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辯論大失敗

“拜登看起來就像行尸走肉，特朗普看起來就像是個瘋子。誰來救救我們的國家？”

時隔4年，拜登、特朗普又在辯論臺上見面了。4年前，倆人還會隔空問候打招呼，如今毫無互動，徑直走上臺，開始了辯論。

相比起上次，如今兩人關系更加劍拔弩張了。剛剛過去的兩個月里，特朗普被判了多項重罪，拜登的兒子也在一起槍支案中被判三項罪名成立。而且，倆人的年紀更大了：爭取第二個任期的拜登今年已經81歲，同樣要爭取第二個任期的特朗普也78歲。

倆人都有入主白宮4年的歷史，也各自有各自的執政包袱和把柄。兩個“爛蘋果”，成為了6月27日晚美國輿論場關注的主角。90分鐘的辯論，給全世界帶來了一場戲劇效果拉滿的好戲。

辯論變嘴炮

沒有現場觀眾、不準攜帶“小抄”、對手回答期間強制消音，這些是今年選舉電視辯論才出現的新規則。

按道理來說，這對一直有口吃毛病而且不善言辭的拜登更加有利。但盡管閉關修煉了七天，他的表現依然是災難級別的?；卮鹬鞒秩说牡谝粋€問題時，嘶啞的聲音和不斷眨眼的表情，就讓外界質疑他身體是否出了狀況。

當主持人問及，他如何看待在他任內美國人生活比特朗普時期更差時，拜登也是磕磕絆絆：“那就讓我們看一下我任期之初……咳……特朗普給我留下了什么東西……咳……經濟一落千丈，疫情正在失控。許多人死了但他卻說問題一點也不嚴重……”

談到向富人征稅以支付更多福利時，他也是支支吾吾。當列舉征稅可以資助什么項目，他的思路也變得混亂，停了一陣，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我們終于打敗了美國聯邦醫療保險?！?/p>

虛弱、嘶啞的聲線，讓拜登的政見和觀點顯得格外蒼白，氣勢明顯不如特朗普。

在現場，一旦察覺到拜登身上不對勁的地方，特朗普就開始譏諷對手：“我不知道他怎么說完一句話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說完一句話的。”

辯論很快變成了嘴炮，他們對政策和計劃避而不談，轉而進行人身攻擊和謾罵。兩人都謊話連篇，忙壞了那些搞事實核查的網站編輯。

尤其是進入年齡相關的話題，兩個老人像小孩一樣吵了起來，拜登說，他的對手“年輕三歲，但能力差得多”。

特朗普則自豪地表示，自己曾獲得高爾夫球俱樂部冠軍，而拜登50碼都打不到。

拜登也不甘示弱，說自己當副總統時，“差點指數”就降到了6。就這樣，雙方吹噓起了球技。

拜登說樂意切磋一下，但前提是：特朗普得自己拎包。

特朗普說：“我們不要表現得像個小孩?！卑莸莿t反駁：“你就是個小孩?！?/p>

90分鐘的辯論，淪為低級的攻訐討伐。雙方還就誰是“笨蛋和失敗者”相互指責了一番，也不可避免地拿起官司問題來開涮。“你的道德水準和流浪貓一個樣?！卑莸钦f。

特朗普則回應：“我沒和艷星發生性關系?！?/p>

《福布斯》用“Trash talk”（口水戰）來形容倆人的辯論內容。曾經在奧巴馬政府擔任國安和公關咨詢工作的作家Ben Rhodes連續發了好幾條推特—“想象一下，這給我們國家的年輕人留下了怎樣的印象？”“今晚的辯論是我國有史以來質量和風格上最糟糕的一次電視辯論。”

一名叫Marcus Gibson的作家則回應：“全世界都在看著美國在臭水溝里打轉。”

在辯論結束后，CNN的民調顯示，有67%的受訪者認為，特朗普贏得了2024年由拜登宣戰的首場辯論，只有33%的受訪者認為拜登贏得了這次辯論。

拜登的表現，也讓CNN攝影棚的民主黨嘉賓哀鴻一片。奧巴馬時期曾經為白宮擔任顧問工作的Van Jones在鏡頭面前神情木訥地承認：“我愛拜登。我為拜登工作。但這看起來讓人感到痛苦！他應對得不好。他應對得不好。”

對于民主黨支持者來說，拜登的聲線和神情只是小問題，面對特朗普咄咄逼人的各種攻勢，缺少反問和反駁的氣力，任由特朗普輸出自己的觀點，才是不可饒恕的過錯。

“這是一場豪賭，指望公眾對拜登的年齡和體弱多病視而不見，賭注太大了?！?/p>

拜登失策

隨著拜登在首場辯論中以慘敗告終，民主黨黨內的危機感終于開始浮出水面。

“他還不是正式的提名人?！盋NN新聞節目主持人S.E. Cupp在辯論結束后，在推特上發了這樣一句話。寥寥幾個字，讓民主黨陣營內“換帥”的聲音漸漸出現。“還有55天的時間執行B計劃。”底下有人這樣回應。

拜登首戰吃敗仗，讓民主黨黨內對其年齡和身體狀況的疑慮開始發酵。

“難道奧巴馬就不能夠給拜登打個電話，讓他趕緊退休嗎？”專欄作家Patrick Healy在文章中問道。

民主黨陣營的媒體，紛紛亮出了“換人”的頭條。某大報在社論中直言不諱：“這是一場豪賭，指望公眾對拜登的年齡和體弱多病視而不見，賭注太大了。”

“拜登先生現在所能做的最大公共服務，就是宣布他不再繼續競選連任?！北苊馓乩势盏満γ绹姆绞剑褪恰斑x個更有能力的人取代拜登，在11月打敗他”。

匿名接受各媒體采訪的民主黨捐資人，也批評了拜登不合格。一位民主黨活動人士告訴《金融時報》：“大捐贈人說……他必須下臺。”

一般來說，辯論不會對公眾輿論產生巨大影響。畢竟，美國選民兩極分化嚴重，一般很難說服他們。但拜登是個例外。這次主動下戰書，他無非是想打破選民有關他年齡和身體的質疑，證明那些認為他年老體弱不適合擔任公職的懷疑論者是錯誤的。

但如今如此糟糕的表現，一定會損害拜登的民調數字。畢竟，從目前趨勢來看，拜登不被看好獲勝，在決定性的搖擺州中，他也處于落后位置。

不過，換人也是不現實的。按規定，要成為黨內提名人，候選人需要贏得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多數代表的支持，一般是1968票。目前民主黨3937個全國代表中，有3894名代表已經表態支持拜登。

原則上來說，拜登可以主動放棄這些提名票。但正式提名距今不到2個月，目前沒有現成的換人程序，在短時間內也難以找到替代拜登的人選。如果拜登退出，短時間的爭奪戰就會打響，近4000名代表失去了約束，就能自由投給他們選擇的提名人，這必將造成民主黨內部的撕裂，從而導致陣腳大亂，無疑是給特朗普送助攻。

不過，也有部分民主黨人認為，距離11月大選還有五個多月的時間，美國選民到時候早已忘記了拜登這次慘敗。

雙重厭惡者超過了25%，是近10次大選中的最高，自2020年來翻了一番。

誰更壞？

4年前，特朗普和拜登的總統辯論，就已經被媒體譽為史上最糟糕。

那時，特朗普大喊大叫、咄咄逼人，一次又一次地打斷別人的發言，而拜登氣惱到只能辱罵幾句。

“狗屎秀”（Shitshow），是當時CNN給出的評價。而今，相似的劇情再次上演。雖然規則上做了限制，不允許隨意插話，但伴隨著兩人年齡更大，場面更加糟糕。

有媒體預測，這次辯論結束后，雙重厭惡者（double haters）大幅增長。這個投票意向未決的群體，同時厭惡著特朗普和拜登，在美國選民中大量存在。據蓋洛普6月民意調查顯示，只有不到一半的美國人，看好拜登或特朗普。皮尤公司的數據則顯示，明確的雙重厭惡者超過了25%，是近10次大選中的最高，自2020年來翻了一番。

他們中的許多人，不得不捏著鼻子，兩害相權取其輕，在11月選擇出一個他們相對不那么討厭的總統。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原本對選票無甚影響的辯論，便格外重要起來，只要展示誰犯最少的錯誤，就可能說服那些對誰都不抱任何期待的選民。

盡管民眾憎恨特朗普和拜登的理由各不相同，但一個共同點在于，兩人都太老了。無論是拜登還是特朗普再次當選，他們的年齡，都會讓他們在189名世界各國領導人中進入前十名“高齡領導人”。

早在4年前，“老人政治”（Gerontocracy）一詞就頻繁出現在美國的各個媒體版面。當年的特朗普74歲，拜登77歲，刷新了自里根以來美國總統就任時的年齡上限。再加上當時的眾議院議長佩洛西和參議院議長麥康奈爾也分別達到80歲和78歲，美國政壇給人一種暮氣沉沉的感覺。

在2023年7月，在中文互聯網被稱為“龜丞相”的資深參議員麥康奈爾，被拍到放在講臺上的手背布滿打點滴留下的疤痕。面對記者，他好像被冰封那樣站著說不出一句話，失語了幾乎一分鐘的時間。

美國政壇的老齡化現象，可以說是個長期的趨勢。1900年，美國國會中在40～50歲年齡段的議員占了38%，到了如今已經下降到20%。

根據弗吉尼亞州大學的數據，美國人平均年齡目前是38.9歲，但當前參議院和眾議院議員們的平均年齡卻是64歲和58歲。用共和黨曾經試圖挑戰特朗普主導地位的前駐聯合國大使妮基·黑利的話來說，參眾兩院已經“變成了世界上最尊貴的養老院”。

普通公民和他們的民意代表之間，有著一條明顯的年齡鴻溝。

在某大報舉辦的一個青年論壇上，老人當政成為了年輕受訪者詬病的一大話題。一些大學生在該論壇上表示，美國的兩黨對峙格局，讓不少有政治抱負的人不得不在兩個龐然巨物之間作出抉擇。再加上政壇的職業化和各種利益集團在兩黨遴選機制上的勾兌，導致了那些有機會接近權力的職業政客，能夠長期盤踞兩黨的高層位置，最終形成了“老人政治”的氣候。

美國年輕人感到疲憊的，是時隔4年，又要被迫在兩個高齡的候選人中選一個當總統。兩個加起來已經快160歲的老人，在蹣跚中爭奪權力的狼狽樣子，在他們看來又是一種無奈。

責任編輯何承波 hcb@nfcma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