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大部分時間是生活在想象世界里的,而不是在我們成年人認為的現實世界。
為什么說是成年人認為的呢?因為成年人的想法不一定就是對的。
孩子說:“爸爸,我想看恐龍。”
這個恐龍可以是博物館里的標本,但是,如果去不了博物館,你在被子里用拳頭假裝的“恐龍”,也是恐龍。
孩子是生活在想象世界里的,但這不是矛盾產生的原因。矛盾的產生,是因為我們成年人很難回到想象的世界里。我們在現實的世界里會覺得:“這有什么用?”但如果回憶自己的成長歷程,誰又沒有過想象的世界呢?
孩子都愛玩過家家,他們在這個游戲里通過想象來構建世界,構建他和世界的關系以及和他人的關系。這個游戲隨時都可以開始,不是非要買一套玩具。玩具商店會賣一些成套的情景玩具,做一系列角色,當然如果有能力也可以買,但從某種程度上說,它也是對想象力的固化。
如果仔細觀察一下孩子,就會發現他們拿幾顆小石子、幾根小樹枝,就可以玩過家家了。石子一會兒是人,一會兒是動物,一會兒是士兵,一會兒是野獸……想讓它們是什么都可以。
所謂想象的世界,就是我們平時說的“玩”。而現實的世界,是“做事”,是邏輯和道理。
記住:孩子的語言是“玩”。
這時候你腦子里的“警察”就跳出來了,它迫不及待地問了兩個棘手的問題:
問題一:光玩怎么行,能學到東西嗎?
其實,真能!
孩子們在想象的世界里玩耍,是一個高效學習的過程。就像過家家,孩子們在玩中能夠學會表達、傾聽,學會構建復雜角色之間的關系,學會和其他人協作。
而且,這些東西,在玩里學,其實才是唯一的正路。不信?把孩子按到椅子上聽你“講課”,講如何和小朋友好好玩耍,如何表達,如何傾聽,看他能學會不?
而且孩子在玩里所學習和鍛煉的能力——從創造力、執行力,到與別人合作、解決糾紛……哪一個不是孩子在社會中生存、生活所需要的核心能力呢?
問題二:光有這些能力不夠,還得能“做題”啊!
我在《力量從哪里來》那本書中分享過一個例子:
2020年要開學的時候,我們準備買一輛二手車。10歲的安迪問我:“媽媽,為什么我們不能買一輛坦克?”
我當時的第一個反應是:“胡鬧!買什么坦克?”
后來我想,為什么不可以呢?
于是我放下了“胡鬧”的想法,問他:“你為什么想買坦克呢?”
安迪說:“坦克很酷!你要是開坦克送我去上學,那我就是全校最酷的學生啊!”
聽到這句話,我完全能夠體會到這份想象帶給他的喜悅。就是,多酷啊!
于是我說:“我同意!那咱們討論一下:你看街上沒有人開坦克,為什么那么酷的一件事情卻沒有人做呢?”
他開始查資料,過了一會兒告訴我:“因為坦克太沉了,會把路軋壞;坦克有履帶,履帶會把地面弄壞。”
我說:“那我們看看有沒有帶輪子的坦克。”
他又去查,的確有帶輪子的坦克,還有幾萬美元的二手坦克,價格和小轎車差不多,并非不可接受。
但是他有了另一個發現,大家不開坦克的主要原因是耗油!按照他看的那款M1艾布拉姆斯系列主戰坦克和網上相關數據,他核算出該坦克的耗油量約是一般轎車的40倍,是一輛混合動力車的80~100倍。
計算一番,討論一番,他最終放棄了買坦克的計劃。
你看,信息檢索能力與數學應用題解題能力是不是都鍛煉了!
所以,說到底,玩是一個對兒童友好的入口,通過這個入口,不僅可以學,還可以學得更好、更高效。
最后,允許我拔個高:會不會玩、有沒有想象力,其實是人和動物的根本區別。
那些我們耳熟能詳的藝術家,如果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其實延續了童年時期的豐富想象力,一直生活在想象的世界里。從凡·高、貝多芬到凡爾納,無一例外,他們都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探索和表達,才有了那些了不起的視角與藝術作品。
科學的發展,也都是來自這些充滿想象力的問題。愛因斯坦和費曼就是經典的例子。
安迪研究坦克的例子,也是一個典型科學探究的過程:他先有了問題,接著提出假設,然后從這個假設開始去找數據,證明或者推翻假設。
所以,當孩子和你說要一起玩的時候,真的是向你伸出了一根橄欖枝,是在提醒你從“動物”變回“人”吶!
(摘自浙江教育出版社《笑得出來的養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