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數字影像美學是數字技術介入電影創作、接受及傳播等全環節的美學呈現,通過從技術美學的角度去認識電影藝術的創作變化,既能充分感受到數字影像美學的開放與包容,也能體會其中彰顯的虛擬交互性和藝術想象力。數字影像美學對電影場景設計的影響不僅局限于影片的美學風格、敘事氛圍的營造,也涉及人物塑造、受眾參與及主題升華等各個環節。為此,本文通過對數字影像美學的生成語境、藝術特質進行分析,結合數字影像美學在電影場景設計中的應用趨勢,從光影處理、色彩應用等角度分析數字影像美學的融入策略,以真正實現數字技術與電影藝術美學的有機融合。
【關鍵詞】 數字影像美學; 電影場景設計; 光影; 色彩運用
2009年,好萊塢電影《阿凡達》(美國)第一次利用AR和VR技術創作電影,使觀眾獲得數字虛擬的全新視覺體驗。隨著電影視覺化技術、CG特效和虛擬制作技術等應用不斷成熟,電影創作進入數字合成時代,通過將人工智能、數字技術全面賦能電影創作,形成基于數字技術的電影美學范式。數字影像美學以數字美學為基礎,以創新性、多樣化的電影美學風格為表征,通過豐富數字影像景觀及場景元素,構建交互式、參與性的影像場景,不僅賦予觀眾新奇的審美體驗,也營造了數字沉浸、虛擬交互的想象體驗。場景設計是一部影片形成視覺風格的核心環節,決定著影片的藝術品質。[1]在電影場景設計過程中,創作者不僅要充分利用數字影像美學不僅意味著對色彩、光影等電影制作技術進行數字變革,也要利用數字技術來生動、具象地表達電影創作者的豐富想象與美學圖景,通過將數字影像美學與電影場景充分融合,借助色彩搭配、光影技巧處理,從而實現其美學意義。
一、數字影像美學的生成語境、藝術特質及其在電影場景設計中的應用
隨著電影技術不斷發展,電影與電視及其他媒介之間的邊界日益模糊,并呈現出新的融合趨勢。法國學者雷內·克萊爾(René Clair)在《電影隨想錄》一書中提出:“盡管電影技術有了許多變化,但過去所提出的主要問題——如何最大限度地發揮電影想象的可見表現力今天依然存在。”[2]數字影像美學是數字技術背景下,通過創新電影語言、增強電影想象“可見表現力”的美學樣態,在后電影時代,數字影像不再是簡單的影像奇觀,通過回應觀眾的審美期待,將互動媒介、游戲和觸感媒體相融合,促進數字影像與現實世界建立有機關聯,推動電影從“視覺觀感”藝術向“觸感”藝術升級。
(一)數字影像美學的生成語境
數字影像是沒有具體參照物而構建的藝術想象,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不僅改變了電影的文本形式、創作范式,也使電影藝術更加精細、更有表現力。“電影理論家和創作者所要面對的最基本的美學命題是電影是視聽藝術,這是電影的最主要的特性,也是電影美學大廈的基石。”[3]一方面,數字影像美學是數字技術全面應用于電影創作所產生的美學意義,其中既包含數字技術在色彩、光影等領域的廣泛應用,也包含對未來想象、科學幻想等電影場景的生動塑造。后數字時代,隨著數字技術在電影中的應用不斷成熟,創作者通過繼承傳統電影美學理念,將數字技術美學與電影美學相融合,創造出FnbSXG/p8bB42oINa2X4lw==新的電影語言,用數字影像美學探索電影藝術的無限想象;另一方面,數字影像美學通過以數字文化消費語境為創作導向,不斷豐富電影藝術的創作語言和表現技法,持續完善人機交互機制,使電影藝術消費從傳統的“吸引力”消費向新的“體驗力”消費升級,從而生動展現數字技術在電影創作中的美學意義。我國第一部全程使用數字虛擬拍攝技術創作的電影《安國夫人》(劉學忠,2023),通過利用“中影·幻境”虛擬拍攝系統,將數字特效、實時渲染、動作捕捉等技術與真人表演相結合,構建了真實鏡頭與虛擬動作鏡頭相結合的敘事場景,不僅用數字化的“電影奇觀”補充傳統京劇藝術的“虛化寫意”美學特征,也生成了具有獨特意蘊的數字影像美學。
(二)數字影像美學的藝術特質
電影的影像,從根本上說就是一種仿真的擬像。[4]電影創作技術的進步不僅帶來了藝術創新的多種可能,也形成了新的美學形態。數字影像美學拓寬了電影藝術的內容表達空間,也在超越現實場景的同時,使觀眾體驗到數字技術帶來的具身感。其一,數字影像美學具有交互、沉浸式等特征,生動詮釋了參與性美學的藝術特質。數字技術催生了“互動式”電影形態,在數字影像生態中,電影藝術美學的生產與消費呈現出“共生共融”的形態,大眾不再以被動的方式觀賞電影,而是通過重新修訂美學目標,為觀眾創造參與電影互動的機會,使大眾將個人感知體驗、美學理解和藝術想象主動融入觀影過程,從而實現電影敘事意義的生成與延伸;其二,數字影像美學具有內容多樣性與形式創新性等特征。當前,數字技術廣泛應用于電影創作,通過聚焦觀眾的觀影體驗和視覺效果表達,促進電影藝術向虛擬想象、數字互動空間延伸,不僅盡可能地展現了“真實場景”,也讓觀眾獲得了新的交互體驗。通過發揮數字技術賦能電影藝術的生產力優勢,利用虛擬現實、游戲引擎等技術,優化電影藝術的表現形式,精細轉譯虛擬場景中的不同細節,創造超越現實、難以置信的鏡頭語言,塑造復雜的、充滿科技感的電影場景,實現了數字影像美學的有效生成。
(三)數字影像美學在電影場景設計的應用趨勢
電影場景是對現實場景的藝術化改寫,是服務人物塑造、主題表達的環境營造。電影敘事是建構在電影場景基礎上的具體表達,創作優秀的電影作品不僅需要有主題明顯、內容豐富的優質電影劇本,還要堅守喚醒大眾情感共鳴的創作主題,通過將數字影像美學融入電影場景設計的各個環節,促進內容敘事與場景設計深度融合,使觀眾獲得“非真實影像”的沉浸式體驗。“數字藝術是藝術與技術融合的藝術形式……它始終伴著技術的生長而呈現出開放與交互性的特質……它是詩與數,虛與實,時與空的統一。”[5]在新的審美語境下,為有效運用數字影像美學來生動彰顯電影藝術的美學質感,需要突出數字影像美學的“數字化”“虛擬性”等特征,利用多元化的場景設計元素,將現實世界與虛擬場景相融合,構建蘊含獨特美學的敘事情境,再以新的影像方式展現電影藝術的吸引力,有效避免電影成為簡單的、“非電影”的數字視頻。電影《妖貓傳》(陳凱歌,2017)充分把握數字影像美學對電影場景設計的具體影響,通過將數字特效技術與超現實敘事手法相融合,合理搭配色彩,巧妙處理光影技巧,促進觀眾進入數字影像、多媒體聲像相結合的“大唐盛世”場景。該片在描寫花萼樓“極樂之宴”場景時,以東方美學理念為創作基礎,將數字影像美學融入電影場景設計語言,利用動態鏡頭呈現垂直空間,通過塑造3D影像,構建了逼真、宏觀的敘事場景,實現了虛幻想象與現實美學的一體融合。
二、數字影像美學下電影場景設計中的光影應用
在電影場景設計中,“光影與環境則是畫面中的主要視覺元素,符合人們真實經驗的光影效果便是影像真實感的重要來源”[6]。場景是電影鏡頭的重要元素,也是電影講述故事、表達主題的關鍵載體。在數字影像美學助推下,開展電影場景設計需要以影片的敘事風格、敘事主題為基礎,結合導演對場景的具體理解,通過突出數字虛擬、游戲互動等美學特征,將光影、色彩等電影基本元素有效轉化為碎片化的場景設計元素,利用數字奇觀來呈現電影藝術的多維想象和敘事美學,以實現人物塑造、氛圍營造、信息傳遞與情感詮釋等融合。
(一)生成具有真實感的影像場景
電影借助光來成像,光是透過視覺觀看物體色彩的要素,也是電影凝聚影像、界定造型輪廓的重要手段。從光源看,主要有自然光、人工光兩種,按照光線的質量、方向和造型性質,也產生了不同的光影造型效果。光影不僅能夠表現物象的質感,也能夠生動呈現物象所處的時空。“‘光影’屬于一種視覺性和空間性的概念,光影和人的視覺感知、文化觀念與空間想象緊密相連。”[7]電影場景通過利用光影要素對場景空間感、角色造型進行修飾,確保電影場景中使用的光線都有跡可循,最終使現實感有效轉化為影像的真實感。光影不僅是創作手段,也是重要的藝術美學風格。在電影場景設計時,既要注重利用數字美學突破觀眾的視覺想象,也要盡可能地展現場景的“真實感”,使受眾真正相信電影的敘事內容;通過將光影技巧與電影場景設計相融合,合理把握光與影、明與暗之間的關系,巧妙搭配自然光和人造光,讓觀眾在電影場景光影的具體運用中,成功找到敘事的節奏感、真實感。在滬劇實景電影《敦煌女兒》(滕俊杰,2023)中,雖然制作團隊使用的光線較弱,但是通過對光線進行自然、巧妙地處理,實現了“既真又美”的視覺效果。例如,樊錦詩使用手電光來照亮禪定佛,工作人員使用鏡子的反光來觀察洞窟,通過采用“東方化”的光影處理技巧,營造了獨特的光線氛圍,以真實的、動態的光影效果,使電影現場場景與實時渲染的畫面實現有機結合。該片在電影場景設計過程中,通過以滬劇的獨特戲劇性為創作基礎ldsxx6Gsa5eULhVnq7vnqg==,圍繞影片“莫高精神”的敘事主題,利用VR、8K等數字技術處理光影,不僅繪制了超越現實的“表象世界”,也通過凸顯電影的光影魅力,對“光影”進行精神性闡釋,使光影從單一的物質元素升級為美學展示和精神象征。
(二)構建充滿想象力的影像場景
基于數字影像美學的電影奇觀是超越客觀現實的藝術想象,是將數字技術與媒介表現手法相結合所構建的“想象場景”。數字技術不僅賦能影像創作,也通過豐富電影創作語言,實現了電影美學的敘事變革。“想象是一種通過加工和改造記憶中的表象來創造新的思維表象的過程。”[8]通過筑牢數字技術的應用基礎,合理使用光影技巧,將虛擬影像拍攝技術與光影處理技巧融合,不僅打破了傳統電影場景的空間局限性,營造了充滿想象力、具有未來感的影像場景,也讓更高級的“現場感”升級為更高境界的“真實感”。在電影場景敘事邏輯中,通過合理加入光影要素,促進鏡頭語言與光影相互交替,增強電影的敘事節奏感,不僅營造了具有彌散力、想象力的光影效果,使數字影像實現“具象”表達,也在滿足觀眾對想象場景期待的同時,引導受眾進入類似于“審美直覺”的敘事境界,有效理解故事內容,增強影片整體的感染力,促進電影場景從“可視”向“可觸”升級。電影《繡春刀Ⅱ:修羅戰場》(路陽,2017)通過利用數字電影技術的科技賦能優勢和數字繪景,重塑武俠電影的場景設計與美學表達范式,不僅營造了宏大、超越現實的想象場景,也生動體現了光影對敘事場景的渲染、刻畫,進一步表達了創作者對敘事主題、故事情節和精神體驗的完整認識。在數字化場景設計過程中,通過發揮數字虛擬場景的應用優勢,突出“場景呈現”,創造性地用數字影像美學引導場景設計,將色彩與燈光巧妙融合,使三維影像與場景要素相融合,從而形成全新的、充滿沖擊力的視覺畫面。例如,在展現“薩爾滸之戰”的電影場景中,通過設定紅色天空,展現了悲涼的質感,通過模擬太陽光,營造黃昏的敘事場景,不僅實現了“超現實性”的場景表達,也在建構想象力和視覺奇觀的同時,使觀眾直觀感受到明王朝走向末路的趨勢。
(三)構建蘊含真情實感的影像場景
數字影像美學通過利用虛擬現實、3D立體等展現形式,不僅實現了電影創作方式、敘事流程和藝術表達的全面突破,也賦予電影藝術新的數字審美、創意交互和沉浸參與等特征。光影不僅是電影藝術描寫的重要手段,也是影響觀眾情緒的關鍵因素。通過將光影技法與電影場景相融合,展現新的“用光”理念,借助光線的顫動、變化,不僅讓光影美學成為展現人物情感變化的生動依托,也用光影變化來展現人物內心情感的生動變化。以倫勃朗式用光為例,該用光技巧主要應用于人像拍攝,通過用燈光照亮人臉的四分之三,更加鮮明、直觀地展現人物面部的表情變化,不僅能更好地表達人物內心的復雜心理,也通過去掉人物的雜光,將觀眾更好地帶到人物角色的內心世界,增加了敘事的戲劇感、沖突感。電影《長空之王》(劉曉世,2023)通過制定完整的虛擬可視化方案,將碎片化的敘事元素合理融入具體場景細節,使動態的電影鏡頭語言與視聽場景設計全面融合,不僅創造了豐富的光影效果,也借助云的變化、光的方位,使觀眾在光影交替中產生緊張感。光線是情感表達、表意的關鍵依據,也是表達人物內心矛盾、推動故事情節的重要動力。通過利用LED虛擬拍攝技巧,展現天空光影的豐富、立體變化,借助暖色夕陽、陰冷的雷云,營造了沉浸式敘事場景,不僅生動刻畫了人物性格,也傳遞了相應的情緒,與主人公的內心情感產生直觀、強烈的呼應,增強了敘事內容的情緒感染力。
三、數字影像美學下電影場景設計中的色彩應用
在電影藝術創作中,“場景中的色彩關系圍繞著電影情節,并能對整個電影故事進行闡釋”[9]。電影是視覺藝術,色彩是電影場景中較為直接的視覺要素之一。在電影場景設計中,色彩作為蘊含意指性功能的影像語言,不同的色彩構成、搭配方案不僅呈現出差異化的視覺美感,也對敘事氛圍渲染、人物形象塑造和故事情節推進等產生重要意義。為此,在開展電影場景設計時,應將色彩運用與數字影像美學的豐富內涵相融合,使融入場景時空塑造、情感表達和主題彰顯等多個環節,通過構建基于特殊美學的色彩空間,助力觀眾對電影主題產生深刻的情感共鳴。
(一)電影場景的時空表現與塑造
電影場景作為推進故事情節、塑造人物角色的空間載體,色彩承擔了講述時間、交代地點等功能。“空間不再僅僅是內景、外景術語的技術性概念,不再是專指局部的環境形象或背景。空間是一部影片的劇情賴以展開的深遠而完整的構架。”[10]在電影場景設計過程中,通過以數字影像美學為基礎,使用自然色彩元素及變化,將故事情節、光影、色彩和人物相融合,構建蘊含獨特美學特質、超現實的場景空間,不僅實現了視覺場景的“衍生性”表達,也讓觀眾通過感知電影視覺場景的多層次文化內涵,建立視聽聯想與情感共鳴,實現從美學表達到審美的完整過程。我國首部4K粵劇電影《白蛇傳·情》(張險峰,2021)將CG數字特效技術與傳統粵劇藝術元素相融合,不僅優化了電影場景的視覺呈現效果,也通過戲仿大眾熟知的白蛇傳影像畫面,構建了與歷史對話的開放場景。色彩作為約定俗成的敘事符號,通過將不同對比度的色彩應用于電影場景設計實踐中,不僅有助于觀眾快速識別敘事對象,也通過構建充滿情感調性的電影場景,為推動故事情節提供空間載體。例如,在影片的第二折場景中,原本端陽時節的竹葉應該是翠綠色彩,但通過使用特寫鏡頭生動描寫漂浮在水中的枯黃竹葉,不僅營造了巨大的環境反差,也隱喻了白娘子與許仙之間愛情將面臨重大變故,通過增強電影場景的空間透視感,賦予觀眾強烈的視聽想象。影片通過確定電影的基本色調,再利用技術篩選、消除不需要的顏色,采用低飽和色彩及弱對比光效的處理技巧,不僅超越了“影戲”范式,成功淡化了傳統戲劇的表演痕跡,凸顯了影片的“氣韻”氛圍,營造了基于東方審美的“電影化”視覺場景,更好地表達“真情真義、敢愛敢恨”的敘事主題。在白娘子“水袖反抗”情節中,通過利用大型數字技術對水墨場景進行處理,注重表達“水袖舞動”的藝術效果,為觀眾提供了充滿寫意的藝術體驗。
(二)電影場景的情感表達與詮釋
俄羅斯畫家伊里亞·列賓(Ilya Yefimovich Repin)提出:“色彩即思想。”[11]色彩不僅是電影場景設計中的視覺元素,也是情感表現、處理的重要媒介。色彩的具體反差既體現了場景變化,也直觀反映了人物內心情感的變化。數字影像美學的應用,改變了電影視聽畫面的構成規則,也使電影色彩更加飽滿。通過利用智慧軟件和數字技術,對電影畫面的色彩進行處理,不僅持續優化視聽畫面色調,更直觀展示了人物情感命運的變化。電影《非誠勿擾3》(馮小剛,2023)為了凸出“人工智能”的時代特征,發揮數字影像美學的應用優勢,構建充滿未來感的敘事場景,通過采用高度表意化的設計方式,使用高飽和的撞色方案,描繪了秦奮豐富多變的心理夢境。該片在設計場景時,通過從愛德華·霍普、大衛·霍克尼等繪畫作品中尋找美學靈感,以我國古典色彩“云門”作為主色,使用不同深淺的色系營造充滿層次感、未來感的美學場景。該片采用后現代色彩解構方案,通過巧妙設計藍綠色與暖色相結合的樹屋門廳,使用黑色塑像、彩色窗簾和橙色的玻璃墻等色彩搭配,以暖色調結尾,使色彩搭配和數字虛擬基調具體投射到敘事場景之中,不僅詮釋了秦奮與智能人梁笑笑的“共生幻想”,也更深層次地表達了秦奮對愛人思念的矛盾感。該片通過巧妙利用色彩藝術的情感特色,在彰顯數字影像美學風格的同時,生動表達了秦奮與機器人笑笑相處過程中產生的模糊情感,有效喚醒了觀眾的情感體驗。
(三)電影場景的視覺隱喻與主題升華
美國導演帕蒂·貝蘭托尼(Patti Bellantoni)曾對色彩的隱喻功能進行論述:“導演與美術指導在考慮特定的表達效果時,一般會將色彩及其隱藏的含義包括在內。有才華的導演可以利用色彩對觀眾的操控作用,將其化為在潛意識層面構建故事的有力工具。”[12]色彩是電影場景設計中具有活力的元素,也是創作者藝術理解、思想訴求的隱喻表達。在電影場景設計時,通過利用色彩詮釋視覺隱喻、升華主題意蘊,不僅為數字技術美學與影片敘事深度、有機融合創造了良好條件,也使其超越了單一的“特效”展示,讓色彩成為具有情緒感染力、情感表現力的重要元素。電影《懸崖之上》(張藝謀,2021)通過以“色彩美學”為基礎,充分考慮色域、感光度等細節,使用數字新技術表達影像內容,借助黑、白、灰等色彩變化,利用數字技術營造“雪一直下”的影像,營造冷峻、殘酷的視覺隱喻場景,不僅超越了傳統諜戰電影的美學表達方式,也賦予觀眾具身性觀賞體驗。該片有意淡化色彩意蘊,通過發揮色彩的抒情、表意等功能,巧妙搭配、處理影像色彩,利用色彩的深淺變化,塑造了充滿美學質感、層次感的敘事畫面,不僅構建了有層次的、縱深的諜戰敘事語境,也讓色彩運用與敘事場景、主題表達形成緊密關聯,生動詮釋了舍生取義的革命樂觀主義以及“黑暗終將被黎明打破”的敘事主題,推動觀眾融入克制冷峻的電影場景,更好地理解革命者的堅定信念,從而展示淡素美學的獨特審美境界。
結語
數字技術在電影創作中的應用不僅帶來藝術生態的全面變革,也讓觀眾在數字想象、虛擬交互的觀賞體驗中,建立了新的數字影像美學體驗。要想創作出內容豐富、創意新穎的優質電影作品,必須以優質的電影敘事文本為基礎,以數字影像美學為指引,通過豐富影像語言、創新電影創作技術,將多種美學、藝術思維與數字技術充分融入電影場景設計,從而實現電影創作技術應用與情感表達的有機融合。
【作者簡介】 陳 天,男,山東臨沂人,廣西藝術學院影視與傳媒學院高級工藝美術師,博士,主要從事戲劇影視美術設計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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