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9月,日本的大米短缺難題絲毫沒有緩解的跡象。日本全國各地超市不僅大米供貨量開始嚴重不足,價格也一天高過一天,“米荒”有繼續升級的征兆。
固執的日本政府
日本大米短缺的“預警”早在很久以前就出現了。2023年的酷暑導致大米收成不佳,直接造成市場供應量持續減少。今年3月起,超市里5公斤包裝的大米價格已達1700-1800日元(約合人民幣83-88元),但之后每個月都會上漲10-15%,8月份漲到了3000日元(約合人民幣147元)以上。
眼下,日本個別超市雖有少量大米存貨,但每個家庭限購一袋。有的超市本來應該擺放大米的貨架基本空了,黃色告示牌上寫著“因收成不好,進貨狀態不穩定”而暫時無貨。原本預計今年大米的消費量會出現下滑,但是日元貶值后到日本旅游的外國游客激增,以及疫情后日本民眾“外食”習慣的回歸改變了日本農林水產省的預期。日本農林水產省認為,是入境旅游恢復、餐飲業繁榮、大米需求量激增,等多方面因素造成大米短缺并拉升了零售價格。
迄今為止,日本政府主管部門在對“米荒”的應急處置上仍固執己見。8月26日,大阪府知事吉村洋文呼吁日本政府投放政府儲備大米,稱“沒必要讓大米在倉庫里沉睡”。日本農林水產大臣坂本哲志表示,“這可能會影響大米的供需和價格”“儲備大米的釋放應該在出現嚴重歉收、連續兩年歉收等產量大幅減少的情況下進行”,直接否決了這一呼吁。9月2日,吉村洋文再次呼吁,再遭拒絕。坂本哲志在新聞發布會上表示,大米供應緊張狀況將會逐漸緩解。有評論指出,日本上一次出現“米荒”是在1993年,當時受極端惡劣天氣影響,日本大米嚴重歉收、產量驟減,最后從海外進口了259萬噸大米救急。而導致當下“無米下鍋”的狀況在日本愈演愈烈的主要原因正是這種缺乏危機感的固執己見。
破紀錄的“米荒”危機
日本農林水產省的數據顯示,2020-2023年,日本大米產量減少超過60萬噸;2023年大米收成更是創歷史最低,僅達到661萬噸。截至今年6月底,日本大米民間庫存量為156萬噸,同比減少41萬噸,創1999年以來新低。有分析指出,之所以出現這種狀況主要有三方面的原因:
一是日本農業人口的衰減。隨著日本農業人口的減少,本就存在的農作物季節性產量波動的影響進一步加劇。老齡化的人口結構,以及越來越多被荒廢的稻田,使得日本的農業變得越發脆弱。相關調查數據顯示,在日本107個市町村中,40%的稻田要么無人管理,要么播種面積縮小。業內專家評估認為,自1970年以來,日本已經失去了大約一半稻田。
二是日本政府的調控失誤。經濟全球化帶來的豐富替代食品,以及生活方式的改變,促使人們減少了大米消費。年輕人選擇晚婚、晚育,甚至不生育的生活方式,也成了日本政府調控大米產量的理由。分析認為,日本政府大刀闊斧地出手,要求每年至少減少10萬噸大米產量。事與愿違,日本對大米的需求量不降反增,直接導致了嚴重的供不應求。
三是日本國民的恐慌性搶購與囤積。自然災害的頻發,使日本人的擔憂情緒蔓延,有些人開始搶購并提前囤積大米。這種恐慌性搶購與囤積,讓日本直接面臨前所未有的“米荒”,庫存降至數十年來的最低水平。
盡管從目前來看,日本的“米荒”并未造成嚴重的后果,但日本民眾對大米供應短缺的現狀仍“心有余悸”。
與這種情況格格不入的是,日本持續出口大米到其他國家和地區,而且出口量年年攀升。有分析指出,日本大米看上去好像實現了自給自足,但其實是日本民眾的飲食習慣有所改變,從1970年代開始,日本就在減少大米產量,增加小麥的進口量,令民眾習慣了吃面包和通心粉。這就導致日本的大米自給率接近100%,但是綜合的食品自給率(以熱量計算)僅為38%。多年來,日本農協在農業生產過程中扮演著重要角色。日本農協對生產各環節的統一管理雖有利于保障農產品的質量,但是對于從生產到銷售一系列流程的管控,也使其成為影響力大到足以控制產品價格的強勢組織。這次“米荒”和日本農協引導大米減產有直接關系。
聯合國糧農組織最新一期《糧食展望》報告顯示,2024-2025年全球大多數主要糧食商品供應充足,僅小麥和玉米產量可能略有下降,而大米和油籽產量將達到創紀錄的高水平。也就是說,全球市場其實根本不缺米,日本的“米荒”從實質上講根本算不上是問題。但事實上,這與日本現行的惠農政策相悖。在日本新米還未收割但市場缺糧的情況下,日本政府不僅不會投放儲備糧,甚至依然履行大米出口配額。日本幾乎不進口大米,正常的進口大米關稅極高。同時,大米進口之后,大部分由日本政府統一保存,由民間企業支配的份額微乎其微。
有評論指出,日本的“米荒”,暴露出日本農業政策的弊端。它好像一張無形的巨網,束縛著日本農業的活力,讓本該豐盈的糧倉日漸空虛。
(摘自《光明日報》馬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