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之佛的藝術創作集中于圖案設計和花鳥畫兩類,在其中均體現出“裝飾性”特征。通過對陳之佛作品的“裝飾性”的具體分析,可以看出他對形式規律是十分重視的。他早年的圖案設計類著作對此作了深入的分析,運用具體的圖案來解釋形式法則,在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為書籍設計的封面則體現了他的研究成果。從花鳥畫來看,陳之佛在構思時是頗為理性和嚴謹的,大量地運用了形式法則。他曾借用古代畫論中“亂中見整、個中見全、平中求奇、熟中求生”十六個字來作為圖案設計的法則,其實是“均衡、對比、疏密”等形式法則的另一種表述。相對于“形式法則”,陳之佛對花鳥畫中的風格流派、技法等討論則少了許多。這說明陳之佛所關注的重點是畫面的“形式美”,而這種“形式美”就包括了“裝飾性”。
根據《陳之佛全集》,陳之佛設計的雜志類封面作品約有20種,書籍封面約40種,雜志或書籍扉頁、環襯若干,其他設計的商標、標志、校徽、郵票和節目單等若干,在此不計。
《東方雜志》主要是以時事政治為主的社科類刊物。1911年至1948年,是《東方雜志》的繁榮期。陳之佛為《東方雜志》設計了第二十二卷至二十七卷的封面。他根據該期刊的定位和內容,將民族氣派作為《東方雜志》封面的設計主風格。《東方雜志》圖案的設計多以傳統圖像作為裝飾元素,有些則是取自古埃及、古希臘等國外文化藝術的元素,在版式、布局、字體等方面盡可能地突顯本民族的藝術品格。
陳之佛為《新中華》《中山文化教育館季刊》設計的封面,風格與《東方雜志》的相近。
《小說月報》是以新文學為主要內容的期刊(該雜志原為鴛鴦蝴蝶派的陣地,后經鄭振鐸、茅盾的革新,成為新文學的陣地)。陳之佛為《小說月報》設計了第十八卷、第十九卷等共24期的封面。在這一期刊設計中,陳之佛將女性形象作為圖案的主體,風格優美、浪漫活潑。這與《東方雜志》的端正嚴謹的風格很不一樣。
陳之佛為《文學》設計的封面有多樣的風格,不難看出陳之佛試圖從現實生活中汲取裝飾元素來進行創作。比如陳之佛將現實生活的火車、工廠、船舶的方向盤等簡化為裝飾圖案,表明了他的關注點從古代傳統元素轉向現實生活。另有其他的設計圖案,則關注于幾何形構造和色塊的組合。這其實是反映了他在創作思路上的革新。
通過左邊圖表對陳之佛書刊裝幀設計作品的簡單梳理,我們可知從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直到五六十年代,陳之佛為圖書和雜志設計了不少封面作品,創作的高峰期是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其間,他同上海天馬書店、開明書店等合作,為出版的圖書設計封面,其中不少是陳之佛為自己的著作設計的作品。陳之佛的書刊設計創作的高峰期是與當時書刊發展的繁榮息息相關的。后受日本侵華戰爭的影響,書刊行業遭到嚴重破壞,陳之佛的書刊設計也相對減少。
陳之佛畫面秩序感的形成,是與形式美的法則息息相關的。
《東方雜志》第二十四卷第二號封面中,作者設計了一個由祥云紋變化而來的圖案,呈中軸對稱。對稱是該圖秩序感形成的重要原因。整體上看,畫面元素簡單,圖案平穩規整,左右圖形在面積、重量上均等,屬于靜態的平衡形式。這種對稱的圖案能給人以平直的感受。那么,對稱圖案的美在何處呢?或者說,對稱圖案什么情況下是最美的呢?在陳之佛看來:“均齊形本來是統一上的一個法則,故欲實現統一的時候是最適用的。過于統一,結果必成為單調的東西,所以須在不致亂及通相的程度中使各部分的變化到極度,則既不陷于單調,又不至亂雜,而成為美得多趣的東西。但是要使部分的變化到極度,則不可不使部分之數量增多,又不可不把部分的方面使成多方面,同時對于形狀,色彩、濃淡等使其有種種的不同。”(陳之佛《圖案法構成》)基于此,作者將該圖案進行復雜化的處理,于平整中融入細節的變化,使之優美生動,富含意趣。從線條看,畫家選用傳統的云紋進行多重組合,回旋的曲線成為圖案中最突出的特點。從色彩上看,畫家以藍色為主調,但選用了兩種深淺的藍色,并配以白色,使得色彩的安排既統一又分散。圖案的藍與底色的黃兩種色相冷暖不同。
總而言之,陳之佛書籍裝幀的裝飾性有其獨特的特征,這是與其個人的教育經歷、成長經歷、審美取向分不開的。他從早年中國畫的學習中汲取了豐富的藝術養分,提取了中國畫論中的精華——形式美的法則,運用在書籍裝幀設計上,使之富有形式美感,影響了后世中國書籍裝飾藝術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