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湖湘學派?方克立在《湘學研究的對象、范圍和意義》中對湖湘學派給出了說明,他認為“湖湘學”即“湖湘學派”,是指南宋時期與朱熹的“閩學”、陸象山的“江西之學”、呂祖謙的“婺學”大致相同時代的,以胡安國、胡宏父子和張栻為代表的,在湖南區域產生和傳承的一個主張“體用合一”、內圣與外王并重的理學學派。簡言之,湖湘學派就是南宋時期以胡安國、胡宏父子和張栻為代表在湖南地區流傳的一個理學派別。作為一個特定歷史時期的學理和學派概念,它所指稱的范圍是明確的、有限的。湖湘學派是被包含在“湘學”之中的一個重要學術范疇。
湖湘學派的歷史源遠流長,根植于湖湘大地,承續中原正統文化,是儒家文脈在湖湘大地生根、創造性轉換的。湖南周敦頤是宋代理學的開山祖師,他對儒家倫理有著“推本太極”的歷史功績。程顥、程頤則是理學思想體系的奠基者,他們使儒家學說向著更具哲理性、思辨性的理學過渡。在湖湘大地真正完成這個過渡的,是湖湘學派。這個過程不是一種巧合,而是濂學北傳后二程之學又南傳的結果,正如一副對聯所云:“吾道南來,原是濂溪一脈;大江東去,無非湘水余波。”
湖湘學派最重要的特點是重實踐的務實學風,他們反對離開實用空說性命。例如張栻要求把崇尚道學和躬行實踐結合起來,還把“進德之序”和道德踐履密切聯系起來,提出先察識、后持養的方法,主張在道德實踐中修養德行。這一點與傳統實學是很一致的。湖湘學派的弟子一般不空談心性哲理,不會墮入佛老直悟本心,一直秉持經世致用的原則。湖湘學派大多“留意經濟之學”,出現了一些有影響的“經濟之材”,很多在政治生涯中顯示出善理政務的政治才能。正是湖湘學派重務實的教育傳統,才能培養出一代代躬身實踐、勤勉踏實的湖湘學子們,他們講求經世致用,注重實踐發展,為中華民族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
胡安國、胡宏父子在當時政治、經濟南移之際,在湘創辦書院,開設學堂,將書院與學術融為一體,開湖湘之學統,湖湘學派就此形成,湖湘學派教育也漸成體系。湖湘學,經世追求的是“極高明”,致用追求的則是“道中庸”,如沒有對最高之“極”的追問與探尋,不可能有對興衰得失的超越性思考。湖湘學派重務實的教育傳統反對消極避世、不切實際的出世哲學,而倡導積極入世、關切社會、參政興邦的經世哲學。因此“傳道濟民、學以致用”是湖湘學派教育體系之精神指要,“務實篤行”則是其鮮明特征。在湖湘學派重務實教育傳統熏陶下,才有“中興將相、十九湖湘”的氣勢,才有“若道中華國果亡,除非湖南人盡死”的氣度,才有“不怕死、耐得煩、吃得苦、霸得蠻”的氣概。
值得指出的是,在歷史的長河中,岳麓書院的全盛發展了湖湘學派。由于岳麓書院延續千年辦學不輟,湖湘學派因得以積淀為一種相對穩定的區域性學風,對后世影響很大。南宋時期,岳麓書院在教育宗旨、教學方法、組織功能上都有特色,為湖湘學派的發展創造了條件;張栻主教岳麓,開辟了聞名全國的理學基地,湖湘士子聞風紛紛前來研習理學,從學者眾,奠定了湖湘學派在規模上的壯大。可見,湖湘學派的發展與岳麓書院的振興是同一史實的兩面,它們是密切聯系在一起的,湖湘學派重務實的教育傳統也因岳麓書院而發揚光大。
正是因為湖湘學派重務實的教育傳統,才在晚清時局危難之際,涌現出曾國藩、左宗棠、郭嵩燾、胡林翼、羅澤南、劉蓉這些執掌軍政大權的湘人,為當時的經濟社會政治發展作出了獨特貢獻。他們并非目不識丁的武夫,而是多出自岳麓書院、城南書院等湖湘書院的讀書人,曾國藩等人成為晚清湖湘理學群體的代表人物。他們不僅擴大了程朱理學的影響,為“同治中興”的出現創造了條件,也使湖湘學派經世致用的文化傳統進一步在全國發揚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