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夏,那晚丁嘉麗正在家,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見是一個陌生號碼,她疑惑地接起電話:“您好,請問是哪位?”
“媳婦,是我。”對方竟然是丈夫張文良。
張文良在陸軍某部任指導員,兩個月前就去高原駐訓了。因為地處偏僻,加上保密的要求,全營只能靠一部座機與外界通聯。這是張文良“失聯”兩個月后,打來的第一個電話。
“你那怎么樣?還適應嗎?”丁嘉麗問。
“我這一切都好。”
簡單相互問候后,張文良就開始給丁嘉麗“安排任務”。
“小譚的未婚妻小馮,你認識吧?上次過節,和你一塊來我們單位的。”
“我有她的微信,怎么啦?”丁嘉麗有些摸不著頭腦。
張文良說:“小譚這幾天狀態不對,聽說是和小馮鬧矛盾了。我們這里打電話不方便,你給想想辦法。”
“我……”
丁嘉麗還沒想好怎么回答呢,張文良又搶過話頭:“我的5分鐘時間到了,后面打電話的人等著呢,咱不能壞了規矩。相信你一定行!”說完,就急匆匆地掛了電話,弄得丁嘉麗哭笑不得。剛放下電話,兒子穩穩就醒了。“穩穩,你說媽媽幫不幫爸爸呀?”丁嘉麗抱起穩穩問。
1歲半的穩穩,說話還不是很利索,但還是重重地點了頭,嘴里含糊不清地說著“幫爸爸”。
“你們爺倆倒是心齊!”丁嘉麗笑了笑,便給小馮打去視頻電話,問問到底什么情況。
“嫂子,不是說我吃不了當軍嫂的苦,就是小譚這么長時間沒個消息,我著急啊!”視頻那頭,小馮皺著眉頭,訴說著自己的委屈。
按小馮的說法,小譚突然消失了2個月,好不容易打個電話,卻也不說自己在哪兒、在干什么,就說讓小馮照顧好自己。
急性子的小馮問了一堆問題,可小譚卻說打電話時間到了,下次再說吧。
小馮憋著一肚子的疑問,又等了一周才等來小譚的電話。但兩人說了半天,小譚也說不到點子上,也不回答她的問題。小馮一著急,就來了句“不能處了就分手”。
“嫂子,你說他是不在找借口?我看他就是不在乎我!”現在說起來,小馮還氣呼呼的。
“照我看,還真不是。”丁嘉麗耐心解釋道,“我們家張文良走2個月了,才給我打了第一個電話,說的就一個事,讓我和你好好聊聊!”
見小馮一臉不可思議,丁嘉麗便開始做“思想工作”:“他們那個地方,就一部座機,每次都有那么多人排隊打電話,一個人不可能打太久的,咱們也得理解他們不是?再說了,部隊有些事,能隨便在電話里說啊?”
“唉,嫂子,你說的這些,其實我都知道。我就是想和他多說說話。”
“那這樣,你錄個視頻,把想說的話都錄下來。等張文良去了有信號的聯絡點,我給他發過去試試!”丁嘉麗靈機一動,想出了辦法。
“這樣行嗎?這太好了!”小馮眼里閃著光,“嫂子,我覺著連里不少軍嫂都想跟丈夫好好說說話。要不咱拉個群,說說錄視頻的事吧?”
“沒問題,這就開干!”
就這樣,軍屬微信群成立了。
“咱們連隊家屬建了個微信群,不少家屬想錄點視頻和親人說說話,你看看下次方便的時候,我給你傳過去。”
“這是好事兒啊,上級鼓勵我們在保密條件下做好家屬工作,支持駐訓任務,這個群能發揮大作用!”1個多月后,丁嘉麗等來丈夫的第二次電話,馬上和張文良商量此事。
后來,張文良把全連官兵家屬的聯系方式給了丁嘉麗,還給她下了一個更大的“大任務”,不僅要平時做好家屬的思想工作,而且家屬日常遇到什么問題也要盡力幫助解決,實在無法解決的,就聯系部隊安排的聯絡點,依靠組織解決。
丁嘉麗沒有把這件事當成負擔,而是用心經營著家屬微信群,群里的家屬越來越多,他們已經把這個群當成家人“失聯”時光中的“聯絡站”,平時的“加油站”,家長里短都會在群里說。

2020年12月,下士小丁的奶奶眼看時日不多了,父親想讓小丁回家一趟,見奶奶最后一面,但就是聯系不到他,只能在群里尋求幫助。
丁嘉麗得知后,趕緊和負責接收視頻的聯絡點聯系,聯絡點輾轉打了多個電話,終于聯系上了已經轉移駐訓地的連隊,張文良也在第一時間安排了小丁休假。
“謝謝你啊,丁指導員!”面對小丁父親發在微信群里的感謝,丁嘉麗忙不迭解釋:“叔叔,我不是指導員,我只是普通家屬!”
“不,張指導員是連隊的指導員,你是咱家屬群的指導員!”
2021年春節前夕,丁嘉麗組織群里所有家屬,錄一段祝福視頻,剪輯好后給部隊發了過去。雖然她特意給視頻配上了歡快的音樂,但全連官兵看到后,還是紛紛不禁流下了淚水,還跑到院子里,在漫天飛雪中,沖著根本看不見的家人揮手,嘴里呼喊著最想說的話……
幾年下來,這個微信群已經成了家屬們了解部隊、互相幫助的平臺,像個“家庭群”一般受到大家的歡迎。
2024年5月,新一輪的高原駐訓又開始了。這次,連隊的營區有手機信號,但家屬們還是喜歡在群里和丁嘉麗聊天。
“嫂子,我和小譚準備辦婚禮了!”小馮發來群消息。“太好了,小馮,真為你們開心!”丁嘉麗立刻回復。
“恭喜!”“祝賀!”……群里的家屬紛紛送上祝福。看著那些熱情的話語和不斷閃現的表情,丁嘉麗也感覺甜到了心里……
(作者單位:陸軍某部)
實習編輯/劉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