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巴黎奧運會的安全挑戰及其應對

2024年7月26日至9月8日，法國巴黎將舉辦奧運會和殘奧會，這距離巴黎上一次舉辦奧運會和殘奧會（1924年）已經過去整整100年。屆時將有超過1萬名運動員、1350萬名觀眾、4萬多名志愿者和2萬名記者參與其中。同時，本次奧運會開幕式將首次在體育場館以外的場所舉行。在巴黎塞納河邊舉辦開幕式的安全問題成為法國乃至國際社會關注的焦點。除了體育層面以外，這項重大國際體育賽事還帶來了許多政治、經濟和社會問題，尤其是在恐怖主義、網絡攻擊、健康危機等方面面臨諸多安全威脅。在此背景下，法國也高度重視安全問題，通過多項法律和政策措施，全力應對這一規模空前、史無前例的安全挑戰。

一、非體育場館舉辦開幕式，承辦賽事城市分散

2024年巴黎夏季奧運會可謂是一次“安全賭博”。第一，這是奧運會開幕式首次在體育場館外舉行，巴黎塞納河和碼頭將舉辦開幕式。2024年3月，法國內政部長宣布將有32.6萬名觀眾參加沿塞納河長達6公里的開幕式，比最初宣布的人數減少一半。第二，本次奧運會的地域分布也較為特殊，除了在巴黎城區、巴黎近郊和法蘭西島大區等體育場館舉辦比賽外，波爾多、里爾、里昂、南特、尼斯和圣埃蒂安等法國城市也將承辦相關室內項目的比賽，法國南部城市馬賽也將舉辦帆船比賽，而沖浪比賽將在法屬波利尼西亞的塔希提島舉行，總計37個比賽場地。簡言之，本次奧運會不僅涉及法國本土多個重要城市，甚至還包括了法屬海外領地，賽事舉辦場地十分分散。第三，奧運火炬的傳遞將穿越法國65個以上的省份，其中包括6個海外領地。鑒于保護奧運圣火具有高度的象征意義，內政部宣布部署一個“安全防護網”，以確保在任何時候都有超過115名法國治安警察參與，并在必要時刻增加武裝力量。

為了確保分散在全國各地的奧運會和殘奧會的會場安全，法國內政部宣布“在全國范圍內采取最高級別的安全措施”。例如，為保證開幕式順利進行，同時盡可能保留正常的社會、經濟、文化活動，巴黎塞納河畔設置了兩條警戒線區。第一類灰色區域為“反恐防護邊界”，以保證塞納河周邊地區的安全。在7月18日至26日期間，只有當地居民、專業人士和游客（已預訂酒店、博物館、餐廳等）有權進入該區域，同時，除安全救援部隊和緊急情況外，禁止任何車輛通行。在7月26日開幕式當天，只有持有通行證、門票的觀眾才能進入該區域。第二類紅色區域為“禁止機動交通邊界”，分布在灰色區域周圍，即7月18日至26日期間，行人和騎自行車的人將能夠自由通行，但除極少數例外情況外，該處將禁止機動車輛通行。7月26日下午1點起，只有安全部隊和緊急服務部門才能進入該邊界。

二、全力調動國內安全力量，設立專門性情報機構

首先，根據2017年簽署的《主辦城市合同》第17條的規定：“與奧運會有關的所有安全事宜，包括相關的財務、業務和規劃方面等，均由東道國當局負責，東道國當局將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確保奧運會在和平與安全的環境中舉行。”2024年巴黎夏季奧運會的安保責任由巴黎奧組委（Cojop）和法國公共當局共同分擔。具體而言，巴黎奧組委負責比賽場館、運動員村、媒體村及其周邊地區的安保工作；法國公共當局負責確保道路和公共場所的安全，在發生重大危機時，接管所有安全措施；法國地方當局負責慶祝區域及其組織活動的安保工作。顯然，法國公共當局有責任確保整個周邊地區的安全和預防清除相關安全隱患。

為了確保本次奧運會的安全，法國前所未有地動員了大量人力物力，包括內政安全部隊（FSI）、市政警察部隊、私人安保公司等各方面都將參與其中。在奧運會和殘奧會期間，法國平均每天將部署至少3.5萬名警力、1.8萬名武裝部隊成員和1.8萬名私人安保人員，全力參與奧運會的安保工作。為此，法國國家警察總局也制訂了一份調度全國警務人員出勤率的計劃方案，確保在整個夏季奧運會期間法國警察部門能“全員出動”。

其次，為了應對這次規模空前的奧運安保挑戰，法國建立了專門負責和協調相關事務的組織機構：法國內政部長是奧運會安全事務的決策者，受總理領導。國家奧運會安全協調中心（CNSJ）負責協調內政部的各個部門，并代表安保單位向奧運會和殘奧會部際代表（DIJOP）匯報工作。國家戰略指揮中心（CNCS）則負責分析、總結和傳遞所收到的有關奧運會安全進pgvU9L0G9kE14rg4I0HPeSlnH2MQAXjZHC/mXS30218=展情況的信息。內政部還設立了奧林匹克情報中心（CRO），負責整合法國各情報部門收集的有關信息。

此外，根據2024年2月14日的法令，在2024年7月1日至9月15日期間，將巴黎警察局長在維護公共治安和協調內部安全措施方面的權力擴大到法蘭西島大區的所有省份。該法令還賦予巴黎警察局長在2024年5月1日至12月31日期間負責機場和航空器設施安全的職責，特別是針對無人機和直升機的直升機場（vertiport）的安全。同時，所有省份都將對警察和憲兵的常規管轄區進行“分解”，以確保在奧運會期間執行更具針對性的安保任務。

三、重視運用非官方安全力量，大量招募私營安保人員

本次巴黎奧運會的日常安保工作動員了大量人力物力資源，規模前所未有，這不僅使得法國治安警力全數出動，也給市政警力造成安保壓力，因此，需要招募大量私營安保人員，以協助奧運會期間部署的警務力量。這也是近年來歷屆奧運會的慣常做法。根據巴黎奧組委提供的最新預估數字表明，巴黎奧運會期間，每天雇用的私人安保人數理論上將達到平均每天1.8萬人，在開幕式等高峰期甚至超過2.4萬人。為此，負責奧運會私營安保的巴黎奧組委已經發起了數次招標，以滿足平均每天1.8萬名安保人員的需求。截至今年4月初，97%的標段已經中標，但開幕式當天仍有約1400個安保空缺，而通過公開招標提供的30個安保標段中僅有6個中標。

不過，外界對私營安保在奧運會中的作用持謹慎樂觀態度。在今年4月的一份奧運會和殘奧會部長級委員會會議報告中，法國有關部門強調“安全問題已經事關國家聲譽”，并指出巴黎奧組委在私人安保事務上存在缺陷，建議由國家“接管”，以確保開幕式安全。法國國民議會議員兼參議院實況調查團聯合報告員阿涅斯·卡納耶（Agnès Canayer）警告說，私人保安人員的總數要到“最后一刻”才能知道，“法國私營安保人員的長期缺口已達2萬名”。此外，本次奧運會私營安保招募尤其注意加強女性工作人員的力量。正如法國就業局指出的，私營安保行業正在日益女性化，如在體育活動場所入口對女性公眾進行檢查時，女性安保人員與男性安保人員一樣必不可少。一家名為“馬克安全”（Mac Security）的法國私營安保公司負責人穆拉德·卡西爾（Mourad Kassir）指出：“我們從未在如此長的時間內舉辦過如此大規模、前所未有的活動。我們的女性員工比例約為30%，希望能提高這一比例。”

5月，法蘭西島大區區長馬克·紀堯姆（Marc Guillaume）向外界承諾，巴黎奧運會將“如期”甚至“超額”完成原定為奧運會招募私人安保人員的數量目標。與此同時，法國政府不得不斥資4600萬歐元，通過法國就業局（France Travail）購買了相關培訓課程。截至目前，已有1.8萬人接受了培訓，其中1.1萬人已被巴黎奧組委中標公司錄用。不過，安全技術協會主席索菲亞那·阿布貝克爾（Sofiane Aboubeker）對國家制定的培訓計劃并不看好，她指出：“培訓時間從186小時減少到106小時，并且理論部分學習面授，不能遠程學習。更何況，接受培訓的這1.8萬人將是‘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歡這份工作的初學者’”。

盡管如此，巴黎警察局長勞倫特·努涅斯（Laurent Nunez）保證說，如果在奧運會期間私營安保力量確有失職，內政安全部隊（FSI）將全面“接管”安保事務。在這個問題上，參議院委員會建議“動用武裝部隊來彌補私人安保人員的不足”，并在規劃中納入“在更換私人安保人員時的指揮系統重組以及相關財務費用”。為此，當前至少3.5萬名國內安全部隊成員和1.8萬名武裝部隊成員將被動員起來，在夏季奧運會期間執行安保任務。在這些部隊中，90%的機動部隊將負責奧林匹克運動會的安保工作，同時還將組建若干執勤預備隊來執行優先任務。實際上，由國家承擔某些區域的安保責任，即使是部分的、臨時的，也會給奧運會組織者帶來相當大的額外開支。

四、向多國警方求助，增援奧運會安保工作

近年來，法國深受恐怖主義活動威脅，2024年巴黎奧運會的舉辦也使得法國國家安全保障備受考驗。2024年1月初，法國向46個外國伙伴申請了近2185名增援人員，以維護奧運會期間的安全，超過35個國家已經對法國的請求作出了積極回應。3月5日，法國國內安全總局（DGSI）局長塞琳-貝爾通（Céline Berthon）向法國參議院強調：“隨著奧運會的臨近，針對西方的恐怖組織無疑會抓住奧運會的機會。”在3月22日莫斯科遭受襲擊之后，法國政府立即決定將“安全警報計劃”（Vigipirate）提升至最高級別，同時，國內安全總局組織了一次“所有情報人員”參加的會議，以“梳理總結莫斯科襲擊事件的前因后果”。法國內政部長熱拉爾-達爾馬寧（Gérald Darmanin）表示，感謝國內安全總局人員的承諾，法國警察、憲兵和情報部門都將做好準備。

法國國防部表示：“一些外國國家將在某些關鍵領域增援我們，例如訓犬能力，這些領域的需求非常大。”其中一個典型是嗅探犬領域。在重大活動期間，對嗅探犬探測爆炸物的需求尤其巨大。法國國家警犬培訓中心的一位經理坦誠，在奧運會前夕，警犬市場“有些緊張”。屆時預計將有約40支外國軍犬隊參加，其中，波蘭將是派出嗅探犬的主要國家，將派出40名警察和13個嗅探警犬小組，以探測爆炸物和打擊恐怖主義。

在重大活動時外國支援安保工作是一種常見做法。如在2022年卡塔爾世界杯期間，法國派出226人參與了現場安保工作，其中包括167名負責反無人機行動的憲兵。又如2023年在法國舉行的橄欖球世界杯期間，約有160名歐洲國家安全部隊代表來到法國進行了增援，特別是監督支持英國的球迷。總體而言，外國警察部隊可以部署在有其同胞參加的場館周圍。例如，德國聯邦警察將駐扎在巴黎16區的讓·布安體育場，該體育場是德國代表團活動的中心區域。不過，雖然在世界體育賽事期間請求增援很正常，但本次奧運會增援的數量也是前所未有的。法國內政部表示，這樣做的目的是“考慮到觀眾的體驗，增強應對奧運會安全的能力，并加強國際合作”。

五、制定特別法律政策，法國公務員也可提供

“有償安保服務”

值得注意的是，為了解決安保人員的匱乏問題，法國采取了一項特殊舉措。2024年5月28日，法國頒布第2024-483號《允許公共部門雇員從事2024年奧運會和殘奧會私人安保的輔助活動的法令》。正如法令名稱那樣，為了應對安全部門的高招聘需求，法國政府實施了一項新的特殊措施，即在本次奧運會和殘奧會期間，允許某些公職人員從事私人安保的有償活動。更具體地說，該法令允許公職人員將他們的公職與為私營安保公司工作這一“副業”結合起來，以輔助的方式開展與舉辦奧運會和殘奧會有關的服務，不過需要事先取得其所屬的上級機關的授權。與此同時，法國政府強調，公務員從事私人安保等輔助性的有償活動不得損害安保主責部門的正常運作、獨立性或中立性。同時，根據有關規定，有意提供“兼職安保”服務的公務員也需持有國家私人安保活動委員會（CNAPS）頒發的私人安保人員職業卡。這種特殊措施只持續兩個月，從7月15日至9月15日。

公眾對該法令的實質影響持懷疑態度。正如法國管理聯合會–行政管理總聯合會（CFE-CGC）主席斯坦尼斯拉斯·高登指出的，由于奧運會是在暑假期間舉行，公務員是否愿意犧牲假期從事私人安保工作還存在不確定性，有多少公務員擁有私人安保職業卡也不得而知。此外，他還補充道，該法令“意味著公職人員仍然能夠將時間和健康奉獻給私人活動，而本國公共服務的狀況本身就不佳”。換句話說，倘若這項法令取得良好的實施效果，也反映出公務員群體在工作方面似有“顛倒主次”之嫌。

當然，法國公務員從事“兼職”工作本身并不是一項特殊措施。該法令也是在法國《公務員法典》的有關規定基礎上延伸而來的。根據該法典第L123-7條的規定，公務員可經其上級機關授權，與公共或私人機構一起從事輔助活動，無論是否有償。不過，法國公務員“兼職”有著嚴格限制，包括所從事的活動必須與公務員所承擔的職責相關，不得影響這些職責的履行，并且必須列在可從事的輔助活動清單中。例如，根據《教育法典》第L.952-1條的規定，公務員可被聘為兼職教師。又如，2022年12月，公務員獲準將其工作與校車司機的工作結合起來，因為法國校車司機行業也面臨招聘困難的窘境。

六、頒布專門性“奧運法律”，全力確保奧運會期間安全

為了鼓勵巴黎奧運會和殘奧會的籌備工作并確保最高效的運作實施，法國議會于2022年提出《2024年奧運會法案》，該法案于2023年5月19日正式通過，全稱為第2023-380號《關于2024年奧運會和殘奧會及其他各種規定的法律》（以下簡稱《2024年奧運會法》）。這也是法國繼2018年3月26日頒布第2018-202號《關于2024年奧運會和殘奧會的組織工作的法律》之后頒布的第二部奧運法。除了與反興奮劑相關的措施外，該法還包括與奧運會以及更廣泛意義上的重大賽事安全相關的四類措施。

第一，根據《2024年奧運會法》，法國嘗試對引入視頻保護系統或安裝在無人機上的攝像機（又稱“增強攝像機”）拍攝的圖像進行人工智能算法處理，并確保現行規定符合歐盟《通用數據保護條例》（GDPR）。具體而言，為了防止類似2022年5月歐洲冠軍聯賽決賽期間在法蘭西大球場發生的騷亂事件，該法第10條規定，自頒布之日起至2025年3月31日，可對視頻保護系統和安裝在飛機（無人機）上的攝像頭拍攝的圖像進行算法處理。這些被稱為“增強型攝像頭”的人工智能系統將能夠在舉辦賽事活動的場所及其周圍和公共交通工具上，實時偵測可能出現或揭示恐怖主義行為或嚴重破壞人身安全風險的事件，如監測人群流動、發現遺棄包物等可疑行為并及時報告，以便國家警察和憲兵部門、消防和救援部門、市政警察部門、法國國家鐵路公司（SNCF）和巴黎地鐵交通集團（RATP）等有關部門在各自的任務范圍內采取必要措施。不過，生物特征識別、生物特征數據處理、面部識別技術或其他與個人數據處理有關的情形不得使用這種人工智能。同時，法國的一項議會修正案也對這一試驗性措施進行了程序性保障。例如，規定內政部長與國家信息和自由委員會（CNIL）進行協商，通過發布法令對奧運會期間使用此類人工智能技術進行授權，并就關于收集圖像的算法處理使用情況向社會公眾進行報告；又如，對有權獲取警報的人員進行系統培訓，并由國家信息和自由委員會提供支持與監督，等等。

對于上述第10條，法國憲法委員會作出一項“史無前例”的裁定：“為實現防止破壞公共秩序的憲法目標，立法機構可授權使用所謂的智能攝像機。”法國為維護奧運會安全所傾斜的力量可見一斑。不過，為了尊重隱私權，憲法委員會對授權使用該系統的期限持保留意見。如果不再符合授權條件，省長必須立即終止授權。

第二，2023年法律還改進了法國國內安全部隊的協調工作，擴大了法國國家鐵路公司和巴黎地鐵交通集團工作人員查看視頻圖像的范圍，并規定在奧運會期間，法蘭西島大區的公共秩序由巴黎警察局長全權負責。

第三，為了加強重大活動的安保工作，該法還進一步擴大了“行政安全檢查”的范圍，運動員及其代表團、擁有獨家轉播權的媒體和贊助商、為運輸公司工作的臨時人員等，都將受到該程序檢查。

第四，決定允許體育、文化和娛樂場館的管理者安裝毫米波人體掃描儀，以取代私人保安進行的耗時較長的安全搜身。同時，加大對擅入體育場館等擾亂大型活動秩序人員的鎮壓和處罰。此外，為進一步預防和懲治體育賽事中的暴力行為，體育場館禁令更加系統化。在體育場館或運動場上擅自闖入者，如果是團伙成員或累犯，將受到更加嚴厲的懲罰。

七、運用人工智能算法處理技術，關注引發的數據安全挑戰

2022年12月8日，法國國家信息和自由委員會就上文提及的《2024年奧運會法案》發表了意見，該草案在保護個人數據和隱私方面提出了重大挑戰。特別是授權在反興奮劑分析中檢查遺傳特征或對比遺傳指紋、針對視頻圖像進行算法處理等內容。為此，法國國家信息和自由委員會對該法案進行了詳細審查，并指出了在數據保護和個人隱私方面的幾個主要問題。

第一，《國內安全法典》的有關規定亟待修改完善。《2024年奧運會法案》規定，視頻監控記錄的有關數據處理必須遵守所有適用于個人數據保護的法律規則。一般情況下，視頻監控記錄與個人數據保護問題主要受到《國內安全法典》的調整，因此，法國國家信息和自由委員會指出，必須使該法典與《通用數據保護條例》《警察-司法指令》等歐盟和法國國內法律規定保持一致。實際上，此前該委員會曾多次指出，自2018年《通用數據保護條例》以來，《國內安全法典》中的若干條款已經過時。尤其是為了應對奧運會的安保需求，需要對公共區域圖像處理問題進行更全面的法律改革，制定更為全面的使用和監管框架。

第二，需要為“確保重大活動安全使用的增強型攝像機”制定監管框架。《2024年奧運會法案》為在特定條件下使用視頻保護系統或無人機拍攝的圖像進行算法處理創建了一個試行框架，這種被稱為“增強攝像機”的人工智能可以實時自動分析圖像，利用算法檢測人群移動、行李、可疑手勢或行為等，其目的是確保體育、節慶或文化活動的安全，因為在這些活動中，人身安全有可能受到嚴重威脅，尤其是恐怖主義性質的威脅。然而，利用人工智能算法分析處理圖像，絕不是現有技術的“簡單延伸”，而是對個人數據進行大量收集和處理，有時甚至是敏感數據。同時，引入算法技術的實時監控也具備自動監測和分析能力，這些都帶來了新的倫理和法律問題。為此，在2022年7月發布的立場文件中，法國國家信息和自由委員會呼吁為這類設備和技術的使用制定“紅線”框架。實際上，《2024年奧運會法案》也確實劃定了這條“紅線”，包括規定：增強型攝像機的運用是出于防范嚴重風險的特定目的，僅作為“試驗性部署”，在時間和空間上都會嚴格加以限制。同時，該算法不處理生物識別數據，亦無自動決策功能，僅用于提醒人們可能注意出現的問題，然后由人工進行分析。

第三，針對反興奮劑的基因檢查也引發了有關個人信息安全的法律挑戰。《2024年奧運會法案》第4條旨在授權檢查運動員的基因特征或比較基因指紋，并為此規定了《民法典》減損條款，以打擊使用興奮劑的行為。通過這些措施，法國政府希望將《世界反興奮劑條例》的規定轉化為法國法，以便在本次奧運會反興奮劑領域發揮更大作用。雖然將《世界反興奮劑條例》進行國內法轉化是必要的，但法國國家信息和自由委員會仍然強調指出，這些測試的“侵擾性”特別強，與目前《民法典》中有關基因分析的法定原則大相徑庭。該委員會還呼吁政府明確規定通知運動員并征得其同意的程序。此外，對使用興奮劑的刑事處罰已擴大到法屬波利尼西亞，因為沖浪比賽將在那里舉行。

【作者簡介】付琴雯，中國人民公安大學法學院博士后。

（責任編輯：馮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