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的系統考察

摘 要：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是思想政治教育實踐領域的新現象，也是思想政治教育基礎理論需要探討的前沿課題。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作為思想政治教育社會發展到高新技術階段的特殊形態，是人們因高新技術的使用在思想政治教育理論與實踐的交往中形成的全新社會空間。技術社會是現代思想政治教育發展的重要條件，對思想政治教育知識、學科、工作和環境領域產生極大影響，推動思想政治教育步入新格局。現代思想政治教育發展需要秉持現代技術哲學自覺，立足馬克思主義技術思想、科技哲學和其他學科的理論基礎，培塑現代思想政治教育智慧形態，構建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知識體系，明確現代思想政治教育技術應用標準。

關鍵詞：思想政治教育；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技術格局；技術構成

中圖分類號：G64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24）09-0111-06

技術在人類生活中無處不在，幾乎無法回避，伴隨人類社會處在不斷更新和發展過程之中。隨著社會現代化發展，科學技術不斷更新，新技術加速發展，影響甚至建構人類社會，生成社會的重要領域即技術社會，并開始進入思想政治教育領域。新世紀以來，以現代信息技術為標志的高新技術逐步進入人類社會生活，同樣進入思想政治教育社會。從實踐來看，以人工智能為代表的現代信息技術已經不再是單純服務于人的目的的工具和手段，而是變成了影響思想政治教育社會存在的技術座駕，成為客觀環境的宰制力量，構成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社會存在，思想政治教育必須在其中才能得以展開。技術論題也因此成為學界關注的焦點和前沿，并產生了豐碩的理論成果，但相關成果多以應用研究為主，未能完全把握現代技術以及技術社會的真正本質。事實上，現代技術是具有豐富社會性意蘊的本體性存在，如果只關注技術的“工具屬性”而忽視技術的“社會屬性”，便無法解釋思想政治教育發展到技術社會階段的運行規律，也不能真正闡釋技術與思想政治教育之間的內在深層關系。因此，從學理上澄清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的出場邏輯和基本要義，闡釋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的基本問題和前景目標，既是必須關注的前沿課題和基本論域，也是對現實的回應和對理論的推進。

一、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的產生和要義

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是當前實踐領域的新現象，也是基礎理論需要探討的前沿課題。對新現象的理論關切首先需要在闡明的概念的基礎上，把握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的內涵，這是開展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理論基礎研究的關鍵所在。因此，要進一步明確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的依據、內涵及其特征。

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分化成為一個獨立的領域是思想政治教育現代發展的必然結果。從思想政治教育與社會的關系來看，思想政治教育是社會的子系統，社會是思想政治教育的母體，思想政治教育的發展受社會的影響和制約。現代社會本質上是一個技術社會，所謂技術社會是指按照科學技術方法組織運轉的社會。埃呂爾最早提出了“技術社會”的概念，詳細闡述了技術的演化歷史以及技術社會的誕生，明確指出技術社會是以技術為中心的社會，“技術構成了一種新的文化體系，這種新的文化體系將整個社會世界重新構造成一種控制的對象”［1］6。技術社會中的技術具有擴張性特點，它將最終侵入每一塊“前技術”之地，以自身的技術原則、技術標準、技術要素及其所構筑的技術秩序替代傳統的價值和意義成為社會的主導原則，并重新塑造社會生活的全部樣態。伴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自主發展及其在思想政治教育的普遍應用，技術越來越成為一種占據思想政治教育主導地位的思維方式，成為人們開展思想政治教育活動必須遵循的規范性原則。技術的全面加速發展使得思想政治教育進入一個全新的階段，即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對此，需要從思想政治教育總體性范式上加以認識和理解。

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作為思想政治教育社會發展到高新技術階段的特殊形態，是人們因高新技術的使用在思想政治教育理論與實踐的交往中形成的全新社會空間。高新技術與前技術相比，是以人工智能為中心的新型數智技術體系，構成現代意義的技術社會，由此生成現代意義的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這是“集區塊鏈技術、交互技術、電子游戲技術、人工智能技術、網絡及運算技術等各種數智技術之大成［2］于一體、由包含智能特性的數智技術在社會中廣泛應用和深度滲透所構成的新階段，它以互聯網絡為基礎、以大型數據為前提、以算法邏輯為中心、以數字化為存在方式，具有智能化、網絡化、靈巧化的特征和優勢。與傳統思想政治教育社會相比較而言，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具有以下特征。

（一）技術成為思想政治教育社會的主導因素

在現代意義上，技術是現代性的內在本質，具有絕對的普遍性，對于任何一個領域來說，新技術的革新和應用都是一種不可避免的、普遍的歷史性命運。思想政治教育發展到技術社會階段，技術的地位愈發凸顯，以各種方式滲透、嵌入思想政治教育系統之中，成為思想政治教育系統的構成要素。從根本上來看，現今的時代是技術的時代，技術以及在此基礎上形成的技術主義，規約和主導著思想政治教育社會的樣態，尤其是進入智能化時代后，以人工智能為代表的數智技術體系正從技術領域全面融入思想政治教育實踐活動的各方面和全過程，成為銜接思想政治教育各個環節的紐帶。例如，在一堂思政課的教學準備階段，教師需要借助電腦通過互聯網查找資料備課并制作教學課件；接下來的整個教學環節也是一系列技術相互作用的過程，包括教室的計算機、多媒體播放設備、影音設備等等；課后師生往往也會通過QQ、微信等在線方式進行溝通。可以說，沒有現代技術提供的技術支持，思想政治教育就無法在現代社會正常開展。在這一意義上，思想政治教育和技術是聯合在一起的，思想政治教育必須“在”技術體系之中，技術一端連著物理空間的環境設施，一端連著網絡空間的輿論生態，從深層重塑著教育者與教育對象的思想，成為思想政治教育系統中不可或缺的關鍵要素。思想政治教育已經在事實層面處于一個由現代技術產品堆積所構成的“叢林”（技術社會）之中，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的發揮需要借助技術得以彰顯，技術也為思想政治教育打開了新的可能性空間。

（二）技術成為思想政治教育社會的規范體系

從技術哲學的角度來看，技術社會中的技術不僅僅是一種技術，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思想，甚至是一種哲學，技術實際上為價值提供了新的標準。波茲曼認為，技術社會最大的特點在于技術統治性，在“技術統治”下，一切發展都在某種程度上必須讓位于技術發展。“每一種實際器具的使用方法，都暗含了一整套舉止。”［1］101工具和技術不只是融入文化，更是對抗并取代現有文化，這是一個由人和技術爭奪主導權的時代。技術以其強大的手段構建了一個新的規則世界，重塑著思想政治教育社會的價值觀念、運行規則和倫理規范，這種支配地位表現為，技術及其應用成為目的，技術以自身的標準、規則和價值觀念重塑并改變著思想政治教育的思維方式、語言符號、知識體系和活動方式，加速塑造思想政治教育社會的基本結構與運行方式，持續推動思想政治教育社會結構發生全方位變革和社會關系重構，并不斷形塑、規約著思想政治教育的方式、特性和功能，使思想政治教育具有了新的屬性、特征和形態。以算法為例，“人類世界被植入了計算機邏輯”，算法成為“在人類集體智慧的作用下形成的信息與社會組織方法”［3］和“我們生活的代理人”［4］。更重要的是，隨著技術的迅猛發展，算法系統不再是僅僅發揮判斷、分類、預測等“弱人工智能”功用，而是開始重塑思想政治教育各個方面的結構與關系。現代技術及其背后的技術思維和知識體系以各種方式滲透、嵌入到思想政治教育的各要素之中，逐漸成為思想政治教育社會的規范體系，重塑并改變著思想政治教育的理念、經驗和知識。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有什么樣的技術，就有什么樣的思想政治教育。

（三）技術使思想政治教育社會呈現出鮮明的技術化特征

從技術哲學視角來看，一旦技術開始進化，社會其他因素也會相應變化，社會也會越來越趨向于技術化，整個社會技術化以后就變成技術社會了。與傳統思想政治教育社會不同，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是技術在思想政治教育中占主導性地位的社會，技術成為思想政治教育理論、實踐、學科等各類活動中不可忽視的客觀要素。隨著現代新型數智技術在思想政治教育空間范圍上的擴大以及在運用程度上的加深，技術與思想政治教育各要素的關系發生了顛覆性變化，思想政治教育各要素之間的關系也發生了顛覆性變化，尤其是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將可能進一步重塑思想政治教育的時空秩序與權力結構，如思想政治教育主客體之間的關系從“人—人”變成“人—機—人”甚至于“機—人”“機—機”等等。此外，思想政治教育實踐活動、教育教學、組織管理、科學研究等領域，以及思想政治教育主客體、教育內容、教育方式、教育環境等要素均呈現出鮮明的技術化特征。

二、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的系統構成

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是一個整體性存在，不僅對思想政治教育知識、學科、工作和環境等產生影響，更是思想政治教育實踐、知識、學科和環境在新的技術條件下所構成的新場域，其中技術實踐、技術知識、技術學科和技術環境相互關聯又互促互進，共同構成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這一有機體。

（一）思想政治教育技術實踐

技術存在于人類一切社會實踐活動之中，思想政治教育作為一項以先進思想引領人的精神成長的社會實踐活動，也具有鮮明的技術屬性。思想政治教育是技術，思想政治教育中也有技術，思想政治教育活動更需要技術。技術同樣具有鮮明的實踐特性，總是存在于具體的思想政治教育活動之中。因此，思想政治教育實踐是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最基礎的領域。從技術對思想政治教育的影響順序來看，技術最先影響的往往是思想政治教育實踐領域，在思想政治教育系統內部，思想政治教育實踐也總是處于第一位，一項新技術總是最先在思想政治工作和具體活動中得到應用，才有思想政治教育理論和學科層面的關注。回溯思想政治教育技術演進史，從電視、電影到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慕課、微課、翻轉課堂、智慧教室、在線直播、網絡思政等，每一項新技術總是最先應用于思想政治教育實踐活動。

技術社會對思想政治教育的影響源于其對思想政治教育實踐活動的影響，技術總是通過推動實踐變革進一步促進理論體系、教育教學手段以及實踐方式的更新，進而影響和制約思想政治教育學科發展。尤其是對于現代思想政治教育而言，日臻完善的數字化技術及其應用場景，成為引領實踐活動方式創新發展的新引擎和新工具。在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中，思想政治教育實踐活動的主體、對象、方式、內容、話語和場景發生變化，尤其是主體即思想政治工作者需要學習和接受新的技術工具，運用新的技術手段開展實踐活動。伴隨著現代信息技術的迭代及其在社會各領域的全面滲透，思想政治教育實踐活動從依靠談話技巧、溝通方式、教育教學等傳統技術發展到運用先進技術即人工智能技術提升教育效能，傳統意義上的思想政治教育技術越來越多地表現出現代技術的特性。例如，當前的大型VR視覺藝術、人機智能交互技術、虛擬化智能技術的主題教育場館、沉浸式教育情境、全景式數字教育生態，開啟了思想政治教育實踐活動的新模式。

（二）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知識

從學科體系的角度來看，“思想政治教育知識是思想政治教育系統的生命基礎，為思想政治教育系統及其他子系統提供能量及信心”［5］。知識是基礎理論的基礎，對于學習、學科和活動具有極為重要的作用，反映了人們對對象的認識高度和深度。技術社會的出現對思想政治教育知識體系提出新的挑戰，原有的概念范疇、理論工具和知識體系已不能完全滿足思想政治教育技術實踐發展的需求。換言之，技術社會的迅猛發展使得理論無法對實踐進行全面闡釋，這就需要針對技術社會、思想政治教育技術革命、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的基礎性問題展開研究，為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中的新現象和新實踐提供理論解釋，從紛繁復雜的思想政治教育實踐中提煉并創造知識，不斷構建、完善和豐富現有知識體系，擴大學科的影響力、闡釋力和創造力。

目前，學界對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的研究空間有待進一步拓展，學界雖然對各種“技術”的研究投入了十足的熱情，但仍未形成理論層面的認識論支撐，現有理論成果中對策性、應用性研究居多，多從應用層面探討技術作為思想政治教育外部環境帶來的積極或消極影響，尚未形成關于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的整體性研究，更缺乏從哲學層面對思想政治教育技術論題進行深層次探討的成果。因此，需要以系統化、整體化的思維，從技術、思想政治教育與人的發展三個層次，就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本體性、基礎性和根本性論題展開元理論層面的系統性研究，持續推動相關理論研究工作。從宏觀層面來看，包括兩類：一類是理論性質的問題，涉及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的定位、思想政治教育與技術的關系，思想政治教育技術應用的價值、意義、目的等認識論問題；另一類是實踐（應用）性質的問題，涉及思想政治教育技術應用中的風險規避、倫理責任、操作策略等具體實際問題。但需要注意的是，這兩類問題是交織在一起的，實踐問題產生理論追問，理論反映并促進實踐發展。當立足于思想政治教育技術應用的實踐全面展開之時，在此基礎上的理性認識也需要作出相應的改變，亦即在形成思想政治教育技術實踐的同時構建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知識體系。

（三）思想政治教育技術學科

技術社會的來臨使思想政治教育必須關注技術學科本身的知識及其在思想政治教育領域的應用。學科作為一種專門的知識類別，包含兩個維度：一是知識體系，二是圍繞這些知識體系建立起來的組織，即科學家活動的共同體組織，具有分類、組織、聚合、規范、管理等功能。學科建設在基礎理論中具有基礎性和保障性地位，有助于促進學習、活動和環境的健康協調發展。技術發展為思想政治教育知識體系帶來新的增長點，使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日趨成為一個相對獨立的領域，因此有必要在學科建設過程中設置專業方向，建立相關專業，以組織化的力量為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提供支持保障。從實踐來看，對新技術應用及其規律的探討是多學科共同關注的理論課題，心理學、教育學、傳播學、社會學、政治學等都已展開相關研究，思想政治教育理論和實踐也給予了較多的關注，成為目前知識生產的重要議題。

學科是一種組織，體現了組織化的力量，其背后是科學，科學是學科產生的基礎和原因。在推進思想政治教育科學化、學科化的過程中，“需要以教育技術為研究對象，通過學科探索建立新的人文技術概念范疇以擺脫純粹技術理性的控制”［6］，加強對思想政治教育的技術化、技術的思想政治教育化等問題的學科探索，推動思想政治教育技術應用及其規律的研究。一是明確學科立場，聚焦學科新技術問題，明確學科發展的技術動力，生產學科自主技術知識，持續推動相關理論研究工作；二是從多學科的視角加強對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的學理化研究，推進思想政治教育學科對技術社會的原創性研究；三是以組織、環境和條件三個層次為基礎進行條件保障體系建設，以組織化的力量，協同學科內部各種力量、激發學科共同體成員研究激情，結合其他各個學科的研究成果，培養技術型學科人才，推動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研究從被動適應逐步轉向能動建構。

（四）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環境

環境問題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理論問題。作為一項社會實踐活動，思想政治教育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存在于一定的環境之中，“環境是思想政治教育系統的外部因素，但又會影響思想政治教育系統內部”［7］。換言之，技術社會的產生是思想政治教育外部環境新變化的結果，又對思想政治教育內部環境產生影響，在其內部形成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就二者的關系而言，思想政治教育既受技術社會的影響和制約，具有被動性、追隨性和依附性；又在卷入技術社會的過程之中彰顯自身的主體性，主動對技術社會加以建構、塑造，使之成為思想政治教育現代發展的重要支撐。

與傳統思想政治教育環境相區別，技術社會作為思想政治教育現代發展的新環境，是集合文字、圖像、聲音、動畫、交互等在內的全新環境空間，具有極端復雜性，既給人們帶來全新的互動、溝通體驗，又從時間、空間和速度等多重維度上延展了傳統思想政治教育環境系統，對思想政治教育的存在方式和運行方式產生系統性影響，使其呈現出沉浸性、具身性、離身性、跨時空性等特點。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中的環境問題不僅是現實問題，也是理論問題，需要從學理上澄清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中技術環境整體變化和運行，厘清技術社會演進的內部機理及其外部條件，把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中出現的復雜多樣的環境現象加以抽象表達，形成理論體系，為思想政治教育現代發展打開新空間。同時，也應積極利用沉浸式體驗技術、虛擬仿生技術等等創設有利于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發揮的環境，進行思想政治教育智慧化環境建設，充分激發技術與環境相互建構的積極作用。

三、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的格局構建

技術社會是現代思想政治教育發展的重要背景，不僅改變了現代思想政治教育的存在樣態，也重塑著現代思想政治教育的主客體關系、內外部結構和生態環境，推動思想政治教育步入新格局。這對思想政治教育實踐、知識、學科和環境提出了新的技術要求，現代思想政治教育發展需要秉持現代技術哲學自覺，立足馬克思主義技術思想、科技哲學和其他學科的理論基礎，培塑現代思想政治教育智慧形態，構建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知識體系，明確現代思想政治教育技術應用標準。

（一）培塑現代思想政治教育智慧形態

新的技術環境標識著現代思想政治教育發展的未來方向，促使傳統思想政治教育不斷提檔升級，推動思想政治教育朝著智慧化的方向邁進。思想政治教育現代發展需要正視技術維度，更為積極主動地推動現代新型數智技術與思想政治教育的有機融合，培塑“虛實結合、人機交互、多元主體”的思想政治教育智慧形態。第一，人機協同智慧模式。就現實來看，新型數智技術體系的出現徹底改變了人類生活的時空向度，人機交互技術、虛擬仿真技術、深度學習技術的突飛猛進，為人機系統、人機結合、人機一體化等育人模式提供了新的可能。將人之主體性與機器之智能優勢強強結合，構建開放、融通人機協同的智慧育人系統，是思想政治教育未來創新發展的目標。伴隨著通用人工智能、生命科學等前沿技術領域的革命性變革，以及數智技術與區塊鏈、虛擬現實（VR）、增強現實（AR）數字孿生等新興技術群的迭代耦合，人類社會已經蝶變升級至數字文明階段，人機協同智慧模式日趨成為思想政治教育新型實踐樣態。第二，虛實結合教育情境。現代新型數智技術體系打破了傳統思想政治教育時空局限，為“推動思想政治教育資源在虛擬與現實兩重空間的統一化”［8］提供了強大的技術支撐。思想政治教育現代發展需要“由實向虛、虛實聯動、以虛促實、以虛強實”，借助現代新型數智技術重構教育主體、教育對象、教育場域之間的鏈接方式，增強思想政治教育的沉浸性、具身性、交互性、體驗性和即時性。如借助VR/AR沉浸式體驗、智能穿戴設備、虛擬化身等技術，構建虛擬教育情境，增強教育對象的具身體驗感。第三，人類智能與人工智能的有機統一。本質上來看，人工智能只是對人類智能的模仿和延伸，并不真正具有人的主體性，其在各領域的有效運用“仍需要人類扮演重要角色，人類最偉大之處正是算法和硅片沒有揭示也無法揭示的東西，因為數據無法捕捉到這些”［9］。這就要求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必須始終保持清醒，有效協調人工智能與人類智能之間的關系，積極構筑思想政治教育智慧形態。

（二）構建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知識體系

知識是人類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重要工具，現代社會是一個知識社會，知識和知識生產成為決定人們實踐活動科學與否的重要因素。凝練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理論，構建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知識體系，能夠為思想政治教育現代發展提供更加有力的學術支撐，進一步拓寬拓深思想政治教育基礎理論體系。第一，總結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經驗。經驗是指人們通過對客觀事物的直接接觸而獲得的感性認識，康德稱之為“經驗的直觀”［10］，是“人們在同客觀事物直接接觸的過程中通過感覺器官獲得的關于客觀事物的現象和外部聯系的認知”［11］。技術總是直接應用于實踐的，一項新技術進入思想政治教育領域首先是在實踐中得以運用，并形成新的實踐經驗。這就需要從思想政治教育實踐中的技術應用和技術影響出發，全面了解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中的新現象、新問題和新實踐，及時關注、總結思想政治教育技術實踐中的最新經驗，為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知識體系建構提供扎實資料。第二，凝練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理論。這是關于思想政治教育技術活動的一般性知識，也是思想政治教育技術應用逐步走向科學化的顯性標志，它主要關注和研究思想政治教育技術活動的規律、方法、機制等問題，通過對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經驗的抽象和總結，借助技術科學領域的理論資源不斷生產出能夠解釋、回應和引領思想政治教育技術實踐的概念體系和范疇理論。第三，開展思想政治教育技術哲學反思。這是從哲學層面對思想政治教育技術本質和技術規律的闡釋，是對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理論及其實踐的本體性反思，具有元理論性、價值性和反思性的特質，能夠為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理論和實踐提供本體論意義上的價值理念和方法指導。

（三）明確現代思想政治教育技術應用標準

建構思想政治教育技術社會的新格局，推動思想政治教育邁向智慧形態，需要處理好技術邊界與技術標準的關系，建立健全思想政治教育技術應用標準。第一，思想政治教育技術應用需要以思想發展為根本標準。這包括人和人的思想兩個層次。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項關于人的成長成人的實踐活動，對象是人，目的也是人，“人”的身心成長才是根本目標，主張“滿足人的合理性需求……促進人更好地生存、發展和完善，趨近自由而全面的發展”［12］。這就要求思想政治教育技術應用必須堅持以人為本、技術為用的價值理念，秉持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相統一的原則，擺脫技術工具主義的糾纏，既不能“看不見技術優勢”，也不能“為了技術而技術”，更不能“只見技術不見人”，要以人的精神成長和全面發展為標準規約思想政治教育技術應用過程中的界限。第二，思想政治教育技術應用以思想政治教育觀現代發展為基礎。思想政治教育受到技術社會的影響，也在技術社會中不斷發展，形成新的思想政治教育觀，即技術社會思想政治教育觀。技術被運用于思想政治教育理論與實踐時，應遵循思想政治教育規律，堅守思想政治教育價值立場，而非被技術所締造的神話蒙蔽。“技術融入教育必須遵循教育的邏輯，只有遵循教育邏輯的技術才能真正實現技術與教育的深度融合。”［13］第三，思想政治教育技術應用以技術賦能思想政治教育為目標。技術社會中的技術已經不再僅僅是工具和手段，而是同現實的物質生產密切聯系的重要條件，是社會存在的重要組成部分，即技術賦能思想政治教育是一種必然，思想政治教育現代發展必然是一個技術賦能思想政治教育、激發思想政治教育主體能動性、驅動思想政治教育自我發展的現實過程。需要注意的是，技術賦能并不是技術與思想政治教育的簡單相加，而是技術與思想政治教育之間發生了深刻的“化學反應”，進而使思想政治教育更好地完成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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