費,再將現金分成每筆1萬至2萬元不等,通過ATM操作分散存入其夫妻二人銀行賬戶。2021年3月起,劉某以上述方式分400多筆將600多萬元現金存入銀行賬戶,期間劉某還將300多萬元大額現金分5筆存入其個人賬戶內,在存錢時將資金來源填寫成個體工商戶收益。2023年2月,法院認定劉某構成走私犯罪的同時,還以洗錢罪判處其有期徒刑7年,并處罰金175萬元。[2]
走私案件中資金跨境轉移、行為人為自己提供賬戶接收、存取、轉移犯罪所得是比較常見的行為,這些行為可能構成走私行為的一部分,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掩飾、隱瞞犯罪所得來源、性質,進而在認定是否構成洗錢罪時容易產生爭議。如案例一中,對于袁某志是構成洗錢罪還是構成走私共犯存在爭議;案例二中,則是對劉某是否構成洗錢罪存在爭議,爭議的核心在于轉入自己賬戶的行為是否屬于洗錢行為。
二、洗錢行為認定的基本思路
(一)宏觀層面認定洗錢行為的三個基礎原理
1.侵害金融管理秩序。“法益理論揭示違法性的實質,是犯罪論體系中的重要分析工具。”[3]就洗錢罪而言,準確把握其侵害法益對認定洗錢罪具有重要意義。關于洗錢罪的侵害法益,多數觀點都贊同金融管理秩序是洗錢罪的保護法益,正如有學者指出,洗錢罪“既然其被規定在‘破壞金融管理秩序罪’部分,則其至少必須具有侵害金融管理秩序的危險”[4]。因此,在認定洗錢罪意義上的洗錢行為時,首先應當判斷其是否侵害金融管理秩序。對于不具有侵害金融管理秩序的單純掩飾、隱瞞行為,如僅僅在物理位置上轉移、改變、窩藏犯罪所得財物的行為,與金融管理秩序毫無關聯,不應當納入洗錢罪的評價范疇。以案例二為例,劉某從上家處以現金形式取得包通關費后,如果其將現金交由親友保管,該行為就不涉及金融管理秩序,不構成洗錢罪。
2.禁止重復評價原則。禁止重復評價原則是刑法罪責刑相適應原則的派生內容,是指在定罪量刑時禁止對同一犯罪構成事實予以兩次或兩次以上的法律評價。具體來說,就是某種因素如果已被評價為一個犯罪的事實根據,就不能再將其作為另一個犯罪事實的根據。如果說禁止重復評價原則在刑法評價中具有普遍意義,那么在洗錢罪的認定中更具有特殊價值。從《刑法》第191條前4項所規定的洗錢行為方式看,這些行為往往也是上游犯罪的重要表現形式,這使得洗錢行為與上游犯罪具有一定的交叉性。根據禁止重復評價原則,上述行為不能同時被評價為上游犯罪與洗錢罪,而要根據不同情況認定為一罪。具體而言,如果一行為是上游犯罪必備構成要素,則應當評價為上游犯罪,而不應當評價為洗錢罪。如果該行為并非上游犯罪構成要素,但可以作為上游犯罪共同犯罪表現形式時,則要區分處理:倘若行為人與上游犯罪存在通謀,則應評價為上游犯罪;倘若不存在通謀,則可能構成洗錢罪。以案例一為例,曾某玲通過袁某志將走私凍品的國內銷售款非法匯往境外,該匯款行為并非走私犯罪必備要素,但是走私過程的一環,如果二人存在事前通謀,那么袁某志構成走私共犯,對袁某志的行為就不宜再評價為洗錢罪。
3.期待可能性原理。《刑法修正案(十一)》出臺之前,上游犯罪本犯實施的自洗錢行為在我國并不單獨構成洗錢罪,理由之一就是這種行為是上游犯罪的自然延伸,系不可罰的事后行為,不具有期待可能性,不宜單獨定罪處罰。但隨著研究深入,大家的認識也發生變化,正如有學者指出:“自洗錢行為不同于傳統的贓物犯罪行為,其針對上游犯罪的所得或收益所進行的掩飾、隱瞞行為不是消極的‘物理行為’,不符合期待可能性下的自然狀態的繼續。從侵害法益的角度而言,自洗錢行為具有擾亂金融管理秩序的法益侵害性。”[5]同時為落實國際金融行動特別工作組對我國反洗錢評估工作的要求,《刑法修正案(十一)》通過立法技術的修改,排除自洗錢入罪的障礙。當然,不能因為自洗錢成立犯罪,就認為所有掩飾、隱瞞行為都是可罰行為,如果事后行為侵犯了新的法益,但不具有期待可能性的,就屬于不可罰的事后行為。[6]換言之,將自洗錢行為認定為洗錢罪應盡可能符合事物常理與邏輯,國家不能期待犯罪分子取得上游犯罪所得及其收益后主動交給司法機關,因此,對于上游犯罪所得的合理或者自然使用等行為,就沒有必要再次認定為洗錢罪。[7]
(二)微觀層面洗錢行為的三種基本樣態
洗錢罪的本質在于掩飾、隱瞞犯罪所得及其收益的來源、性質。洗錢罪的對象是犯罪所得及其收益,對于掩飾、隱瞞犯罪所得收益的來源、性質,實踐中比較容易把握,本文不予展開。本文重點分析如何把握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的來源、性質。犯罪所得的來源、性質可以進一步分解為特定犯罪、特定人員、特定形式三個要素。[8]所謂特定犯罪,是指犯罪所得直接來源于行為人所實施的七類特定上游犯罪,二者有直接因果關系;特定人員是指犯罪所得依附于具體的上游犯罪行為人;特定形式是指犯罪所得直接來源于上游犯罪時存在的狀態,包括資金、現金或其它財物等。
財產具有一定價值,其本身是中性的,只有當財產的來源與某一具體犯罪直接關聯,且通過特定載體(包括即特定人員和特定形式)呈現出來時,這種財產才具有犯罪所得的屬性。而洗錢就是通過某種方式改變上述要素,從而使犯罪所得與上游犯罪切割、分離,使其外觀上與犯罪行為不相關聯,以達到掩飾、隱瞞其來源、性質的效果。因此,根據具體行為對特定犯罪、特定人員、特定形式這三個要素的改變狀況,可以將洗錢行為分為三種樣態。
第一種樣態是掩蓋混淆型洗錢。此類洗錢方式著眼于改變“特定犯罪”這一要素,主要表現為將犯罪所得掩蓋成并非來源于特定上游犯罪,使之看起來與特定犯罪無關聯,從而掩飾、隱瞞其來源、性質。案例二中劉某將其中300多萬元通過柜臺存入銀行賬戶時,將資金來源填寫為個體工商戶收益,實質上就是將犯罪所得偽裝成合法收入。第二種樣態是借名頂替型洗錢。此類洗錢方式著眼于改變“特定人員”這一要素,主要表現為借用他人名義收支、持有、轉移犯罪所得。以案例一為例,曾某玲在國內將犯罪所得轉入袁某志賬戶,在香港又收到他人轉來的等額犯罪所得,就屬于借用他人名義收支、轉移,使之看起來與特定上游犯罪行為人無關聯,從而掩飾、隱瞞其來源、性質。第三類是投資置換型洗錢。此類洗錢方式著眼于改變“特定形式”這一要素,主要表現為改變犯罪所得直接來源于上游犯罪時存在的狀態,例如將賬戶資金轉換成現金,或者將現金轉換成賬戶資金,或者將賬戶資金、現金等犯罪所得置換成金銀首飾、房產等有形財物,使得犯罪所得已經不是它產生時存在的狀態,從而掩飾、隱瞞其來源、性質。在案例二中,劉某將取得的現金存入銀行賬戶,就直接改變了犯罪所得的原有形態。
從通俗意義上理解,洗錢是為了將“黑錢”漂白成合法財產,從而與原有犯罪行為發生分離。如果某一行為同時改變犯罪所得來源、性質的上述三個要素,這是最徹底的洗錢行為。然而,洗錢不僅是一種結果,也是一種過程,從“黑錢”到完全“洗白”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一個漸變過程。在此過程中,行為人只要對體現犯罪所得來源、性質的特定犯罪、特定人員、特定形式這三個要素中任一要素進行轉換、變更,能夠與原始犯罪作一定程度切割,從而起到掩飾、隱瞞其來源、性質的效果,就屬于洗錢行為。
從宏觀層面和微觀層面分析洗錢行為認定的基本思路是互相補充的。如果說宏觀層面三個基礎原理是認定洗錢行為的前提條件,那么微觀層面體現犯罪所得來源、性質三個要素的變化情況,則是認定洗錢行為的具體展開,可以從行為類型化的角度進一步判斷是否屬于洗錢行為。當然,在具體認定中也可以反向分析:先結合某一行為對微觀層面三個要素的改變情況初步判斷是否有掩飾、隱瞞來源、性質的效果,然后再結合宏觀層面的三個基礎原理展開分析,進而判斷某一行為是否屬于洗錢行為。
三、走私犯罪中三類常見資金轉移行為的認定
(一)協助跨境轉移資金行為的定性
走私是一種非法國際貿易活動,既有貨物的跨境轉移,也有資金的跨境轉移。根據《刑法》第191條第3項規定,跨境轉移資產是洗錢犯罪的行為模式之一,這種模式與走私犯罪過程中非法跨境轉移資金的表現方式高度重合。實踐中,大量走私分子也是通過各類地下錢莊將相關資金轉移出境,用于支付貨款。以案例一為例,袁某志的行為實質上是幫助曾某玲對外支付走私貨款,在以往的司法實踐中,這種行為主要被評價為走私共犯。然而,近年來將這種行為定性為洗錢罪的案件也日益增多。筆者認為,將這種行為定性為洗錢罪較為合理。
第一,用于支付走私貨物的貨款絕大部分屬于走私犯罪所得,符合洗錢罪的基礎條件。從單次走私看,走私的基本過程為:采購貨物——支付貨款——走私進口——貨物銷售——回收貨款。但走私活動通常不是一次性完成,在第一次走私既遂后,往往直接將回收的貨款投入到下一次走私活動中,回收的資金已經是走私犯罪所得,而且這是走私犯罪中形成的階段性犯罪所得。因此,如果說第一次走私時所支付的貨款尚不是犯罪所得;那么,從第二次開始,用于支付貨款的資金來源于上一次走私犯罪所得,具備作為洗錢罪評價的基礎條件。
第二,將上述行為評價為洗錢罪,符合洗錢罪的本質。洗錢罪本質是通過各種手段掩飾、隱瞞犯罪所得及收益的來源、性質,相關行為在一定程度上切斷犯罪所得及其收益與原犯罪行為之間的關聯性。在上述行為模式中,行為人協助走私分子將犯罪所得轉移到境外,導致相關資金與境內走私活動、走私人員脫離,一定程度上切斷了二者之間的關聯性,起到掩飾、隱瞞犯罪所得來源、性質的效果,屬于借名頂替型洗錢行為。至于其是否再次被投入到下一輪走私中,屬于掩飾、隱瞞犯罪所得來源和性質之后對財產的再行處置行為,不影響洗錢罪的認定。
當然,對于幫助走私分子跨境轉移資金的行為,也可能構成走私共犯,這就涉及如何把握洗錢罪與走私共犯的界限。區分二者的關鍵在于行為人與走私分子之間是否有事前通謀。雙方就走私行為進行事前通謀的,屬于走私共犯;行為人只是單純明知跨境轉移的對象系走私犯罪所得,但與走私分子不存在事前通謀的,則應定性為洗錢罪。
(二)使用他人賬戶收取走私犯罪所得行為的定性
實踐中,行為人實施走私犯罪時,使用他人賬戶收回犯罪所得的現象比較常見。該行為是否屬于洗錢行為,有兩種不同觀點:一種觀點認為,上游犯罪實施過程中有可能成立洗錢罪,即使上游犯罪沒有既遂,但如果洗錢行為侵害了金融管理秩序,就可能成立洗錢罪。同樣,本犯在實施上游犯罪的過程中,也可能同時實施破壞金融管理秩序的行為,因而觸犯數罪。[9]另一種觀點認為,這種行為屬于上游犯罪的事中行為,不宜認定為洗錢罪。上游犯罪實行行為組成部分的“提供資金賬戶”“轉賬”等行為,系犯罪實行行為本身,不應再評價為洗錢罪。其中,行為人為他人犯罪“提供資金賬戶”“轉賬”等的,依法可以成立被幫助犯罪的共同犯罪。[10]
如前所述,禁止重復評價原則是認定洗錢罪必須遵循的基本原則。某一行為如果作為上游犯罪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則不應將其單獨評價為洗錢罪。如果某一行為并非認定上游犯罪的必備要件,即便該行為發生于上游犯罪實施過程中,只要符合《刑法》第191條規定,仍然可以評價為洗錢罪,這一做法并不違背禁止重復評價原則。具體到借用他人賬戶回收違法所得的行為,是否屬于上游犯罪組成部分,應結合違法所得不同類型進行區分。
根據犯罪所得與犯罪對象的不同關系,可以將犯罪所得分為取得型所得、交易型所得和勞務型所得。在取得型所得中,資金(或財物)既是犯罪對象也是犯罪所得,行為人以具體財物為對象實施犯罪的同時,也取得該違法所得。例如,在受賄、集資詐騙中,取得違法所得過程與上游犯罪過程合一,借用他人賬戶收取違法所得是實施上游犯罪不可缺少的一環,不宜另行評價為洗錢罪,否則違反禁止重復評價原則。在交易型所得中,犯罪對象是物品,作為物品的對價才是犯罪所得,比如在販賣毒品中,毒品是犯罪對象,收取的相應價款是犯罪所得。在勞務型所得中,行為人以提供特定勞務行為參與犯罪,換取相應的工資、報酬才是犯罪所得。在交易型所得與勞務型所得中,獲得違法所得與犯罪既遂或完成相對分開,例如走私、販毒中交付貨物或毒品就完成了犯罪,或者受委托人實施具體走私、運輸等勞務行為也完成了犯罪,足以認定為上游犯罪成立。至于犯罪所得的收取并非上游犯罪的必備要件,這些犯罪所得數額多少、如何收取、是否實際收取等,都不影響上游犯罪的認定。此時,行為人如果采用掩飾、隱瞞犯罪所得來源、性質的方式回收犯罪所得,將該行為獨立評價為洗錢罪,一般不違反禁止重復評價原則。在案例二中,劉某曾經使用他人賬戶向上家收取包通關費,該行為系借名頂替型洗錢,這些費用屬于勞務型犯罪所得,構成洗錢罪。但劉某使用他人賬戶收取包通關費的行為發生在《刑法修正案(十一)》施行前,當時自洗錢行為尚不構成洗錢罪,故這部分金額沒有被認定為洗錢犯罪數額。
(三)將走私犯罪所得現金存入自己銀行賬戶行為的定性
司法實踐中,走私行為人以現金收取巨額走私犯罪所得,然后通過各種方式將現金存入本人或家人銀行賬戶的情況也時有發生。案例二中,劉某將收到的走私犯罪所得(現金)化整為零存入自己家庭賬戶,這種行為是否構成洗錢罪,也有兩種不同觀點:一種觀點認為,這種行為屬于上游犯罪完成后對違法所得進行事實上控制、占有的自然延伸狀態, 不能評價為掩飾、隱瞞行為,不成立洗錢罪。另一種觀點則認為,這種轉換財產形式后存入“資金賬戶”的行為,已非上游犯罪的自然延伸,其本質上與其他“自洗錢”行為并無差異。[11]筆者認為,這種行為可以評價為洗錢罪。
第一,將大額資金化整為零存入自己賬戶,既有逃避金融監管的主觀故意,客觀上也侵犯了國家金融監管秩序。根據我國《反洗錢法》《金融機構大額交易和可疑交易報告管理辦法》等規定,金融機構等單位對于大額現金收支,或者有合理理由懷疑客戶涉嫌洗錢、跨境賭博等犯罪活動的交易,應當向中國反洗錢監測分析中心報告。案例二中,劉某每次收到包通關費用后化整為零,通過反復操作存入個人銀行賬戶中,可以逃避大額資金存款可能存在的反洗錢規制;在存入部分大額現金并填寫《大額現金業務登記表(存款)》時,又將本來系走私犯罪所得填寫成個體工商戶收益,隱瞞了資金真實來源。上述行為體現出劉某刻意規避國家反洗錢監管要求,明顯侵犯了國家金融監管秩序。
第二,上游犯罪本犯將以現金形式存在的巨額犯罪所得存入自己銀行賬戶中,屬于投資置換型洗錢行為。案例二中,劉某在走私后取得的犯罪所得體現為巨額現金,隨后將現金分散存入自己及家人銀行賬戶中,已經從形式上切斷該資金與走私犯罪之間的關聯性,屬于投資置換型洗錢。期間,劉某在柜臺直接存入大額現金并填寫虛假資金來源的行為,同時屬于投資置換型洗錢和掩蓋混淆型洗錢。從當前實際情況看,人們在日常生產生活中直接使用現金的情況越來越少,特別是直接使用巨額現金的情形更為少見。當行為人通過犯罪以現金形式取得巨額犯罪所得時,如果不進行必要轉換,這些現金要進入流通領域就會面臨諸多障礙,也就很難發揮財產的流通價值。劉某將這些巨額現金通過化整為零等非正常方式存入銀行賬戶,就可以便利地進行消費、投資、使用,一定程度上起到“洗白”資金的效果。同時,也由于大量以現金形式存在的“黑錢”直接進入金融系統流轉,嚴重破壞正常的金融監管秩序,具有嚴重社會危害性,將其評價為洗錢罪符合大眾一般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