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成式人工智能融入高校英語寫作課堂的教學模式探析

摘 要：高校英語寫作課堂存在教師反饋缺乏及時性和學生低效使用寫作反饋的問題，生成式人工智能的應用有助實現高校英語寫作教學和反饋的及時性、個性化和高效性，同時也將對教學生態產生深刻影響。本文提出以大語言模型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融入高校英語寫作課堂的教學模式，以實際教學過程為例，解析其內容和關鍵步驟，為高校外語類課程改革提供了有益借鑒。

關鍵詞：生成式人工智能；英語寫作；大語言模型；寫作反饋

作者簡介：楊航宇，蘇州大學外國語學院。

一、生成式人工智能融入教育教學的研究回顧

以大語言模型（Large Language Models，簡稱LLMs）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成為推動外語教育變革的潛在力量。國內學者關注了生成式人工智能在高校教學領域的應用并提出了自己的觀點，如探討了生成式人工智能變革外語教學模式的潛在風險，對教學進行賦能，以及對教師角色的影響等。然而，當前外語教育領域的相關研究較少探究生成式人工智能在實際應用層面的課堂教學實踐過程和效果。本研究聚焦以LLMs為基礎的ChatGPT和DeepL Write介入對高校英語寫作教學內容組織、實施步驟和師生角色的影響，并通過案例展示LLMs在外語教學中的潛在應用價值。

二、LLMs融入高校英語寫作課堂的教學模式

（一）高校英語寫作教學存在的問題

英語寫作是我國各高校面向英語專業及其他專業開設的核心課程。在本文的研究場景中，該課程是一門面向大學英語專業二年級學生所開設的必修課程，共開設兩個學期（34周），每周2課時。這門課程的核心教學目標之一是使學生掌握例證、下定義、因果分析、比較對比、分類歸類等說明文段落寫作手法。根據近兩年的課程調研結果、師生訪談及反思日志發現，當前高校英語寫作課堂面臨著班級規模大、難以實現個性化教學等實踐問題。除此之外，該課程的寫作教學與寫作反饋主要存在以下問題：

第一，教師反饋缺乏及時性和個性化。教師承受著教學和科研的雙重壓力，難以為每名學生提供個性化的及時寫作反饋。教師一般在學生寫作文本提交的約兩周后，采用集中評講的方式，為學生的寫作提供反饋。評講內容主要包括段落邏輯（如偏離主題的例子）和語言質量（如句式結構和詞語搭配），重點講解常見的語言使用問題（如黏著句、錯誤詞語搭配等）。對此，有的學生表示：“老師課上講的那些其他同學作文的錯誤，我當時是聽懂了，但是面對自己的文章時還是不知道怎么修改。”

第二，同伴反饋缺乏一致的文本質量評價標準，同伴反饋的效果受限于學生自身寫作水平。在開展同伴反饋過程中，教師和各小組合作制訂了每次寫作任務的詳細評分標準，且以一篇文章為例進行了評分培訓。雖然較多學生在反思日志中匯報了積極的同伴反饋投入，但仍出現某些小組之間對學生文本的質量評價存在較大偏差的情況，導致部分學生對同伴反饋的準確性和價值有所質疑。

第三，機器自動評分反饋較少被學生在文本修改或寫作反思中使用。批改網班級作文數據和學生反思日志顯示，大部分學生僅為了完成寫作任務，將文本提交至機器自動評分系統后，獲得單次作文稿件的評分；少數學生會基于機器自動評分反饋進行多輪次修改，或仔細閱讀機器反饋評語對文本質量進行自我評價和反思。

（二）LLMs融入高校英語寫作課堂的教學設計

針對上述問題，教師需要思考如何在課堂中利用生成式人工智能有效提高學生收到反饋的及時性，促使學生積極獲取和高效使用個性化的寫作反饋，從而助力學生寫作能力和反饋素養的提升，并培養學生在處理反饋過程中的高階思維能力。對此，下面從范文評價與文本對比、學生反思與修改計劃、課堂反饋與文本修改三個方面，探討LLMs如何重構英語寫作教學與反饋過程。

1. 范文評價與文本對比。基于LLMs生成文本、學生范文和自我文本的對比討論，助力學生形成明確的文本質量評價標準，從而培養學生的批判性評價能力。在LLMs的智能輔助下，教師可根據單元教學目標，針對相似的寫作任務，設定不同的任務要求和寫作評價標準，并將ChatGPT生成的文本和學生的范文進行對比，帶領學生開展課堂小組討論和匯報發言活動。具體步驟包括：（1）在講解說明文段落寫作時，教師首先以觀點的統一性（unity）、論據的充分性（support）、行文的一致性（coherence）為寫作評價標準，向學生進行詳盡講解；（2）將三個評價標準的講解要點作為指令（prompt）的內容，為ChatGPT提供說明文段落寫作的前期培訓準備；（3）在課堂中，請學生圍繞某主題（以“creativity often flourishes when individuals are encouraged to think outside the box”為例），結合某種說明文段落寫作手法（以例證法為例），在批改網平臺開展限時寫作，同時將相同的寫作任務提供給ChatGPT，生成段落文本（如圖1所示）；（4）引導學生基于ChatGPT生成的范文和批改網的高分學生范文，再次從觀點的統一性、論據的充分性和行文的一致性三方面對兩類范文進行點評，并總結例證法的類型和使用方式，該環節可設計小組討論與展示發言。

2. 學生反思與修改計劃。在實施上一階段的教學后，教師要求學生圍繞以下內容撰寫反思日志，包括：ChatGPT生成文本的特征和優缺點評價、閱讀ChatGPT生成文本時學生的情感反應、學生寫作文本的對比和自我評價、學生寫作文本的修改計劃或方案。筆者通過反復閱讀49名學生的反思日志，并對其中的關鍵信息進行開放編碼和軸向編碼，最終浮現如下主題：對ChatGPT生成文本的積極或中性評價（結構布局、邏輯連接、語言使用）、對ChatGPT生成文本的消極評價（情感表達、內容空洞、銜接詞過度使用）、對ChatGPT生成文本的情感反應（多為“贊嘆”“驚訝”“欣賞”等積極或高喚醒的情緒反應）、對個人寫作文本的積極或中性評價（情感色彩、個人風格）、對個人寫作文本的消極評價（邏輯銜接、語言使用存在局限性）、對個人寫作文本的修改計劃（修改步驟、所用軟件資源、改后文本）。例如，在對個人寫作文本的消極評價層面，學生將論據的充分性這一評價標準應用于自身文本評價，并通過對比ChatGPT生成的文本，將自身寫作文本對論點的支撐性不足歸因于自身語言資源的局限性，表示“我寫這段的時候也想到了這個意思，但表達就會簡單很多，不會想到用具象的詞組”。上述例子說明，學生初步掌握了觀點的統一性、論據的充分性和行文的一致性這三方面的文本質量評價標準，能夠應用于個體文本的評價之中；對ChatGPT所撰寫的文章形成了一定的批判性評價意識，且能夠將這種批判性評價結果與個人的寫作文本評價形成對比。

3. 課堂反饋與文本修改。教師選取一篇中間分數段的學生作文（基于批改網分數），請學生基于觀點的統一性、論據的充分性和行文的一致性這三方面的文本質量評價標準，進行小組討論與評價，并分組分句對整段內容進行合作修改（采用金山在線文檔）。同時教師使用DeepL Write對學生文本進行潤色，在潤色后對句與句之間的邏輯、相關術語等進行再次調整，從而形成學生原文、LLMs修改、同伴修改、教師修改的不同文本對比（如圖2所示）。結合上一階段的學生反思日志內容，教師分別評價各類修改的優缺點。例如，學生修改和DeepL Write的修改多集中在句子層面，解決了句子冗余（句3和句4）和不恰當的詞語搭配（“obtaining this ability”）等問題，但是較少對句子之間的銜接進行改動（如句1和句2之間、句3和句4之間的邏輯關系）。據此，教師指出，基于觀點的統一性這一評價標準，可使用定語從句將句1和句2進行合并，如“Creativity is a unique human quality that can make the world colorful”，從而使得論述主題仍圍繞“creativity”展開；基于行文的一致性這一評價標準，可在句3后增加陳述句，表明行文從論證主張到論據呈現的過渡，如“Take the development of the radiation-based system for killing mosquitoes as an example”。

（三）LLMs融入高校英語寫作課堂的教學生態

在范文評價與文本對比階段，生成式人工智能和學生共同扮演了寫作任務的完成者角色，學生還扮演了寫作文本的點評者角色，教師則扮演教學活動的組織者角色。在學生反思與修改計劃階段，學生開展關于文本質量標準的元認知反思活動，提升了批判性評價能力和自我調控能力，生成式人工智能扮演了學生反思活動的激發者角色，教師扮演了活動的組織者和調控者角色。在課堂反饋與文本修改階段，教師結合具體案例，調動學生參與反饋修改的積極性，扮演了教學活動的調控者角色，并基于學生原文和同伴修改情況，給出有針對性的評價和修改建議，發揮了腳手架的作用；生成式人工智能同樣基于學生原文，提供適配的修改方案，可以為學生掌握句子層面的句式和詞匯搭配提供語言資源給養。整體而言，LLMs既扮演了學生的同伴角色，與學生共同完成文本寫作和修改任務，也發揮了語言和修辭結構資源給養作用，為學生形成文本質量評價標準和改進句式詞匯表達提供支持；除此之外，LLMs還為教師發揮腳手架作用分擔了其準備工作，提高了教師反饋效率，使得教師有精力關注學生個體的寫作問題，從而為學生寫作能力發展提供必要的支持。

三、思考與總結

本研究聚焦以LLMs為基礎的ChatGPT和DeepL Write融入高校英語寫作教學的實踐過程，通過三個階段的教學內容與實施步驟的案例展示，說明如何利用生成式人工智能解決高校英語寫作課堂存在的主要問題，使學生收到及時和個性化的寫作反饋并充分利用生成式人工智能去完成課堂寫作任務，助力學生元認知反思和自我調控能力的提升，從而使學生積極有效地使用各類寫作反饋，提升英語寫作能力和批判性思辨能力。這一英語寫作課堂的教學模式既賦能學生反饋素養、數字素養和寫作能力的提升，也幫助教師更好地發揮腳手架作用，提升英語寫作課堂的教學效果，體現了生成式人工智能在外語教學中的潛在應用價值。

參考文獻：

[1]孔蕾.生成式人工智能在外語專業教學中的應用：以《大學思辨英語教程·精讀》教學為例[J].外語教育研究前沿，2024（1）：11-18，90.

[2]楊港，顧世民.人工智能時代外語教學模式變革的風險及其規避[J].語言教育，2023（3）：20-29.

[3]張震宇，洪化清.ChatGPT支持的外語教學：賦能、問題與策略[J].外語界，2023（2）：38-44.

[4]于銀磊，饒輝.智能時代大學外語教師的角色危機與身份重塑[J].外語電化教學，2023（3）：79-85，124.

[5]張文忠，翟宇，張晨.外語教學實踐問題調查[J].外語與外語教學，2021（1）：46-56，146.

[6]Carless D， Boud D. The development of student feedback literacy： Enabling uptake of feedback[J].Assessment， Evaluation in Higher Education， 2018（8）：1315-1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