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老年人口健康狀況及其家庭照料需求預測

【摘 要】 中國人口老齡化快速發展，失能、半失能老年人口規模迅速擴大，老年照料需求快速增加。科學預測不同失能狀況老年人口規模及其照料服務需求是推動老年照護服務體系建設的重要基礎。文章基于中國老年健康影響因素跟蹤調查（CLHLS）數據，使用Markov模型測算中國分性別、分年齡段老年人口健康狀況轉移矩陣，運用隊列要素預測法、多元回歸法等預測得到2020—2035年中國不同失能狀況老年人口規模及其照料服務人員需求規模、家庭照料經濟成本。預測結果顯示：中國失能老年人口規模呈現增長態勢，從2020年的1946萬人增至2035年的3424萬人，失能老年人口的比例從2020年的7.4%小幅增至2035年的7.9%，且中重度失能老年人口增幅更快，2035年時輕度失能老年人口規模相比2020年增加66%，中重度失能老年人口規模相比2020年增加92%。女性失能老年人口規模增速快于男性，8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失能比例增長更快，2035年男性70～79歲、80～89歲、90+歲三個年齡組失能老年人口規模分別為2020年的1.53倍、1.92倍、1.94倍；2035年女性三個年齡組失能老年人口規模分別為2020年的1.72倍、2.29倍、2.52倍。老年家庭照料需求將呈現快速增長態勢，家庭照料服務人員需求量從2020年的2795萬人增至2035年的4863萬人，增長74%。2020—2035年健康老年人口的照料服務人員需求量占總需求量的比例在57%左右，中重度失能老年人口需求量占比在24%左右，輕度失能老年人口需求量占比在19%左右。60～69歲老年人口所需的照料服務人員占比最高，90歲及以上年齡組對照料服務人員的需求量增長更快。老年人口家庭照料經濟成本從2020年的3027億元增至2035年的11676億元，將增長近3倍。中重度失能老年人口所需的家庭照料現金成本相比2020年增長3.1倍，輕度失能老年人口所需的家庭照料現金成本相比2020年增長2.6倍。男性老年人口所需家庭照料現金成本低于女性老年人口，且增速也低于女性老年人口。本研究基于定量預測結果提出積極推進健康老齡化，加大促進生育的政策支持力度，盡快推廣長期照護保險制度，以賦能家庭為著力點加強失能老年人口的支持體系建設，大力發展老年護理服務業，大力發展養老護理職業教育等政策建議。

【關鍵詞】 老年健康；失能老人；老年照料服務；家庭照料經濟成本

【中圖分類號】 C913.6 【文獻標志碼】 A doi：10.16405/j.cnki.1004-129X.2024.05.005

【文章編號】 1004-129X（2024）05-0073-17

【收稿日期】 2023-12-06

【基金項目】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老年人口健康狀況變動趨勢與未來健康照料需求研究（19CRK007）

【作者簡介】 成 前（1988-），男，山東龍口人，南開大學經濟學院副教授；李 月（1986-），女，河北保定人，中國人口與發展研究中心副研究員（通信作者）；王偉進（1987-），男，江西瑞昌人，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公共管理與人力資源研究所研究員；張許穎（1963-），男，河南鄭州人，中國人口與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

人口老齡化是21世紀世界各國普遍面臨的重大經濟社會問題。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實施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人口老齡化必然帶來老年照料需求的快速增加，持續提高人口平均預期壽命，縮短老年人殘障生存期，滿足不同健康狀況老年人的照料需求是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的根本之策。中國自1999年進入老齡化社會以來，人口老齡化程度不斷加深，呈現出老年人口規模大、發展速度快、發展不平衡、未富先老的特點。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中國60歲及以上人口達到2.64億人，占總人口比重高達18.7%，65歲及以上人口1.91億人，占比達13.5%，人口老齡化程度進一步加深。人口老齡化帶來了中國失能、半失能老年人口規模的迅速擴大與老年照料需求的快速增加，科學預測不同失能狀況老年人口規模及其照料服務需求是滿足不同健康狀況老年人口照料需求的重要基礎。本研究利用中國老年健康影響因素跟蹤調查（CLHLS）數據分析中國老年人口失能狀況變動特征，預測不同健康狀況老年人口規模及其家庭照料需求，為老年健康促進、銀發經濟等領域的科學決策提供服務。

一、文獻綜述

人口老齡化對中國未來經濟社會發展最直接的挑戰是養老問題，學者們圍繞中國老年人口規模變動趨勢、不同健康狀況老年人口規模變動趨勢、需要照護的老年人口規模以及照護服務的時間和經濟成本等問題展開了相應研究。

（一）中國失能老年人口的規模、比重與變化特征

較多研究對中國老年人口失能率及未來不同健康狀況老年人口規模進行了分析，但研究結論并不一致。中國老齡科學研究中心開展的第四次中國城鄉老年人生活狀況調查顯示2015年中國失能、半失能老年人口約4063萬人，占老年人口的18.3%。［1］而丁華和嚴潔基于CHARLS數據的研究結果顯示2015年中國失能老年人口占比僅為10.26%。［2］在此之前，潘金洪等依據六普數據的計算顯示2010年中國失能老年人口522萬人，失能率2.95%；［3］張文娟和魏蒙則估計2010年中國老年人口失能率為11.2%。［4］陳鶴等利用CHARLS2015、CLASS2014、CLHLS2014、SSAPUR2015四項調查數據計算了65歲及以上老人失能率，發現CLHLS2014計算得到的失能率最低，為10.21%，中國城鄉老年人生活狀況抽樣調查得到的失能率最高，為18.07%，四項調查的均值為14.34%。［5］

不同研究對中國未來失能老年人口規模預測也存在一定差異。近年來開展的研究中，廖少宏等和王金營等利用ADL測量老年人口失能狀況，得到2050年中國65歲及以上失能老年人口規模分別為5472.3萬人、［6］5205萬人，［7］預測結果相近。張園等基于Barthel指數及其判定標準測量了老年人口的失能狀況，預測得到2050年中國城鄉65歲及以上中度和重度失能老年人口為8304.12萬人。［8］李建偉等以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的老年健康狀況為基礎，預測得到2050年中國失能半失能老年人口規模為12606.3萬人。［9］朱雅麗等綜合利用ADL、IADL和MMSE量表定義老年健康狀態，預測中國健康受損和功能障礙老人2050年合計為15043萬人。［10］

學者對中國失能老年人口規模及失能率的估計結果存在較大差異。這種差異與失能狀態的時變性、估計使用的數據和方法等有關，也與不同調查樣本結構有關，因此需要進一步分類探究老年人口失能狀況。［6］

壽命延長對老年人口失能狀況具有重要影響。當前圍繞預期壽命增長對老年健康的影響有不同的理論假說。“成就之收益”假說認為隨著死亡率不斷下降，人們預期壽命不斷延長，活得也更加健康；［11］“成就之代價”假說認為醫療技術進步雖然延長了預期壽命，但是使更多體弱的人帶病帶殘存活，因此人群整體健康水平不斷下降；［12］“動態平衡”假說持折中態度，認為老年人處于極度不健康狀態的情況已有所緩解，但輕度和中度不健康狀態的比重正在增加。［13］部分研究表明中國老年群體可能處于殘障擴展階段，社會經濟地位較高的老年人在預期壽命上的優勢主要是由殘障后相對較低的死亡率導致的，他們在健康預期壽命上并不具有顯著優勢，隊列分析顯示中國相同年齡段老年人口在不同時期的病態狀態有延長趨勢。［14-15］基于殘障發展軌跡的分析顯示中國高齡老年人口的殘障發展軌跡異質性明顯，存在“身體健全型”“低起點快速發展型”和“高起點平穩發展型”等類型，表明老年殘障發生機制存在較大的人群差異。［16］

眾多研究顯示老年人口健康水平和殘障發生機理都存在性別差異。中國男性老年人從健康向殘障轉變的可能性顯著低于女性。［14］男性老年人在健康良好狀態停留的時間往往較女性更長，但在健康受損和功能障礙狀態停留的時間明顯短于女性，女性老年人在需要護理狀態停留的時間是男性的2倍以上。［17］一些研究也指出女性老年人的預期失能時間要比男性更長，因此年老體弱的女性是未來長期護理需求的主要人群。［18-20］此外，男性老年人總體變化和個體變化之間的差距要比女性更大。［19］

已有研究對中國老年人口失能率和未來失能老年人口規模、占比預測結果存在較大差異，可能的原因如下：第一，已有研究關注老年人口整體失能率，而不同年齡段老年人口失能率存在顯著異質性，樣本年齡結構差異是導致總體失能率差異的重要因素。第二，老年失能狀態測量方法不同也是導致結論差異的重要原因。Katz量表是應用最為廣泛的老年健康評估指標之一，［5］也有研究從長期護理狀態的界定角度出發，基于國內外長期護理保險的實踐，增加了認知功能作為護理狀態的判定標準，利用ADLs、IADLs和認知功能作為判斷老年人口健康狀態的指標，［17］還有研究采用了生活自理能力綜合自評方法。［9］第三，部分研究對老年人群健康狀況在不同健康狀況、死亡等狀態間的轉移機制分析不夠，難以進行動態且精準的預測，這也是不同研究得到未來失能老年人口規模預測結果存在較大差異的重要原因。

（二）中國老年人口家庭照料需求規模與變化特征

“老年人口家庭照料需求”是指老年人因失能、患慢性疾病導致生活無法自理而產生的居家照料需求。［21］包括家庭成員為老人提供照料過程中產生的費用、付出的時間等在內的現金與非現金支出，統稱為“老年人口家庭照料需求成本”。［12］［22］

在中國老年人口家庭照料經濟成本需求預測研究方面，基于CLHLS調查開展的預測表明中國21世紀上半葉殘障老年人口家庭照料成本總額占GDP比重增速很快，如果生育政策不變，中國2030年與2050年平均每位勞動者負擔的老年人口家庭照料現金支出至少等于2000年的3.0～4.1倍與6.8～12.6倍。［12］結合CLHLS調查和“中國老年家庭與養老服務全面調查”進行的測算顯示2014—2050年中國老年護理服務潛在需求可能從3090億元上升至4.27萬億元，有效需求可能從1172億元上升至1.60萬億元，重度失能老年人口護理服務有效需求可能從276億元上升至4944億元。［23］隨著獨生子女父母一代逐步進入老年階段，老年群體中空巢和失獨老人在失去自理能力后的照護需求更為強烈。荊濤和張一帆的預測表明到2050年中國獨生子女家庭失能老年人口將高達3 283萬人，護理需求非常大，預計長期護理費用約為15745億元～26243億元。［24］

人口老齡化也帶來了照護服務人員需求的快速增長。喬曉春的研究顯示2035年中國男性和女性老年人口需要照護的人數將分別達到2020年的2.5倍、2.7倍，2050年將分別達到2020年的4.4倍、4.8倍，其中高齡老年人口的增速遠快于低齡老人。［25］朱雅麗等預測顯示中國老年照料勞動力需求將從2015年的1124.2萬人～1927.5萬人增至2050年的3072.2萬人～5325.5萬人。［10］白晨等對中國東部、東北部、中部、西北部、西南部五大區域的預測研究顯示：隨著殘障老人特別是高齡殘障老年人口規模的快速增加，家屬照料工作日數快速增長，西北地區年增長率高達5.3%、尤其是高齡老年人口照料增長率達到6.7%；其他四個地區年增長率在3.4%～4.4%之間。［22］以上研究主要是在中國殘障老年人口規模總量預測的基礎上對老年人口總照料需求進行的預測，但已有研究對這些照護的提供者并沒有進行詳細分析。李建偉等重點對機構護理人員需求進行了預測，預計在90%失能半失能老人由家庭護理、10%由機構照護的情況下，機構所需配置的護理人員數量將從2020年的33.8萬人增至2030年的52.2萬人、2050年的101萬人。［9］

現有研究對于中國老年健康狀況的預測方法已較為成熟，大多采用馬爾可夫鏈估算健康狀態轉移概率，并根據家庭照料現金成本和護理時間需求估計護理的經濟成本和人力成本。但已有研究仍有一定可改進的空間，一是現有研究大多基于抽樣調查數據對老年人口健康狀況轉移進行預測，但由此得到的老年人口死亡概率可能存在偏誤。本研究將根據CLHLS調查構建老年人口健康狀態轉移概率計算得到的老年人口規模與利用隊列要素法預測得到的結果進行比較，前者得到的老年人口規模始終低于后者，這將導致利用調查數據計算得到的失能老年人口規模預測結果存在低估問題，本文將嘗試對這一問題進行改進。二是對中國老年人口家庭照料需求的研究仍相對缺乏。本研究借鑒曾毅等的方法，基于最新的CLHLS數據，采用多元回歸方法得到不同特征老年人口群體的家庭照料時間需求和現金成本，［26］結合不同健康狀況老年人口規模預測結果對未來中國養老負擔進行預測。

基于上述考慮，本研究利用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結合最新的CLHLS數據，深入考察老年人口健康狀況變動特征，分年齡段、分性別預測不同健康狀況老年人口規模，并對老年照料人員需求以及照料現金成本需求進行測算，以期為政策制定提供一定參考。

二、數據來源、變量界定與方法

（一）數據來源

本研究采用中國老年健康影響因素跟蹤調查（CLHLS）數據。CLHLS是由北京大學健康老齡與發展研究中心和美國杜克大學老齡發展研究中心聯合主持的一項全國性老年健康調查項目。該項目始于1998年，1998年基線調查在我國22個省隨機抽取了631個縣/縣級市/區，調查區域總人口為9.85億人，覆蓋了全國人口的85.3%，當前已完成了8次跟蹤調查。CLHLS是國內追蹤時間最長的老齡健康調查，也是全球涉及高齡老人（特別是90歲及以上）樣本規模最大的科學調查。問卷涵蓋了受訪者的人口社會學特征、家庭背景、經濟狀況、健康狀況、各類疾病患病情況、醫療費用支出等各方面信息。本研究采用CLHLS2014年和2018年數據。剔除關鍵變量的缺失值，本研究2014年樣本包含60歲及以上老年人6498人，2018年成功追訪到5179人，其中3200人仍然存活，1979人已經死亡。經評估，該調查缺失和無法跟進的樣本不會導致研究結果的偏差。［27］

（二）老年人口失能狀況界定

如前文所述，學者們采用了不同方法測度老年人口失能狀況，其中日常生活活動能力評分量表（ADLs）這一國際通用老年健康測量指標是已有研究中廣泛使用的衡量指標之一，對應的問題包括“您洗澡、穿衣、上廁所、室內活動、吃飯時是否需要他人幫助？”“您是否能控制大小便？”等6項，本研究也采用這一指標。通常基于ADLs可以將老年失能狀況劃分為三類，其中有1～2項不能獨立完成的為輕度失能，3～4項不能獨立完成的為中度失能，5～6項不能獨立完成的為重度失能。［1］［7］考慮下文構建概率轉移模型、結果分析等部分的簡明性，本研究將中度失能和重度失能合并為中重度失能。

（三）模型構建

1. 健康狀態轉移概率矩陣構建

本研究使用2014年和2018年CLHLS數據庫，基于Logit死亡概率模型和Ordered Logit自理狀態轉移模型估計老年人口健康狀態轉移概率矩陣。估算轉移概率矩陣是構建多增減生命表從而預測老年健康狀況的基礎。本研究假定老年人口不同自理狀態之間可以相互轉換，并假設老年人口的自理狀態服從連續時間齊性Markov過程；在Ordered Logit回歸的基礎上，估算老年人口健康狀態轉移概率矩陣。用[Si，t]表示老年人第[t]期處于第[i]種自理狀態（[i]=[1、2、3、4]分別表示健康、輕度失能、中重度失能、死亡），則[S1，t?1]、[S2，t?1]、[S3，t?1]分別表示老年人口在第[t]-1期處于健康、輕度失能、中重度失能，[S1，t]、[S2，t]、[S3，t]、[S4，t]分別表示老年人口在第[t]期處于健康、輕度失能、中重度失能、死亡。第[t]期時老年人口的死亡概率可以寫為：

[PS4，t=1|Si，t?1，X=G（β0+i=13βiSi，t?1+Xjδj）] [i=1，2，3] （1）

通過Ordered Logit自理狀態轉移模型估算期末處于三種自理狀態的概率分別為：

[PS1，t=1|Si，t?1，X，S4，t=0=G（a1?i=23βiSi，t?1?Xjδj）] （2）

[PS2，t=1|Si，t?1，X，S4，t=0=Ga2?i=23βiSi，t?1?Xjδj?G（a1?i=23βiSi，t?1?Xjδj）] （3）

[PS3，t=1|Si，t?1，X，S4，t=0=1?G（a2?i=23βiSi，t?1?Xjδj）] （4）

[G]表示Logistic累積概率分布函數。[a1、a2]為模型的門限參數。有序Logit自理狀態轉移模型的結果以老年人口期末生存為前置條件，本研究利用Logit死亡概率模型估算老年人口的死亡概率，并在構造轉移概率矩陣時，利用下式轉為無條件概率：

[PSi，t=1|Sj，t?1，X=PSi，t=1|Sj，t?1，X，S4，t=0×[1?P（S4，t=1|Sj，t?1，X）]] （5）

基于以上設定，可估算得到老年人口從基期不同健康狀況出發，在期末時處于健康、輕度失能、中重度失能、死亡的概率，即構建了老年健康狀態轉移概率矩陣。

2. 人口預測

本研究采取隊列要素預測法預測2020—2035年中國分性別、分年齡人口規模、結構，預測基年人口數據及預測參數設置如下：（1）預測基年人口數據。以2020年為人口預測基年，數據來自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分性別、分單歲組人口數據。人口預測通常以年底數作為預測起點，而第七次人口普查時點為當年11月1日，因此考慮出生、死亡和遷移情況將普查數據推算至2020年年底。（2）生育參數。設置預測期間中國總和生育率從2021年的1.15逐步增長至2035年的1.51。設置2020年采用七普生育模式，2035年采用《世界人口展望2019》對中國人口預測的中方案生育模式，中間年份采用平滑方法得到。設置出生性別比從當前的110左右降至2030年的107，此后始終保持1072。（3）死亡參數。根據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的平均預期壽命值，采用聯合國人口司開發的雙羅吉斯特函數模型對其未來變動趨勢進行預測，設置中國平均預期壽命以中等速度逐步增加，到2035年中國男性和女性平均預期壽命分別為78.51歲、83.30歲；年齡別死亡模式采用寇爾-德曼模型生命表的“西區模式”。（4）考慮中國國際凈遷移量相對規模龐大的人口總量而言比例較小3，假定預測期間中國凈遷移水平為零。根據人口預測模型可預測得到預測期間歷年分年齡、分性別的人口數據。

3. 失能老年人口規模預測與老年人口家庭照料需求預測

假設2020年全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健康狀態分布與CLHLS2018年調查數據中的分年齡、分性別健康狀態分布相同，將其作為預測起點，利用健康狀態轉移概率矩陣可計算得到預測期內分健康狀況、分年齡、分性別的老年人口數。將基于健康狀態轉移概率矩陣得到的老年人口規模與采用經典的隊列要素人口預測方法得到的結果進行比對，結果顯示前者預測得到的老年人口規模總量低于隊列要素人口預測方法結果，2024年低2.4%，2035年低10.5%，為改進這一低估問題，本研究根據健康狀態轉移概率矩陣得到預測期內老年人口分健康狀態比例，結合隊列要素人口預測結果得到不同健康狀態老年人口規模預測結果。

“老年人口家庭照料需求”預測包括老年人口照料人員需求預測、老年人口家庭照料經濟成本預測兩個部分。對于老年人口照料人員需求，CLHLS調查首先詢問老人日常生活自理活動是否需要他人幫助，如回答需要，則接著問“近一個星期以來，您的子女/孫子女為您提供家庭照料幫助的總小時數有多少？”2018年調查數據顯示：在回答了該問題的樣本老人中，64%為健康，17%為健康受損，19%為功能障礙，可見較多健康老人對照料服務也有一定需求，因此本研究將考察處于各健康狀況老人的照料服務需求。CLHLS進一步詢問了被訪老人“提供的這些照料能否滿足您的需求”，47%的被訪老人表示能夠完全滿足自己的需求，50%表示基本滿足，還有3%左右表示不能滿足，在預測過程中假設調查得到的照料能夠滿足老年人的需求。本研究根據2018年CLHLS調查數據，采用多元回歸分析方法，估算了按年齡、性別、健康狀態分的存活老人一天人均需要家庭成員提供的照料小時數，結合老年人口規模預測結果，即可得到家庭照料總小時數。基于8小時工作制，將所需照料小時數換算為照料所需服務人員數。

對于老年人口家庭照料現金成本，CLHLS調查針對日常生活自理能力存在障礙的老人詢問了“近一星期得到的照料所支付的費用（如人工、物品等直接費用）總計是多少”，并未詢問健康老人這一問題，因此本研究僅考察輕度失能和中重度失能老年人口的家庭照料現金成本。考慮家庭照料現金成本會隨著國民經濟發展而變化，假定該照料成本年增率與我國GDP年增率相同。［22］

三、預測結果分析

（一）老年人口健康狀態轉移概率矩陣

表1給出了Logit死亡概率模型和Ordered Logit健康狀態轉移模型估計結果。Logit死亡概率模型顯示基期老年人口健康狀況、年齡與死亡概率正相關，基期健康狀況越差，末期死亡概率越高，基期中重度失能的老年人口死亡風險大大高于健康群體，也顯著高于基期輕度失能的老年人口；隨著年齡增長，死亡概率隨之提高；女性死亡風險低于男性；在婚老年人口死亡風險低于未婚群體；居住在城鎮和農村的老年人口死亡風險沒有顯著差異。Ordered Logit自理狀態轉移模型結果顯示基期健康狀47608f07dbc17c5024a03714b21a9f52況、年齡與末期自理健康狀況正相關。

根據Logit死亡概率模型和有序Logit健康狀態轉移概率模型的估計結果，以死亡為吸收狀態，預測得到不同年齡段老年人口2014—2018年的健康狀態轉移概率矩陣（見圖1）。圖中的每個元素代表老年人從2014年調查時所處的健康狀態出發，在2018年調查時躍遷到新健康狀態的概率。分析結果顯示老年人口健康狀態轉移概率呈現以下特征：

1. 老年人口隨著年齡增長保持健康狀態的概率不斷下降

基期健康狀況相同的老年人口隨著年齡增長保持健康狀態的概率不斷下降，男性從60～69歲組的0.869降至100+歲組的0.173，女性相應從0.897降至0.208。年齡組越高，從健康轉移至失能的概率越高，60～69歲組男性老年人口從基期健康狀態轉移至末期輕度失能或中重度失能的概率分別為0.019、0.011，100+歲組的相應概率分別提升至0.092、0.107，相當于60～69歲組的4.8倍、9.7倍。基期輕度失能或中重度失能的老年人口群隨著年齡增長健康狀況好轉的概率不斷下降，健康狀況惡化或發生死亡的概率不斷提高。女性與男性呈現相似特征。

2.老年人口年齡越高基期健康狀況越差，死亡風險越高

以男性群體為例，基期健康的老年人口末期死亡概率從60～69歲組的0.101提高至100+歲組的0.628；基期健康、基期輕度失能、基期中重度失能的老年人群死亡概率呈現依次提高的特征，基期輕度失能的60～69歲老年人群死亡概率提高至0.353，基期中重度失能的60～69歲老年人群死亡概率進一步提高至0.651。

3. 老年女性人口健康狀況惡化概率高于男性、死亡概率低于男性

各年齡組中老年女性人口健康狀況惡化的概率均高于男性，60～69歲組老年男性人口從健康轉向輕度失能、中重度失能的概率為0.019、0.011，老年女性人口則分別為0.025、0.014，均高于老年男性人口。同時各個年齡組在基期各健康狀況下，老年女性人口死亡概率均低于老年男性。基期健康的60～69歲老年男性人口死亡風險為0.101，高于老年女性人口的0.065；基期輕度失能的60～69歲老年男性人口死亡風險為0.353，也高于老年女性人口的0.288。相對更高的健康惡化概率和相對更低的死亡概率，使老年女性人口處于輕度失能和中重度失能的概率顯著高于老年男性人口。

（二）失能老年人口規模預測結果分析

表2給出了2020—2035年分性別的各健康狀態老年人口規模預測結果。2020年我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中失能（包括輕度失能和中重度失能）老人合計1946萬人，占老年人口總量的7.4%，其中輕度失能老人占4.53%，中重度失能老人占2.87%。2035年失能老年人口規模將達到3424萬人，失能老人的占比提升至7.9%。2020—2035年我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總量將增加65%，輕度失能老年人口規模增加速度略高于老年人口總體，2035年將比2020年增加66%，中重度失能老年人口規模的增加速度更快，2035年將比2020年增加92%。

由于女性生存上的相對優勢和維持健康狀態上的相對劣勢，女性老年人群中失能老人占比高于男性，且二者差異不斷擴大。［17］2020年男性失能老年人占男性老年人口總量的7.20%，略低于女性的7.57%，2035年男性失能老年人占比小幅降至6.80%，女性失能老年人占比則提高至8.87%。因此女性失能老年人口規模增速更快，2020年女性失能老年人口規模是男性的1.13倍，2035年達到男性的1.48倍。

年齡是預測老年人口健康狀態最重要的因素，不同年齡組老年人口健康狀況特征有顯著差異。隨著年齡提高，健康老人占比不斷下降，失能老人占比持續提升（見表3）。2020年男性群體中60～69歲年齡組老年人口輕度失能和中重度失能的比例分別為3.41%和2.07%，70～79歲組情況略有惡化，80～89歲組和90+歲組呈現快速惡化態勢，80～89歲年齡組老年人口輕度失能和中重度失能比例分別達到8.45%、6.30%，90+歲組分別進一步提升至17.12%、14.26%，表明8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照料需求將顯著提高。女性群體健康狀況隨年齡的變化特征與男性相似。因此8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照料需求將顯著提高。

年齡別健康分布特征存在顯著性別差異。2020年60～69歲年齡組女性處于健康狀態的比例略高于男性，但其他年齡組女性處于健康狀態的比例低于男性、處于輕度失能和中重度失能的比例高于男性，且隨著年齡提高，這一差異不斷增大。70～79歲年齡組女性處于輕度失能、中重度失能的比例合計比男性高1.4個百分點；80～89歲年齡組女性該比例合計較男性高2.3個百分點；90歲及以上年齡組女性該比例合計比男性高5.8個百分點。

2020—2035年男性和女性失能老年人口規模總量呈現持續增長態勢，且女性增速顯著快于男性（見圖2）。分年齡組看，男性60～69歲失能老年人口規模呈先降后升再小幅降低的變化過程，女性60～69歲失能老年人口規模則呈現先上升后小幅下降的趨勢。其他三個年齡組男性和女性失能老年人口規模均持續增加，年齡越高增長速度越快，且女性增長速度快于男性。2035年男性70～79歲、80～89歲、90+歲三個年齡組失能老年人口規模分別為2020年的1.53倍、1.92倍、1.94倍；2035年女性三個年齡組失能老年人口規模分別為2020年的1.72倍、2.29倍、2.52倍。

（三）老年人口照料服務人員需求預測

本研究根據2018年CLHLS數據，采用多元回歸方法構建模型分析老年人口所需的家庭照料服務需求。需要說明的是構建的多元回歸模型并不一定展示了因果關系，主要為刻畫老年人口特征與其照料需求之間的相關關系從而測算照料服務需求。多元回歸分析結果顯示：隨著年齡增長，老年人口照料服務需求顯著提高，男性、有配偶老年人口獲得的照料服務相對較少，與子女同住的老年人口獲得的照料服務相對更多，身體健康狀況越差獲得的照料服務越多，城鄉屬性、居住地、是否上過學、退休前從事職業、生活水平對老年人口獲得的照料服務沒有顯著影響（見表4）。

根據多元回歸分析結果測算得到按性別、年齡、健康狀態劃分的老年人口每天需要家庭成員照料的小時數（見圖3）。測算結果顯示：隨著年齡增長，不同健康狀態老年人口對照護服務的需求均呈增長態勢，健康狀況越差的老年人口需求量越大。例如男性80～84歲年齡組健康、輕度失能、中重度失能老人每天所需照料小時數分別為1.08小時、4.96小時、8.25小時。各健康狀況的女性老人照料需求量均略高于男性。

假設老年人口的照料服務需求量不隨時間推移而發生變化。結合老年健康狀況預測結果，預測老年人口所需照料需求量。研究發現中國老年照料服務人員需求量呈現持續快速增長趨勢，從2020年的2795萬人增至2035年的4863萬人，增長了74%，年均增加140萬人左右（見表5）。健康老人由于規模最高，導致其照料人員需求規模最大，2020—2035年健康老年人口對照料服務人員需求量占總需求量的比例維持在57%左右；其次為中重度失能老年人口，2020—2035年占比維持在24%左右，這主要是因為失能狀況更嚴重的老年人口對照料服務需求更大；輕度失能老年人口照料服務人員需求占比保持在19%左右。

分年齡組看，60～69歲年齡組老年人口對照護服務人員的需求量最高，從2020年的1258萬人增至2032年的1882萬人，此后小幅回落至1832萬人（見圖4）。其他三個年齡組老年人口對照護服務人員的需求量呈持續增長態勢，70～79歲年齡組需求量從2020年的703萬人增至2035年的1179萬人。80～89歲年齡組的需求量增長最多，從2020年的629萬人增至2035年的1339萬人，增加了710萬人。90歲及以上年齡組的需求量增速最快，從2020年的205萬人增至2035年的513萬人，增長了1.5倍。

當前家庭成員是我國老年照料服務的主要提供者，［28］然而，隨著我國家庭養老功能的逐步弱化，勢必將大幅增加對社會化養老照料服務人員的需求量，因此亟須加強我國養老服務人員隊伍建設。此外，不同健康狀況老年人口對照料服務的需求也有所不同，需要結合老年人口健康狀況分類提供相應照料服務。

（四）老年人口家庭照料經濟成本預測

老年人口照料經濟成本既包括照料老人直接花費的現金成本，也包括家屬提供照料等產生的機會成本，本研究主要聚焦老年人口家庭照料所產生的直接現金成本，包括照料老人所支付的人工、物品等直接費用，但不包括老年人所花費的醫療費用。根據2018年CLHLS調查數據，同樣采用多元回歸方法構建老年人口家庭照料經濟成本分析模型（見表6）。模型回歸結果顯示年齡對老年人口照料成本沒有顯著影響，農村、有配偶、漢族、與子女同住、上過學的老年人口照料成本相對更低，東部地區、退休前從事專業技術或行政管理工作、生活水平較富裕、健康狀況差的老年人口照料成本更高。

根據模型得到分年齡、性別、健康狀況的老年人均家庭照料現金成本，結果顯示健康狀況越差的老年人口所需現金照料成本越高，男性和女性中重度失能老年人口家庭照料現金成本相比輕度失能老人人均高11000元左右。男性家庭照料現金成本高于女性，這在高齡段更加明顯。失能老年人口所需的照料現金成本與年齡并未呈現相關性，可能是因為個體的經濟能力是影響其照料現金成本的主要因素。

基于當前老年人口所需的年均家庭照料經濟成本，假設該成本與中國GDP增長率（國家發展改革委預測“十四五”中國GDP潛在增長率為5%至5.5%，據此假設2020—2035年中國GDP增長率保持在5%左右）保持同步增長，預測我國老年人口年度家庭照料現金成本總量。結果顯示中國老年人口年度家庭照料現金成本將呈快速增長態勢，將從2020年的3027億元增至2035年的11676億元，增長接近3倍。中重度失能老年人口所需的家庭照料現金成本增長更為迅速，相比2020年增長了3.1倍，而輕度失能老年人口所需的家庭照料現金成本相比2020年增長了2.6倍。分性別看，男性老年人口家庭照料現金成本從2020年的1474億元增至2035年的4714億元，增長了2.2倍；女性老年人口家庭照料現金成本從2020年的1553億元增至2035年的6962億元，增長了3.5倍。

四、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研究基于CLHLS數據，使用Markov模型測算了中國老年人口健康狀況轉移矩陣，分性別、分年齡考察了老年人口健康轉移特征，并結合隊列要素預測法對2020—2035年中國不同失能狀況老年人口規模及其家庭照料需求進行了預測。結果顯示：

第一，中國失能老年人口規模呈現快速增長態勢，從2020年的1946萬人增至2035年的3424萬人，失能老人占老年人口的比例從2020年的7.4%小幅增至2035年的7.9%，中重度失能老年人口增幅更快。女性失能老年人口規模增速快于男性，2020年女性失能老年人口規模是男性的1.13倍，2035年這一比例增至1.48倍。8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隨年齡增長失能比例增長更快，80～89歲年齡組老年人口輕度失能和中重度失能的比例分別為8.45%、6.30%，90+歲年齡組占比分別提升至17.12%、14.26%。

第二，老年家庭照料服務人員需求量從2020年的2795萬人增至2035年的4863萬人，增長了74%。其中健康老人所需的照料服務人員占總需求量的57%左右，中重度失能老人服務人員需求量占24%左右。60～69歲老人所需照料服務人員占比最高，2035年時60～69歲、70～79歲、80～89歲、90歲及以上年齡組所需照料服務人員規模分別為1832萬人、1179萬人、1339萬人、513萬人。90歲及以上年齡組的照料服務人員需求量增長更快，2035年相比2020年增長了1.5倍。

第三，老年家庭照料經濟成本持續攀升，從2020年的3027億元增至2035年的11676億元，增長了近3倍。男性老年人口所需家庭照料現金成本低于女性老年人口，且增速也低于女性老年人口，2035年男性老年人口家庭照料現金成本為4714億元，相比2020年增長了2.2倍；2035年女性老年人口家庭照料現金成本為6962億元，相比2020年增長了3.5倍。

研究中國老年人口健康狀況變動特征測算不同健康狀況老年人口規模具有顯著的理論與實踐意義：一是構建老年人口健康狀況轉移矩陣，考察老年人口失能狀況發展趨勢及其在不同年齡、性別上的差異性特征，有助于深化對中國老年人口健康問題的認識；二是測算歷年中國分健康狀態老年人口規模及其健康照料需求，能夠為養老、醫療、照護等資源配置提供基礎數據支持。然而，本研究雖詳細考察了中國老年人口健康變動特征，預測了不同健康狀況老年人口規模，但由于失能老人規模預測問題的復雜性，加之老年人口家庭照料成本影響因素分析的多元性和變動性，研究中也存在一定不足之處。如何進一步提高預測的準確性，仍是今后研究需要努力的方向。

基于以上結論，本研究就加強老年照護服務體系建設，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提出如下建議：

一是積極推進健康老齡化。自理能力是老年人口健康的重要指標，老年人口的健康狀況直接影響所需護理服務時間的長短和所需護理人員的規模。因此，積極解決未來老年人口照料服務問題，需要推進健康老齡化，將健康理念融入人口老齡化的所有相關政策，盡可能改善老年人口健康狀況，減少和推遲老年人失能失智的發生。建議重點改善勞動就業環境，落實安全生產責任制，減少職業病和勞動傷害；面向老年人普及健康知識，開展強身健體和合理膳食行動，加強慢性病和健康管理，將基本公共衛生服務逐步向老年人口拓展，將健康理念融入為老服務。

二是加大促進生育的政策支持力度。建議繼續增加生育支持投入力度，出臺生育補貼政策，完善托育養育教育基本公共服務體系，加快普惠性托育服務供給，加大生育激勵，擴大家庭規模，倡導養老敬老孝老文化，發揚優良傳統養老文化，更好發揮老年照護中子代的作用。

三是盡快推廣長期照護保險制度。國際上，老年人長期照護保險是通過社會籌資方式分擔養老照護成本的重要制度安排，這一制度設計還有利于發展養老照護產業，壯大養老照護的社會服務主體。當前，中國在試點過程中已經積累了部分經驗，宜加大評估和總結研究，逐漸將可行的方案提升成全國制度，為失能失智老人提供最有效的社會保護網，緩解家庭照護負擔。

四是以賦能家庭為著力點加強失能老年人口的支持體系建設。家是失能老人最愿意居住的地方，也是最能為失能老年人口提供安全、暖心照護服務的地方。可鼓勵子女與老年父母在同一城市就業、居住，鼓勵老年人看護孫子女，為居家照料老人的子女提供照護補貼，多措并舉保護家庭特別是多代同堂家庭，為家庭照護提供配套支持。要依托社區治理、社區服務和智慧社區建設，大力發展家庭養老和居家養老服務。

五是大力發展老年護理服務業。出臺優惠政策引導養老服務業特別是老年照護業健康發展。簡化養老照護類社會組織、企業注冊登記，鼓勵發展跨區域連鎖機構，放寬國際性養老服務機構在中國舉辦分支機構或投資服務，培育和壯大養老照護主體。加大對老年照護服務機構的稅收金融優惠力度，加大土地供給，根據人口變化調整部分校舍、廢棄廠房、公共服務設施的用途，加大養老照護服務設施的布局。

六是大力發展養老護理職業教育。失能老年人口的快速增長趨勢要求加大養老護理專業人才供給。建議健全養老護理行業標準體系，明確養老護理職業教育培養目標。統一現在由不同部門頒發的養老護理員、老年照護等職業技能標準，加強鑒定管理和銜接互認，營造良好的專業化職業化氛圍。優化養老護理職業院校和專業集群設置，重點發展養老護理、社區護理、康復護理、臨床護理、中醫護理、家政服務、養老管理、社會工作、心理咨詢等相關專業，加大養老護理方向的招生。暢通養老護理職業教育體系，同步推進學歷教育和繼續教育，打造多層次多通道養老護理人才培養格局。多措并舉深化產教融合，樹立醫養教協同育人體制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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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傅 蘇］

The Prediction of Health Status and Family Care Needs

of the Elderly People in China

CHENG Qian1，LI Yue2，WANG Weijin3，ZHANG Xuying2

（1. School of Economics，Nankai University，Tianjin，300071，China；

2. China Population and Development Research Center，Beijing，100081，China；

3. The Institute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 and Human Resources，

Development Research Center of the State Council，Beijing，100010，China）

Abstract：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population aging in China has brought about a rapid expansion in the size of the population of disabled and semi-disabled elderly people and a rapid increase in the demand for elderly care，so scientific prediction of the size of the elderly people with different levels of disability and their demand for care services is an important basis for promoting the construction of a sound elderly care service system. Based on the Chinese Longitudinal Healthy Longevity Survey（CLHLS） data，this study utilized the Markov model to calculate the health status transition matrix of the elderly people in China by gender and age. Using the cohort factor prediction model and multivariate regression analysis，the scale of elderly individuals with various disability statuses and their family care needs in China from 2020 to 2035 was predicted and analyzed. The analysis reveals the following trends：The number of disabled elders in China is on the rise，and it will increase from 19.46 million in 2020 to 34.24 million in 2035. The proportion of disabled elders within the elderly population will experience a slight increase，from 7.4% in 2020 to 7.9% in 2035，with a faster increase observed among those with moderate and severe disabilities. By 2035，the number of elderly individuals with mild disabilities is expected to rise by 66% compared to 2020，while those with moderate and severe disabilities will see a 92% increase. Disability rates are increasing faster among women than men，particularly among those aged 80 and over. In 2035，the disabled elderly people in the three age groups of men aged 70～79，80～89，and 90+ years old will be 1.53 times，1.92 times，and 1.94 times that of 2020，respectively. Similarly，in 2035，the number of disabled elderly women in the same age groups will be 1.72 times，2.29 times，and 2.52 times that of 2020，respectively. The demand for elderly care services is expected to undergo rapid growth. The need for family care providers is projected to increase by 74%，from 27.95 million in 2020 to 48.63 million in 2035. Over the period from 2020 to 2035，the demand for family care providers for healthy elderly individuals is estimated to comprise about 57% of the total demand，while those for elderly individuals with moderate and severe disabilities and mild disabilities will account for about 24% and 19% respectively. The age group of 60～69 exhibits the highest demand for family care，with the age group of 90 and above experiencing faster growth in demand. The economic cost of family care for the elderly is projected to nearly triple，rising from 302.7 billion yuan in 2020 to 1167.6 billion yuan in 2035. Specifically，the economic cost of home care for elderly individuals with moderate and severe disabilities is expected to increase by 3.1 times compared to 2020，while for those with mild disabilities，it will increase by 2.6 times. Based on these prediction results，this paper proposes several policy recommendations.

Key Words：Elderly Health，Disabled Elders，Elderly Care Services，Home-Based Care Cos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