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河南女子師范教育的發展

摘要：清末，河南地區風氣閉塞，女子師范教育的發展緩慢。直至清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清政府頒布《奏定女子師范學堂章程》，河南地區始辦女子師范教育，創辦了滎陽縣女子師范傳習所和汝陽縣女子師范傳習所，后在李時燦、閻永仁、劉青霞等進步人士的主持下，創辦了中州女學堂和華英女校兩所女子師范學堂。清末河南女子師范教育發展呈現出培養“賢妻良母”的教育目的、與留日學生密切相關和沒有形成完善教育體系等特點，但其對河南地區女子教育的發展和女性角色的轉變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培養了一批新時代女性和優秀的女性教師，推動了民國時期女子師范教育的進一步發展。

關鍵詞：女子師范教育；劉青霞；華英女校；中州女學堂

中圖分類號：K252;G659.2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6916（2024）20-0137-04

The Development of Female Normal Education

in Henan Province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Wang Xiao

（Institute of History， Hebei University， Baoding 071002）

Abstract：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as a result of controversial social atmosphere， the development of female normal education in Henan region was stagnant. It was not until the 33rd year of Guangxu reign （1907）， when the Qing government issued the Regulations on the Women’s Normal Schools， that the female normal education was first established in Henan region. The Xingyang County Women’s Normal Training Institute and the Ruyang County Women’s Normal Training Institute were founded. Later， under the leadership of progressive figures such as Li Shican， Yan Yongren， and Liu Qingxia， two women’s normal schools were founded： Zhongzhou Women’s School and Huaying Women’s School.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the development of female normal education in Henan region was aimed at cultivating “virtuous wives and mothers”， and characterized by a close connection with students studying in Japan and the absence of a well-established educational system. Nevertheless， it played a crucial role in the advancement of female education in Henan region and the transformation of female roles， as is shown in the cultivation of a group of new era women and female teachers， and the promotion of further development of female normal education in the Republic of China.

Keywords： female normal education; Liu Qingxia; Huaying Women’s School; Zhongzhou Women’s School

地處中原腹地的河南，風氣閉塞，新式教育發展緩慢，師范教育晚于其他地區。自清末河南開辦新式學校，到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師范一事今尚闕如”［1］188，女子師范教育的發展更是緩慢。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清政府頒布并實行《學部奏定女子師范學堂章程》，河南地區的女子師范教育才在學紳和歸國留日學生的推動下發展起來。

關于清末河南女子師范教育的相關研究，多集中于重要人物研究，如劉青霞、張嘉謀、李時燦等。對清末女子師范教育的研究多集中于全國性的整體性的分析與研究，主要是分析政策法令，闡述發展概況，研究課程設置等。對地區的女子師范教育發展缺乏關注與研究。因此，本文著眼于清末河南女子師范教育，分析其發展概況，并總結清末河南女子師范教育發展的特點。

一、清末河南女子師范教育緣起

19世紀末20世紀初，我國的師范教育開始發展。光緒三十年（1904年）清政府頒布《奏定學堂章程》，其中包括《初級師范學堂章程》與《優級師范學堂章程》，這兩個章程對師范教育的發展起著重要作用，標志著師范教育制度確立，師范教育開始作為一個獨立的教育體系。

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清政府頒布《奏定女子師范學堂章程》，這是最早的關于女子師范教育的法規，主要是參考日本的學制，明確規定了女子師范教育的辦學宗旨、入學標準、畢業年限、科目設置以及教師義務等多方面內容。《章程》頒布之初，女子師范學堂的創辦數量極為有限。到1908年，清政府繼續呼吁興辦女學，學部指出首要任務是普及教育，認為要“端修齊之本，培蒙養之基”，非大力發展女子教育不可，也必須“注重女子師范學”［2］。因此，1908年，學部在北京設立了一所女子師范學堂，并明令各省提學使按照章程規定，于各省城、府城設立一所女子師范學堂。到1911年，全國共有23所官立和公立女子師范學堂，其中官立的有16所、公立的有7所。

河南師范教育起步較晚，女子師范教育在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后，逐步發展起來。河南女子師范教育最早開始于滎陽縣女子師范傳習所與汝陽縣女子師范傳習所［3］。師范傳習所附設于初級師范學堂，是臨時機構，用于培養小學教員，其辦學模式相對簡單。女子師范傳習所的創建，改變了女子不許入師范的規定。同年，學務李時燦、學紳閻永仁等人于開封設立公立女師范學堂。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留日女學生劉青霞創辦了華英女校，附設師范一班。清末河南女子師范教育開始發展起來，到1911年，有官辦女子師范學堂1所、私立女子師范學堂1所、師范傳習所2所。

清末，河南女子師范教育的發展，離不開進步人士的推動。閻永仁、劉青霞、張嘉謀、李時燦等為豫省女子師范教育的發展提供了極大的助力。

二、中州女學堂

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四月，河南學務公所的李時燦、張嘉謀、鄭思賀與學紳閻永仁，共同發起并創辦女子師范學堂。學堂以確立全省女子教育基礎為目的，由省教育會咨呈提學使孔祥霖，提交學部立案，定名為“公立中州女學”，閻永仁為總務，李鴻籌為監督。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一月，租賃旗鴦街民宅數間為校舍，三月開始招收學生，設簡易師范1班40名學生，附屬小學1班30名學生，四月正式上課。李鴻籌為該校經理，后改稱堂長。中州女學堂屬于師范性質。附屬小學是為師范生提供教育實習。“試辦簡章”規定，學堂宗旨是培養女子小學教習，講授保育方法，以增進女子普通知識，發達女子固有能力，促進社會發展。簡章還規定了招收學生的數目，師范部招收60名，小學部招收40名，學制都是四年。學堂內辦事人員分內外兩部，講堂以內由賢淑名媛任監督監學，講堂以外總辦庶務等以老成習事之人擔任。師范學科課程為師范、教育、修身、國文、歷史、地理、算學、格致、國畫、家事、裁縫、手藝、音樂、體操，小學部科目是修身、國文、算術、女紅、體操、音樂、國畫［4］。中州女學堂所設置的學科體系較為系統完整，涵蓋多方面內容。

宣統二年（1910年），公立中州女學改稱官立女子師范學堂，小學部改稱官立女師附小，經費由政府按需撥發，學生免費入學。同年，校址遷往三圣街。1911年，官立女師增辦蒙養班、保姆班。

中州女學堂的發展，離不開李時燦和閻永仁等人的支持。李時燦是河南汲縣人［5］，是著名的教育家，在河南教育界有極高威望。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十月，李時燦被任命為河南學務公所議長，之后又被公推為河南省教育總會會長。李時燦協同提學使，辦理全省學務，制定了《學務管見十六條》。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李時燦主持創辦了河南法政學堂、中州公學以及中州女學堂，并被公推為中州公學總辦。李時燦對清末河南的教育事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孟縣人閻永仁，在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留學日本，就讀于日本宏文學院速成師范班，吸收了先進的教育理念和教學方法。歸國以后，閻永仁積極從事教育事業，任中州女學堂總務一職，擬訂學校的教育章程。他極為重視女子師范教育的發展，大力培養女子小學教師，以發揮女子的社會作用。

“公立中州女學”的教育宗旨是建立在全省女子教育的基礎上，是當時河南培養女子教育師資的最高學府，它的創辦進一步促進了豫省女子師范教育的發展。中州女學是河南省女子教育的正式開端，對河南女子教育事業的發展影響極大。

三、華英女校

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留日女學生劉青霞在家鄉開封府尉氏縣開辦的一所私立女子學校，即華英女校。劉青霞自任校長，校址設于劉家南花園內。華英女校招收的學生大多是開明家庭的女子。學校一年所需費用上萬元，都由劉青霞支付。后女校為響應清政府發展女子師范的政策，設置師范一班，以“開浚知識，養成家庭教育習慣”，招收40名學生，學制兩年。女校于宣統三年（1911年）停辦，共辦理4年，前后招收兩屆學生，共90名［6］。

學校規定，學生入學后要放足，禁止纏足，并鍛煉身體。之后“學習國文、修身、算術、史地等課程，同時也學習編織、刺繡、植桑養蠶”［7］8。學校為學生提供衣食，供給書籍文具。該校有4名教師，三女一男，分別為劉青霞、劉恒泰（青霞侄孫）、高山愛子、朱珍吾。其中，高山愛子和朱珍吾是劉青霞特聘來校任課的，也是其在日本的好友。他們都受到學生的愛戴。

華英女校在河南影響極大，在全國也有一定的影響。1908年3月31日的《江漢日報》曾作過一段詳細報道：“尉氏女學成立（河南）：尉氏劉青霞女士，去冬曾議在縣城創設女學，已志前報。旋以效仿無從著手，因親赴北京并東洋調查一切章程，刻已于正月回尉。”［7］70這一報道說明了劉青霞前往日本，學習經驗，回國后創辦女校一事。1909年5月12日的《新聞報》，以“尉氏女學之發達”為題，載“劉馬氏創辦之女學堂頗有成效，向學者眾，共計女生一百余，刻下各鄉均以女學有益，紛紛稟請開辦初等小學，以廣教育”［8］。通過新聞報道，可以看出華英女校的影響是極大的。華英女校的創辦和發展，培養了一批學生，并對一些地區女校的創辦起到了示范作用，推動了女師教育的發展。

華英女校是由劉青霞創辦的。劉青霞是安陽蔣村人，本姓馬，因嫁于尉氏縣大財主劉耀德（字德煦）為妻，遂名劉青霞。劉青霞生于一個封建官僚家庭，其父馬丕瑤曾任兩廣巡撫。她的父兄都感慨時運，熱衷報國，發展實業。在其父兄濟世救民思想的深深影響下，劉青霞思想開明，關注社會形勢，憂國憂民。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豫籍留日進步青年張鐘端、劉恒泰（青霞侄孫）、潘祖培、羅文華四人借回國省親時機，特地前去拜訪劉青霞，與青霞談論時政，講述日本留學情形，說明日本女子教育發展等情況。四人極力鼓勵青霞前往日本，考察社會與教育情況。劉青霞非常心動，決心赴日游學。劉青霞的想法得到了其次兄時任湖北臬臺的馬吉樟的支持。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馬吉樟被派往日本考察學務，便呈請學部和外務部為青霞辦理了出國護照，與她一起東渡日本。劉青霞到達日本后，便放足改裝，開始與留日學生交往。她同張鐘端等河南籍革命志士接觸交往，并結識了魯迅先生，得到他的幫助與指導，思想進步。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劉青霞在日本加入同盟會，開始從事革命活動。劉青霞資助了《河南》《中國新女界》等刊物，并為河南同盟會在開封的起義捐款［9］。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正月，劉青霞回到尉氏。通過赴日考察，劉青霞認識到教育在喚醒民眾中起到的重要作用，于是同年二月，她在尉氏縣城創辦了“華英女校”。劉青霞捐銀3 000兩，資助尉氏高等小學堂；捐銀3 000兩資助中州女學堂，捐銀1 000兩資助中州公學。劉青霞也是辛亥革命女杰。近代革命黨人稱贊之“南秋瑾，北青霞”［10］。

華英女校的創辦和發展，開創了豫省私人開辦女子師范教育的先河，培養了一批具有進步思想的女性，大力推動了豫省女子師范的發展。還有一些學生在學校里受到了革命的啟發，走上了革命的道路，被譽為“媽媽同志”的任銳就是從華英女校走出來的。

四、清末河南女子師范教育發展特點

清末，河南女子師范教育發展緩慢，處于起步階段。這一時期女子師范教育主要以中州女學堂和華英女校為代表，以此來看，清末河南女子師范教育主要有以下特點。

第一，從女子師范教育的目的來看，是培養“賢妻良母”［11］。從官府政令來看，《學部奏定女子師范學堂章程》規定女子師范學校要培養小學教員和蒙養園保姆，也反映出女子師范教育的封建性。從設置的課程科目來看，除歷史、地理、國文、算學等必修課以外，還設有家事、裁縫、手藝和音樂等課程［12］，從實質來看依舊屬于傳統女學。從中州女學堂的辦學宗旨來看，是為了發達“女子固有之能力”［1］169，著重于家事培養與兒童蒙養。由此可知，清末女子師范教育雖然已經實行了西方教育課程，但并沒有忽視對傳統的“女德”的培養，依舊占據較大比重，并沒有完全脫離古代約束女子的窠臼，一定程度上是中國傳統女學的延續，封建色彩較為濃厚。

第二，清末河南女子師范教育的發展，與留日學生密切相關。豫籍留日學生歸國后，積極籌辦豫省師范事業，創辦新式學堂，為女子師范教育事業作出了極大貢獻。中州女學堂的學務閻永仁，曾留學日本，在宏文學院速成師范班就讀。他歸國以后積極從事教育事業，制定了中州女學堂的教育章程，著重發展女子師范教育，培養女子小學教習，以發揮女子的社會作用。留日女學生劉青霞回國后創辦了華英女校［13］，設立師范班級，培養女子教習，推動了女子師范教育的發展。此外，華英女校教師聘請了日本女教師高山愛子和湖北留日女學生朱珍吾。由此可見，清末河南女子師范教育的發展是離不開留日學生的大力支持和奉獻的。

第三，清末河南女子師范教育沒有形成完善的教育體系，停留于初等教育層面，學科知識較為粗淺。在學校數量、學生人數、師資力量以及辦學層次上，女子師范教育是極大落后于同一時期的男子師范教育的。滎陽縣女子師范傳習所和汝陽縣女子師范傳習所，只是培養小學教員的臨時機構，附設于初等師范學堂。中州女學堂和華英女校只是初等師范學校。當時的女子師范學校在培養人才和教學質量上處于較低層次，發展緩慢。民國時期，中等程度的女子師范教育才逐步發展起來。

五、結束語

清末，河南的女子師范教育發展較為緩慢，與中原腹地閉塞的社會風氣有關，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學部頒布《奏定女子師范學堂章程》，明令各省建立女子師范學堂，河南地區的女子師范教育開始發展起來，主要創辦了中州女學堂和華英女校。

清末河南女子師范教育存在著一些不足和弊端，但對河南地區女子教育的發展和女性角色的轉變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清末河南女子師范教育的發展，培養了一批新時代女性，對近代河南社會的進步和教育的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傳播了先進思想。首先，女子師范教育的發展沖擊了封建陋習，中州女學堂招收有志于放足的女性，華英女校規定學生放足，禁纏足，這大力推動了婦女解放，也對女性思想產生了極大的沖擊，改變了她們的人生觀、價值觀和婚姻觀。其次，培養了一批優秀的女性教師，女子師范學堂所培養的教師在清末師資中占據重要地位。女子師范教育使得一批女性得以走出家庭，進入社會，成為服務于社會的教師角色，從而改變了一批女性的社會地位，使其得以實現自我價值，可以在社會上獨立生存。最后，清末河南女子師范教育的發展推動了民國時期女子師范教育的進一步發展。民國元年（1912年），河南省教育會將“官立女子師范學堂”改為河南省立女子師范學校，以信陵書院為永久校址。民國時期女子師范教育是在清末女子師范教育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

清末河南女子師范教育的發展，對河南地區的教育和社會產生了極大的影響。通過對清末河南女子師范教育發展概況和特點的分析，可以深入了解清末新政對促進地區教育發展的作用，也可以進一步了解河南女子師范教育的發展及其影響。通過對清末女子師范教育的分析和研究，給現在師范教育的發展提供了一定的經驗，對今天的女子教育仍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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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瀟（2000—），女，漢族，河南洛陽人，單位為河北大學歷史學院，研究方向為中國近現代教育史。

（責任編輯：張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