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博:全球安全倡議是在烏克蘭危機爆發后一個多月提出的,從某種意義上講是在烏克蘭危機的爆發過程中醞釀提出的,并且也因這場危機加強了實踐。兩年來,秉持全球安全倡議“六個堅持”核心理念,中方針對政治解決烏克蘭危機先后提出“四個應該”“四個共同”“三點思考”等理念,在危機爆發一周年之際公布了“十二點立場”,今年5月又與巴西共同提出“六點共識”,從而真正形成了推動政治解決危機的倡議機制?,F在已有100多個國家和國際組織通過不同方式做出積極回應,50多個國家和國際組織確認加入或表示將認真研究加入“六點共識”,歐盟也在與中方的對話中明確表達了積極態度。
從這個過程可以看出,全球安全倡議是高屋建瓴的,正是對原則性的堅持賦予其相關實踐以生命力,使得中方圍繞某一具體熱點問題的政治主張越來越豐富和立體,得到比較普遍的國際認可和支持。
全球安全倡議“六個堅持”中的第二條包含了“堅持尊重各國主權、領土完整”的內容,我們在應對烏克蘭危機的過程中也反復強調這一點。美西方一直試圖將烏克蘭問題與臺灣問題進行捆綁,炒作“保衛臺灣就是保衛東方烏克蘭”等論調。我們堅持主權和領土完整原則,明確地把烏克蘭問題同臺灣問題區隔開來。
需要承認,中國不是烏克蘭危機的直接當事方,在雙方軍事行動仍然高度膠著的狀態下,開展勸和促談工作所能運用和調動的外交手段與資源是有限的,一時還難拿出一個具有充分吸引力的平臺或機制,把各方聚攏到一起開展實質性的對話和談判。事實上,無論是在美俄之間,還是歐洲內部、歐俄之間,甚至俄烏之間,溝通的管道一直存在,并且歷經不同年代,運作相當成熟。美國和歐洲一些政客利用這一特點,大肆抹黑我們在烏克蘭危機中的作用,污蔑中方“表面中立,實際挺俄”,“唱高調不作為”。
烏克蘭危機還在動態變化的過程當中,俄烏雙方均已疲憊,但又無法停下軍事行動,未必是以打贏對方為目標,至少是為將來和談積累籌碼。今夏以來有段時間和談齒輪看似開始轉動,但隨著烏方對俄羅斯庫爾斯克地區發動突襲,危機進入新一輪上升期??傮w來看,危機還將持續下去,進入2025年甚至2026年后才有可能出現轉機,但對話談判政治解決終歸是誰也無法違逆的大方向,這就意味著我們的全球安全倡議雖然不等于是解決沖突的工具,但遲早會面臨發揮重大作用的機會和空間,中方在未來的和談架構中不會缺位。
我很贊同全球安全倡議既是宏觀、原則層面的框架和愿景,也需要在微觀、具體層面有所作為和成就。烏克蘭危機嚴重升級和外溢并不符合包括中國在內的世界各國的戰略和安全、發展利益,加強管控顯得十分必要。在此方面,美俄、俄歐之間的雙邊渠道似乎并未停止工作,中方也是有所嘗試和貢獻的,比如,去年和今年我們參與了烏克蘭糧食外運安全問題的國際協調,發揮了重要作用,也成為直接受益方之一,這符合全球安全倡議的“安全不可分割”原則以及對“堅持統籌維護傳統領域和非傳統領域安全”的強調。

接下來,可以考慮在核安全問題上發揮大國引領作用。2022年1月,在中方倡導和協調下,五個核武器國家領導人發布關于防止核戰爭與避免軍備競賽的聯合聲明,強調“核戰爭打不贏也打不得”。這個聯合聲明在當時引起了非常積極的反響,在隨后不久發生的烏克蘭危機中也產生了持續的正面影響,其運作留下寶貴經驗。一段時間來,隨著烏克蘭危機的延宕以及再擴大、再升級,核設施核材料的安全問題以及相關的核應急核防護問題應當引起更多重視了。受到危機波及的核設施其實是很多的,并非只有經常見諸媒體的扎波羅熱、庫爾斯克核電站。烏克蘭曾是蘇聯的核技術研發和產業應用中心,此次危機爆發兩年多來,直接、間接遭受過安全威脅的核電站已有七座,一些科研用的小型反應堆、上千項放射源、相當多的核材料和核廢料存儲設施都暴露在火線附近,存在很大的核安全風險。
自人類掌握核能力以來,國際社會主要關心的還是核武器安全問題,相關國際多邊協調機制相當成熟,但在核設施核廢料安全問題上,陷入沖突的地區主要依靠國際原子能機構(IAEA),其治理和協調能力近年嚴重衰退,而且之前因為扎波羅熱核電站的安全問題,俄羅斯與IAEA的關系變得非常微妙。在這個領域,或許我們可以嘗試去推動甚至主持一些對話和討論,中方也可利用自己的相關物資和技術優勢(比如無人機探察、超級計算機模擬)等去支持相關研究和探討。
烏克蘭危機是當今世界最受關注的安全熱點,對世界秩序和國際格局必將產生深遠影響。全球安全倡議所反映的精神、原則和智慧已經在中方過去一段時間的應對中得到閃現,今后應當也必然在政治解決這場危機的進程中得到更多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