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歌劇《江姐》是一部具有深厚歷史背景和藝術價值的經典之作,它融合了豐富的戲曲元素,成功地將中國傳統戲曲元素與現代歌劇形式相融合,展現出獨特的美學價值。本文從美學視域出發,深入分析歌劇《江姐》中的戲曲元素,包括唱腔、表演、舞臺布景等方面,探討其對作品藝術魅力的提升和對中國歌劇發展的重要意義。
關鍵詞:歌劇《江姐》;戲曲元素;美學視域
歌劇《江姐》是以長篇小說《紅巖》為藍本,1964年由閻肅編劇,羊鳴、金砂、姜春陽作曲,共同創作而成。講述的是江姐和丈夫在華鎣山組織革命斗爭,她先后經歷丈夫被殺害、被叛徒甫志高出賣、被捕入獄、遭受酷刑、堅決保護黨的秘密,直至最后犧牲的故事。在優秀的文學劇本基礎上,歌劇《江姐》將戲劇化的情節與民族化的音樂巧妙融合,將戲曲的唱腔、表演、舞臺布景等元素運用到歌劇之中,將革命先烈對黨的絕對忠誠和拋頭顱灑熱血的大無畏精神完美呈現,在我國歌劇的發展中具有里程碑的重要地位。
一、美學視域下歌劇《江姐》中的戲曲唱腔元素
歌劇《江姐》中戲曲唱腔元素的運用,既保留了傳統戲曲的精髓,又與現代歌劇藝術相融合,展現了中國歌劇的獨特魅力。這部歌劇不僅是對革命烈士江竹筠英勇事跡的頌揚,更是對中國傳統戲曲文化的傳承與創新。
1.靈活豐富的板式結構變化。縱觀整部歌劇,音樂結構比較豐富,一方面板腔體和歌謠體結合使用,另一方面借鑒了戲曲中的板式變化手法,如慢板、快板、散板等,使全劇的音樂富有變化和節奏感,有抒情、有激動、有平靜,色彩豐富,起伏兼具。其中,板腔體作為我國傳統戲曲的一種唱腔結構體制,通過板式變化來展現歌劇的音樂唱腔。在《江姐》中,巧妙地運用這種板式變化來塑造人物性格和推動劇情發展。例如在著名的詠嘆調《我為共產主義把青春貢獻》中,板式從慢板到緊拉慢唱,再到一拍一板,最后又回到慢板。這種板式變化不僅展現了江姐在嚴刑拷打下的堅貞不屈,更凸顯了她對黨的無限忠誠。板式變化的合理運用,采用慢板、快板、散板等戲曲中的板式變化手法,使音樂旋律富有變化和節奏感[1]P41,豐富了音樂的表現力,細分了歌劇的表現層次,以更強的藝術感染力來塑造江姐的形象,讓觀眾能更加深入地理解和感受歌劇所傳達的精神內核。比如在表現江姐面對敵人的堅定與勇敢時,使用了快板,旋律節奏明快有力,能夠生動地展現出她毫不畏懼的精神風貌,讓觀眾能直觀感受到那種緊迫和堅決的情緒;在表現江姐內心的柔情、對革命理想的堅定信念及對戰友和親人的深厚情感時,使用了慢板,仿佛娓娓道來江姐內心深處的故事,讓觀眾沉浸在細膩的情感氛圍之中。
2.多種類別的潤腔技巧使用。戲曲中的潤腔技巧,如滑音、顫音、倚音等,在歌劇中得到巧妙運用,使演唱者能夠更細膩地表達情感。潤腔,是在主要音符的上方或下方添加一個或多個小音符。在歌劇《江姐》的多個唱段中,通過細膩的潤腔處理,展現出人物內心的情感,豐富了人物的形象。在歌劇《江姐》中,倚音的運用非常廣泛,《紅梅贊》中“紅梅花兒開”的“開”字上就使用了倚音,使旋律更加悠揚動聽[2]P93。波音,是在主要音符的上方或下方快速地波動一個或多個音符。歌劇《江姐》的《繡紅旗》唱段中,“線兒長針兒密”的“密”字上就使用了波音,使旋律更加歡快、跳躍。滑音,是在兩個音符之間通過滑動的方式連接。歌劇《江姐》的《我為共產主義把青春貢獻》唱段中,“春蠶到死絲不斷”的“斷”字上就使用了滑音,使旋律更加深情、動人。顫音,是在主要音符的上方或下方快速地顫動一個或多個音符。在歌劇《江姐》的《五洲人民齊歡笑》唱段中,“萬里山河盡朝暉”的“暉”字上就使用了顫音,使旋律更加激昂、振奮。
二、美學視域下歌劇《江姐》中的戲曲表演元素
戲曲表演元素在歌劇《江姐》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身段、表演的巧妙運用,不僅更加形象生動地刻畫出江姐及其他角色的形象,更進一步增強了歌劇的民族特色和文化內涵展現,增強了歌劇的藝術表現力。
1.身段動作。戲曲身段動作在歌劇中的運用,是一種對傳統藝術的傳承與創新。在《江姐》中,演員們通過精湛的表演,將臺步、手勢、眼神等戲曲身段動作與歌劇的情節、人物性格和情感表達緊密結合,創造出了極具感染力的舞臺效果。從整體舞臺調度看,演員們的走位和姿勢轉換流暢自然,富有節奏感。例如,在江姐出場時,她的步伐穩健而端莊,身體微微前傾,展現出堅定的使命感和不屈的精神,這種身形的塑造不僅突出了江姐的人物形象,也為后續的情節發展奠定了基礎[3]P85。從身姿變化看,通過彎腰、轉身、俯仰等動作,展現出人物的情緒變化。比如面對敵人的威逼利誘時,江姐挺直脊梁,毫不退縮,以挺拔的身姿展現出英勇無畏的氣概。而在回憶往事或表達內心的柔情時,身體則會微微彎曲,呈現出柔和的曲線。從手勢運用看,動作細膩、恰到好處。比如江姐在表達決心時,雙手握拳,有力地抬起,展示出堅定的信念;在與同志交流時,手指輕柔擺動,體現出親切與關懷。此外,還有一些特定的動作組合,如甩袖、移步、旋轉等,都增強了劇情的張力。例如,在高潮部分,江姐的大幅度旋轉動作,象征著她與敵人的堅決斗爭和對正義的不懈追求。
2.虛擬表演。虛擬表演是戲曲表演的重要手法之一。在歌劇《江姐》中,演員們借鑒了戲曲表演中的一些技巧和方法,通過象征性的動作和表情來表現情境,深入地刻畫角色的內心世界,更是打破現實的局限,讓觀眾在想象的空間中感受到更加豐富和深刻的情感與故事,使歌劇具有了更廣闊的表現空間,讓觀眾能夠更加深入地理解和感受作品所傳達的革命精神和崇高價值。比如,為表現江姐身處獄中的狀態,演員通過身體的姿態、眼神的方向及手部的動作,虛擬出牢房的狹小空間和惡劣環境,讓觀眾能夠直觀地感受到江姐所面臨的困境;為增強角色之間的互動,當江姐與戰友交流時,演員簡單的揮手、指向等動作,仿佛真的在傳遞重要的信息或物品,使觀眾能夠憑借想象構建出具體的交流場景;為展現角色對革命事業的忠誠和不屈的意志,演員通過堅定的目光,讓觀眾能夠感受到她內心的強大力量,通過望向遠方,展現對未來的希望和憧憬,觀眾也能隨之想象到革命勝利的美好前景[4]P97。此外,歌劇《江姐》還通過虛擬表演與音樂、燈光等舞臺元素的緊密配合,進一步增強了表現力。音樂的節奏和旋律為虛擬表演提供了情感的烘托,而燈光的變化則營造出不同的氛圍和場景,使得虛擬表演更加真實可信。
三、美學視域下歌劇《江姐》中的戲曲舞臺布景元素
舞臺布景是歌劇演出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它不僅為演員提供了表演的空間,還能夠營造出劇情所需的氛圍和情感,引導觀眾更好地理解和感受歌劇的內涵。歌劇《江姐》是中國歌劇史上的經典之作,其舞臺布景設計也具有獨特的藝術魅力。
1.現實主義風格。《江姐》的舞臺布景采用了現實主義的設計風格,注重細節的真實和準確性,舞臺上的道具、服裝、燈光等都力求還原當時的歷史背景和社會環境,使觀眾能夠更加真實地感受到劇中人物的生活和斗爭。不同版本的《江姐》在舞美設計上可能會有所創新和變化,但無論如何變化,都保持了現實主義風格的核心特點,即對真實的追求和對生活的反映。比如,2000年世紀版的《江姐》將自然優美的重慶風光,如朝天門碼頭、華鎣山的自然風貌,以及渣滓洞看守所等場景生動地呈現在觀眾眼前,逼真地還原了各種環境細節,讓觀眾仿佛身臨其境,能夠深切感受到那個特定時代的氛圍和情境[5]P34。新版《江姐》突出了海派風格,其舞美設計以黑白基調展現舞臺,用素描的繪畫手法來表現寫實場景,從當代角度講述那個時代的故事。
2.象征手法的運用。在現實主義的基礎上,《江姐》的舞臺布景還運用了象征手法,通過一些具體的形象,將抽象的情感、主題和意義具象化,讓觀眾在欣賞演出的過程中產生更多的聯想和思考,以增強作品的藝術表現力和主題深度。例如,以黑與白兩種對比鮮明的顏色來構成舞臺的主基調,隱喻了光明正義與陰險惡毒兩股勢力之間的激烈對抗交鋒,其中在表現重慶山城的場景中,房屋下部的陰影及混雜其中的支撐桿影子,代表著黑暗處敵特活動的區域;而為共產黨打探情況的“報童”等的調度則始終在光亮之下,這種對比暗示了正義與邪惡的對立。例如,在某些場景中出現的紅梅,象征著江姐等革命者堅韌不拔的精神和對美好未來的堅定信念。紅梅在冰冷堅硬的環境中綻放,寓意著革命者在艱難困境中依然保持著高尚的品質和不屈的意志。
3.空間的巧妙利用。舞美設計充分利用了舞臺的空間,通過多層次的布景和道具布置,營造出豐富的空間感和立體感。在歌劇《江姐》的舞臺布景中,通過軟硬景和舞美道具的設置,把舞臺切割成縱深交錯的多維空間。例如設置不同層次的平臺、懸掛的布景等,使舞臺空間更具層次感和立體感,讓觀眾仿若置身于劇中的不同場景之中,增強觀演的沉浸感。貫穿整個舞臺的主平臺采用斜面,從左至右、從前至后都有不同的傾斜。這種設計可以暗示劇情中動蕩的年代、混亂的局勢及老百姓內心的惶恐與不安。此外,根據劇情的需要,使用可移動的布景可以改變場景的布局,以展現不同的地點或情節的發展。一些可升降的裝置,如升降牢籠、吊橋等,可以進一步豐富舞臺空間的變化。
歌劇《江姐》在唱腔元素、角色表演、舞臺布景等方面都充分融合了傳統戲曲元素,這是其藝術魅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從美學視域進行分析,我們能夠更深入地感知和理解其所獨有的藝術魅力,既有民族性與時代性的體現,還將抽象的革命精神、民族情懷賦予形象化和深化表達,更將歌劇藝術與戲曲藝術相融合,創新出具有中國特色的舞臺藝術。這些戲曲元素的運用,不僅傳承了中國傳統文化,也為中國歌劇的創新發展提供了有益的借鑒。在未來的歌劇創作中,我們應繼續探索戲曲元素與現代藝術的融合,創作出更多具有中國特色和時代精神的優秀作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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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郭清波:《人人爭唱紅梅贊,〈江姐〉感動芙蓉城——歌劇〈江姐〉的舞臺形象塑造》,《學園(教育科研)》,2013年第1期
[3]朱艷彬,張黎明:《歌劇〈江姐〉選段〈青松林內紅旗揚〉的情感把握及演唱技巧》,《喜劇世界(下半月)》,2024年第3期
[4]胡曉娟:《歌劇戲劇結構與音樂結構的統一性——兼論中國歌劇戲劇性的音樂呈現》,《音樂藝術(上海音樂學院學報)》,2020年第4期
[5]金砂:《談談歌劇〈江姐〉的音樂創作——民族歌劇作曲和戲曲音樂手法初探》,《藝術百家》,1992年第4期
責任編輯 岳瑩 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