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展覽中經濟適用性和展示效果的思考

【摘 要】在我國文博事業不斷發展的背景下，廈門市博物館近年舉辦的臨時展覽數量日益增多，取得了不錯的展覽效果。但從臨時展覽經費角度來看，仍存在著明顯不足。如何花小錢辦大事，低成本打造高質量的臨時展覽，是每一位博物館策展人的共同命題。筆者以廈門市博物館歷年臨時展覽為例，闡述臨時展覽如何運用低成本呈現超預期展示效果，突出展覽的經濟適用性。

【關鍵詞】臨時展覽；低成本；展示效果；經濟適用性

【中圖分類號】G26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4）12—255—04

一、臨時展覽特征

臨時展覽是博物館展覽中的重要構成部分，是博物館固定展覽的補充和延伸，是博物館基于固定陳列的基礎上，為了擴大社會教育輻射面，衍生開辟出的獨立展覽。博物館臨時展覽在空間上相較固定陳列，具有小而緊湊，時效性強，周期較短的特點。內容選題更為靈活，容易更換，緊密連接館藏文物與當地歷史文化，以及當下思想文化主流趨勢，形式設計更為精簡生動，大大豐富了展覽的數量，是博物館的“生命活水”。“臨時展覽對作為博物館展覽主體的常設展覽往往起到補充和延伸的作用。隨著時代的發展、社會公眾的文化水平和欣賞水平的不斷提升，以及自身的特點，臨時展覽越來越成為博物館吸引觀眾眼球的方式，舉辦豐富多彩的臨時展覽逐漸成為博物館一項重要的業務工作。”[1]臨時展覽的發展對博物館的可持續發展具有促進作用。

一個成功的臨時展覽通過不斷地優化流轉，其受眾的輻射面和深度是不斷擴大的，舉辦臨時展覽是吸引更多觀眾、提升博物館知名度的重要手段之一。“臨時展覽的內容專一、小型多樣、短期展出，經常更換的特性，決定了它的經費通常是有限的，一般情況下，與內容固定，常年開放的基本陳列相比較，不可能，也不必要給予臨時展覽以更多的經費。”[2]如何讓臨時展覽在經費不足的情況下，從形式設計上擺脫一塵不變的局面，豐富展示效果，需要每一位陳列策展人從具體實操中累積經驗、從展覽各處細節上開源節流、發揮智慧巧思，做到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最大程度展現經濟適用性。

二、臨時展覽形式設計經濟適用性案例分析

臨時展覽通常周期三個月到半年，特殊的臨時展覽有的長達一年左右時間。因為更新頻率比較高，要在有限的時間和空間里打造一場高質量的臨時展覽，需要對展覽內容有準確的表達，策劃理念做到有新意，展示手段要運用恰當，形式設計服務于內容的同時要兼具特色和亮點。臨時展覽形式設計包含很多要素，以下筆者將從臨時展覽空間布局，照明設計、版面設計、輔助元素、展具利用、文物展品等方面，結合廈門市博物館近年舉辦的臨時展覽案例，為博物館臨時展覽經濟適用性和展示效果的探索提供一點經驗做法。

（一）空間布局

展覽空間布局是基于展廳的展柜位置及展覽大綱，做出區域劃分進行展示。“臨時展覽空間布局設計需要按照內容文本和展品樣式統籌規劃，講究整體性和韻律感。”[3]按照大綱文本進行單元模塊劃分，依據人體工程學，從觀眾的參觀習慣、流線，展柜的大小、數量、擺放位置入手，進行展覽分布、場景規劃、文物展品定位等。從而控制展覽節奏，引導觀眾按照策劃者的思路和設計進行參觀，達到展覽目的。以臨時展覽“鏡界——中國歷代銅鏡展”為例，此展廳共用一個出入口（圖1），四面圍繞一圈固定單面展柜，展廳中心區域并排兩個固定雙面展柜，整體動線無指向性，沒有明確的參觀線路，展柜為固定不可移動，在空間布局上造成一定困難，無法按照單元順序進行，搭建石膏擋板成本過高，后期無法循環利用，在有限的布展經費里要設置合理的實體性分割存在一定難度，策展團隊在此次臨展中加設了移動磁性貼展墻，可以根據展線和方向設置分割，做圍擋的同時也作為裝置藝術，在銅鏡展的空間布局中設計了一面黃銅鏡面與主題文物呼應，黃銅鏡裝置的背面采用了文物的銅鏡紋飾，整面移動展墻即是銅鏡的正反兩面。既能讓動線順暢，又能做出裝飾效果，同時造價不高的基礎上能根據展廳情況靈活拼搭，循環多次使用。

（二）照明設計

臨時展覽是博物館的重要展示窗口之一，是增加博物館與社會外界粘性的媒介。臨時展覽在現代博物館發展中越來越重要，優秀的臨時展覽不僅能提升博物館的對外形象，在宣傳教育、普及文物知識、博物館品牌IP等方面都是不可或缺的力量。“好展覽一定離不開燈光的深化設計和布置，而布光的好壞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燈光師如何理解這個展覽，并將所理解的內容進行最終呈現。”[4]臨時展覽中的照明設計就是錦上添花點睛之筆。以2021年臨時展覽“財富史展”為例，展覽中出現的“東漢青銅搖錢樹”（圖2）。

是單元展組中的重點文物，是傳說中能夠結出錢幣的寶樹，“搖錢樹”滲透到日常生活，變成百姓口中的吉語，財富的代表。這件文物也是近年的熱門明星文物，為了烘托此文物的重要性，設計師在照明設計下足功夫，除了射燈主光源外，還搭建了一圈垂絲紅線燈罩，交叉散落藍白色纖維燈，紅色絲線綜合弱化了燈絲的光源亮度，也符合人眼視覺適應。“搖錢樹”四周鋪設白色石礫，有補光作用，在頂光源的照射下，通過白色石礫的漫反射，補光到“搖錢樹”上，使“搖錢樹”整體燈光柔和，明亮不刺眼，此區域整體亮度聚攏，有“吸睛”的作用。凸顯了展覽中燈光藝術的視覺效果。造價不高，又能營造出藝術氛圍，同時可循環使用。再以臨時展覽“愛蓮展”為例（圖3），為使展覽不呆板沉悶，整體展廳顯得生動，設計之初有意制造與蓮相關的造景點綴其中，原計劃造一處人工水池養育真蓮，后在深化設計中因為造景成本巨大，養護管理困難，大成本投入蓋過了文物展示價值，最后考慮到資金壓力，陳列設計人員利用照明設計的辦法，利用流水投影燈制造了一處藍色水波湖面，再輔以拱橋、蓮花、木船輔助展品，讓蓮花高雅情致的場景躍然于前，展現出蓮花的多彩之美，燈具設備不僅具備照明的功能，同時也作為造景的點睛之筆，一舉兩得。

（三）版面設計

展覽中的版面設計是展覽內容的呈現，是展廳設計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版面的圖文結合為展覽內容的表達提供了豐富的形式與途徑。在一定程度上，版面設計是否易于觀看，是否吸引觀眾，取決于版面布局的效果，標題的大小之分，欄目的顏色之分，文本的主次之分，間距之分，圖片的數量、展示形式，這些都是版面設計取得成功的關鍵。以臨時展覽“廈門記憶展”為例，版面整體以紅色為主色基調，輔以深灰色作為穿插點綴。展覽氛圍莊重嚴肅，在版面內容的處理上以常規的標題帶圖文的形式呈現，但在幾處遺址分布圖的安排上，設計人員采取了用地圖分布的形式設計來展示。一方面從平面內容上，所有涉及遺址點相關的信息統一采用地圖分布的方案，內容上區別于其他版面內容，做到了獨一性，同時保持了布局的統一；另一方面從空間關系上，產生了一定變化，也是版面內容、單元內容的緩沖區域，緩解觀眾的視覺疲勞。從經濟適用性的角度思考，版面設計要在低成本的基礎上讓展覽內容有亮點及出彩，版面材質通常采用黑膠燈布或者宣絨布材質，基于成本控制，材料較為單一，所以在版面單元內容的轉換銜接，顏色變化，形狀變化都需有略用巧思才能讓展覽版面立體豐富，增加展覽的可觀性。版面內容的展示手法還可以通過多媒體等科技手段豐富展示效果，同時提高材料的利用率，擺脫噴繪型版面只能一次性使用的情況，減少對實體材料的依賴。以臨時展覽“愛蓮展”為例，展廳設置了多媒體數字展示互動屏（圖4）。

在設計論證階段，考慮到不同觀眾的觀展需求，如果一味把展覽內容全方位的展示在版面上，視覺上顯雜亂擁擠，內容也會過于學術性，比較枯燥。經研究采用了把展覽故事深化內容和重點文物的解析融合到互動屏里，從版面設計的角度看，融合了兩種展示形式，互動屏可以容納更多的展覽信息，提供給不同需求的觀眾，又能循環多次利用，符合經濟適用性特征。

（四）輔助元素

陳列展覽的主體是文物標本，為了豐富展示效果，同時也需要一定的輔助材料，輔助材料涵蓋廣泛，包含了色彩基調、裝飾圖案、場景設置、互動裝置等內容。以臨時展覽“此心安處——德化瓷塑展”為例，展覽在結尾處設置了一面互動墻作為觀眾互動區（圖5）。

博物館策展團隊摒棄了傳統在燈布上涂寫的方式，采用了懸掛一排許愿風鈴的設計形式，這項輔助手段不僅可以使觀眾擺動風鈴發出悅耳的鈴聲，又可以在展覽設置的許愿書簽上寫下對自己對家人朋友的寄語，親手懸掛于風鈴下，以示虔誠之心，與展覽主題也有了呼應。白色純潔的風鈴與高雅圣潔的德化瓷展品相互照應，輕撥的鈴聲把展廳氛圍彰顯得更加空靈風雅，讓觀眾能同時體驗視覺、聽覺、觸覺。觀眾上至花甲、下至孩提，紛紛駐足打卡體驗。這里的互動輔助元素無需特意規劃出場地做活動空間，而是發揮藝術審美，創造出與展覽風格和氛圍相融合的互動元素，這面互動墻是裝置藝術，是互動區域，也是展覽結束的“聲音”，觀眾隨著撥動的鈴聲畫下展覽句點。花費的成本只有物料的費用，展示效果超出預期，是提升展覽品質和創新的完美結合，成為展覽最成功的亮點，深受觀眾喜愛。低成本的輔助元素把裝置藝術、互動區域、展墻隔斷相結合利用，既節省了布展費用，在有限的空間里以一種輔助形式實現了多種展示手段。一個陳列展覽在總體設計時，應對展示文物和輔助展品合理搭配，通過輔助展品連接與文物的關系，豐富展覽的氛圍，使展覽主題更突出。

（五）展具利用

在臨時展覽的文物展示形式里，策展人需要考慮文物展示目的。在強調某些重點文物信息的時候，為了最大程度地展示展品的全貌和細節，需要定制各類展具用以承托、突出、保護文物。在展具的設計中需要從三個方面加以考慮：展示、美學、安全。以亞克力展托和布藝木作展托為例，亞克力展托具有良好的透視性、材質穩定性，常規款式有幾字形和平面式，造型簡潔干凈，可以最大程度地展示文物。一般與布藝木作展托搭配使用。布藝木作展托、展臺具有可更換顏色的優勢，可根據每場展覽的色調進行布藝更換。布藝木作展托沉穩大氣、承重性高，也具有防震和固定的作用，防止展品移位。可承托大且重的文物，可抬高小巧型文物。同時又能組合疊加、拼接，使用率高，極具性價比。以臨時展覽“長沙窯瓷器精品展”為例（圖6），展覽主色米白，為了使整體協調，采用了同色系布藝統一包裝原有木作展臺，布藝材料選擇米白色亞麻窗簾布材質，價格低，質量結實，耐摩擦，展示效果好。瓷器的尺寸高度基本在30公分左右，展柜高度2米，空間高大弱化了文物的存在感。通過展具疊加、組合排列等的方式托高瓷塑文物，打破一般陳列中文物展品中規中矩的擺放方式，讓文物展品通過錯落有致的展臺躍然而起，多層次展現不同瓷器的特點風格，彰顯出文物的歷史價值感，讓文物“活”起來。第二，展覽的更換也是資源的更新，特別是臨時展覽的展具很多都是一次性產品，如果對這些展具資源能夠重塑包裝，從經濟適用性角度出發，不僅降低了資金投入，還能帶來全新的感覺。無論哪種材質的展具，都秉持著通用性、循環性的功能。

（六）文物展品

對于大多數中小型博物館來說，存在館藏文物數量不多，或者類別不夠豐富、等級份量不夠的問題，臨時展覽無論是自辦型還是引進型，都要抓住自身特色，突破財力、研究、館舍等方面的硬件桎梏，充分挖掘利用館藏資源優勢，主動作為，也能策劃出帶有館藏特色的展覽。雖然很多地方綜合性博物館的文物藏品不是重量級文物，但是卻具有鮮明的地域特色，蘊含地方歷史文化特色。以臨時展覽“此心安處——德化瓷塑展”為例，廈博館藏一批德化白瓷精品，2022年集中館內陳列保管研究力量，推出了“千秋德化瓷”對外交流展，與鄭州、鄂爾多斯、景德鎮、九江等地的博物館進行藏品展覽交流。2024年初這批德化瓷運回廈博，2023年德化瓷“中國白——德化白瓷展”在國博展出，熱度及影響力空前巨大，廈博陳列團隊趁勢利用現有大綱，選擇擁有一定影響力和高品質展品，聯合保管部同仁力量，重新整合補充，推出了具有地域特色和文化魅力的德化瓷塑展。德化窯是“以瓷塑人”歷史最悠久、品種最多、數量最大，藝術水平最高，影響最深遠的窯口。明清時期，德化涌現出何朝宗、張壽山、陳偉等一批瓷塑大師，其精湛的技藝把德化瓷塑藝術推到一個前無古人的境界。德化窯人物瓷塑吸收了魏晉南北朝以來造像的優秀傳統，表現出超凡脫俗的儀態，同時反映出平民百姓的審美取向。此次利用現有的對外交流展藏品，同時補充館藏德化瓷器資源，深挖文物藏品之間的內涵和聯系，進行展品歸納分類和設計，策劃形成自己的特色展覽，擴大了本館的社會和品牌影響力。再以2022年臨時展覽“愛蓮展”為例，廈博擁有數量眾多、品類多樣的蓮花題材文物把蓮文物與品德文化結合起來，巧妙利用“蓮”的象征寓意，通過文物，讓觀眾感受“蓮”的美和可貴，引導觀眾識蓮、品蓮，進而領悟品德高尚之意。策展人員以蓮的象征寓意作為文化的內在聯系點，充分挖掘以蓮為主題的藏品和與品德相關的藏品，利用這一共通性策劃了蓮文物的清正品德主題展，九成以上的文物為首次對外展出，如刻劃蓮花紋的唐代陶磚、雕刻蓮瓣紋的宋代青瓷尊、荷葉形石硯，蓮蓬形水注，清乾隆款青花纏枝蓮紋牛頭尊等主題文物，充分調動利用館藏資源和博物館工作人員的主觀能動性，讓文物說話，講述愛蓮清正的故事，這種一反過去嚴肅形式的專題展，角度新穎，思路創新，主題鮮明，風格清新活潑，目前尚屬國內首例，一開展即受到了各界歡迎和肯定，展覽效果和口碑俱佳。兩個臨時展覽充分利用了本館的館藏資源，節省了大額借展費的資金需求。

三、結語

大多數中小博物館臨時展覽在經費、館舍空間等方面存在某個或者多個缺環，這需要客觀清晰的認知，在有限的條件中提升自身造血能力，提高制作水平，去創造臨時展覽的新亮點，擴大展覽效果和社會影響力。這要求博物館策展人員的思維不要固化、局限化，多借鑒各種類型的展館布展經驗，進行適宜的調整，創新的改變，那么低成本的臨時展覽也能取得良好的展覽效果。

參考文獻：

[1]方玢.試論博物館臨時展覽內容設計要素[D].北京：中央民族大學，2015.

[2]魏明.臨時展覽的特性與形式設計[J].中國博物館，1997（3）.

[3]張樂.南京博物院臨時展覽形式設計案例分析[J].東南文化，2023（1）.

[4]田湘萍，趙樂.博物館臨時展覽照明設計初探——以金沙遺址博物館為例[J].中國博物館，2019（1）.

作者簡介：蘇明婷，廈門市博物館，陳列展覽交流部，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