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建符合生產力發展規律的新質生產力體系

關鍵詞：生產力發展規律；新質生產力；新質生產力規律；新質生產力體系

習近平總書記創造性提出的新質生產力是對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的發展，開拓了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的新境界。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體學習時，習近平總書記進一步對新質生產力作出了系統性的理論闡釋，強調新質生產力需要從理論上進行總結、概括進而指導高質量發展。①新質生產力首先是一種生產力，代表的是生產力能級的躍升，其形成和發展必然需要遵循生產力發展的一般規律。因此，研究新質生產力首先需要以生產力發展的一般規律作為根本遵循，進而才能發現新質生產力形成的規律以及構建符合生產力規律的新質生產力體系。

一、生產力一般發展規律的理論闡釋

按照歷史唯物主義的原理，生產力的形成是在生產力決定因素——科學技術——作用下，通過作為生產力影響因素的教育、管理作用于現實因素中的勞動者、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從而形成新的生產力的過程。生產力的發展是一個不斷由低級生產力向高級生產力演變的過程，科學技術是生產力演進的決定因素和發展動力，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進步、生產要素及其組合的不斷優化，生產力不斷從簡單到復雜、從低級向高級演變。生產力發展的集中體現是生產方式的變革，隨著生產力的發展，生產方式也從手工生產方式向機械化和智能化方向發展。生產力發展的一般目的是構建強大的物質技術基礎推動經濟增長，從而不斷滿足人民物質文化生活的需要。生產力發展的代價是自然資源的消耗和生態環境的破壞，在生產力發展中需要注意人與自然的和諧關系。

生產力發展的一般規律首先是直接受自然規律制約的經濟規律。①從自然規律的認識和應用到形成新的生產力的一般路徑是通過科技創新的突破性進展及其產業化過程形成新的生產方式。生產力發展不必然引起生產力的“質態”躍遷，其發展過程受到質量互變規律的支配，不斷從量變到質變、從簡單到復雜、從低級到高級的轉變。正如馬克思將16世紀以后科學技術所引發的生產力變革概括為是新興生產力對傳統生產力的替代。②對自然規律的認識和應用表明知識創新是生產力發展的起點，生產力演進路徑從知識創新開始，經歷技術發明和孵化、技術改良和市場化，最終實現高科技產業化、傳統產業升級優化和新產業群體涌現，即產業創新是生產力發展的載體，而由產業創新形成的新的生產方式是生產力發展的目標。產業創新存在兩種變化規律：一是增量革命，加速新興產業的形成和壯大；二是結構革命，通過新技術不斷改造升級傳統產業，從而形成新的產業體系。增量革命和結構革命是新的生產力逐步取代舊的生產力的發展過程，當其突破質變閾值時，新的生產力就會占據社會生產力的主體地位，成為推動經濟社會發展的新決定因素。質變閾值的一般表現（或生產力發展的實踐規律）是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形成以及其所表征的產業競爭力水平大幅提升，進而成為新的生產力發展的產業支撐，形成新的生產方式。

生產力要素變化規律是生產力發展最深層次上的一般規律，決定生產力的質變。在科學技術的決定性作用下，通過教育、管理的作用機制，推動勞動者的創造性勞動作用提升、勞動資料的機械化和智能化水平提高以及勞動對象的范圍、種類和形態大幅拓展。根據辯證唯物主義的原理，生產力諸要素會在矛盾與協調的平衡與不平衡的循環發展中實現組合優化。循環發展的動力首先來自主體生產力和客體生產力之間的內部矛盾運動，并由生產工具系統和生產能源系統之間的內部矛盾運動來推動。前一個矛盾運動起主導作用，即勞動者的全面發展的主觀需要與物質生產力的客觀供給之間的矛盾運動，并由勞動者本身的創造性勞動作用提升得以解決，以勞動資料的機械化和智能化水平提高作為結果。生產方式的變革，在工場手工業中以勞動力為起點，在大工業中以勞動資料為起點。③勞動資料的變革和發展，既向能源提出了強烈的新要求，也為能源裝置的根本性變革提供了前置條件。④因此，生產工具系統在對新能源提出客觀需要的同時也為生產能源系統的發展提供了技術支撐，本質上是一個勞動對象的范圍、種類和形態大幅拓展的過程。生產能源系統在為生產工具系統提供能源支撐的同時也會反作用生產工具系統，以加快科技創新的突破性進展，為新能源產業發展提供新技術支撐。循環發展的結果是不斷實現生產力諸要素的組合優化并最終突破質變閾值，向新的生產力結構躍遷，形成新的生產力。

生產力諸要素組合優化的最基本規律是專業化分工深化引發產業創新，決定生產力整體的系統功能。正如馬克思指出：“任何新的生產力都會引起分工的進一步發展，因為它不僅僅是現有生產力的量的增加（例如開墾新的土地）。”①專業化分工深化規律是指在生產力諸要素組合優化的過程中會不斷細分出的新的生產部門和新的產業。例如，工業從農業中細分出來，并不斷產生新興產業，同時推動農業部門內部的新生產部門的形成。生產性服務業和生活性服務業的分化也是專業化分工深化規律的體現。顯然，專業化分工深化引發產業創新的過程，也是新的生產方式形成的過程。新的生產力形成的標志是形成新的生產方式。生產力的優化組合體現在兩個層面。一是結構層面的組合優化。從生產力的內部結構來看，科學技術是決定因素，決定生產力的質變。勞動者、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是生產力的現實因素，決定生產力的量變。教育、管理、分工、協作是生產力的影響因素，決定生產力的量變速度。結構層面的組合優化就是要形成生產力的子系統結構，包括動力系統、載體系統、綠色系統、能源系統、方式系統和制度系統。二是空間層面的組合優化。新的生產力一般是在局部地區形成以后再不斷地在空間上轉移，并遵循生產力諸要素趨優原則，即新的生產力的空間轉移總是向著符合其結構功能優化的地域集中，而要實現新的生產力從發達地區擴散到落后地區實現均衡發展一般需要區域政策的外部干預，從而不斷優化新的生產力的空間布局，生產力的空間布局規律表明要因時制宜發展生產力。

加速性發展規律是生產力發展速度的最一般規律，加速數由科技創新轉化為現實生產力的速度決定。從歷次發生的科技革命以及由其引發的產業變革來看，發生新一次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所需要的時間間隔越來越短。例如，蒸汽機的研發到投入生產經歷了90余年，內燃機縮短至38年，半導體為6年，移動電話為4年，而目前的數字技術則幾乎實現了從科技創新到產業創新的同步發生。新科技革命使科學轉化為生產力的過程發生了質態變化，科學技術在數字經濟時代真正上升為第一生產力。②加速性發展規律是建立在知識的累積性規律和同質性規律基礎之上的。累積性規律是指知識創新是在繼承已有知識體系基礎之上加入個體創造性勞動的知識生產過程，而已有知識體系的規模增加或創造性勞動的能力增強都會使知識生產效率非線性提高。根據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生產力的發展不會受到任何經濟制度的客觀約束，這就表明知識繼承同時可以來自同時期發達國家的知識創新，生產力發展可以引進并吸收全球范圍內的先進生產力以形成加速性發展，即同質性規律的體現。

生產力發展的一般規律具有民族性和世界性相統一的發展特征，這是由生產力發展的目的差異性所決定的。世界范圍內先進生產力的發展以西方發達國家作為參考系，以前沿科技創新水平作為衡量標準，以構建強大的物質技術基礎推動經濟增長作為發展目的，這就構成生產力發展一般規律的世界性發展特征，即上述一般規律。但是，西方發達國家發展先進生產力的根本目的是使私人資本獲得更多的剩余價值，使資本家或資本家集團維持并提升壟斷地位，進而遏制平均利潤率下降的一般歷史趨勢。根據托馬斯·皮凱蒂在《21世紀資本論》中的測算，美國前10%人群的收入占收入的比重在20世紀70年代不足35%，進入21世紀則躍升至50%，且這種不平等可以歸因于前1%的人群，而法國的不平等比美國還要糟糕。③這就表明，西方發達國家在發展先進生產力的同時也伴隨著社會兩極分化嚴重的現實問題。不平等的擴大又會導致中低收入者消費的停滯，成為阻礙生產力發展的重要因素之一。與此不同，中國的先進生產力代表的是中國最廣大人民群眾根本利益的生產力。④中國生產力發展的根本目的是滿足人民對物質文化的需求并向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求的轉變。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生產力發展思想是中國生產力發展一般規律的民族性發展特征，也正是因為這種特殊性使得新的生產力在取代舊的生產力過程中所造成的利益沖突風險被降到了最低，并在發展先進生產力的同時有效推進了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社會主義目標。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新質生產力是……符合新發展理念的先進生產力質態。”①新發展理念就是我國生產力發展一般規律的民族性發展特征的集中體現。進一步，根據生產力要素變化規律，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生產力發展思想能有效解決個人生產力和社會生產力之間的矛盾、物質生產力與精神生產力、生態生產力之間的矛盾，進而使生產力具備了自我發展和自我躍遷的內生動力，自發地推動生產力向更高質態演進。

二、基于生產力發展規律的新質生產力的形成規律

新質生產力代表生產力能級的躍升，是以高質量為基本要求、以高新技術應用為主要特征和以新產業新業態為主要支撐的新的社會生產時代的生產力。新質生產力的基本特征是智能化、數字化和綠色化，主要領域是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企業是新質生產力的實踐主體，新型工業化是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的主陣地。依據生產力形成的一般規律，新質生產力形成的規律如圖1所示。

（一）科技創新的顛覆性突破是形成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動力

形成新質生產力的決定性因素是科技創新的顛覆性突破。顛覆性創新是相對于漸進性創新而言的，是指一種產品或服務最初在市場底部的簡單應用中生根，然后不斷向上推進，最終顛覆了既有的競爭對手的過程。②顛覆性創新所形成的顛覆性技術最初偏離主流技術演進軌道，需要在“技術改良——市場反饋——技術改良……”的循環發展中不斷實現技術突破，并引導主流技術演進軌道向顛覆性技術演進軌道躍遷，最終形成更高科技水平下的主流技術演進軌道并開啟下一輪的漸進性創新過程。

在新一輪科技革命下，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顛覆性技術是以人工智能為核心的數字技術，人工智能在形成新質生產力中的作用。一是實現人機、腦機的協同與融合。人工智能通過模擬人體感覺器官，感知外界信息，然后進行篩選、整合、處理，實現人與機器的同步識別、理解、分析、決策和執行，形成人機、人腦協同的感知智能、認知智能和行動智能。二是實現跨界融合。通過賦能各行各業形成新質生產力，實現了大數據向跨界面、跨環境的多個節點進行認知、學習和推理，本身就是互聯網技術、大數據、云計算、傳感技術等多種技術跨界融合的結果，其應用更需要跨界融合，從而推廣到制造、金融、旅游、醫療、安防、教育、數字政府建設等各個領域。三是具有更大廣度的智能自主系統，能夠實現自主操控，如智能工廠、智能無人機系統等，能通過自身的數據收集處理機制，作出相應的分析、決策，替人執行相關職能，通過提高效率形成新質生產力。

主流技術演進軌道將數字技術創新規律作為新的中軸線，進而成為由新興生產力向新質生產力轉變的新動力。數字技術創新規律以人的創造性勞動和人工智能的深度學習作為虛實結合的雙創新主體，并通過基于多邊網絡的目標知識搜尋所形成的知識偏好鏈接實現互聯式創新，推動知識區塊間的交叉與重組并形成新的知識區塊，由此引發知識創新速度的爆發式增長。數字經濟時代的數字技術創新規律成為中國式創新模式的新底層邏輯，并與超大市場規模技術牽引、新型舉國體制技術突破、產學研新技術孵化和全產業鏈技術趕超的傳統創新模式相結合，共同構成培育新質生產力的科技創新新動能的新型創新體系。根據生產力加速性發展規律，數字技術創新規律的形成本質上是加快知識的累積性和同質性的發展過程，大幅提高了生產力發展的加速數，為生產力實現“質態”躍遷提供了新技術基礎。

根據生產力要素變化規律，科技創新的顛覆性突破會通過作用于教育和管理機制推動新質勞動者、新質勞動資料和新質勞動對象的形成。在以數字技術創新規律作為新中軸線的背景下，數據要素成為新的關鍵生產力要素，推動新質勞動者呈現出知識勞動者和人工智能虛實結合的雙勞動主體的特征、新質勞動資料呈現出智能化和數字化的特征以及新質勞動對象呈現出“自然物+人造自然物+虛擬的數字符號物”的特征。①由新質勞動者決定新質勞動資料所組成的生產工具系統進一步對生產能源系統提出了新要求。技術演進軌道總是要求有更高密度的能量支撐和更可持續的能源供給，且生產能源革命總是滯后于生產工具革命。②越來越復雜的硬件將提高訓練龐大數據集的速度和容量，從而刺激消耗更多能量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模型的增長。③因此，在數字經濟背景下的生產工具系統和生產能源系統之間出現了新的矛盾運動，而這種矛盾運動又會在新質勞動者的創造性勞動作用的提升下得以解決，即科技創新的顛覆性突破可以形成新質生產力發展動力的根本原因。

（二）顛覆性科技創新的產業化形成新質生產力發展的路徑

科技創新的顛覆性突破可以推動生產力諸要素組合優化，進而深化專業化分工水平并引發產業創新，當其突破質變閾值時生產力結構就會向新的生產力“質態”躍遷。一項顛覆性技術的產業化過程是顛覆性技術通過實驗驗證可以轉化為實際可行的解決方法并通過市場發行和銷售的商業化過程，進而使顛覆性技術的科技成果轉化為新的現實生產力。當一項顛覆性技術的科技成果能夠在市場上獲得成功時，通過政策和資金支持進一步擴大其應用規模，可以加快新的生產力結構功能的形成。只有當顛覆性技術的產業化過程出現群體涌現、協同融合的發展新特征時，即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的集群化發展形成新的產業集聚現象時，才會開啟由科技革命引領的新一輪產業變革進程。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是顛覆性科技創新產業化的實踐表征，其發展水平決定生產力發展能否突破質量閾值進而實現向新質生產力的轉變。

“戰略性新興產業集群化發展+未來產業園區化試點”是形成新質生產力的路徑選擇。與未來產業相比，戰略性新興產業在科技創新的顛覆性方面較低，但其前沿技術已經完成試錯、改良、突破和成熟的發展過程，并且可以在全球范圍內找到合適的產業化發展過程的參考系，具備產業集群化發展的客觀條件。集群化發展能夠改善創新的條件，加速生產率的成長和新企業的形成。④數字平臺則進一步將這種地理集群化發展向虛擬集群化發展延伸，形成“地理－虛擬”集群的跨空間協同發展，由此大幅提高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加速數”。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目標是形成未來國民經濟發展的主導產業并引領整個產業體系向現代化方向演進，從而大幅提高產業競爭力水平。

目前的數字技術幾乎實現了從科技創新到產業創新的同步發生，這就決定新質生產力的形成需要超前布局和培育未來產業。根據“未來產業—戰略性新興產業—主導產業—未來產業”的依次遞進規律，未來產業是現有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接替。①未來產業具備強顛覆性、高前瞻性和不確定性三個主要特征，并以“知識創造—技術發明—成果轉化”作為產業化發展的主線，特別強調知識創造性突破的導向性原則。因此，未來產業的發展需要以園區化試點作為發展模式，并提高對基礎研究的科研投入和科技金融支持，完善以基礎研究為核心的產學研協同創新體系。

（三）新興產業的拓展與傳統產業的改造形成新質生產力發展的載體

新舊生產力交替的過程是傳統生產力和新的生產力共存并在新的生產力的發展中逐步取代傳統生產力占據社會生產力主體地位的歷史過程。這種交替過程的發展載體是新興產業的拓展與傳統產業的改造，即以增量革命和結構革命的協同發展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成為新質生產力形成的產業體系支撐。

新興產業的拓展需要經歷萌芽期、增長期、震蕩期和穩定期四個階段才能不斷成長壯大，從而具備引領整個產業體系現代化發展的能力。萌芽期是新的商業模式被發現、新的思維啟蒙的時期，主要解決的是學術價值和商業價值結合并實現商業價值創造的問題。當新業務的價值逐漸被市場認可，新興產業的市場利潤空間就會出現，從而吸引外部資本、勞動力和企業家的進入并創造出新企業，進而迅速向整個市場擴散并填充市場，而這又會吸引更多的資源進入這個新的行業，即新興產業進入增長期。震蕩期是行業內部資源整合、優勝劣汰、兼容合并的過程，隨著大量的資金和人員涌入，新的行業市場很快就會達到飽和狀態，在競爭機制和風險機制的共同作用下市場會持續進行企業的整合與調整，同時在158e999fae05b97a7c322ff6b21e1eff2c5045a2b484664474f11a2a5a8df099位企業為保持競爭力往往會加大前沿科技創新的資金投入，外部企業為進入這個新興市場則會在模仿性創新的基礎上進行技術改良甚至是技術突破，兩者本質上均是進一步提高了新興產業的科技含量水平。當前沿科技創新速度放緩，占據市場絕對優勢的少數企業巨頭就會共同占有市場份額，競爭達到平衡狀態，新興產業拓展進入穩定期。

目前，新興產業的拓展主要以數字技術創新作為底層邏輯和技術支撐，數字通用技術的高兼容性、強滲透性和協同融合、萬物互聯的技術相對優勢會推動處于穩定期的新興產業的拓展方向出現跨界融合的特征，推動產業分立向產業融合轉變，從而加快傳統產業的改造升級。與第三次工業革命的信息技術不同，數字技術關注的是“系統，而非技術”，是“賦能，而非支配”②，這使得數字經濟時代的傳統產業改造升級速度遠遠快于前三次工業革命，數字化轉型成為新質生產力形成的重要實踐路徑。傳統產業改造的一般規律是在技術創新基礎上，引入新技術、新材料和新工藝，提高生產效率和產品質量，實現產品升級并提高產品的附加值，推出更適應市場需求的新產品，拓展出新的市場空間，從而不斷增強產業競爭力。在數字經濟背景下的傳統產業改造則以推動智能化改造為主線，通過引入物聯網、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實現生產流程的智能化和數字化，組織原則的平臺化和網絡化，從而重塑生產方式和業務流程，形成以大幅提高全要素生產率為核心的發展目標。新興產業的拓展與傳統產業的改造共同構建起現代化產業體系，形成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產業支撐的新載體。

（四）信息化與工業化結合的新型工業化形成新質生產力的生產方式

根據生產力發展的一般規律，新質生產力形成的標志是形成新的生產方式，其形成邏輯是科技創新的突破性進展及其產業化，也就是以科技革命引領產業革命性的變化。在以數字通用技術發展為核心的第四次工業革命背景下，新質生產力的生產方式就是以信息化與工業化結合、以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作為主要發展方式的新型工業化。新興產業的拓展、傳統產業的改造以及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形成共同構成了新型工業化的主要內容，本質是一種以全要素生產率大幅提升作為核心標志、以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需要作為根本目的的現代生產方式。

新型工業化作為新質生產力的生產方式，首先表現為在推動生產力要素組合優化的過程中形成新的分工組織原則，深化專業化分工發展。新型工業化以數字技術賦能，首先強調通過數據要素的依附倍增效應和集約替代效應實現生產力實體性要素的優化升級，例如數據要素和勞動者要素相結合可以提高勞動者的人力資本水平，進而提高其創造性勞動效率。其次，平臺化、網絡化的新的分工組織原則的形成，使傳統工業化中以工廠為核心的標準化生產方式向新型工業化中以消費者為核心的差異化生產方式轉變，長尾市場的出現推動產業層系和產業鏈長增加，中間產品的復雜度和豐裕度增加。新層次核心的中間產品的產生意味著新技術和新產業的出現，①即生產力要素實現了新的組合優化，生產力結構具備了向新質生產力躍遷的必要條件。最后，這種躍遷的充分條件是新的生產力結構具備了大幅提升全要素生產率的功能。全要素生產率提升主要來源于兩個部分。一是資源配置優化帶來的效率提升。這是我國以傳統工業化生產方式發展新興生產力的主要方式，即依靠勞動力產業轉移和城鄉遷移所推動的經濟結構調整來提高全要素生產率。②二是科技進步帶來的微觀生產效率提升。這是從新興生產力向新質生產力躍遷的主要方式，而數字經濟背景下的新型工業化天然與其具有發展邏輯的一致性，并進一步推動資源配置的再優化過程。

新型工業化作為新質生產力的生產方式，使新質生產力的形成規律具備了民族性和世界性相統一的發展特征。新型工業化在信息化與工業化結合的過程中以新發展理念為指導，尋求在人口、資源、環境協調發展的基礎上實現工業化的可持續發展。③從人口維度來看，新型工業化以消費者為核心的差異化生產方式本質上是通過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以增加有效供給，提高商品使用價值相對于人民需要的質量合意性，緩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同時，新型工業化在適應我國人口紅利消退、人口結構變化的客觀事實的基礎上，對人力資本水平提出了更高要求，進而反作用于勞動者本身自發地選擇提高專業化水平和自身素質，這本質上是提高人的現代性水平的發展過程。從資源維度來看，新型工業化利用智能化、數字化技術一方面可以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水平，減少資源的過度消耗；另一方面可以拓寬勞動對象范圍，尋求可再生的自然、人造自然或虛擬符號資源。從環境維度來看，新型工業化遵循綠色發展理念，利用綠色化技術發展低碳化的循環再生產模式，追求生態環境的高質量發展。根據生產力要素變化規律，人口、資源和環境協調發展的工業化最終會使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不斷得到滿足，進而使物質生產力與精神生產力、生態生產力之間的矛盾運動在綠色生產力的形成與發展中出現協調發展的態勢，這就使得新質生產力的形成具備了自我發展和自我躍遷的內生動力來源。

（五）新質生產力不斷發生空間轉移形成新質生產力的空間布局

傳統生產力具有原料地指向、消費地指向、勞動力指向與資本指向的發展特征，根據生產力發展的空間布局規律，這是由傳統生產力結構功能決定的，且符合生產力諸要素趨優原則。新質生產力的核心是科技創新，其空間布局具有知識指向和技術指向特征。這種新指向特征本質上是由科技創新的顛覆性突破形成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動力所決定的。科技創新顛覆性突破的源頭是知識創新，知識創新又以高等院校和科研機構作為發展源頭，原因在于其具有完善的學科門類和嚴謹的學術體系，具備夯實的長期知識研究沉淀，符合加速性發展規律的基礎要求。科技創新顛覆性突破的落腳點是產業創新，產業創新需要科技企業家解決知識創新和技術創新的銜接問題、學術價值和商業價值的結合問題，從而將新技術轉化為新產品和新產業。科技創新顛覆性突破同時需要以科技金融的高質量發展來實現風險分擔和價值創造。根據卡蘿塔·佩蕾絲提出的“技術創新—金融資本”的經濟范式，風險資本家為獲取高額利潤，會迅速投資于新技術領域，新技術的成功所帶來的價值創造又會為金融資本帶來更加豐厚的回報，從而出現技術創新和金融資本深度耦合的經濟現象。①因此，“教育體系—科技企業家—科技金融”成為新質生產力形成的客觀條件，因而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必須因地制宜。由此決定新質生產力在創新能力強、經濟發展水平高的發達地區特別是區域中心城市首先形成，這些城市具備人才集聚與科技力量強、教育水平高、交通通信等基礎設施發達等區位優勢條件，符合新質生產力諸要素趨優的發展原則。

新質生產力的空間布局要求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因地制宜需要在區域政策的外部干預下推動新質生產力不斷發生空間轉移，實現從發達地區向落后地區、中心城市向農村地區的不斷擴散，不斷優化新質生產力的空間分布以實現區域均衡發展。這種擴散的本質是新質生產力諸要素在區域政策的推動下，根據落后地區的比較優勢形成具有因地制宜發展特征的新質生產力結構，進而形成不同屬性特征的新興產業集聚和未來產業建設。這就表明，區域政策的外部干預仍然需要遵循新質生產力諸要素趨優的發展原則，不同的是此時的趨優原則是趨向于次優區域并滿足趨優遞減規律。

三、構建符合新質生產力規律的新質生產力體系

新質生產力是一個系統能力，在系統構成中各類要素按照一定的比例和結構結合起來的形成新質生產力的整體功能，新質生產力的系統結構可以使生產力系統的各類要素做到最佳結合，發揮出整體功能。在形成新質生產力的過程中要遵循生產力發展的一般規律，堅持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原則，著力構建新質生產力的體系，推動新質生產力整體功能的發揮。構建符合生產力規律的新質生產力體系主要是以下方面的新質生產力子系統。

（一）構建符合新質生產力規律的創新動力系統

構建符合新質生產力規律的創新動力系統需要主動應對新科技革命的時代機遇，在人工智能和知識勞動者協同的創造性勞動過程中構建起以新一代數字技術創新為主體、以原創性顛覆性創新、集成創新和開放創新為主要方式的科技創新體系，并通過數字通用新技術供給體系的形成賦能傳統技術體系實現向數字化、智能化和綠色化轉型的迭代升級，從而在跟隨型創新轉向自主型創新的過程中推動新興生產力向新質生產力躍遷，并提供新質生產力可持續發展的動力源泉。

第一，完善創新動力系統需要以新一代數字技術創新作為主體，構建以人工智能高質量發展為核心并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數字通用新技術供給體系。人工智能是當前顛覆性技術創新和前沿技術創新的集合，②其發展主要存在兩條路線。一是以美國為代表的基于服務業應用的通用型人工智能發展，目的是創造出“比所有人類還聰明”的生成式人工智能，這就決定了其技術路線是通過算力的極大提升、算法的極大優化來提高基于數據獲取知識的能力，進而在內容生成、邏輯推理等方面實現技術突破。二是以中國為代表的基于制造業應用場景擴大的行業型人工智能發展，即基于特定應用場景選擇模型并進行模型適配和優化的開發與部署，技術路線是通過通用大模型的開源與制造業多應用場景結合來發展面向行業的人工智能技術。這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美國在國際市場上所表征的數字技術競爭力可以使其始終保持著全球數字經濟發展的領軍地位，而中國規模增速較快的原因主要來自產業數字化轉型。①因此，人工智能高質量發展需要均衡推進上述兩條路徑，特別是構建出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人工智能通用大模型，并賦能數字通用新技術供給體系的形成。均衡推進模式需要以問題為導向，通過設立人工智能基礎研究項目等方式，建立起新一代人工智能關鍵共性技術體系，同時建立健全重點科研機構和大型科技企業優勢互補的合作研究機制，完善產學研結合的人工智能創新體系。

第二，完善創新動力系統需要以原創顛覆性創新、集成創新和開放創新作為主要方式，加快推進全產業鏈的技術趕超與突破。新質生產力的形成動力首先來自科技創新的顛覆性突破，原創顛覆性創新需要以數字技術創新規律作為底層邏輯，高度重視人工智能技術的主體地位，原因在于人工智能與知識勞動者的創造性勞動相結合所形成的雙勞動主體使知識創新速度出現非線性遞增的新特征，從而加快了知識創新的累積性和同質性的發展過程。原創顛覆性創新不等于封閉創新，任何國家的技術進步都有國外的基礎，這與知識和技術溢出所具有的一定程度上的公共品性質有關。因此，完善創新動力系統同時需要通過開放創新的方式嵌入全球創新網絡，拓寬基于目標知識搜尋所形成的知識偏好鏈接范圍，在全球范圍內建立起互聯式、重組式的創新模式，并通過技術引進和自主創新的結合推進集成創新，全面構建起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科技創新體系，從而推進全產業鏈的技術趕超與突破。

第三，完善創新動力系統需要形成數字通用新技術供給體系賦能傳統技術體系實現向數字化、智能化和綠色化轉型的迭代升級機制，實現“增量”創新和“存量”轉型的協同發展。我國在傳統工業化進程中所形成的傳統技術體系存在規模巨大和效率低下并存的問題，傳統技術體系的迭代升級本質上也是全要素生產率提升的發展過程，是完善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創新動力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迭代升級機制的構建首先需要通過數字通用新技術供給體系的形成，全方位牽引工業經濟時代的工業技術向數字化、智能化和綠色化方向轉變，推進生產力實體性要素的整體組合優化。其次，行業龍頭企業或平臺企業需要積極探索并構建面向行業的技術迭代升級方案，解決中小微企業“不能、不全、不愿、不深、不便”的技術轉型現實難題。②最后，各部門、各行業、各區域的傳統技術迭代升級的方向和路徑依然需要遵循生產力諸要素趨優的發展原則，因地制宜地推進傳統技術存量的漸進式轉型，最大化地降低利益沖突的成本與風險。

（二）構建符合新質生產力規律的產業載體系統

2024年政府工作報告明確要求，要大力推進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加快發展新質生產力，同時強調要深入推進數字經濟創新發展，促進數字技術和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③結合前文所述，新質生產力的發展需要以現代化產業體系作為載體，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建設則需要通過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以下簡稱“數實融合”）來實現。數實融合一方面是指數字要素即數字技術、數據要素等基本要素的發展，可以概括為是數字通用新技術供給體系的形成；另一方面是指數字要素在生產、流通、分配和消費中的滲透與融合，使技術創新應用場景呈現出指數級擴大的發展態勢，從而為新興產業的拓展與傳統產業的改造進而構建符合新質生產力規律的產業載體系統提供了重要前提。

從技術創新應用場景擴大來看，在生產方面，數字技術滲透在制造體系的各個環節。基于網絡平臺的互聯互通形成的網絡化、平臺化的生產組織原則，實現了從生產資料、生產設計、產品制造、產品管理以及產品流通的跨越時間空間的分工合作。技術創新應用場景擴大本質上是從科技創新向產業創新演進的科技成果轉化的過程，專業化分工會持續深化，并在場景擴大中實現技術的迭代升級甚至是顛覆性的技術突破，最終催生出高科技新產業。根據新質生產力形成的規律，完善發展新質生產力的產業載體系統就是要以高科技新產業協同推進戰略性新興產業集群化發展和未來產業園區化試點，進而推動傳統產業改造升級，構建出支撐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現代化產業體系。具體包括以下四個層面。

一是以科技創新為依托推動產業創新，著力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并以數字平臺發展推動戰略性新興產業在地理空間和虛擬空間中的協同集群化發展，發揮新興產業集聚的數字化優勢。同時，大力發展移動互聯網、智能終端、大數據、云計算、高端芯片等新一代信息技術帶動的產業變革和產業創新，發展以生命科學、生物技術帶動形成龐大的健康、現代農業、生物能源、生物制造、環保等產業，從而不斷催生出新產業、新模式和新業態。

二是根據發展新質生產力要求超前部署和培育未來產業，核心是布局人工智能、量子信息、未來網絡與通信等新一代信息技術產業以及基因編輯、腦科學、合成生物學、再生醫學等生命科學領域孕育出的生物技術產業。根據前文分析，培育未來產業需要以園區化試點作為發展路徑，以新質生產力的空間布局規律作為基本遵循，并構建出適合未來產業集群化發展的創新鏈、人才鏈和資金鏈。

三是通過廣泛應用數智技術、綠色技術加快傳統產業轉型升級，構建發展新質生產力的現代化產業體系支撐。改造提升傳統產業是在一定的技術變革的推動下，實現傳統產業基礎能級的高級化，這是新質生產力引領現代化產業體系構建的主要內容。從微觀上來說，改造提升傳統產業就是通過科技創新和技術變革，推動企業轉型升級，提高企業的生產效率，促進產業鏈的升級。從宏觀來看，改造提升傳統產業就是資源在不同部門之間的流動，促進經濟增長方式向知識密集型方向轉變，以創新驅動傳統產業實現高質量發展和現代化發展。

四是引導各類園區的轉型升級，實現園區產業結構高端化。各類科技園、產業園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重要產業載體，產業園區轉型升級的外部動力主要來自全球新科技革命和產業革命的推動，內部動力主要來自于推動新質生產力形成的產業選擇和產業組織變革。園區經濟發展的新方向和新目標是數字化、智能化、綠色化和高端化，使園區經濟成為新質生產形成的新載體。園區轉型升級的內容包括新工業革命技術與智能制造應用推動產業園區智慧化轉型升級、推動園區內產業轉型升級、由加工型向研發型園區升級。

（三）構建符合新質生產力規律的綠色生產力系統

綠色生產力作為新質生產力的組成是中國生產力發展一般規律的民族性發展特征的體現。綠色生產力是馬克思主義生態經濟學的衍生和拓展，通過增強自然生態系統與經濟社會發展系統的耦合協調形成新質生產力。綠色化符合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重要趨勢，具有綠色低碳高質量發展的內在屬性。重視提高自然資源的利用效率和利用資源的模式改進，重視自然資源的循環使用。因此，遵循生產力發展的一般規律，推動形成新質生產力要把綠色發展放在重要位置，堅持生態優先發展，構建符合新質生產力規律的綠色生產力系統和新型能源系統。

新質生產力的綠色生產力系統的構建路徑在于：一是以綠色技術創新作為根本前提。構建以市場為導向的綠色技術創新體系，圍繞綠色技術創新鏈布局綠色產業鏈。加快戰略性、前沿性、顛覆性綠色科技創新和先進綠色技術推廣應用，以綠色技術應用推動新型勞動資料的形成，“新型”是數字化、智能化和綠色化的結合，進而具備在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過程中始終遵循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綠色發展理念的結構功能。因此，要加大綠色技術創新的研發力度。對外引進先進技術經驗與技術人才，促進綠色科技的跨域交流；對內提供綠色技術創新的研發保障，防止外部擠壓效應，為產學研結合創造高效創新路徑從而使研究成果更快地應用到企業生產中提供政策激勵和制度保障。同時，加快打造綠色科創產業園，對綠色技術企業給予財政補貼及稅收優待，從政策層面倒逼企業進行綠色技術革新。二是以產業綠色化轉型作為主要路徑，以產業生態化和生態產業化的協同發展進而推動傳統產業綠色化改造與綠色新興產業集群化發展作為主要發展模式，從而構建具有綠色生產力特征的綠色產業體系。綠色產業體系的根本目的是利用綠色化技術發展低碳化的循環再生產模式，追求生態環境的高質量發展，進而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日益需要。產業綠色化轉型需要以數字化轉型為前提，深化工業互聯網、物聯網、人工智能等先進技術在產業綠色化轉型中的應用，推動傳統產業的綠色化改造，培育和壯大綠色低碳新興產業，全力發展高效節能產業，重點推進新能源產業，深入推進資源循環利用產業，使綠色低碳產業成為新質生產力的新載體。三是加快發展方式綠色轉型。以全面推進新型工業化為抓手，建設自主可控的綠色供應鏈體系、新型能源體系、綠色低碳循環經濟體系，加快發展方式綠色轉型。推動工業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5G等新興技術與綠色低碳技術深度融合，加速生產方式數字化轉型，以生產方式的綠色化和數字化拉動新質生產力發展。

（四）構建符合新質生產力規律的新型能源系統

新質生產力以新型能源系統形成作為能源新供給支撐。在新科技革命背景下，與新質生產力相適應的新型能源系統是數字技術與可再生能源的融合，目標是深入推進能源領域革命性變革，控制化石能源消費，加快建設新型能源體系。可再生能源的轉變、分散式生產和儲存、以能源互聯網實現分配和零排放的交通方式構成了新型能源系統的主要內容。①這種新型能源系統首先需要通過綠色智能基礎設施建設將新的通信技術、新的能源使用、新的交通運輸和新的建筑環境相結合，從而形成經濟、社會和生態三大系統的廣泛鏈接。2014年《全球氣候與能源市長盟約》中綠色試點項目失敗的一個重要原因正是缺少第三次工業革命的綠色智能基礎設施。②綠色智能基礎設施建設的目的是構建可再生能源互聯網，其新技術基礎是通信互聯網、物聯互聯網和新儲能技術，新能源基礎是太陽能、風能等可再生能源的規模化使用，新產業基礎是綠色新興產業的集群化發展。

符合新質生產力規律的新型能源系統構建的路徑是：一是加大對新能源技術研發投入。利用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推進能源數字化轉型，能源生產消費過程智能化管理，優化能源結構，提升能源利用效率。以新技術引領新能源高效開發，讓可再生能源成為數字技術持續進化的能量來源。二是打造技術領先、安全韌性的新能源產業鏈供應鏈。布局新型能源領域的基礎性、公共性技術研發，拓展新能源產業鏈延伸范圍，夯實新能源產業基礎；加快氫能基礎設施的研發，完善新能源技術標準體系，建立支持新能源快速發展的規則，打造技術領先的新能源產業鏈供應鏈，提升能源產業鏈現代化水平，把能源技術及其關聯產業培育成帶動我國產業升級的新增長點。三是推進傳統能源轉型。統籌推進能源結構調整，加快數字技術和能源產業融合發展，加強人工智能、云計算、區塊鏈、物聯網、大數據等數字技術在能源領域的應用，推動能源產業數字化升級。四是推進能源基礎設施轉型升級。加快嵌入新儲能技術的智能電網的建立，并對電流斷續、峰值負荷和基礎負荷進行智能化管理。將分布式綠色智能基礎設施鏈接至智能電網，把電網從當前的機械伺服式運行改造為數字連接，統一管理多種綠色電力源并實現能源補償的差異化供給，提高能源總供給效率。建設新型能源系統的目的是為形成新質生產力提供可持續的能源供給、低碳化的能源耗散和更高密度的能量支撐，推動生產能源系統和生產工具系統之間協調發展。

（五）構建符合新質生產力規律的生產方式系統

依據生產力發展的一般規律，生產力形成的標志是形成與新技術相適應的生產方式，而工業化是生產力的生產方式。新型工業化是形成新質生產力的生產方式。新質生產力和新型工業化都是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革命大變革中出現的新范疇，都是中國特色的自主知識體系中的重大理論創新范疇，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重大理論創新成果。因此，在新質生產力形成中要積極推進新型工業化，實現新質生產力與新型工業化的雙向互動，構建符合新質生產力規律的生產方式系統。

新發展階段的新型工業化具有新的內涵，其核心要義是數字化、智能化、綠色化相互融合形成的發展動力創新化、發展模式綠色化、產業結構高端化的數字智能工業化。新型工業化的本質是傳統工業化范式的突變，即通過以科技創新的顛覆性突破為核心深入推進傳統工業向數字化、智能化和綠色化方向轉型，并在工業化與信息化、城鎮化和農業現代化協同中解決中國工業化發展的瓶頸問題，為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構建堅定的物質技術基礎。因此，推進新型工業化需要以完善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創新動力系統、產業載體系統和綠色生產力系統為前提，以提高供給體系質量來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需求為方向，以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為路徑，最終在“四化協同”的現代化進程中培育出新質生產力。

新質生產力和新型工業化之間具有雙向互動關系，這種雙向互動關系是一種改進的“技術－經濟范式”，由“技術－經濟范式”擴展為“科技—產業—生產力”范式，這一新范式的形成意味著新質生產力的形成和新型工業化的逐步推進。新質生產力是新型工業化的基礎，新型工業化是新質生產力的發展載體。在推動中國式現代化和經濟高質量發展中需要實現兩者的雙向互動，通過雙向互動構建中國式現代化的技術基礎、物質基礎和動力支撐。新質生產力與新型工業化在條件上要通過科技創新，在過程上通過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在結果上通過形成綠色生產力和高質量發展實現新質生產力與新型工業化的雙向互動。結合前文分析，這本質上是建構起以新質生產力推動高質量發展、以高質量發展賦能中國式現代化、以中國式現代化培育新質生產力的良性互動關系。

（六）構建符合新質生產力規律的制度系統

根據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生產關系反作用于生產力。因此，遵循生產力發展的一般規律，新質生產力的形成必須進行相應的制度創新，完善支撐形成新質生產力的制度系統。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體學習時強調，發展新質生產力，必須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形成與之相適應的新型生產關系。形成與之相適應的新型生產關系就是推動制度創新構建符合新質生產力規律的制度系統。

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制度系統需要以完善產學研協同創新推動新質生產力形成的制度需求作為主體。作為新質生產力新載體的產學研協同創新具有新的內涵，即在科學新發現為導向的技術創新中產學研各方都要共同參與新技術研發，在科學界和產業界協同推動中形成新質生產力。一是需要發展面向新科技革命需求的高質量教育體系。一方面高度重視基礎研究，通過基礎研究的高質量發展推動產業創新的原創性技術、前沿技術和顛覆性技術的研發并群體涌現，致力于形成處于國際前沿的原創性核心高新技術供給體系；另一方面需要形成在新科技革命背景下與市場需求高度匹配的高新人才供給體系，形成“人工智能+教育體系”的人才培育模式，緩解勞動力供求失衡問題。二是發展科技企業家群體，培育世界級的高科技企業，依托高科技企業將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深度融合，加快科技成果轉化形成新質生產力的過程。三是發展科技普惠金融體系，為中小微企業特別是專精特精企業的新技術孵化和應用提供低成本的專項資金支持，進而形成群體涌現、協同融合的創新新格局。四是完善與超大市場規模牽引、新型舉國體制技術突破創新模式相結合的制度需求，構建具有中國制度優勢的協同創新體系，加快全產業鏈的技術趕超和突破。

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基礎制度創新主要是數字經濟與市場經濟的深度融合，形成數字經濟的市場化和市場化的數字經濟，推動市場經濟現代化。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是“技術——經濟范式”的融合，而數字經濟與市場經濟的深度融合的本質是基礎制度的融合，形成數字技術與市場基礎制度的良性互動關系，即以數字技術賦能產權保護、市場準入、公平競爭和社會信用基礎制度的創新，建立起高標準市場體系，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以市場基礎制度的高質量建設推動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形成，破除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賦能科技創新要素的高效跨域流動，建立起數字通用新技術供給體系。良性互動關系的銜接機制關鍵是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運行既有效率目標又有公平目標，政府有責任促進社會公平正義，以體現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政府作用機制要同市場機制銜接，政府配置公共資源要同市場配置市場資源結合進行。政府貫徹公平目標的作用主要不是進入資源配置領域，而是進入收入分配領域，依法規范企業初次分配行為，更多地通過再分配和主導社會保障解決公平問題，在公平和效率的統一中構建起良性互動機制。這種良性互動機制本質上是空間布局規律的遵循與發展，即在遵循生產力諸要素趨優原則的同時推動新質生產力的均衡發展，優化新質生產力的空間布局，加快新質生產力取代傳統生產力占據社會生產力主體地位的發展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