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亞魯王》是貴州麻山苗族地區在喪葬時唱誦的長篇史詩,史詩內容涉及歷史、地理、軍事、農業等方面。史詩流露出一種宏大且深邃的生命哲學,向我們展示了遵律而行、競爭適應、敬畏自然、生死循環等哲學觀點。同時,《亞魯王》為當前苗族人民的文化認同、麻山地區的發展策略及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團結與發展提供了新思路。
【關鍵詞】生命哲學;《亞魯王》;三位一體
【中圖分類號】I2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8264(2024)31-0013-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31.004
一、問題的提出
19世紀末20世紀初期,生命哲學在西方國家逐漸引起主流學術的關注,其試圖以人的生命發展過程來解釋宇宙世界的生成與發展。西方宇宙觀下的生命哲學秉持著鮮明的“靈肉二分”“神人對立”觀點。而中國的生命哲學卻構建出不同于西方,具有生生之德的天人合一生命哲學,將天、地、人融合成一個體系,生動地體現人在生命活動過程中的主動性。凝聚了無數麻山苗人智慧的創世史詩—— 《亞魯王》中同樣蘊含了豐富的生命哲學,本研究將基于其史實材料,深入挖掘有關生命的創生、適應、敬畏以及死亡的哲學思想,并探討其對當代的啟示與價值。
二、《亞魯王》中的生命哲學
貴州麻山地區的苗族史詩《亞魯王》由東郎在喪葬時唱誦,史詩中講述了麻山苗族人民的創世史、遷徙史、文明史等,內容包羅萬象涉及歷史、文化、地理、宗教、民俗等內容。苗族人民將史詩《亞魯王》視為連接上界的中介,他們相信通過亞魯王的考問,便會回到彼岸世界與先祖共同生活,實現自我的精神超越。史詩從原初生命出發,構建出“嘞冬”世界、天界、地界,將萬物與人的生命融匯在同一個大系統中,展現了苗族人民萬物同源以及人、神、自然三位一體的萬物平等生命哲學。
(一)生命的創生——遵律而行
“天地之德曰生”,天地的生生之德不僅貫穿自然亦貫穿人類社會,“在中國哲學中,既然我們把宇宙看作是根于人的身體的宇宙,看作是人的身體的化身,那么對人的身體何以生成、何以可能的解答其實也就是對宇宙本身何以生成、何以可能的根本解答”[1]。人類的生育觀經過幾個階段發展而定型,其分別為自然生人的化生階段、圖騰與女性相結合的感生階段、男女交媾的性生階段。中國哲學認為生命的原發生命機制造端于男女的夫妻型倫理,其一陰一陽、相互交感的男女之道逐漸衍生出世間萬物。《亞魯王》也依循這一思路,通過論述人的身體如何生成,逐步上升至自然如何生成,經歷了自然生人、男女交媾的階段,其用大量的篇幅講述了世間萬物的生成,并以大量事例,論證了順應自然規律、遵循正確生命法則的重要性。
《亞魯王》史詩一開篇就交代了遠古時期的創世過程,麻山苗族先祖經過幾代的繁衍創造出“嘞冬”世界、天界、地界三界,而后派遣不同的人對三界進行守衛與萬物的創造。等到薄彤出生后造就女人的天,博咚出生后到天外的下方造就男人的地e90f6ad45a12cc6e680c9ca1c3adbb0b286c5e6b910fe1bd5994bbad4e7b0c38。但是他們所造的天地并不和諧,違背了生命之道,天地男女錯位導致天不下雨、地不長草。而后觥斗羲又開始造人,“觥斗羲在人頭上造角,觥斗羲拿人腳板造趾……他們活著的不會死,他們死去的不再活”[2]33。由于違背生命法則和自然規律,觥斗羲造出的人眼睛豎立,最終致使十二個太陽與月亮同時出現,萬物皆亡,世間依舊無半點生氣。這種局面直到觥斗羲生董冬穹后才有所改變。“董冬穹造成了母的上半空,董冬穹做出了公的下半空……樹木不結果,竹子不拔節。”[2]34“天地交而萬物通”男女與天地并舉,天地間萬物化育,只有經過正確的“男女”交合才能生育出萬物。董冬穹吸取錯誤后又一次造物,經過正確的交合之道大自然才開始孕育生命。天地之大德曰生,天地遵循規律衍生出有生命力的萬物,使得世界逐漸多元化。
“天地氤氳,萬物化醇,男女構精,萬物化生”,董冬穹詢問偌、婉后去備下聘禮去娶妻,最終生育七十個女兒、七十個兒子。除了董冬穹造人造物外,《亞魯王》中關于萬物的生發并不局限與此,諾育造人遇不見男人,“諾育哩諾育,你坐的是下面……你爬到上方住,你會娶得丈夫”[2]39“波簡磅去和烏利睡,波簡磅出懷了……種得好莊稼,繁育了后代”[2]55。《亞魯王》將空間人性化,一分為二,其上母下公違背了生育之道,使得董冬穹造出的世界不能生育萬物。下面沒有男人,上面才有男人,男、女、天、地、乾、坤需要處于正確的位置才能進行生命的衍生。《亞魯王》清晰地展現一幅人類從混沌走向合理秩序的生命起源之圖,將男女之交感既“至大無外”地被推廣至整個宇宙,又“至小無內”地退返和還原到每一個人。
縱觀《亞魯王》的生命創世,不難看出生命的生成需依據正確的生命法則才得以衍生。在苗族的遷徙過程中亞魯王依據合適的土地、水文情況進行農業種植;當造成十二個太陽與月亮時將多余的日月射殺,讓人們依據正確的日月運行規律有序發展。在重建家園的過程中,亞魯王的一系列舉措都基于特定的邏輯性和規律性而進行。《亞魯王》向我們展示了生命從何而來,生命怎樣生存等問題的清晰脈絡,強調人與萬物一同被置于自然之中,人們需要遵循規律,發揮生命最大價值,使其不停閃耀。
(二)生命的適應——競爭意識
競爭是生命哲學的核心思想,人們對生命演進進行分析,總結生命規律服務于人們。生命哲學教導人們對生存環境的殘酷進行深入認知,同時改善自身去適應和改造世界。[3]在麻山苗族的遷移史、戰爭史中,我們看見他們為生存所做的一系列活動,看見其“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殘酷競爭意識。麻山苗族通過自我的不斷努力與奮斗,使得其生命價值與意義充分得到體現。
亞魯與賽陽、賽霸之間的競爭關系在龍心大戰、鹽井之戰以及哈榕澤邦之戰以及運用計謀侵占荷布朵王國中充分展現。在與賽陽、賽霸的斗爭過程中,賽陽、賽霸絲毫不顧及與亞魯之間的兄弟情義,搶奪亞魯獲得的龍心與鹽井,也凸顯了《亞魯王》中弱肉強食的競爭思想。在當時的生存環境之下,只有不斷進行競爭,才能獲取族人生存的資源,同時亞魯也從競爭中充分展現自己的生命價值與能力,吸引了大批跟隨者。
麻山苗族生活環境惡劣,資源較少,無論是和人之間的相處還是與動物之間只有通過不斷地競爭才能繼續生活下去,只有通過競爭才能保住自己的東西獲取新事物。“我不射倒你的熊,那頭老熊會咬死我。我不射死你的雄獅,那頭雄獅會吞吃我。”[2]74“我們見一頭野物,太陽下黑油油的像只黃駒,抬頭回望那一瞬,頭頂上有花斑像只白面。”[2]104-105“見一頭野物長著三只腳,有一只大獸生出三只爪。”[2]135“公龍猛撞亞魯王船底……公兔撞翻亞魯王竹筏,三隊將瞬間翻入浪底。”[2]154史詩中塑造了熊、雄獅、公龍等比人高大數倍的猛獸形象,從側面暗示麻山苗人征服自然、獲取資源的艱辛。而亞魯王以及他的軍隊并未氣餒,他們充分相信自我、憑借積極向上的競爭精神和過人謀略,勇敢地同猛獸競爭,在射殺中成熟、壯大,凸顯了競爭在征服自然之路上的重要地位。
“它把生命看作是世界的真正基礎和唯一實在……認為生命只有克服并超越物質自然的滯礙才能顯示其本性和生機。”[4]亞魯王的生命哲學,在他一次次的戰爭中、一次次的遷移中充分展現出來,史詩中充分展現了人類進化的曲折性,亞魯王的祖先們經過多次試錯摸索出正確的生育之道,同時正是因為麻山苗人永不言棄的堅強意志,在經過幾十次遷徙,在逃亡中不斷重建家園,他們越平壩,走山地,闖峽谷,最終定居找到一個自然資源豐富,地勢有利的家園——哈疊。在這過程中麻山苗人克服各種障礙,總結規律擴展農業、手工業等的發展,最終獲得成功,充分體現了亞魯王勇于競爭、越戰越勇的生命哲學。
(三)生命的敬畏——人與自然的統一
“有天地,然后有萬物。”天地萬物為一整體,充分體現人、地、天的和諧統一性。史詩中萬物皆為神造,出生平等,無高下貴賤之分。苗人對于生命多用類比的形式進行置換,平等地看待宇宙中的任何事物,賦予動物、植物和人一樣的生命力,給予自然同等的尊重與敬畏。世界上的一切現象都藏著生命,宇宙萬物都是普遍生命流行的產物,將生命與萬物貫通,物我混一,生命的起源被置放在多種因素共同作用之下,如《苗族古歌》中認為世間的生物及人類都是沿著從楓樹衍生蝴蝶,蝴蝶下蛋,蛋孵化出神靈與生命的衍生邏輯,于是人物同祖,動物、植物等都被看作是有人格意志的事物,并且他們與人類社會一樣擁有家族血緣的傳承,將人類的生命置放在和動植物生命的同一階梯,對客體的生命給予高度肯定。這種獨特的生命觀跨越了不同種類的邊界,將自然擬人化,人與萬物統一于一個大生命圈,高度顯現出苗族群體對生命的敬重,構建出萬物和諧的自然圖示。
“在麻山苗人的世界里,世間萬物都是有生命有靈魂的,山有山魂,樹有樹魂,各種動物都有靈魂,不能隨意觸碰,否則會受到罪惡的懲罰。”[5]“牛天,成群的牛渡江而來,大群牛浮水尾隨而到……萬物跟隨來了,萬物尾隨到了。”[2]221從動物到植物,由于其被賦予了“生命力”,他們被亞魯王的魅力所吸引一路跟隨,人與萬物在遷徙過程中逐漸具備同一性與互助性,二者之間相互貫通,有了這些祖宗的幫助,新的家園才得以建立、發展。
他們苗族人群以自身為尺度去理解世間萬物,通過探索周遭獨特的生活環境去確認自己的自然屬性以及同自然的內在統一性。《亞魯王》認為人生活在自然中,便需要利用自然以獲取益處,人與自然共存、共生。在探索自然的過程中,人力是有限的,在此種情況下需要借助外力。史詩中充分借助自然祖宗的力量,“他派祖宗青蛙去察看疆域……派老鷹祖宗察看疆域”,在這里充分利用各個祖宗的能力,以便利對疆域的考察;同時當公雷引發洪水淹沒大地,洪水褪去后大地找不到糯谷種,在這種情況下蝴蝶祖宗幫烏利王找到了糯谷種,從而解決了人類的飲食問題,而蝴蝶祖宗也通過此而得以寄生在稻谷上,體現出人與自然的互幫互助,人與自然是一種平等的相互交易關系,構建出人與自然的生命共同體。
在《亞魯王》中自然界中的動植物被賦予生命并神化,主張人類需要順應自然規律、尊重自然,否則會釀成大禍導致戰爭與失敗。亞魯王通過獲取龍心被賦予了強大神力,獲得了保護族人,守護疆域,使得王室經久不衰的力量,龍心在這里變為一種神授的權利,獲得了龍心就獲得了神力的庇佑。“七十個王后拿它煮煮不熟,七十個王妃用它燒烤烤不透……七十個王妃用斧砍,鐵斧砍不碎。”[2]106“亞魯哩亞魯,你第一個來到這里。回去用紅布包裹龍心掛上宮梁,他會保住你領地,他會繁盛你疆域。”[2]108亞魯聽取耶婉、耶偌的建議將龍心掛上宮梁后,亞魯領地被飛舞的雪花鋪滿,當面臨戰爭時將龍心置于水缸,天地出現驚雷、地動山搖、狂風暴雨等現象,這些現象使亞魯免除外界的侵擾。龍心在史詩中具有十分強大的力量,它所造成的自然現象是人們無法抵擋的。“你不能帶它做生意,你不能拿它趕集。它會給你帶來仇恨,它會給你引發戰事。”[2]108當賽陽、賽霸知道亞魯獲得龍心后,他們運用陰謀詭計迷惑波麗莎、波麗露將龍心搶奪過去,使得亞魯與賽陽、賽霸爆發戰爭,當龍心失去后,亞魯領地的庇佑全都消失,亞魯戰敗,不得不帶領族人走上遷徙的道路。
龍心便是自然之力的代表,當有自然之力助力時亞魯戰無不勝,失去后即戰敗,自然之神和以亞魯為代表的人類互幫互助,共同創造出亞魯領地的和諧狀況。同時龍心大戰中,賽陽、賽霸亦認為得龍心就得益處,“亞魯得龍心就得七十壩水田,亞魯有兔心就有七十坡肥土。亞魯得龍心能占據七十個城堡,亞魯有兔心就盤踞七十個城池”[2]109。在這里以亞魯為代表的人,龍心為代表惡神,水田、城堡等代表物,得到龍心即得到下方的物產,也得到上方的庇佑,天、地、人相融,促進亞魯領地的繁榮發展,形成獨特的生命共同體。
(四)“生命”的死亡——循環生命觀
在麻山苗人眼中,生命分為肉體與靈魂兩部分,肉體消亡后,靈魂就會離開身體回到祖先故地,在祖先故地繼續過和人間相同的生活。麻山苗人認為人死后和祖宗一起生活才算幸福生活的開始,于是生命的死亡亦是生命的開始,生命呈現一種循環狀態。《亞魯王》中生生不息的生命循環觀混淆了生死之間的界限,亡魂回到祖先故地成為新祖先創造生命,使得世界不斷復制。同時史詩中通過與祖宗的對話,尋求魂魄的回歸,體現出其希望族群生生不息,世代流傳的觀念。
生命循環的觀點也指導著麻山苗人的日常生活,如史詩中提及“我和大家一起殺牛為你父母送葬,大家和我一起砍馬為你父母送行”[2]42。這里的殺牛、砍馬儀式在今天依舊能在麻山地區看見,人們通過在葬禮上舉行砍馬儀式,并唱誦史詩將亡靈超度到祖先的故地,在這里,祖先的故地即東方圣地,東郎作為媒介聯結天、地、人,形成天界、地界、祖界三位一體的格局。“亞魯哩亞魯,我就要歸去祖奶奶那里,誰來為你做菜?波尼桑說,亞魯哩亞魯,我就會去往祖爺爺那方。”[2]86“這次我定要叫亞魯王子歸去見祖奶奶,這回我定讓亞魯王子歸天見祖爺爺。”[2]91肉身死后靈魂離開肉體,靈魂從世俗社會回歸到理想社會,將生命從物質提升到形而上的精神層面,自此人從有限的人生、生命向無限的祖界、祖靈超越而獲得永生,這既鮮明地體現了生命循環的哲學觀,又表明了人們對生命延續的渴望與追求。
“生者與死者身體之間界限的力量具有重要的連帶意涵。”[6]180在《亞魯王》中同樣也存在著生者與死者的關聯,以獨特的生死觀實現生命的循環和對子孫后代、家園疆土的庇佑。
在神話中,死亡并不是生命的最終消逝,而是另一種生命形式的過渡。[7]麻山苗人認為人死后,靈魂離開肉身回到東方圣地繼續過著和人間一樣的生活,生命側面來說并沒有結束,而是以靈魂的形式繼續生活下去,同時死去的人回到東方圣地后成為新的祖宗,創造新的生命,生命繼續循環。史詩中認為人死后其尸身會演變為其他的事物,這種理念常見于各民族的神話傳說,體現出漢文化與少數民族文化的共通性。“賽揚把親生兒郎冉郎耶埋在馬槐樹下……賽揚后悔死了,他拔劍自殺身亡。他也變成十二簇惑,他又變成十二簇眉。”[2]45當賽揚把自己的兒子郎冉郎耶砍死后,他的兒子變為惑與眉等生靈,他自殺后,自己的身體也變成惑與眉等生靈,從肉身轉變為生靈實現了生命的延續與循環,也體現出對生命超越的渴望。
三、《亞魯王》生命哲學的當代價值
(一)有利于苗族人民的文化認同建構以及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團結
在人類社會的發展軌跡中,各民族所擁有的神話故事有著鼓舞精神、維系民族團結、促進本民族文化認同等功能。《亞魯王》作為苗族口頭史詩,具有高度的口碑價值,其在東郎的代代口語相傳中,為世人展現了苗族人們的歷史軌跡,為苗族人民提供給了民族身份自我認同的儀式支撐。“不少文化群體和部落群體早就開始將其身份認同銘刻在成員的身上。”[6]189在麻山地區的葬禮上,東郎以獨特的儀式過程在葬禮上通過“芒就”與唱誦《亞魯王》為死者靈魂去往東方圣地指路,通過獨特的葬禮儀式進行身份認同,形成集體記憶并產生相應的社群反映,促進麻山苗人內部的文化認同。《亞魯王》從生命的誕生、發展、消亡等各方面展現出苗族祖先的所作所為,為麻山苗人回溯族群記憶展現歷史線索,在對歷史的回憶中麻山苗人不斷加固對首領亞魯的崇拜感,亞魯成為麻山苗人共同的精神信仰。通過東郎對《亞魯王》的不斷唱誦,苗族人民進一步掌握自己的來源,增強民族的歸屬感,強化族群內聚力。
神話是民族的共同意識和精神支柱。[8]在史詩的影響之下,亞魯成為他們共同的文化信仰,他們將自己視為亞魯后裔,行亞魯規定的禮儀,在儀式當中以亞魯規范家庭中的行為準則,促進家庭的團結與幸福。《亞魯王》作為地方文化,在對史詩的學習中,麻山苗人不斷學習自己的文化,促進苗族人民對植根于本土的身份認同和文化認同的建構。
《亞魯王》是民族智慧和精神的重要體現,對苗族群眾有著巨大的凝心聚力作用,而對其他地區或民族的群眾來說,也因其神秘性產生了強大的吸引力。[9]民族間的交流有助于構建平等、團結、互助、和諧的社會主義民族關系,有助于建設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園,有助于建立各民族相互嵌入式社會結構,從而達成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根本目標[10],進一步助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強國的建成。各少數民族的英雄史詩以其獨有的方式展示了特定群體的生存和發展之道,記錄了該群體社會歷史發展變遷的延續邏輯,成為反映其生成、發展的歷史印記。同時這一類史詩又在最大限度地彰顯不同群體之間、群體與自然之間和諧共生,休戚與共的調和邏輯,是天、地、人辯證關系的自然展演。
(二)為麻山地區的發展提供歷史參考
麻山地區地理環境相對惡劣,多為喀斯特地貌,當地石漠化較嚴重,土壤稀薄,耕地較少。在這樣的背景之下,麻山地區想要發展就必須因地制宜找到自己的發展之道。在《亞魯王》中,我們看到亞魯王在遷徙的過程中充分從土地、水源、安全等自然地理和人文地理等情況來考慮所安邦的寓所,和賽陽、賽霸戰爭以失敗告終后,不得不走上遷徙的道路,在遷徙的過程中亞魯充分考慮各個地方的自然和人文情況是否有利于族人生存。在《亞魯王》中這種描述并不少見,從中麻山苗人為我們展示了其因地制宜的思想,族人的生存不僅需要自然亦需要人文,天時與地利需要合一才能更好地促進發展。
人因自然而生,人與自然是一種共存共生的交叉關系,《亞魯王》全篇為人們展現出的萬物有靈思想有助于人們摒棄人類中心主義,重建人與自然的和諧自然觀。[11]史詩中無論是人類生命的創生還是動植物生命,都要在遵循規律的大前提下得以發生,如今現代化高度發展,人們對大自然的資源進行了大量開發與利用,在這樣的背景下過度的開發使得些許地區自然災害頻發,人與自然是共存亡的一體,我們應該充分秉持《亞魯王》中人與自然和諧相處、遵律而為的生態觀,平等地對待世間的動植物,尊重自然,保護自然。同時麻山地區的發展不應隨波逐流地模仿、照搬其他地區的發展模式,應以人為首位,根據不同環境、不同情況實施不同的策略,因地制宜選取最適合人類生存與發展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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