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立醫院數字化轉型發展研究探索

摘要：數字化轉型目前已成為我國公立醫院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助推器，因此，探索醫院數字化轉型研究的新視角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通過分析國內外醫院數字化轉型研究熱點的不同之處，提出建議，由宏觀頂層設計視角轉向多層次數字技術應用研究；打破個體壁壘，聯動組織內部及行業之間協同合作；構建醫療行業的數字化人才勝任力模型；依托國內環境，研究影響我國醫院數字化轉型的內部因素。以期拓新公立醫院數字化轉型研究視角，助力公立醫院高質量發展。

關鍵詞：數字化轉型；發展研究；可視化分析；公立醫院

一、引言

20世紀90年代中葉，我國醫院信息系統開始規模化應用，并以電子病歷系統應用水平分級評估作為標準，推動醫療信息化；2015年國家首次提出數字化轉型概念后，相關部門又出臺了一系列政策將醫療信息化建設中心由單一電子病歷向患者服務和醫院管理全面擴展，促使了國內醫院信息化水平迅速提升；2021年，在國務院發布《關于推動公立醫院高質量發展的意見》中提出要推進電子病歷、智慧服務、智慧管理“三位一體”的智慧醫院建設和醫院信息標準化建設，“智慧醫院”從此上升到了公立醫院高質量發展的戰略高度；數字化轉型也成了推動醫院進入智慧醫療新時代的重要引擎。通過長期的信息化建設，我國醫院的主要業務大部分已進入了數字化時代，但在業內人士看來，目前我國醫院的數字化轉型仍然處于初級階段。為提升醫院高質量發展，以應對多變的醫療需求與提升可持續發展能力，針對醫院數字化轉型，國內外學者做了大量的研究。通過對比分析，可以了解國內外學者對于醫院數字化轉型關注點的不同之處，以及國外醫院數字化轉型研究的前沿熱點，擇其善者以借鑒，拓新國內醫院數字化轉型研究的視角，助力其高質量發展進程。

二、研究方法與研究數據來源

（一）研究方法

本文將借助CiteSpace軟件采用文獻計量分析方法對于國內外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運用關鍵詞共現以期得到中外醫院數字化轉型的研究熱點，并通過對于國內外醫院數字化轉型的熱點研究對比，總結有利于我國公立醫院數字化轉型發展方向的相關啟示。

（二）研究數據來源

以2023年9月為檢索節點，將檢索時間切片范圍限定于2015年1月到2023年9月，選用WOS（Web of Science）核心數據庫收錄的英文期刊及中國學術期刊網絡出版總庫（CNKI數據庫）所收錄的中文期刊作為研究對象。為保證論文內容的相關性，以廣泛意義上與“醫院數字化轉型”關聯密切的英語表達式“Hospital digital transformation”“Digital transformation in Hospital”及“Healthcare digital transformation”作為WOS核心數據庫的主題檢索詞，從中提取時間切片范圍內的論文，剔除公告、評述等非學術期刊或與研究主題明顯不符合的文章后得到共計461篇學術論文。在CNKI數據庫從“數字化轉型”主題結果中搜索“主題=公立醫院or醫院”進行精準匹配檢索，對檢索結果去重、整理，去除期刊會議征稿、卷首語、書評和無作者條目及不相關條目，最終篩選得到188篇學術文獻。

三、國內外醫院數字化轉型的比較分析

（一）國內外有關醫院數字化轉型研究發展趨勢統計

某一主題相關的文獻發文量可以反映出學界對于該領域的關注程度，通過文獻數據庫統計可知，2015-2023年，國內外研究動態都較為活躍。對于醫療領域數字化轉型的關注，2015-2019年較為平緩，2019年后國內外對醫院數字化轉型的研究文獻數量不斷上升，呈井噴態勢。一方面，由于宏觀衛生環境使得人們認識到醫院數字化轉型是應對大型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及解決日益增多且復雜的醫療需求的重要舉措；另一方面，就國內而言，國家連續出臺了有關數字化轉型、數字健康和智慧醫院的綱要性、規范性文件，推動著國內醫院向數字化轉型全面發展，因此，醫院數字化轉型研究呈整體向上發展趨勢。

（二）國外醫院數字化轉型研究現狀及熱點量化分析

利用CiteSpace對461篇英文文獻進行關鍵詞共現，如圖2所示。國外醫院數字化轉型的關鍵詞共現圖譜中，包括291個關鍵詞節點，1290條連線，圖2中關鍵詞節點的直徑大小不同，表明各個關鍵詞出現的頻次存有差異，其中醫療健康、數字化轉型、數字醫療等關鍵詞對應的節點最大，且與之相連的節點較多，表明這些關鍵詞經常出現于同篇文獻中，發揮顯著的紐帶作用。

將頻次≥20次以上的關鍵詞進行列舉，如表1所示，“Digital transformation（數字化轉型）”出現頻次最高，為109次，其中介中心性為0.11；中介中心性最高的關鍵詞為“Big Data（大數據）”為0.33，其頻次為33次。將高頻關鍵詞進行整合、歸納后進一步追溯其相關文獻，得出國外研究的關注熱點可分為：第一，醫院數字化轉型數字技術的應用探究。“Information technology（信息技術）”“Artificial intelligence（人工智能）”“Systems（系統）”及“Big data（大數據）”是代表性的高頻關鍵詞。數字技術是醫院數字化轉型的內核引擎，當前，于內部運營轉變研究方面，外方學者細化數字技術對于主要臨床業務模式所帶來的改變與具體效果；對于整體結構建設，外方學者針對如何利用數字技術構建智慧醫院的流程展開詳細研究。第二，醫院數字化轉型所帶來的新領域研究。“Digital health（數字醫療）”“Innovation（革新）”“Telemedicine（遠程醫療）”都是醫院進行數字化轉型后所產生的代表性結果。第三，醫院數字化轉型對現有模式的影響：“Health technology（醫療技術）”“Management（管理）”“Framework（結構框架）”等。

1. 醫院數字化轉型數字技術的應用探究

物聯網、區塊鏈、大數據、人工智能及云計算等數字技術是數字化轉型的核心驅動力。數字技術應用于醫院整體構建方面，Banu等提出了在智慧醫院環境中采用物聯網技術所帶來的優化因素、挑戰、可用技術和機遇，為建設智慧醫院提供相關模型路線圖。數字化技術應用于具體的醫學護理領域方面，Liu， Hanruo等基于全球視角出發，闡述了遠程醫療和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為全球眼科醫生提供的解決方案，并討論了全球各國如何利用數字技術創新應對視網膜病變、青光眼、屈光不正和其他眼科疾病。Crowley等人研發出檢測患者健康相關參數并通過無線網絡進行通信的系統，該系統在發生異常或緊急情況時，提醒對應的工作人員，并通過有限的數據庫確保患者的機密性和安全性。Rashed提出了基于云計算的醫療物聯網（IoMT）平臺，通過集成支持物聯網的設備與醫療設備從而提供遠程醫療，從而減少不必要的就診需求并降低醫療管理費用。Daniele等人通過案例研究目前美國Pieces Technologies公司所開發的實時分析和管理患者數據的AI項目可以更快速、更有效地識別患者健康問題，提供即時護理，并最大限度地提高醫療公司與醫院之間的共創價值。此外，國外很多學者對數字技術如何應用于精神科、電子病歷等醫療業務作出了詳細研究與探索。

2. 醫院數字化轉型所帶來的新領域研究

數字化轉型時期的到來將電子醫療帶向了遠程醫療和數字醫療。在2019年后，醫院、學者乃至社會民眾更關注遠程醫療和數字醫療的價值。國外學者對于遠程醫療的研究主要分三個領域，首先，通過可穿戴設備進行診斷和復診，利用可穿戴設備對患者進行一些常規和低復雜性的醫療檢查。該領域的應用包括睡眠監測、心力衰竭監測、外科會診及心理病理學應用；其次，遠程醫療中的數字技術所提供患者院后隨訪和實施圖像數據分析策略應用于中風患者、眼科領域及神經系統疾病領域都具有一定的前景；最后，在大型突發衛生事件中，可以通過遠程醫療概念框架來促進數字治療戰略。Hollander，Carr等人認為，遠程醫療是21世紀協助醫院分診，在高峰期時進行患者管理的最佳方法。而推動遠程醫療和數字醫療的發展必不可少的先決條件就是提高醫護工作人員對于數字技術的信任與認知。

3. 醫院數字化轉型對現有模式的影響

數字化轉型所涉及對于醫院現有管理模式、業務模式及服務模式的改革。Burgelman和Grove等人提出，醫院的數字化轉型不僅可以降低成本和提高質量，還是平衡醫療組織發展中探索-利用悖論關系的最有效的方法；Gastaldi， Luca等人基于雙元性理論，將實施數字化轉型引導醫療機構解決悖論的路徑引入“投入-過程-產出（IPO）”框架，驗證了數字化轉型應用于醫療組織活動后對其創新開發和深入探索的有效影響，同時簡化了管理和臨床領域的現有程序。此外，Gastaldi將醫院的數字化轉型劃分為行政管理數字化轉型與臨床數字化轉型，通過對比分析發現臨床醫療數字化轉型為醫院帶來的效益影響要優于行政管理模塊的轉型。

（三）國內醫院數字化轉型研究現狀及熱點量化分析

對國內128篇中文文獻進行關鍵詞共現，如圖3所示。國內醫院數字化轉型的關鍵詞共現圖譜，包括200個關鍵詞節點，261條連線，相較國外文獻關鍵詞共現，關鍵詞間聯系度較低。在共現圖譜中，節點相對較大的為數字化、醫院、醫院管理、信息安全等。

將詞頻排序在前12位的關鍵詞進行列舉，如表2所示，其中“數字化”頻次最高為43次，中介中心性為0.35，在關鍵詞中其中介中心性也為最高。其次，“醫院”“醫院管理”“信息安全”出現頻次均在10次以上。我國醫院數字化轉型的研究熱點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醫院數字化轉型中的信息管理應用；醫院數字化轉型的路徑分析。

1. 醫院數字化轉型中的信息管理應用

醫院數字化轉型是信息化發展的新階段，目前，信息系統已經成為其運行的基礎設施，在優化流程、提高效率、強化管理、改進服務方面發揮著重要的作用。信息管理應用于數字化轉型的重要性首先體現于學者對醫院數字化轉型的界定當中。李朝陽歸納總結醫院數字化轉型是指以促進醫院高質量發展為目的，以數據要素作為核心引擎，充分利用數字技術全面重塑醫院關鍵業務環節的改造過程。薛萬國則認為醫院數字化轉型是依托信息技術與業務的深度融合，建立新的或重塑業務模式，創造新的價值。其更傾向數字化轉型是將物理世界映射為數字空間，通過數據分析知道物理世界的活動。隨著信息系統的應用普及，如何在醫院數字化轉型進度中加大信息安全管理也成了我國學者所重視的問題，許躍武表示通過集成平臺，可以完善對于醫院原有HIS（Hospital Information System）業務流程的改造，減少了傳統接口開發模式所帶來的不同系統之間的耦合問題，提升了整體信息系統的安全與運行效率。針對技術手段、信息管理制度與系統建設問題，學者們在醫院網絡安全建設、數據安全建設、管理體系建設及虛擬化應用的設計等方面做了相關研究。

2. 醫院數字化轉型的路徑分析

董登姣等人在分析醫院數字化轉型的背景、必要性及可行性后，基于業財融合視角將顛覆式轉型與漸進式變革兩種模式進行對比后，提出漸進式改造轉型的發展路徑，即構建基礎數據，整合業務流程，實現醫院從業務端發起到財務的預算控制、線上審批、智能審核，通過銀醫直聯與電子票據，形成電子會計檔案后，開放數據共享的多業務平臺全鏈上管理的財務數字化轉型路徑，從而使醫院財務工作實現由“反映價值”向“創造價值”的轉變。對于醫院整體轉型路徑，李朝陽和石磊研究指出醫院數字化轉型成功的關鍵因素在于數據、數智應用、智能設備和工具、數據中臺、數據運營經驗；利用MAX六圖法梳理整合，以醫院組織、業務和技術為基礎，從數字化轉型出發構建“由點連線，聚線成面，面動成體”的醫院數字化轉型的路徑概念。為維持醫院數字化轉型路徑的穩定，于廣軍提出“三個保障”理念：觀念更新，即推動醫院由經驗判斷到數據分析轉變；組織保障，需大數據中心、創新中心、信息委員會等組織共同推進；筑牢新基建的數字底座，即加大建設智慧病房、智慧樓宇的相關投入。

四、主要研究結論與醫院數字化轉型發展研究建議

（一）研究結論

通過梳理國內外文獻發現，不少的學者都強調了醫院的數字化轉型其核心目的為服務患者，我國醫院高質量發展政策更是多次強調了“以人為本”的原則。可見，不論國內外，醫院數字化轉型的初衷都是更好地為患者提供醫療保障服務。

而文獻研究所展示的不同之處在于，國內研究處于醫院信息化建設與數字化轉型的拐點，對于醫院數字化轉型的研究關注度偏向于數字化轉型中信息化建設、發展路徑及數字空間的構架的探索；而國外研究開始偏向于如何將物聯網、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應用于臨床醫療業務及數字化轉型所產生的實際效果的探索研究。綜而概之，國內學者偏向由頂層戰略措施構架出發，再向下延伸未來發展研究；國外學者目前偏向于由臨床醫療業務、管理維度的數字化應用革新，向上支撐醫院的整體轉型戰略，此外對于醫院數字化轉型所產生的數字醫療、遠程醫療的衍生模塊也開始了前沿性探索。

（二）關于我國公立醫院數字化轉型發展研究的建議

1. 由宏觀頂層設計視角轉向多層次數字技術應用研究

我國對于醫院數字化轉型的路徑研究大多數在頂層設計層面，整體戰略研究相對較完善的情況下，以提升醫療服務質量與效率為前提，細化層級建設，結合實際情況，深耕臨床醫療科室、行政管理部門、信息技術支持科室等物聯網、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應用。分析臨床醫療、行政管理與服務的數字化轉型效果。

2. 打破個體壁壘，聯動組織內部及行業之間協同合作

依托醫聯體建設，避免醫院內部“信息孤島”的形成，醫院內部加快數字系統集成建設，醫院與醫院之間應加快數據共享的中臺建設研究，針對如何在維護信息數據安全的情況下實施醫院間的數據共享、開放，加快數字化轉型下的區域醫療資源整合，實現行業業務協同。

3. 夯實人才基礎，構建醫院數字化人才勝任力模型

國內外眾多文獻中都指出了數字人才對于數字化轉型的重要之處。因此，數字人才的培養也應作為數字化轉型研究的重要基點，研究構架屬于醫院組織的數字化人才勝任力模型，以勝任力模型為導向開發培養方案，加速醫院內部數字化人才隊伍的成型。

4. 依托國內環境，研究影響我國醫院數字化轉型的內部因素

Raimo Nicola等人曾通過對103家意大利醫院進行調查后實證分析得出正向影響醫院數字化轉型的內在因素有醫院規模、急診科室、醫院成立年限及醫院聯動高校的教學狀況。上述內部影響因素其根源都指向內部資源的動力支撐——技術、資金及研究，缺乏轉型動力，勢必會對于醫院數字化轉型的進程造成嚴重阻礙。基于權變理論可知，國家文化與社會經濟背景也會影響醫院數字化轉型的結果，不同地理環境下，對于數字化轉型造成影響的因素及效果都會有所不同。由于我國區域廣闊，各區發展情況不盡相同，可借鑒國外已有研究來分析國內醫院內部因素影響結果，通過政策性、對口醫院幫扶等外部手段對內部因素的進行干預，促進我國各地區醫院的數字化轉型發展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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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中國民族衛生協會“促進公立醫院高質量發展”定向委托項目“基于公立醫院滿意度提升的服務補救模型構建”（CNHA-2028-D-09）。

（作者單位：陳碧霞，昆明理工大學管理與經濟學院；郭蔚蔚，云南省第一人民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