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計溝通在專項審計調查中的應用分析

【摘要】審計溝通貫穿于審計的全過程，良好的審計溝通對審計工作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文章從實際工作出發，以專項審計調查案例實施全過程為例，分析了具體審計事項中審計溝通堅持的原則及采取的策略，從健全溝通體系、宣傳審計職能、提升人員素養等方面對加強高校內部審計溝通提出了改進建議。

【關鍵詞】審計溝通；審計調查；高校；內部審計

【中圖分類號】F239

★ 基金項目：2023年度江蘇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一般項目“本科層次職業院校內部審計機制建設研究”（2023SJYB0534）。

一、引言

溝通是信息在不同主體之間的相互流動。作為群居動物的人類，溝通體現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卡耐基曾指出，一個人的成功85%依靠溝通及人際交往，只有15%依靠專業技術。審計溝通是指在開展審計項目時，信息在審計人員與被審計單位相關人員之間的流動。對于審計人員而言，溝通始于審計計劃，終于審計報告，將整個審計活動銜接起來。掌握良好的溝通能力是審計人員必備的素質之一，對審計工作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

按照溝通的對象，審計溝通包括人員溝通和組織溝通，組織溝通又分為上下溝通、平行溝通和非平行溝通。按照溝通的形式，審計溝通分為語言溝通和非語言溝通。語言溝通包括口頭溝通和書面溝通，非語言溝通包括精神外貌、表情、神態、肢體語言等。審計溝通涉及到管理學、心理學、行為學、博弈論等多門學科，只有通過廣泛的實踐才能掌握其中的精髓。

二、審計溝通的必要性

《第2305號內部審計具體準則——人際關系》第五條指出，“內部審計人員應當進行必要的溝通，保持良好的人際關系”。審計溝通在審計實踐中具有重要意義，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良好的溝通是搭建信任關系的橋梁

在一個組織中，每個崗位的人員都各司其職，維持著組織的正常運轉。但是一旦開展審計項目，原來的運轉規律勢必會被打破，并占用被審計單位相關人員的時間和精力。在審計實踐中，與審計人員接觸最多的就是財務人員，他們不得不為了某個審計項目加班加點地提供大量的財務資料，還要隨時準備接受審計人員的問詢，被審計單位相關人員很難真心配合審計工作。如果審計人員以謙遜和學習的溝通態度，站在被審計人員的角度思考問題，設身處地幫助他們改進管理，而不是一味地批評和指責，那么被審計人員將會更加信任審計工作。

（二）良好的溝通是保證審計效率的前提

由于信息的不對稱性，被審計人員很可能不會真實完整地提供審計資料，尤其是在貪污、舞弊等不合規的情景下，他們的主要目的是掩蓋事實真相，讓審計人員無從下手，進而查無實據。如果審計人員掌握良好的溝通能力，通過選取不同人群進行有針對性地詢問，并且注意談話的方式和方法，關注被談話人的內容、表情、語氣，將很有可能挖掘出有價值的審計線索，找到審計重點，極大地節省審計資源，提高審計效率。不同部門、不同職級的人對同一事物的理解也不盡相同，但是審計人員可以抓住其中的數量、金額等客觀因素，進行不同來源審計證據的相互論證，從而保證審計證據的可靠性。

（三）良好的溝通是實現審計價值的基礎

審計作為監督力量，與紀檢監督、財政監督有很大區別。除了揭示問題，審計的主要價值在于“懲前毖后”“防微杜漸”，促進組織目標的實現。審計通過揭露已有的問題，分析問題存在的原因，從體制機制層面提出改進建議，加強組織的管理。在審計過程中，很多被審計單位覺得審計發現問題是在“揭丑”，更沒法向上級管理層交代。針對這種心理，審計人員可以站在被審計人員的角度，增強雙方的持續溝通。比如，針對發現的問題提出符合被審計單位實際且利于接受的整改建議，讓被審計單位邊審邊改，在審計報告中減少發現問題的數量，用“存在相關問題但已經整改完成”的表述實現審計雙方的“雙贏”局面：一方面，審計人員順利完成了審計任務，實現了“查錯防弊”的價值；另一方面，被審計單位及時接受審計建議，改進了管理，實現了審計促進治理的作用。

三、關于審計溝通的相關研究

國內關于審計溝通的研究相對較少。王嚴（2023）分析了審計心理學對審計溝通的影響；張魯承（2023）認為溝通能防范審計風險，并提出了改善溝通的措施；馬琳英（2022）對實務中存在的審計溝通問題提出了解決方案；邵梁頔（2021）從實際出發，總結了內部審計溝通中存在的問題并提出了改進建議；楊珊珊（2014）對不完全信息的條件下審計雙方的溝通進行了博弈分析，發現采取合作溝通的策略能實現“雙贏”；張琳（2013）指出，由于不講究溝通方法和策略，審計人員在審計實踐中既影響了自己的形象，又影響了審計效果；宋常（2013）在研究中指出，積極的審計溝通比消極的審計溝通能讓審計人員獲得更高的關系質量；王寶慶（2012）總結了審計人員溝通時要注意的七個方面。以上研究以企業領域或事務所領域的理論分析居多，缺少教育領域相關案例的分析研究。本文從實際工作出發，以專項審計調查案例實施全過程為基礎，分析了在具體審計事項中審計溝通堅持的原則及采取的策略，最后結合高校實際工作，對加強高校內部審計溝通提出了改進建議。

四、審計溝通在專項審計調查中的應用分析

（一）項目背景

2022年4月20日，《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獲得通過。這部法律從國家層面明確了職業教育的目的和定位，保障了職業技術人才的就業機會，提升了職業教育的社會認可度，適應了我國經濟社會產業發展的需要，為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培養源源不斷的技術技能人才提供了法律支撐。

為了適應新形勢下高職院校的發展，更好地掌握國家職業教育改革政策的實施情況，本次專項審計調查以推動建設高水平高職院校為目標，經過省委審計委員會批準實施，并且列為省政府和省審計廳重點工作任務。審計調查的最終結果要向省委報告，以便政府了解政策的執行進展情況，幫助各職業院校解決實際困難，推動省屬高職院校更好地發展。本項目以審計廳領導帶隊，抽調了高校內部審計部門的專業人員，重點對13所省屬職業院校的職業教育經費管理使用情況進行了審計調查。

（二）審計方式對審計溝通的影響

專項審計調查和審計是兩種不同的審計方式，兩者既有區別又有聯系。專項審計調查的實施主體是審計機關，目的是為各級政府提供政策執行的基本情況，為宏觀決策提供依據。審計的實施主體包括審計機關、事務所和內部審計機構等，目的以促進某個具體單位的管理為主，針對性較強。審計調查以審計為手段，都具有發現問題、分析原因、提出建議、促進經濟正常運轉的作用。兩者的不同詳見表1。

通過對比可以發現，在審計調查中，審計人員從宏觀層面對被審計單位的政策執行情況進行全面系統地了解，對發現的問題不做出具體的處理處罰決定，而是分析問題深層次的原因，從體制機制層面提出建議，幫助被審計單位管理層和決策者改進管理。審計調查側重于提出改善建議，被調查對象更樂于接受這種方式，因此，在溝通的方式和方法上更加靈活，溝通的頻率也比較高。

（三）準備階段的溝通

這次審計調查以推動建設高質量高等職業教育體系，提高教育經費管理和使用績效為目標，通過揭示政策執行、經費投入和使用管理等方面存在的突出問題和薄弱環節，分析問題成因，提出對策建議，推動教育改革發展，健全教育投入體制，提高教育經費管理和使用績效。審計組成員大部分是高校內部審計人員。在審計的準備階段，審計廳召開了審前會議，就審計重點及其他注意事項進行了溝通，這是審計組長和審計成員的第一次正式溝通。本次溝通以口頭溝通為主，審計組成員介紹了各自的工作單位及工作內容，審計組長了解了各成員的專業背景及擅長領域，按照審計方案對審計成員進行了明確的分工。

（四）實施階段的溝通

在進場階段，以口頭溝通方式為主。審計組參加被審計單位召開的進場溝通會，被審計院校介紹學校概況和具體負責審計的對接人員。審計人員對被審計院校的整體情況和組織機構進行初步了解，并據此制定審計方案。審計組長強調審計調查的建議屬性，被審計單位也樂于接受這種審計方式，這是與被審計院校建立平等、和諧、互信的溝通氛圍的開端。

在審計調查過程中，涉及審計組內部的溝通、審計組與被審計院校的溝通兩方面。

1.審計組內部的溝通

審計調查主要關注四個方面。一是學生培養，包含招生情況、收費情況、就業情況、職業教育質量標準體系建設情況等；二是師資建設，包含人才引進情況、教師培訓情況、教師激勵政策執行情況、教育教學標準建設情況等；三是專項資金使用情況，包含經費投入機制完善情況、高水平實訓基地建設情況、信息化（智慧校園）建設情況、職業教育創新發展高地建設情況等；四是資金、債務、往來、科研經費及其他事項。審計成員按照分工實施審計調查，關注點不同，但也存在交集和聯系。審計成員之間相互溝通，借助現有信息進行分析判斷。比如，在填列“生師比”（學生人數與教師人數的比率）這一數據時，要先統計出學生人數和教師人數，這就需要“學生培養”與“師資建設”兩方面數據的配合；在計算“生均教學科學儀器設備值”時，需要“學生培養”和“專項資金使用情況”兩方面數據的配合。當審計成員遇到困難或者重大情況時，主動向審計組長匯報，由審計組長決定下一步的審計策略。審計組要每周召開碰頭會，審計成員匯報審計進展、發現的問題及下一步審計計劃，以便審計組長整體把握項目進展，并根據匯報情況及時對審計重點及審計策略做出調整。因此，審計組成員之間的溝通比較靈活，多采取口頭交流及書面傳輸文件的形式，溝通的頻率也比較高。

2.審計組與被審計院校的溝通。

在溝通過程中，要明確重點，注意傾聽，保持謙虛謹慎的態度，并注意總結提煉溝通要點，確保理解正確。在這次審計調查的溝通中堅持了以下三個原則：一是客觀。要根據審計依據，收集審計證據，以確定的證據來支撐審計結論，不能以主觀因素避重就輕、隱瞞不報，更不能因為溝通上的分歧，故意夸大問題的嚴重性。二是謙虛。對于不熟悉的業務領域，審計人員要抱著學習的心態，用心傾聽被審計人員的陳述，不能態度蠻橫地主觀判斷審計事項。三是雙贏。審計人員和被審計單位管理層有一致的目標，那就是促進學校更健康、更高效的發展。審計人員要設身處地考慮被審計院校的實際情況，分析問題成因，站在對方的立場上，提出切實可行的、有利于被審計單位接受的整改建議。

同時，這次審計調查主要使用了以下五種溝通策略：一是“軟硬兼施”。這是就審計調查的總體溝通策略而言，審計人員與被審計院校具體業務負責人溝通時，要保持謙遜禮貌，以柔和的方式展開交流。而在遇到被審計人員提供審計資料拖延、隱瞞等情況時，審計組長要強勢地規定資料提供的時間和完整性，必要時可以向被審計院校的管理層反映情況。二是態度真誠。尊重是人與人交往最基本的原則。在與被審計人員交流時，要注意經常使用“您”“請教”“麻煩了”“感謝”等詞語，并保持站姿和坐姿端正，表現出對他人的尊重。要注意眼神交流，認真傾聽對方談論的內容，并經常予以回應和總結提煉，以保證自己的理解正確。三是恰當提問。在出現疑問時，要先總結歸納問題類型，對于同一類問題爭取一次得到被審計人員的答復，這樣可以避免因為一類問題多次打擾被審計人員，減少對方的抵觸情緒。同時，也要注意不要一次性詢問過多的問題，這會讓被審計人員壓力倍增。對同一個問題，可以在不同場景下以不同的方式多次詢問，以確定答復是否前后一致以及被審計人員的誠實度。四是多措并舉。除了使用口頭溝通，書面溝通也是用來獲取審計證據的重要手段。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QQ、微信等即時通訊工具被廣泛應用到審計當中。與口頭溝通相比，使用這些通訊軟件溝通，具有文件傳輸簡單方便、節省被審計人員往返時間、歷史聊天記錄可以查詢、審計證據容易固定等特點。尤其是QQ、微信具有語音聊天、遇到復雜問題，可以語音直接交流，方便審計雙方的溝通。表情包的存在，有利于緩解氣氛，營造輕松的審計氛圍。五是學會贊美。在實際工作中，難免會因為粗心大意導致數據出錯，審計人員對數據有疑問，可以請負責具體業務的人員當面核實情況。如果確實因為對方一時疏忽提供了有誤的數據，審計人員也要平心靜氣，不能直接指責。審計人員要真誠地站在對方的角度，學會共情和贊美，多體諒他們的不容易，多夸夸他們的工作，用語言的魅力助推審計關系的融洽。

（五）審計結束階段的審計溝通

這一階段的溝通主要以書面方式進行。在審計撤場之前，審計組長匯總審計發現的問題，形成審計取證單，交給被審計院校負責人簽字蓋章后收回。被審計單位如果對某些審計發現問題不認同，可以在審計取證單上寫明原因。在審計調查中，審計組會認真聽取被審計人員的解釋，認真了解問題的來龍去脈，并站在被審計單位的立場上，分析問題的成因，提出切實可行的審計建議。如果某類問題具有普遍性，審計組會在審計報告中作為重點向上級反映，以便幫助高職院校解決難題，助推高職教育的發展。

五、改善高校內部審計溝通的建議

這次的審計調查工作對高校的內部審計工作具有啟發意義。現階段，高效內部審計溝通還存在很大的發展空間，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加以完善。

（一）完善審計溝通體系，保障審計證據質量

審計溝通體系要上下貫通，橫向發展。我國高校實行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審計委員會是加強黨的領導、發揮新時代高校內部審計防范風險和完善治理重要作用的制度保障。上下貫通是指要充分發揮審計委員會的引領作用，對于審計過程中發現的重大問題要及時向審計委員會溝通匯報，聽取審計委員會的研究決定，讓審計委員會充分了解內部審計項目的進展情況。橫向發展是指審計部門要加強與其他部門的溝通聯系。一方面，交流的增多會促使內審人員更加熟悉相關部門的業務，有利于審計工作的開展；另一方面，由于各部門利益不同，審計人員能多渠道獲取信息，確保廣泛收集審計證據，增強審計證據的可靠性。

（二）宣傳審計服務職能，發揮審計治理效能

新時代高校內部審計以風險導向為抓手，著力發現和化解學校的風險隱患，并從體制機制上提出改進建議，完善治理環境，推動學校的高質量發展和建設。但是，現階段大多數高校對內部審計的宣傳不夠重視，很多部門仍然認為審計是來“找麻煩”的，因為一旦審計發現了問題，相關部門的主要負責人就要承擔責任，在上級領導面前也會影響形象，因此，這些職能部門不會主動與審計溝通，甚至回避交流。充分發揮審計效能，亟需重視審計的宣傳工作。一方面，校級領導要主動擔責，宣傳和支持審計工作，在學校內部營造良好的審計氛圍。另一方面，審計部門要把“走出去”和“迎進來”相結合，既要主動了解各職能部門存在的難題，提供審計咨詢“送上門”服務，也要熱烈歡迎各職能部門上門咨詢，為學校的事業發展提供專業化、合理化的審計建議。

（三）增強審計人員素質，提升審計工作質效

一方面，要定期為內部審計人員提供理論知識培訓。溝通是一門復雜的行為，涉及到心理學、管理學、組織學、行為學、溝通技巧、案例分析等理論知識。審計是與人打交道的職業，審計人員在掌握審計相關知識的基礎上，也要拓展知識領域，主動學習維爾德定理、杰亨利法則和雷鮑夫法則等溝通和管理學理論。另一方面，“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審計人員要將學習的理論知識充分運用到實踐中。審計是需要閱歷和經驗的職業，只有不斷實踐，總結經驗，才能不斷進步。要鼓勵審計人員積累審計實踐經驗，為內部審計人員提供參與審計廳、審計局審計項目的平臺和機會。高校內部審計人員走出校園，與其他同行交流經驗，可以開拓視野，打開思路，進一步增強審計本領，提升審計工作質效。

主要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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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楊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