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8月,北大學生會“因章士釗摧殘一般教育及女師大事”,提請“本校宣布與教育部脫離關系”。18日,北大評議員召集會議,議決“以本會名義宣布不承認章士釗為教育總長,拒絕收受章士釗簽署之教育部文件”,引發胡適、高一涵、皮宗石、王世杰、丁燮林、王星拱等之反對。28日,北大乃又召集評議會、教務會聯席會議商討,意見分歧如故。次日,《北京大學日刊》分別發表由胡適等17人簽署的《為北大脫離教部關系事致本校同事的公函》,以及由周氏等17人簽署的《為反對章士釗事致本校同事的公函》,又發表由周氏等41人簽署的《反對章士釗宣言》。此中國知識界內部之一大分裂也。由此而至明年之“三·一八”事件,周氏日后省思,正乃中國知識分子斗爭史之一轉捩點。
關鍵詞:周作人;章士釗;女師大事件;知識分子
中圖分類號:I206.6;K825.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2338(2024)04-0063-15
DOI:10.19925/j.cnki.issn.1674-2338.2024.04.007
7月1日 在《京報副刊》第一九五號發表《“愚問”之一》,署名乙徑。
日記:“往北京飯店買書一本。”
本日周氏得書:《宗教的起源與發達》(ㄇㄨㄦ)。①
3日 日記:“上午伏園來,下午去。夏葵如來,維均來。”②
4日 日記:“收藤塚君寄《漱石全集》兩冊。”
周作人本日致錢玄同函:“……敝人承楊外曾祖母‘掬’下札子,令在外婆院仍作聽差,唯敝人已立誓‘有如先人’,志在解脫,曾函稟黎主任請其勿將敝人排入,勿給予功課,而該主任覆函云已不管這事了:此刻亦屬無好法,除了暫且擱下以外。” 本函署名“益噤”。
5日 編定《雨天的書》。
日記:“編理舊稿五十一篇為《雨天的書》一卷,擬出板,今日完了,唯序文未寫。”
6日 《語絲》第三十四期發表穆木天的《寄啟明》,因錢玄同《寫在半農給啟明的信底后面》(刊《語絲》第二十期)一文而再論“國民文學”,周氏將3月1日致穆木天函(刊《京報副刊》第八十號)再刊一次,題《答木天》(署名周作人),并附言曰:“……我不知怎地很為遺傳學說所迫壓,覺得中國人總還是中國人,無論是好是壞,所以保存國粹正可不必。反正國民性不會消滅,提倡歐化也是虛空,……現在要緊的是喚起個人的與國民的自覺,盡量地研究介紹今古的文化,讓它自由地滲進去,變成民族精神的滋養料,因此可望自動地發生出新漢族的文明來。這是我任意的夢想,也就是我所以贊成國民文學的提唱之理由。……”
同期《語絲》還刊發陶孟和致周作人函,題《寬容之難》,系讀周氏《黑背心》一文之感想,周氏有復函一通附后(作于6月20日),署名周作人。其中云:“……寬容或者永久只是一個理想,即使不是空想。大抵人都是感情用事,理知不大有什么力量。中國人據說是缺少熱狂,其實也不盡然,我覺得他所缺的倒是冷靜的理性。……宗教思想的寬容是沒有的,政治思想的寬容是更沒有的了,……至于道德思想的寬容尤其不會有了,……我感謝民國因為他給我兩件好處,一可以不垂辮發,二可以不避廟諱。但是,我后來才知道,豁免了避一家的廟諱,同時卻變了要敬避許多家的廟諱了。我們平常說一句話,包不定違反了那一個無冠帝王的意旨,他便會落上諭來辦我們。……”
赴通州潞河中學講演。
日記:“上午十時半乘火車往通州潞河中學,應教育會招講演二次,見靳鐵山、白序之諸君,下午趁五時一刻火車返京。斐然來談,至十一時半去。”
7日 日記:“上午往扶桑館訪相田君,又同往訪適之,收《文存》二集一部。……下午陶樣去,明日回南,贈《自己的園地》一本。”
周作人本日致錢玄同函:“……潘君函奉還,他的來稿已由我附以‘書后’,交與‘賴’樣,但似因稿須早發者多,以至壓下,并非不佞沒收也。或者這一兩期中可以登出,(因現在稿似又已不多了,)除函復‘小朋友’漢翁外,并以奉聞。‘書后’不記系何日所寫(雖記有月日),大抵已在三個來復之前乎,準此縱該小友要索回原稿,而不佞因已寫有‘書后’,亦不能‘著照所請’者也。……”附言又云:“外婆院長如改任洋背心下露出一塊肉的某公,亦佳。唯該公已允而‘大蟲’未允,則何也?查(案應作察)得該院長必須‘大蟲’之類下札,今該蟲未允而該公先允,——豈該公之出山系出外婆們之請求歟?抑非歟?是歟,非歟,必居一于是矣乎?又及。” 本函署名“乞閔”。
9日 周作人本日致錢玄同函:“……日前閱史,見說及古文,據云系以二三象形字拼音,別加一象形字指示其意,卻不讀音,如一人以手指口之字可以指示‘餓’或‘說話’——‘餓’與‘說話’之別由表音之字表示之——,那么這與我中原之以字表聲,別加偏旁而不讀音之辦法,豈不全然相同也乎?仿佛記得曾經談過與中原象形字異同,此節似可供參考,故順便附及。……”本函署名“器皿”。
10日 日記:“上午往孔德訪尹默,談功課事,允教十年級國文二小時。”
11日 日記:“上午往郵局取丸善書一本。午至東興樓赴紹原招,下午返。”
顧頡剛本日日記:“紹原邀宴于東興樓。……今午同座:啟明先生、光一、鯁生、西林、孟和、平伯、鳳舉、旭生、玄伯、緝齋。” “緝齋”即汪敬熙(1893—1968,字緝齋,山東濟南人),1919年畢業于北京大學,1923年獲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哲學博士學位,新潮社早期成員。
12日 日記:“下午得耀辰函,《日本文學大系》一冊。”
《京報副刊》第二○五號發表孫寶墀《答愚問之一》,系對周氏《“愚問”之一》的回應。
周作人本日致錢玄同函:“……閱報恭念大蟲中堂之‘來復誥’不久將出板,甚盛甚盛,據說‘格式仿佛英倫司配鐵特’,(郭璞注未詳)未知該‘司配鐵特’是否也系‘不取白話’者乎?想此報出來一定不少妙文,可供ㄍ·ㄓ·的材料。我在報上見北京上海的四篇祭文,頗想作《續古文的末路》,但因不免心中有杞天之慮,故而未果。……”本函署名“醫筋”。
顧頡剛本日日記:“寫啟明先生信,說鳥的故事,約六百言。”
13日 《語絲》第三十五期刊發潘漢年《苦哇鳥的故事》一篇,并在“通信”欄刊發其致開明函,函后有周氏復函一通(作于5月31日,署名周作人),介紹紹興關于姑惡鳥的記載,其材料1932年納入《姑惡詩話》中。 潘漢年(1906—1977,江蘇宜興人),創造社成員,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鮑文蔚摯友。又按,潘漢年此文當即7月7日周氏致錢玄同函中提及之“潘君”“漢翁”之文。
《語絲》同期刊發《川島啟事兩則》,文后附川島致凱明函及周氏復函(作于7月7日)各一通,周氏函署名凱明。
作《“愚問”之二》一篇。
日記:“下午張友松來。玄同來,晚十時去,贈陳福丁畫箋一合。” 張友松(1903—1995,原名張鵬,湖南醴陵人),翻譯家,1927年北大英文系肄業,任上海北新書局編輯,1928年創辦春潮書局,出版《春潮》雜志。
14日 譯查理波都安(L. Charles-Bandonin)《訪問》一篇。
日記:“上午譯文給《語絲》了。”
15日 作《訪問》譯后記一篇。
日記:“下午玄同來談,晚十時去,還舊欠十元清訖。矛塵為收北大四成薪來,計九九元,前后扣去滬案捐八十四元。”
周作人本日致錢玄同函:“……廣東鐘君寄來一二篇小文,內有一篇似于《語絲》不大適宜,因其稍偏于專門(方言方面),今寄上,不知ㄍ·ㄓ·上有什么用否?近日‘詩思不在家’,什么都做不出,而ㄌㄢ樣又來說‘屜無儲稿’,大有非吃劉子庚之鞭以種種不可之勢矣!”本函署名“衣錦”。
16日 在《京報副刊》第二○九號發表《“愚問”之二》,署名曳脛。
日記:“至北京飯店買書二本。”
本日周氏得書:《少女之日記》(攵ㄠㄦ譯)、《兒童學》(ㄏㄜㄅㄜㄊ夫人)。
17日 日記:“上午作小文。”
18日 日記:“上午同信子往郵局,……又取小包兩個。”
本日周氏得書:《明治文學選集》(鈴木敏也)、《國文學發達史》(永井一孝)、《俗曲評釋·箏唄》(佐佐政一)、《俗曲評釋·河東》(佐佐政一)、《文明開化(一)》(外骨)、《明治奇聞(三)》(外骨)。
19日 日記:“上午小林、島村、山川三君來訪。” “島村”當為島村孝三郎,時為日本東亞考古學會干事。
周作人本日致錢玄同函:“……近日中何時有暇,曷再來詹余室(即苦雨齋,鳳皇磚齋)‘閑話’乎?日前新買一具
人制‘冰其乃林’之器,其出品似不下于華利,可以請您吃兩杯,……”本函署名“土筆”。 按,本函左下角尚印藍色英文字兩行,為“Mr. Tobe Circle”及“Peking-man”,“土筆”署名或從“tobe”而來?又,本函稱錢玄同為“‘香圃’兄”,《北京魯迅博物館藏中國近現代名人手札大系》第7卷還收有一封周作人致錢玄同便簽,寫作時間未明,云:“敬求‘田香圃’先生吉便袖交,恕不投郵。”落款為“愛蓮堂周緘,七月半”,疑即寫于1925年7月15日或9月2日(農歷七月半),而以7月15日可能性為更大,蓋此日錢玄同到訪八道灣也。
20日 在《語絲》第三十六期發表《蠻女的情歌》《一部英國文選》。前者署名凱明,收入北新版《自己的園地》;后者署名子榮,介紹華倫(Kate M. Warren)女士編的《英文學寶庫》,收入《談龍集》。
日記:“下午往研究所引導小林、島村、高橋等參觀,五時才返家。”
21日 日記:“下午八時往大草廠江藤宅,島村為主人,共小林、高橋等八人,十一時回家。”
23日 作《吃烈士》一篇。譯哈利孫《論鬼臉》并作譯后附記一則。
日記:“在家作文。”
24日 日記:“收日本文學叢書二冊,全。”
周作人本日致錢玄同函:“……截至昨日止計雨了二十六七小時之久,于是苦雨堂又復發生恐慌,‘書上有其魚之慮’了,幸而恭仿煥章將軍治永定河之法筑隄于門口,相持半日總算僥免;到了晚上,去年化作白發老人驚子之夢的蝦蟆君乃大高興,大叫而特叫,至今日碧翁仍不放晴,恐入簾之前難得有群言之機會了,悵悵。孤桐君之‘斯配鐵特’至于如此無聊,殊屬意外之表,然則亦‘不值一駁’也乎?……”本函署名“乍甚”。
26日 日記:“下午衣萍來,還書一本,又借《ㄍㄝㄅㄝㄦ神話》一冊給我。作小文,未了。”
27日 《語絲》第三十七期發表顧頡剛致周作人函,題《伯勞的故事》,系讀《語絲》第三十五期《苦哇鳥的故事》后附通訊而作,函后有周氏案語一則,署名作人。《語絲》同期還刊發舒新城致啟明函,題《誰能寬容》,系讀《語絲》第三十四期周氏復陶孟和函而作,函后又有周氏案語一則,署名作人,再次強調“我們的不寬容是反抗而他們的不寬容是壓迫”。
作《代快郵》一篇。其中云:“我不是歷史家,也不是遺傳學者,但我頗信丁文江先生所謂的譜牒學,對于中國國民性根本地有點懷疑:呂滂(G Le Bon)的《民族發展之心理》及《群眾心理》(據英日譯本,前者只見日譯)于我都頗有影響,我不很相信群眾或者也與這個有關。巴枯寧說,歷史的唯一用處是教我們不要再這樣,我以為讀史的好處是在能預料又要這樣了;我相信歷史上不曾有過的事中國此后也不會有,將來舞臺上所演的還是那幾出戲,不過換了腳色,衣服與看客。五四運動以來的民氣作用,有些人詫為曠古奇聞,以為國家將興之兆,其實也是古已有之,漢之黨人,宋之太學生,明之東林,前例甚多,照現在情形看去與明季尤相似;門戶傾軋,驕兵悍將,流寇,外敵,其結果——總之不是文藝復興!……阿爾文夫人看見她的兒子同他父親一樣地在那里同使女調笑,叫道‘僵尸’!我們看了近來的情狀怎能不發同樣的恐怖與驚駭?佛教我是不懂的,但這‘業’,種性之可怕,我也痛切地感到。……照此刻的樣子,以守國粹夸國光為愛國,一切中國所有都是好的,一切中國所為都是對的,在這個期間,中國是不會改變的,不會改好,即使也不至于變得再壞,……”
29或30日 俞平伯致周作人函:“示悉。西諦文已送至小峰處,我之答文亦并送去。此最后之一答矣。深悔多一番閑話,不如杜口為得。”《語絲》第三十二期(6月22日)刊發俞平伯《雪恥與御侮》一文,就“五卅運動”后國民雪恥運動發表自己的意見,認為“英人誠哉可惡,日人誠哉可殺,他們殺害咱們的同胞數十人之多”,但國內“頻年內爭,殺人盈野,流離蕩析,而死者山積。……外國人殺害我們罪既不可恕,何以我們自殺就大可寬恕乎”,故“依我的反省:被侮之責在人,我之恥小;自侮之責在我,我之恥大;雪恥務其大者,所以必先‘克己’”。此文引起鄭振鐸批評,故俞氏又在《語絲》第三十六期(7月20日)發表《質西諦君》,并引起鄭氏再度回應,函中“西諦文”指此,而俞氏“答文”系對鄭氏回應之回應。
30日 日記:“上午北大英文閱卷邀助,不去。”
一年前,周氏1924年7月30日日記:“下午通伯邀閱英文卷,閱五十本,六時歸。”《知堂回想錄·女師大與東吉祥(一)》:“我對于東吉祥派的人們,便是后來在女師大事件上的支持校長方面的所謂‘正人君子’,我當初卻是很拉攏的,舊日記上還留著這些記錄。”其中就有1924年7月30日“通伯邀閱英文卷”一條。
31日 日記:“下午玄同來,晚十時去。高橋邀飯,不去。”
8月1日 作《女師大大改革論》一篇,其中云:“……把這半年來的事情前后比較一下,……結果只趕出了六個代表;她們因為做自治會職員,代表同學去做事,被校長所開除,也就為自治會所賣,……這是抗水浸木稍的報應,是替群眾做事的報酬。……這回大改革的結果是教育之勢利化,教育的內容將全是高壓與服從,忠誠與酬庸的關系。”
日記:“上午以南宋小集二十一本、ㄈㄚㄅㄦ書一本贈孔德學校。”
周作人本日致俞平伯函:“前來信已收到。西諦及你的文章大約于三九期上登出,我也寫了一篇《代快郵》,表面上是給伏園(萬羽)的,大發我的反愛國的謬論,而且對于他也略有不敬之處,因他亦是救國團中人也。《我們的六月》今日見到,略略一閱,你的文章大略曾見過,自有其佳處,唯我覺得最妙者乃是頡剛之自述初戀的文章,其通信亦佳,——何不勸其多發表,或找一點給《語絲》乎。《“我來自東”》最無聊,亦可謂讀之令人不快,因完全系仿郁達夫、張資平、郭沫若一流,我覺得凡仿都不佳,因即是假也,現在似乎有這一種傾向,以為仿李杜不可而仿適之、達夫則可,殊可笑。”
2日 在《國語周刊》第8期發表《古文與寫信》,署名凱明。
日記:“上午作小文,下午師大魏君來訪。寄平伯函、玄同函。”
周作人本日致錢玄同函:“前在‘陶然’亭所商鼓吹淫詞一事,今已擬就啟事,送上請一閱 按,當即《征求猥褻的歌謠啟》。,查北大歌謠室中亦有此種東西,已讬常公去找(他自己也有些),拉他合作較為便利,故擬列三個人的名字,但在未與他接洽定之前,未能定實也。啟事如有‘似尚宜’之處,請指示;如不,則便留在尊處,與語絲及京副約定一個日期,同時發表。以后在各報(即上文所云之三報)中縫長期登一小廣告,另外將說明書印為單片,供人索取,唯因其中有違礙的文章在上,恐青年索去賞鑒而非真心想投稿,未免徒爾損失,故規定須郵票三分:未知有當否?統候訓示祗遵。……”本函署名“荊生”。
3日 在《語絲》第三十八期發表《吃烈士》,署名子榮,收入《澤瀉集》。本期《語絲》同時刊發江紹原與周氏的通信,總題《禮部文件》,周氏函署名凱明,作于7月25日。
在《京報副刊》第二二七號發表《女師大大改革論》,署名儀京。
作《續女師大大改革論》一篇。
日記:“上午作小文,下午玄同來,晚十時半去。”
周作人本日致錢玄同函:“……承詢之嘡,乃系鋪名,但因系一個人之鋪,故又可以當他的雅號也。與尹公所商之事,本席非常贊成,可以便請表決,至于執行我(應云本席)提議請您擔任,我們固然可以供給材料,——如有什么新發見,也當貢獻意見也。未知尊見以為何如?且夫天下之可惡者,夷以外端推獐矣,發昏如此而可以做叫長,可以做女獅長,而名流(鐘鼓派,東吉祥派在內)且均捧之舐(不作舌也)之,真可怪極了。我極想對于婆作文不敬牠一下,唯繼思自為某籍某系之人發言未必有用,故終未果耳。……”本函署名“疑今乞明”。
4日 作《老虎報質疑(“愚問”之三)》一篇。
日記:“上午信子往東城,為取來東亞注文書四冊。”
本日周氏得書:《日本國民思想史》(清原貞雄)、《日本文學全史》(三浦圭三)、《日本民謠史》(藤沢衛彥)、《芭蕉と一茶》(荻原井泉水)。
5日 在《京報副刊》第二二九號發表《續女師大大改革論》,署名衣錦。
日記:“下午女師大張靜淑來。下午六時半往東興樓,鳳舉、耀辰為主,劉侃元、達夫、幼漁父子、士遠、兼士、玄同共十人,大醉歸。” 劉侃元(1984—1989,字濟誾,湖南醴陵人),1913年留學日本東京帝國大學,1925年率“日本留學生歸國代表團”返國,經朝鮮、東北抵北京,沿途抗議“五卅慘案”,出任黃埔軍校教官,1929年赴上海商務印書館從事翻譯工作,1930年后在北平大學、中國大學等校任教授。
6日 日記:“上午女師大許廣平來,下午燕大王淑清來,紹原來,欽文及陶元慶君來訪。” 陶元慶(1893—1929,字璇卿,浙江紹興人),書籍裝幀家。
7日 在《京報副刊》第二三一號發表《老虎報質疑(“愚問”之三)》,署名疑今。
日記:“上午往日使館訪大春健君,午返。下午招玄同、平伯談天,略供和食,夜十時去。平伯還磚,攜一鏡去。”
8日 日記:“(上午)至郵局取丸善小包,內書三本。……(午)往訪尹默,往研究所導犬養君參觀,又赴歡迎陳萬里君會,傍晚歸家。” “歡迎陳萬里君會”指研究所國學門開歡迎陳萬里調查敦煌古跡返京之會,《北京大學日刊》第一七四七號(8月15日)有《研究所國學門紀事》一篇紀其事。
本日周氏得書:《日本神話傳說の研究》(高木敏雄)、《日本周囲民族の原始宗教》(鳥居龍藏)、《日本趣味十種》(芳賀編)。
9日 日記:“上午鳳舉、耀辰及劉君來,下午六時頃去。斐然來,未見。” “劉君”即劉侃元。
10日 在《語絲》第三十九期發表致萬羽(孫伏園)函,題《代快郵》,署名凱明,收入《談虎集》《周作人書信》。
作致申撫(張申府)函一通,即《與友人論章楊書》。其評章士釗云:“……但就他上臺后講起,我在報上見章君大政方針后,第一個印象是,他是一個書生,像普通的老新黨一樣正在向反動的方向走著。”又云:“我現在對于學問藝術沒有什么野心,目下的工作是想對于思想的專制與性道德的殘酷加以反抗,明知這未必有效,更不足以救中國之亡,亦不過行其心之所安而已。”
日記:“上午女師大劉亞雄來。下午二時半往女師大開校務維持會,五時散。”
魯迅本日日記:“午后往女師大維持會。”
11日 日記:“至郵局寄佐佐木金十円,助橫井君養病也。在東亞買書一本,午返。”
本日周氏得書:《ㄎㄌーㄛ》(ㄈㄦㄤㄙ)、《砂に書く》(與謝野晶子)。
12日 在《京報副刊》第二三六號發表《與友人論章楊書》,署名周作人。
日記:“上午寄倉田、佐佐木、振鐸函。下午張目寒以玄同介紹來訪,約為《探燈》作文。幼漁來,伏園、春臺及陳學昭女士來。” 張目寒(1903—1983,安徽霍丘人),臺靜農小學同學,《探燈》即其聯同臺靜農、韋素園、李霽野等人擬辦之周刊,但編輯者內部似有分歧。周作人8月17日在給錢玄同的信中即說:“關于‘眼睛冷’君的《探燈》,得到‘熟皮六味齋’君的一信,覺得奇怪,附上一閱:仿佛似該眼君一個人獨辦的樣子了。”陳學昭(1906—1991,原名陳淑英、陳淑章,筆名學昭,浙江海寧人),作家、翻譯家,1925年到北大旁聽課程,1927年赴法留學,曾為《語絲》撰稿。
錢玄同8月3日日記:“上午張目寒來,他說他和臺靜農、韋素園、李霽野等人擬辦一周刊,定名曰《探燈》,九月一日出版,不僅談文藝,兼及學術,要我常常投稿。允之。午后訪啟明。”
周作人本日致錢玄同函:“日前仿‘父母唯其疾之憂’體,作‘訶士釗文’兩比,呈政。‘爾亦有尊親,而忍令以白發衰軀,由大兵蜂擁登臺,丟其老臉。 人孰無子女,獨奈何令紅閨弱質,與老姑勃谿相向,送了華年。’除送《鏡》外,先行抄奉一覽。”本函署名“ㄓㄗㄖ”。
13日 以女師大張靜淑保證人身份出席教育部召集的家長會。午至來今雨軒赴《猛進》社招宴,魯迅、錢玄同、吳稚暉與餐。
日記:“上午女師大張靜淑來。午至來今雨軒赴猛進社之會,共三十人。下午四時赴教育部家長會議,無結果而散。”
《知堂回想錄·女師大與東吉祥(二)》:“而且說也奇怪,我還有一次以學生家長的資格,出席于當時教育部所召開的家長會,——我其實并無女兒在女師大念書,只因有人介紹一個名叫張靜淑的學生,叫我做保證人,這只須蓋一個圖章,本是‘不費之惠’,不過有起事情來,家族如不在北京,保證人是要代家長負責的,……這會議是不可能有結果的,在八月六日北洋政府閣議已經通過教育部解散女師大,改辦女子大學的決議;……當時到場二十余人,大都沒有表示,我便起來略述反對之意,隨有兩三個人發言反對,在主人地位的部長章士釗看見這個形勢,便匆匆離席而去,這便是那天無結果的詳情。”
魯迅本日日記:“午赴中央公園來今雨軒之猛進社午餐。”
錢玄同本日日記:“午至公園來今雨軒,赴猛進社之宴,……吳叟來矣,……他今天在席上發表他的‘飛機代鴉片論’,大罵章行嚴,……”
14日 作《教育部家長會議親聞記》一篇。
日記:“上午代作呈文,下午了。玄同來。晚川島夫婦招宴伏園、春臺、學昭、欽文等人。”
15日 作《忠厚的胡博士》一篇,痛批章士釗,并對胡適的沉默表示不滿。其中云:“在三年前我憑了天賦的先知的本領發表預言,指出思想界之傾向在于復古,不久當有統一思想之事發生,……今也,不幸而言中,……章士釗的‘這只大蟲’奉天承運而生,禁止白話,取締思想,著著進行,不啻在我的預言書的背面簽上了字了。這個‘大蟲運動’決不是一個人的荒謬行為,正如吳稚暉先生在來今雨軒席上所說,乃是代表大部分惡勢力發言,我們不能輕輕看過。……且說胡博士在這時候是取什么態度呢?我不知道。我們只能聽,看,等,……終于未見動靜……胡博士雖然未曾號召思想革命,但文學革命卻是他的創始,到現在成就了國語與白話這兩種成績。倘在昔日家天下的時代,這個新文學帝國便是他老人家應享的產業,……照此刻情形看來,胡博士對于這新文學的幼兒未免稍忍心了,雖然對于章士釗及其反動的徒黨確有合于忠厚待人之道。”8月27日,胡適作《老章又反叛了!》一篇,刊8月30日《國語周刊》第12期,直言“行嚴是一個時代的落伍者;他卻又雖落伍而不甘心落魄,總想落伍之后謀一個首領做做。所以他就變成了一個反動派,立志要做落伍者的首領了”,“我們要正告章士釗君:白話文學的運動是一個很嚴重的運動,有歷史的根據,有時代的要求。有他本身的文學的美,可以使天下睜開眼睛的共見共賞。這個運動不是用意氣打得倒的。”
日記:“上午作小文給京副。”
16日 日記:“下午往東亞取書二本。訪鳳舉、耀辰,收代買字典一本,六時回。晚斐然 按,日記手稿原文如此,疑后少一“來”字。,十一時半始去。”
本日周氏得書:《思ひ出す人人》(內田魯菴)、《漱石俳句研究》(寺田等)、《英文語源字典》(ㄨーㄎㄌㄟ)。
17日 在《京報副刊》第二四一號發表《教育部家長會議親聞記》,署名新銘。
日記:“下午往北京教育,為女師大事,不得要領而散。”
周作人本日致錢玄同函:“……《忠厚的牛脖頸博士》已寫好,但已交給小公夆登在《首善春秋》上了,因為略有似乎違礙的地方,故恕不寄予ㄍㄨㄛーㄡㄥㄠㄎㄢ也。……”本函署名“新銘”。
18日 在《京報副刊》第二四二號發表《忠厚的胡博士》,署名星命。
作《言論界之分野》一篇,其中云:“此刻中國(至少是北京)的言論界上顯然分出兩個局面:一是繼承《新青年》以來的思想革命的革新運動,目下并沒有中心,方面頗廣,但實力不多(老兵有被俘的,有退伍的,新兵又還未練好)。一是繼承《公言報》以來的反動的復古運動,目下的中心是《甲寅周刊》,附和者各種人都有,雖說是烏合之眾,現在的勢力卻不可輕視。將來勝負如何,此刻不好預言,所可以說的是這回戰爭的關系頗大,這決不僅是文白興廢的問題。可惜此刻應戰的氣勢不很勇猛,可惜《新青年》《每周評論》都沒有了,可惜《努力》也停了,……”
本日,北大召開評議員會議,議決“以本會名義宣布不承認章士釗為教育總長,拒絕收受章士釗簽署之教育部文件”。
19日 日記:“下午得日本文學大系一本,第二回配本。上午女師大有劉百昭之騷擾,同川島夫婦去看,下午三時始返。”
《京報副刊》第二四三號刊發張崧年《報凱明先生》,系對周氏《與友人論章楊書》之復函。是晚,周氏又作答書一封,題《答張崧年先生書》,其中云:“我在籍貫上是浙江人,但并不屬于什么浙系;我在北京大學當教員,但并不屬于中國文學系(即所謂某系是也)……我不是研究系,不是教育改進社。我不是非宗教同盟,也不是佛教耶教孔教及同善悟善等教徒。我不是無政府黨或所謂共產黨,也不是國民黨……我的意見是根據我個人的特質加上外來的影響而合成,特別以藹理斯與阿那多耳法蘭西的影響為多,我對于思想的專制與性道德的殘酷之反抗即從我的這種意見發生,我的反對章士釗——及其甲寅運動亦即是這種反抗之一種表現。……來信說愿意勉力反抗專制道德與思想,我非常欣幸,因為這一路上的旅伴實在少得可怕了。我平常總有點獨言獨行,但在思想革命上——特別是關于性道德問題的,我極愿和大家提攜進行。至于說到犧牲,……如我屢次所說,我是同拉勃來(Rabelais)師父一樣的,我只主張到不要被烤了為止。我對于這個地球并沒有了不得的情愫,我覺得為了這班到底不大會聰明起來的仁兄們而被烤是不很值得的事。——現在,北京教育部的總長司長動不動就以保安隊及打手(這種東西在楊蔭榆女士雇用以前是不見經傳的)從事,大有張李之流風,那么,我的沉默之期或者也不很遠了罷。”
20日 日記:“上午幼漁招往李石曾君處商議,午返。” 李石曾(1881—1973,原名李煜瀛,字石曾,筆名真民、石僧,晚號擴武,河北高陽人),1902年赴法國學習,1906年和吳稚暉等組織“世界社”,宣揚無政府主義,同年加入同盟會,1911年回國參加辛亥革命,1917年任北大生物系教授,1920年創辦中法大學。
21日 在《京報副刊》第二四五號發表《答張崧年先生書》《言論界之分野》,前者署名周作人,后者署名辛民。
日記:“上午作小文。下午玄同來,晚十時去。聞鳳舉、尹默等共七人宴日人于東興樓,不去。”
22日 劉百昭武裝接收女師大,改辦國立女子大學,原女師大學生另尋宗帽胡同為新校址。
日記:“上午校稿,下午往訪小峰。”
《北京大學日刊》第一七四八號刊發周作人與李宗侗、李麟玉、徐炳昶、李書華、張鳳舉、江紹原、王尚濟合署之《致校長書》,云:“逕啟者,章士釗媚外無恥,摧殘教育,罪惡遠在彭允彝王九齡之上,已為國人所不容;本大學為全國最高學府,早應不承認其為教育長官。聞本校評議會已于八月十八日開會決定,不收受章士釗任內教育部之任何公文,同人極端贊成;但議決多日,尚未執行,同人等不勝惶惑,特此提出嚴重質問,務乞將議決案速為執行,實為公便。”同日《日刊》又刊發《評議會公告》一篇及由顏任光、胡適、陶孟和、燕樹棠、陳源合署的《致評議會書》。《評議會公告》云:“茲將本會八月十八日議決案一件宣布于下:一,本校學生會因章士釗摧殘一般教育及女師大事請本校宣布與教育部脫離關系事" 議決:以本會名義宣布不承認章士釗為教育總長,拒絕收受章士釗簽署之教育部文件。”由顏任光、胡適等簽署的《致評議會書》則以評議會無此決定權限,且未經征求教職員全體之意見為由,對前述公告決定提出抗議。
23日 作《再答張崧年先生》一篇。
24日 在《語絲》第四十一期發表譯作《訪問》,署“法國查理波都安原作,凱明譯”,收入《永日集》。波都安的國籍后經張崧年修正(8月31日張崧年致周作人函),當為瑞士,周氏吸收張的批評,入集時改瑞士。
日記:“上午往北大,致夢麟函。……往祿米倉與耀辰談,又往士遠處與諸人議北大事。”
25日 《京報副刊》第二四九號發表空言《忠厚的星命先生》一文,系由周氏《忠厚的胡博士》一文而引發的對于胡適的批評。
26日 《京報副刊》第二五○號發表張崧年《再報周作人先生》及周氏復函《再答張崧年先生》,周氏函署名周作人。
日記:“(上午)至孔德訪尹默,至士遠處午餐,下午諸人來議北大事。”
27日 作《章士釗是什么》一篇。
日記:“上午馮文炳君來,……下午平伯、佩弦來,孫垚姑來。”
28日 北大召開評議會、教務會聯席會議,提出建議案兩件,一為“同人建議于校長請其對于本月十八日評議會議決案斟酌情形停止執行”,二是建議評議會“凡對于政治問題,以及其他與本校無直接關系之重大問題,倘有所議決,須經評議會之二度議決;或經由評議會與教務會議聯席會議之覆決;或經由教授大會之覆決;始能執行”。建議案一由胡適、王世杰、高一涵等12人合署,建議案二由王世杰、胡適、高一涵、沈尹默、沈兼士、朱希祖等22人合署。會上意見嚴重分歧,“聞幼漁對于適之幾致沖突”。 參閱錢玄同本日日記:“今日北大開評教聯席會議,脫離案仍未報行。聞幼漁對于適之幾致沖突云。”次日,《北京大學日刊》第一七四九號“專件”欄刊登相關文件4份:1.由顏任光、胡適、陳源等17人合署的《為北大脫離教部關系事致本校同事的公函》;2.由王尚濟、周作人、沈士遠、沈兼士、沈尹默、朱希祖、李煜瀛、馬裕藻、馬衡等17人合署的《為反對章士釗事致本校同事的公函》;3.由王尚濟、周作人、周樹人、錢玄同、沈士遠、沈兼士、沈尹默、朱希祖、李煜瀛、馬裕藻、馬衡等41人合署的《反對章士釗宣言》;4.《國立北京大學學生會反對章士釗宣言》。晚周氏“與諸人”共往訪蔣夢麟。
日記:“六時去往蔣代校長宅,與諸人共往。晚伏園、春臺來,十時后去。”
29日 日記:“下午電話來招,又往士遠處,七時返。晚毛一鳴女士來,囑代作宣言。” 毛一鳴(1904—1968,字佩蘭,江蘇甪直人),1921年入北大英文系學習,同年加入中國共產黨。
30日 日記:“上午往百年處商議同文書院事,午同鳳舉返。”
31日 在《語絲》第四十二期發表譯作《論鬼臉》,署“凱明譯”,收入《永日集》,即《論山母》中之《戈耳共(Gorgon)》一節,入集時有校訂。本期《語絲》還發表屈武致周作人函,題《不寬容問題》,函后附周氏復函一通(作于8月23日),署名周作人。 屈武(1898—1992,字經文,陜西渭南人),1926年畢業于北大政治系,同年赴蘇聯中山大學學習。
在《京報副刊》第二五五號發表《章士釗是什么》,署名信明。同期《京報副刊》發表張崧年《與周作人先生論事實》。
9月
1日 日記:“鳳舉來。下午耀辰及劉君來,玄同來。劉君先去,余均晚十時去。”
《北京大學日刊》第一七五○號刊布《蔣夢麟啟事》,云:“本校同人公鑒:夢麟對于本月十八日評議會議決案,斟酌情形,不得不繼續執行,其理由如下:……”同時刊布《校長布告》,謂:“八月三十一日評議會議決案:‘評議會對于與本校無直接關系之重大問題,倘有所預聞,須由評議會召集全校教授,依照多數意見決定之。’特此宣布。”北大內部關于脫離教育部的爭論告一段落。
2日 作《薩滿教的禮教思想》,其中云:“中國據說以禮教立國,是崇奉至圣先師的儒教國,然而實際上國民的思想全是薩滿教的(Shamanistic,比稱道教的更確)。中國決不是無宗教國,雖然國民的思想里法術的分子比宗教的要多得多。……我相信要了解中國須得研究禮教,而要了解禮教更非從薩滿教入手不可。”
日記:“上午作小文。下午四時半至東車站送內野君回東京,又往土肥原君處與大內、江藤二君商議同文書院事,晚八時回。收東亞公司書一本。”
本日周氏得書:《古川柳評釋》(中野三允)。
3日 日記:“下午六時往西車站赴耿濟之君招宴,共十五人。”
4日 日記:“上午十一時往土肥原宅簽定《中日教育會契約》。午大內約往東興樓午餐,共九人。下午同鳳舉在公園飲茶,晚往香滿園赴語絲社之會。”
5日 中日教育會成立,周作人被推為會長。議定以天津同文書院為基礎,設立中日學院,沈兼士任院長,其教務工作由中方主持,總務即經濟方面則由日方主持。
日記:“午至東興樓與沈、馬、張、陳四人共宴大內、江藤、土肥原、方四君。下午往祿米倉,六時鳳舉往訪高橋博士,晚九時半散。收東亞公司書一本。”
本日周氏得書:《魂の發展史》(ストリンドヘルク)。
《知堂回想錄·中日學院》:“……第一次的中日學術協會,已經失敗了,第二次又來計劃改革同文書院,設立了中日教育會。這也是由于坂西和土肥原的介紹,與東亞同文會的代表大內見面,商議將天津的同文書院改為中國學生的留日預備學校的事宜。……九月五日,……這以后中日教育會便算成立了,議定以天津同文書院為基礎,設立中日學院,先辦初中高中部分,再擴充到大學部。其教務方面完全由中國人主持,……結果推定陳百年去教論理學,馬幼漁去教國文,每周一次,院長則請沈兼士任之;……我雖是會長的名義,但只是在有一年的學校紀念日特別開會的那天,我被邀去到校講演,去過一次,……”
6日 在《國語周刊》第13期發表致錢玄同函(作于7月26日),題《理想的國語》,署名周作人。其中云:“……古文不宜于說理(及其他用途)不必說了,狹義的民眾的言語我覺得也決不夠用,決不能適切地表現現代人的情思:我們所要的是一種國語,以白話(即口語)為基本,加入古文(詞及成語,并不是成段的文章)方言及外來語,組織適宜,具有論理之精密與藝術之美。”
7日 日記:“(下午)往孔德上課,玄同來,同往尹默商國文系事。傍晚往長美軒同伏園請濟之、勉之、劍三、幾伊、平伯、頡剛、春臺等,各出十元。” 孫幾伊(約1887—?,字韜叔,江蘇吳縣人),江南海軍學堂畢業,曾任《國民公報》編輯,兼任《時事新報》訪員。
錢玄同本日日記:“三時頃至孔德,約啟明同至尹默家,因幼漁約議,商本學期改訂之國文學系課程也。……啟明、伏園在長美軒請耿濟之,我亦光陪。有耿勉之、孫幾伊、平伯、治原、頡剛、王劍三、春臺諸人。”
8日 日記:“下午峰簱君以季茀介紹來談,紹原、伏園來,收京報六七月份酬十一元。”
魯迅本日日記:“下午得峰簱良充信并季巿介紹片。”
9日 日記:“(上午)在商務買書一本,取丸善小包,內書二本。……楊遇夫來,邀往師大,辭之。”
本日周氏得書:《ㄙㄣㄗㄅㄝㄌー論文集之四》、《ㄌㄚㄇ評傳》(ㄞㄣㄍㄜㄦ)、《現代之性的生活》(ㄅㄌㄛㄏ)。
10日 日記:“上午往宗帽胡同(14西一五八五),女師大開校務維持會,午返。”
11日 日記:“上午作小文,下午往教部。”
12日 日記:“下午季茀來訪,幼漁來。兼士電招,云半農已到。往研究所,又往森隆吃飯,共七人,十時后始散。”
13日 日記:“下午小峰、伏園來,晚去。斐然來,為師大事,代楊來留,辭之。” “楊”指楊樹達。
14日 在《語絲》第四十四期發表《薩滿教的禮教思想》,署名塏明,收入《談虎集》《知堂文集》。本期《語絲》還刊發蘇雪林致周作人函及周氏復函各一通,總題《關于菜瓜蛇的通信》,周氏復函署名周作人,作于8月20日,其中云:“記述這類傳說故事,最要緊是忠實,在普通話通行的地方最好是逐句抄寫,別處可用國語敘述,唯原本特別注重,系用韻律語表出者,亦當照寫,拼音加注,至于潤色或改作最為犯忌。”
日記:“上午文炳來。”
15日 日記:“上午信子往東單,為攜來東亞書一本。……下午邀半農、玄同、鳳舉、耀辰來談,伏園兄弟亦來,十時半散去。”
錢玄同本日日記:“四時頃至八道灣。今日周老二宴劉博士,請了張鳳舉、徐耀辰、孫伏園、孫福熙、川島諸人及我作陪。席間與半農大舌戰,實以祛煩悶耳。半農排斥西洋太甚,國家觀念又太發達。”
本日周氏得書:《飯倉だよリ》(島崎藤村)。
16日 作《茶話》小引。
日記:“下午往市場買舊書一本,往訪鳳舉、耀辰,后士遠、尹默亦來,晚返后回,已將十時。”
本日周氏得書:《歷史上的疑案》(ㄢㄉㄦㄨ·ㄌㄤ)。
17日 日記:“下午往研究所赴歡迎半農會。在孔德校少坐,叔平、尹默在森隆飯半農,因邀去,同鳳舉、幼漁共六人。又同鳳舉至玄伯家,同旭生、圣章、潤章共談,十一時回家。” 李書華(1890—1979,字潤章,河北昌黎人),物理學家,1912年赴法留學,1922年在巴黎大學獲理學博士學位,同年回國任北大教授。
18日 日記:“上午作小文,下午往第一院赴國文系會。五時至東興樓與鳳舉、耀辰共宴客,共十二人[三沈、二李(玄伯不至)、徐、江、俞、馬]。又至市場一游,九時半歸。”
19日 日記:“上午楊丙辰君來,下午往孔德校與半農、尹默談。”
20日 日記:“上午鮮人金弘善君來。下午士遠招往會談,傍晚回家,約二十二晚公宴陳惺儂君。”
21日 《語絲》第四十五期發表少全致凱明函及周氏復函各一通,總題《別十與天罡》。周氏函署名凱明,作于9月10日,其中云:“現在知識階級應做的事是,一部分去弄學問藝術,改革思想,一部分‘往民間去’,一部分特別有才力,‘膽智不凡’的尤須‘往兵里去’!清末革命的先烈這樣的做過了,民國一經成立,大家都寬了心,以為天下從此長治久安,都去談文化,其實這也只是做文官的敲門磚,將武力交給一班張三李四。‘太阿倒持’,反受欺凌,正是怨不得別人。”
女師大借宗帽胡同復校開學。
日記:“上午往觀女師大開學,午返。下午往孔德。玄同來談,夜十時去。得喬風寄書一本。”
魯迅本日日記:“晨赴女師大開學禮。”
本日周氏得書:《戀愛與道德小論》(ㄝㄌーㄙ)。
22日 日記:“下午往燕大,在東亞買書一本,又收注文書兩本。晚在東興樓同友九人共宴陳惺儂君,十時半回家。”
本日周氏得書:《南蠻廣記》(新村出)、《秋江隨筆》(近松秋江)、《藤村隨筆集》。
23日 日記:“上午小林、原田、濱田三君來訪。下午往燕大,至研究所訪伏園。晚至東興樓參加宴濱田之會,十時回家。” “原田”即原田淑人(Harada Yoshito,1885—1974),日本考古學家,畢業于東京帝國大學史學科,1925年以后在中國參加東亞考古學會的活動;“濱田”為濱田耕作(Hamada Kosaku,號青陵,1881—1938),日本考古學家,曾任京都帝國大學校長。
24日 日記:“下午往燕大。至公園,鳳舉、耀辰來,晚同赴玄伯、圣章、潤章約宴,在長美軒。”
25日 日記:“下午往燕大,取丸善小包。夏葵如來談,……曾華英來,晚賀賜湖來。”
本日周氏得書:《明治大正の文學》(巖城準太郎)、《食物史》(宇都宮黑瀧)。
26日 日記:“上午十時往幾輔先哲祠,集者二十人,下午四時散。至孔德校稍息。晚至北京飯店應濱田、小林之約,同去者兼士、鳳舉、叔平。歸家已十一時半。……得志摩贈詩一本。” 按,本日周氏得徐志摩贈送詩集,或即為《志摩的詩》,中華書局1925年8月印行。
27日 作《我最》一篇,其中云:“我最不喜歡談政治……《新青年》的同人最初相約不談政治,那是我所極端贊成的,在此刻想起來也是那時候的工作對于中國最有意義。……政治我是不喜談的,但也有要談的東西。我所頂看不入眼而頂想批評的,是那些假道學,偽君子。……反對假道學和偽君子豈不是與反對無恥政客一樣地危險,即使沒有大之小之的各種災難,總之也是白費精神,與看戲三日夜是同樣的昏愚。……我現在再布告很可喜的一件事,……這便是我也開了一個新局面,我不再來反對那些假道學偽君子了。我要做我自己的工作。我的工作是什么呢?只有上帝知道。我所想知道一點的都是關于野蠻人的事,一是古野蠻,二是小野蠻,三是文明的野蠻,我還不曉得是那一樣好,或者也還只好來拈鬮。……等拈出鬮來再看。我總希望不要拈著第三個鬮,因為那樣做是昏愚。”此文隱約回應了胡適等20人聯署的《這回為本校脫離教育部事抗議的始末》。胡適等文刊9月21—22日《北京大學日刊》第一七六三、一七六四號,其中云:“我們的根本主張,我們從前已說過,不外這三點:(一)本校應該早日脫離一般的政潮與學潮,努力向學問的路上走,為國家留一個研究學術的機關。(二)本校同人要做學校以外的活動的,應該各以個人的名義出去活動,不要牽動學校。(三)本校評議會今后應該用其大部分精力去謀學校內部的改革,不當輕易干預其職權以外的事業。”對于這份文件,周作人等沒有合署的回應發表,但《我最》已經隱約地對上述意見做了回應,其中云:“我所在的北京大學三年以來滾入政治漩渦,連帶我們不要談政治的人也跟著它滾,雖然無從去怨天尤人,總使我覺得極不愉快。民國十二年五月,十六名人發表政治主張,至十三年一月,因為那羅文幹事件,大學校長辭職出京。這些事我都不以為然,但未曾說話,因為我本來不喜歡談政治,況且這不是他們的‘個人的’政治活動么?然而,事實上,校長既被彭允彝逼走,學校當然不能悠然地置身事外,拱候為舊校長所不齒的教育長官派新校長來接任,于是以學校反抗教長的行動自然就發生了。我在這里并不想批評什么人,我只說明北大之滾進政治漩渦是這樣地起頭的。學校也同個人一樣,有它的校格與態度,不能輕易改變,——這也正同個人一樣。北大對于不職的教育長官既決定反抗的態度,遂由彭而王而章,一律反對,正是必然的趨勢,我們個人雖極希望學校早日與政治分離,在學校方面卻斷無可以自動地中途變節之理。但是這顆鈴系上去了,總須解它下來,不過我們(此處不妨作單數解)沒有這個能力,即使不是說沒有這個責任,雖然我是始終反對弄政治的。幸而這回反對章士釗事件發生,給予北大以改變態度的機會,現在已經評議會通過一條規定,加以限制:以前因十六名人的宣言而滾進政治漩渦的北大于是因十七教授的抗議而又滾出政治漩渦來了,這是很可喜的一件事,因為我是最不喜歡談政治,如上邊所說。”
28日 在《語絲》第四十六期發表《關于天罡的聲明》,署名凱明。本期《語絲》又刊發張崧年8月31日致周作人函,題《關于波都安》,修正周氏譯《訪問》作者波都安的國籍問題。
日記:“寄志摩函,《語絲》二冊,得玉堂函。”
29日 作《竹林的故事序》,次日完稿。
日記:“下午為馮文炳君作序。……收東亞公司書一本。寄玉堂函、玄同函、喬風函。”
本日周氏得書:《大正日本文法》(保科孝一)。
30日 日記:“在東亞買書二本。”
本日周氏得書:《人生を斯く考へる》(武者小路實篤)、《濯足堂漫筆》(大谷光瑞)。
本月 譯著《陀螺》由新潮社發行,為新潮社文藝叢書之七。內含希臘小篇(《牧歌》三篇:《情歌》《農夫》《私語》;《擬曲》二篇:《媒婆》《密談》;《對話》三篇:《大言》《兵士》《魔術》;《小說》五節:《苦甜》《斷片四則》;《古詩二十一首》)、法蘭西小篇(《散文小詩八首》:《外方人》《狗與瓶》《頭發里的世界》《窮人的眼》《你醉》《窗》《月的恩惠》《海港》;《田園詩六首》:《毛發》《冬青》《雪》《死葉》《河》《果樹園》;《法國的俳諧詩二十七首》)、《雜譯詩二十九首》、日本小篇(《古事記中的戀愛故事》《一茶的俳句》《啄木的短歌二十一首》《詩三十首》《俗歌六十首》)。
10月
1日 日記:“下午往太和春赴《語絲》之會。《陀螺》出板,先取五冊,贈玉堂、紹原、平伯、衣萍各一冊,十時返。”
2日 日記:“俞芬交來商務板稅十八元,付還諸欠款。下午玄同來,晚鳳舉自大同來,玄同十一時去。”
3日 作《日本與中國》一篇,其中云:“中國在他獨殊的地位上特別有了解日本的必要與可能,但事實上卻并不然,大家都輕蔑日本文化,以為古代是模仿中國,現代是模仿西洋的,不值得一看。日本古今的文化誠然是取材于中國與西洋,卻經過一番調劑,成為他自己的東西,正如羅馬文明之出于希臘而自成一家,(或者日本的成功還過于羅馬),所以我們盡可以說日本自有他的文明,在藝術與生活方面更為顯著,雖然沒有什么哲學思想。我們中國除了把他當作一種民族文明去公平地研究之外,還當特別注意,因為他有許多地方足以供我們研究本國古今文化之參考。從實利這一點說來,日本文化也是中國人現今所不可忽略的一種研究”,“中國與日本并不是什么同種同文,但是因為文化交通的緣故,思想到底容易了解些,文字也容易學些,……所以我們要研究日本便比西洋人便利得多。”
日記:“上午為京副作文了。……(下午)六時至擷英赴平伯約,共八人,十時回家。收藤塚君寄《漱石集》二冊,已完全,共十四冊。”
4日 作《茶話》之三《明譯伊索寓言》一篇。
日記:“上午作小文。”
5日 在《語絲》第四十七期發表《我最》,署名塏明。
作《〈歌謠與婦女〉序》一篇,系為劉經菴編《歌謠與婦女》所寫的序言。 《歌謠與婦女》1927年3月由商務印書館印行。
6日 日記:“下午往燕大,在東亞買小書一本。”
本日周氏得書:《道教》(橘樸)。
7日 日記:“上午呂云章、陸秀珍來。下午往燕大,在東亞買書一本。晚伏園來,取來《陀螺》十五本。”
本日周氏得書:《現代作家集》(銀皿社)。
魯迅本日日記:“下午往小峰家取《中國小說史略》二十本,《吶喊》五本,《陀螺》八本。”此后8日有贈許壽裳、9日贈許欽文、10日贈韋素園及韋叢蕪《陀螺》各一本的記載。
8日 日記:“十一時鳳舉、尹默為東,以自動車來,共濱田、原田、小林及幼漁同往香山,在半山亭午飯。下午往游雙清別墅,由山上一轉出靜宜園往碧云寺,六時頃抵家。鳳舉等三人暫坐,各贈《陀螺》一本。”
9日 日記:“下午往燕大,……又至孔德與半農談。同往東興樓,濱田、原田為東,十時后歸家。”
10日 在《京報副刊》第二九四號“國慶特號”上發表《日本與中國》,署名周作人,收入《談虎集》。其日文版刊《北京周報》第一八一號,由該刊記者日譯。
日記:“下午往孔德,同耀辰、半農往游故宮,五時歸。晚邀玄同、半農、伏園、春臺來談,十一時始去。”
錢玄同本日日記:“二時至故宮博物院,擠得不得了,散氏盤今日方見之。出宮已六時許矣。七時至周老二家吃‘牛肉鍋’。”
12日 在《語絲》第四十八期發表《竹林的故事序》及《茶話》之《小引》《保越錄》《芳町》。前者署名周作人,收入《談龍集》《苦雨齋序跋文》;后者署名子榮,收入北新版《自己的園地》,《小引》并收入《苦雨齋序跋文》。本期《語絲》同時刊發《征求猥褻的歌謠啟》,投稿聯系人列周作人、錢玄同、常惠,其文當由周氏起草。
在《京報副刊》第二九五號發表譯詩《傷逝(附圖)》及附記,署名丙丁。詩曰:“我走盡迢遞的長途,/渡過蒼茫的大海,/兄弟呵,我來到你的墓前,/獻給你一些祭品,/作最后的供獻,/對你沈默的灰土,/作徒然的話別,/因為她那運命的女神,/忽而給與又忽而收回,/已經把你帶走了。/我照了古舊的遺風,/將這些悲哀的祭品,/來陳列在你的墓上:/兄弟,你收了這些東西吧,/都沁透了我的眼淚:/從此永隔冥明,兄弟,/只囑咐你一聲‘珍重!’”《傷逝》標題系由周氏添寫,其譯后附記云:“這是羅馬詩人‘喀都路死’的第百一首詩,現經某君參照幾種譯本說給我聽,由我自由地筆述下來的。……據說這是詩人悼其兄弟之作,所以添寫了這樣一個題目。”差不多同時,10月21日,魯迅小說《傷逝》定稿。周作人《知堂回想錄·不辯解說(下)》:“《傷逝》這篇小說很是難懂,但如果把這和《弟兄》合起來看時,后者有十分之九以上是‘真實’,而《傷逝》乃是全個是‘詩’。……《傷逝》不是普通戀愛小說,乃是借假了男女的死亡來哀悼兄弟恩情的斷絕的。我這樣說,或者世人都要以我為妄吧,但是我有我的感覺,深信這是不大會錯的。因為我以不知為不知,聲明自己不懂文學,不敢插嘴來批評,但對于魯迅寫作這些小說的動機,卻是能夠懂得。我也痛惜這種斷絕,可是有什么辦法呢,人總只有人的力量。”
日記:“十一時同鳳舉、幼漁至土肥原宅與大內君談,下午一時后始散。往孔德,取丸善書一包,又永井寄小包一。”
本日周氏得書:《日本宗教史》(土屋詮教)、《非古典的神話字典》(ㄙ攵ㄣㄙ)。
13日 在《京報副刊》第二九六號發表《讀歷本》,署名丙丁。
日記:“下午往燕大,在東亞買書一本。”
本日周氏得書:《支那諧謔語研究》(河野通一)。
14日 日記:“午往東興樓赴研究所之會,下午三時返。……得濱田君贈書一部二本。”
本日周氏得書:《支那明器泥象圖說》(濱田耕作,寄贈)。
16日 日記:“收東亞公司書一本。”
本日周氏得書:《日本傳說研究卷二》(藤沢衛彥)。
19日 在《語絲》第四十九號發表《茶話》之三《明譯伊索寓言》,署名子榮,收入北新版《自己的園地》。
日記:“上午作小文了。”
20日 作《日本浪人與順天時報》一篇。
日記:“上午往孔德,下午往北大、燕大,以《學術論著集要》一部交顧敦鍒君。”
21日 日記:“上午收東亞公司書一本。”
本日周氏得書:《誹風柳樽通釋二篇》(武笠山椒)。
23日 作《心的去向》一篇。
24日 日記:“上午往女師大,得范文瀾君贈《文心雕龍講疏》一本。午鳳舉來,下午五時至森隆赴《語絲》之會,十一時后回家。”
25日 日記:“上午往鳳舉處與江藤君會談。”
26日 在《語絲》第五十期發表《茶話》之四《遵主圣范》,署名子榮,收入北新版《自己的園地》。本期《語絲》同時刊發張荷《蛇郎精》并附其致周作人函一通,函后有周氏案語一則(作于9月11日),署名凱明;又刊發卜效廉(劉半農)致凱明函及周氏復函各一通,總題《禮部額外文件》,周氏函署名豈明。
在《京報副刊》第三○九號發表《心的去向》,署名北斗。
日記:“上午作小文。”
27日 日記:“五時至第二院看評議員選舉開票,六時方了。”
28日 日記:“令齊坤取來小包二,內共書六本,晚伏園來。”
本日周氏得書:《日本歌謠史講話》(坂井衡平)、《近代歌謠集》(有朋堂)、《天の網島》(佐佐政一)、《伊澤蘭軒》(森林木郎)、《大愚良寬》(相馬御風)、《兩性學》(ㄏㄜㄅㄛㄊ夫人)。
30日 日記:“收日本文學大系三四回分共二冊。”
本月 廢名著《竹林的故事》由北新書局發行,列新潮社文藝叢書之九。
11月
1日 日記:“上午駝群同人來聚會,共十二人,……下午品青、小峰來,伏園、春臺來,飯后去。”
2日 在《語絲》第五十一期發表《日本浪人與順天時報》,署名周作人,收入《談虎集》(其日文版又刊《北京周報》第一八四號,日譯由該刊記者完成)。本期《語絲》同時刊發桑洛卿致凱明函及周氏復函(作于10月20日)各一通,總題《鄉談》,周氏函署名豈明。
日記:“得曹聚仁君函,又書一本。馮三昧君函件。” 曹聚仁(1900—1972,字挺岫,號聽濤,浙江浦江人),記者、作家,1921年浙江第一師范學校畢業,周氏晚年與其交往密切;馮三昧(1899—1969,原名頤,字伯年,浙江義烏人),1917年留學日本,1929年與陳望道、施存統等籌辦大江書鋪。
3日 日記:“寄廷芳《陀螺》一冊,又馮三昧君一冊。”
4日 日記:“閱佐佐評釋《天の網島》,甚有趣味,晚了。”
7日 在《燕大周刊》第八十二期發表《歌謠與婦女序》,署名周作人。
9日 《語絲》第五十二期發表谷萬川致周作人函及周氏復函(作于10月10日)各一通,合題《大黑狼的消息》,周氏函署名周作人。
日記:“上午閱爐邊叢書迄,即還北大。”
10日 作《答伏園論語絲的文體》一篇。
11日 作《讓我吃主義》一篇。
13日 作《雨天的書序》一篇,是為序二,其中云:“我編校這本小書畢,仔細思量一回,不禁有點驚詫,因為意外地發見了兩件事。一,我原來乃是道德家,雖然我竭力想擺脫一切的家數,如什么文學家批評家,更不必說道學家。我平素最討厭的是道學家,(或照新式稱為法利賽人,)豈知這正因為自己是一個道德家的緣故;我想破壞他們的偽道德不道德的道德,其實卻同時非意識地想建設起自己所信的新的道德來。我看自己一篇篇的文章,里邊都含著道德的色彩與光芒,雖然外面是說著流氓似的土匪似的話。……二,我的浙東人的氣質終于沒有脫去。……我從小知道‘病從口入禍從口出’的古訓,后來又想溷跡于紳士淑女之林,更努力學為周慎,無如舊性難移,燕尾之服終不能掩羊腳,檢閱舊作,滿口柴胡,殊少敦厚溫和之氣;嗚呼,我其終為‘師爺派’矣乎?雖然,此亦屬沒有法子,我不必因自以為是越人而故意如此,亦不必因其為學士大夫所不喜而故意不如此:我有志為京兆人,而自然乃不容我不為浙人,則我亦隨便而已耳”,“我近來作文極慕平淡自然的景地。但是看古代或外國文學才有此種作品,自己還夢想不到有能做的一天,因為這有氣質境地與年齡的關系,不可勉強,像我這樣褊急的脾氣的人,生在中國這個時代,實在難望能夠從容鎮靜地做出平和沖淡的文章來。我只希望,祈禱,我的心境不要再粗糙下去,荒蕪下去,這就是我的大愿望。我査看最近三四個月的文章,多是照例罵那些道學家的,但是事既無聊,人亦無聊,文章也就無聊了,便是這樣的一本集子里也不值得收入。我的心真是已經太荒蕪了。田園詩的境界是我以前偶然的避難所,但這個我近來也有點疏遠了。以后要怎樣才好,還須得思索過,——只可惜現在中國連思索的余暇都還沒有。”
日記:“上午作小文。”
14日 日記:“上午收東亞書二本,鳳舉來,下午五時去。”
本日周氏得書:《人類學上より見たる我が上代文化の研究》(鳥居龍藏)、《科學の詩人——フアブルの生涯》(椎名其二譯)。
周作人本日致江紹原函:“關于‘人藥’我記不起什么來。只在舊小說(《夜談隨錄》之類)上見過什么剖取胎兒,及新婚之夜剜取新郎婦的男女根等事,但也記不清了。此外Hand of glory一類的故事或者亦有。我看古書甚少,所以想不起什么,我想有一個‘知者’,可以去問他,即陳援菴先生:你倘不很熟,當讬川島去問他一聲,他當知道。《大清律例》上當有關于這類案件記著,似亦可一翻,大約律上必定有明文。……”
15日 日記:“上午丁培女士來。”
16日 《語絲》第五十三期發表署名ー·ㄨ的《“小”五哥的故事》一篇,后附周氏案語一則(作于9月13日),署名豈明。
18日 作《關于“市本”》一篇。
日記:“晚玄同、維均來,十時半去。”
19日 日記:“在東亞公司取書三冊。”
本日周氏得書:《竹澤先生と雲ふ人》(長與善郎)、《續南蠻廣記》(新村出)、《廣辭林》(金沢莊三郎)。
23日 在《語絲》第五十四期發表《讓我吃主義》《答伏園論語絲的文體》兩篇,皆署名豈明。同期《語絲》還發表林語堂致啟明函及周氏復函(作于11月13日)各一通,總題《語絲的體裁》,周氏函署名周作人;發表王獨清致周作人函,題《論國民文學書》。
日記:“收丸善書一本。”
本日周氏得書:《板畫禮贊》(春陽堂)。
《時事新報》“鑒賞周刊”第廿五期發表谷鳳田《周作人先生的〈陀螺〉》一篇。
27日 日記:“上午往北大,孟云橋君、小澤、池田、成宮三君來訪。下午往燕大,丁女士來談。往訪玉堂,七時回家。”
28日 日記:“下午耀辰來,……五時同耀辰至森隆赴語絲之會,十時回家。”
29日 日記:“上午作小文。”
30日 在《語絲》第五十五期發表《雨天的書序》《關于“市本”》兩篇。前者署名周作人,收入《雨天的書》《苦雨齋序跋文》;后者署名豈明,收入《談龍集》。
作《失題》一篇,其中云:“我覺得章士釗也是‘代表無恥’,應該與彭允彝同樣的加以反對,卻不知智識階級已經轉了舵,說章士釗是代表學風的了,我這頑固真是可以,誠不免有時代錯誤之譏。”
作《訶色欲法》一篇。
魯迅本日日記:“下午季巿來,同至女師大教育維持會送學生復校。”《魯迅全集》第十五卷本條注釋:“本日,在北京女師大校址另辦的‘國立女子大學’學生得知章士釗已逃往天津,即倡議女師大復校,并公推代表十余人往宗帽胡同歡迎女師大學生返校。下午女師大學生六十余人在魯迅等教員護送下返回原校,并發表取消女子大學,恢復女師大的復校宣言。”
本月 李金發新詩集《微雨》由北新書局發行,列新潮社文藝叢書之八。
12月
2日 日記:“上午女師大因復校事無課。”
3日 日記:“下午往郵局取丸善包,內書二本。……讬川島取北大十二月份,內三成五計百元,扣后援會捐五元六角。”
本日周氏得書:《ㄙㄝㄦ萬ㄢㄊㄝㄙ傳》(ㄎㄝㄌー)、《頹廢論及其他》(ㄍㄨㄦㄇㄛㄣ)。
4日 日記:“晚春臺來,教小兒法文。”
5日 作《茶話》之五《塞文狄斯》一篇。
6日 日記:“收東亞書一本。”
本日周氏得書:《典籍叢談》(新村出)。
7日 在《語絲》第五十六期發表《失題》,署名豈明。
10日 作《華北大學之宣戰》一篇,議華北大學與北大爭校舍事。
日記:“上午十二時往北大,候玉堂談女師大事。……收京報社八月份洋廿元。”
11日 日記:“下午在東亞取書一本來。”
本日周氏得書:《徒然草解釋》(塚本哲三)。
周作人本日致錢玄同函:“承蜀‘冰魚’君寄一文給‘語絲’,我實在不很明白,送給你一看,覺得好不好,請給一個回信,幸甚。”
12日 在《京報副刊》第三五五號發表《華北大學之宣戰》,署名周作人。
13日 日記:“耀辰來,秋芳來,華北喻、馬二君來,下午文炳來。”
14日 在《語絲》第五十七期發表《茶話》之五《塞文狄斯》及《訶色欲法》。前者署名子榮,收入北新版《自己的園地》;后者署名日明,收入《談虎集》,入集時改題《訶色欲法書后》。
17日 在《北大學生會周刊》第一期發表《這一年》,署名周作人。作《沙漠之夢(一)》一篇,系《駱駝》的編后文字。《駱駝》第一期于1926年7月26日出版。
19日 日記:“魯彥來,為寄稿給志摩。”
20日 在《京報副刊》第三六三號發表《大蟲不死》,署名豈明。
日記:“上午作小文。”
21日 在《晨報副刊》第一四一四號發表致徐志摩函(作于12月18日),校閱《晨報副刊》16日刊發之夏斧心譯文《接吻發凡》,署名作人,函后附徐志摩復函一通。
《語絲》第五十八期刊發章衣萍致豈明函,題《語絲與教育家》,函后有周氏附記一則(作于12月15日),署名豈明。
作《關于“狐外婆”》一篇。
22日 日記:“張友鸞君來,囑為《世界日報》作文。” 張友鸞 (1904—1990,字悠然,安徽安慶人),知名報人,1925年受聘于《世界日報》,任總編輯。
周作人本日致錢玄同函:“……聞小峰言,尊覆書已寫了六七千字,想次期語絲已可無虞了。敝人文思不在家,久已寫不出東西來,這樣下去恐百事無成,真非如牛百昭司長及現代的正人君子所說變為土匪不可矣乎?偶見《藝林》二十期上適之的《談談詩經》,說《葛覃》是女工放假歸家,因寫了一篇小文,對于他有小不敬,已交給孫公了。近日專辦‘應時小吃’,‘教席’則一桌都辦不出,吁嗟乎!”本函署名“作刀”。
24日 在《京報副刊》第三六七號發表《談〈談談詩經〉》,署名丙丁。文章批評胡適在武昌大學所講的《談談詩經》,認為“覺得有些地方太新了,正同太舊了一樣的有點不自然”,“守舊的固然是武斷,過于求新者也容易流為別的武斷。”
作《在中國的日本漢文報》一篇,其中云:“中國向來講排日便一味跳罵,說日本好的只一味恭順,我想這都是不對的。我們當立于兩者之上,一面禮贊她的精美的文化,一面對于她的強暴的言動力加反抗。”
日記:“上午為《世界日報》作文,下午了。……在東亞取編物書一冊來。”
25日 作《國語文學談》一篇,其中云:“國語文學就是華語所寫的一切文章,上自典謨,下至攤簧,古如堯舜(姑且這樣說),今到郁達夫,都包括在內”,“五四前后,古文還坐著正統寶位的時候,我們的惡罵力攻都是對的,到了已經遜位列入齊民,如還是不承認他是華語文學的一分子,正如中華民國人民還說滿洲一族是別國人,……這未免有點錯誤了。……我相信古文與白話文都是漢文的一種文章語,他們的差異大部分是文體的,文字與文法只是小部分。中國現在還有好些人以為純用老百姓的白話可以作文,我不敢附和。我想一國里當然只應有一種國語,但可以也是應當有兩種語體,一是口語,一是文章語,……文章語是寫文章用的,須得有相當教養的人才能了解,這當然全以口語為基本,但是用字更豐富,組織更精密,使其適于表現復雜的思想感情之用,這在一般的日用口語是不勝任的”,“我們承認了古文在國語文學里的地位,這只是當然的待遇,并不一定有什么推重他的意思,古文作品中之缺少很有價值的東西已是一件不可移動的事實。其理由可以有種種不同的說法,但我相信這未必是由于古文是死的,是貴族的文學。……要說明古文之所以缺乏文學價值,應當從別一方面著眼。這便是古文的模擬的毛病。……請諸位緊防模擬。模擬這個微生物是不僅長在古文里面的,他也會傳染到白話文上去。……模仿杜子美或胡適之,模仿柳子厚或徐志摩,都是一樣的毛病。”
日記:“上午為《京報》作文,下午了。”
26日 日記:“下午《晨報》社來印花千五百枚,先蓋印千枚。”
27日 日記:“上午閱譯文,寄哈爾濱楊文鴻函,《語絲》一本。……(得)上海鈴木函,書一本,囑作序,即謝絕之。”
28日 《語絲》第五十九期發表張定璜致啟明函,題《神戶通信》,函后有周氏附記一則(作于12月20日),署名作人。其中云:“雖然造謠本是日本新聞記者的慣技,但這回愈令人深切地感到他們居心的叵測了。”
周作人本日致石評梅片:“蒙贈手書《紅樓夢詩簡》一冊,已收到,插圖極精,我甚愛之,特函感謝。此祝,清安。周作人。”
29日 日記:“付東亞欠賬,買書三本。”
本日周氏得書:《民間信仰史》(加藤咄堂)、《昆蟲記(三)》(椎名其二譯)、《桂月隨筆集》(大町桂月)。
31日 在《京報副刊》第三七三號發表《半席話甲》(含《保存國立編譯館》《女師大維持會的用意》兩則),署名何曾亮。
日記:“下午陶樣來,攜來鳳舉贈物一件,又書四冊。……東亞送注文書一冊來。”
本日周氏得書:《國文學概論》(三浦圭三)、《二十世紀畫集》(法文,鳳舉贈,下同)、《龍語故語箋》(前田恭作)、《雞林故事麗言考》(前田恭作)、《端唄》(佐佐政一)。 按,《龍語故語箋》或即《龍歌故語箋》。
本月 《雨天的書》由北新書局印行。
The Chronicle Collection of Zhou Zuoren: 1925 (Part 2)
ZHU Xiaojiang
(Library, Hangzhou Normal University, Hangzhou 311121, China)
Abstract: In August, the Peking University Student Union requested that the university" “ declare its disassociation with 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 ”" due to Zhang Shizhaos persecution of general education and Womens Normal University Incident. On the 18th, the Peking University Senate convened a meeting and resolved to" “ declare in the name of the council not to recognize Zhang Shizhao as the Minister of Education and refuse to accept the documents of Ministry of Education signed by Zhang Shizhao ” , which sparked opposition from Hu Shi, Gao Yihan, Pi Zongshi, Wang Shijie, Ding Xielin, Wang Xinggong, etc.On the 28th, Peking University convened a joint meeting of the Senate and the Academic Affairs Committee to discuss the matter, but the opinions remained divided. The next day, Peking University Daily published an" “ Official Letter to Colleagues of the University for Peking Universitys Disassociation with 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 ”" signed by 17 senators including Hu Shi, as well as an" “ Official Letter to Colleagues of the University for Opposing Zhang Shizhao ”" signed by 17 staffs including Zhou Zuoren, and a" “ Declaration Against Zhang Shizhao ”" signed by 41 staffs including Zhou Zuoren, which was a major split within the Chinese intellectual community. This,in addition to the "“ March 18th Incident ”" next year, was later reflected by Zhou Zuoren as a turning point in the history of Chinese intellectual struggle.
Key words: Zhou Zuoren; Zhang Shizhao; Womens Normal University Incident; intellectual
(責任編輯:周亞東)
作者簡介:朱曉江,杭州師范大學圖書館館長、學術期刊社社長、編審,主要從事現代文學研究。
①按,此書目《日記》列于7月3日條下,然周氏7月2、3兩日都沒有購書記錄,而1日條下不記所購書目,是則3日所記書目或即1日所購者也,故暫列入1日條下。
② 夏葵如即夏濤聲(1899—1968,安徽懷寧人),北京大學政治系畢業,早年加入中國青年黨。1950年創辦《民主潮》半月刊,其后與雷震及《自由中國》雜志社聯系密切,參與創立“中國地方自治研究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