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IL項目化學習中認知連接的反思性實踐研究

［摘 要］ 在外語語言與學科知識教學日益融合的大背景下，CLIL項目化學習集語言實踐與專業話題探索于一體，有助于推動學習者認知層次的提升。通過三輪反思性教學實踐，探討了在CLIL項目化學習中，學習者與所探究的問題形成認知連接的操作性原則，以及基本項目活動的設計框架與實施。基于多輪教學實踐對認知連接的反思，提出了問題驅動、言知并行與成果導向三個基本操作性原則，以此為基礎設計了各階段的主要學習活動，為CLIL項目化學習的實施提供了教學設計框架。

［關鍵詞］ CLIL項目化學習；認知連接；反思性實踐

［基金項目］ 2021年度浙江省教育廳科研項目“大學英語課程思政CLIL項目化教學設計與實踐研究”（Y202147846）

［作者簡介］ 黃 艷（1979—），女，廣西永福人，文學碩士，溫州理工學院外國語學院副教授，主要從事英語教學法研究。

［中圖分類號］ G642.0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4-9324（2024）35-0149-04 ［收稿日期］ 2023-09-26

內容—語言融合式教學（content and language integrated learning，以下簡稱CLIL），廣義上是指任何以實現語言和學科知識學習雙重目的的教學環境，在這個環境下，語言是學習內容的媒介（medium），內容是學習語言的源泉（resource），學生須把所學會的語言知識即時用于實踐中［1］。我國外語教學實踐發展了幾十年，學者們逐漸意識到整體外語教學偏重語言技能培養，與學科內容教學相分離。同時，語言學習者認知能力（特別是高階思維能力）的協同發展亦不明顯［2］。

外語語言高階教育應不僅培養學生的語言產出能力，還要服務于專業實用性與認知高階化的教學目標。CLIL其基本含義是將外語作為非語言學科的教學語言，在內容與語言整合學習的過程中，語言與學科共同發揮作用［3］。語言項目化學習以成果為導向，更強調真實項目中的專業內容呈現與有效意義表達，與CLIL教學理念具備較高的契合度。如何在學習者與其聚焦的問題之間建立緊密的認知聯系，通過個人探索與群體互動來內化新知并解決問題，是提高CLIL項目化學習效度的核心要素。

一、研究設計

（一）研究過程

本研究于2022年9—12月在筆者任教的一所普通本科高校開展。筆者招募了溫州理工學院三年級法學專業本科學生志愿者共18人，分6個項目組，以“法律案件剖析”“法律條文比較”和“普法宣傳冊”為CLIL項目主題，采用線上與線下相結合的方式，進行了三輪項目化學習實踐，完成了中英對照的項目成果。研究主要圍繞兩個問題：CLIL項目化學習應遵循怎樣的認知連接原則？遵循認知連接原則，如何設計CLIL項目化學習活動并進行實踐？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取“行動后反思”（reflection-on-action）的教育質性研究方法，對CLIL項目化學習的認知連接原則與活動設計進行了課堂反思性研究。教師基于教學實踐過程中產生的問題，在多輪教學實踐后收集了課堂觀察、教學檔案等數據，進行了多角度反思，推敲了該原則與設計在課堂實踐中的過程，其研究結果亦服務于今后的語言教學實踐。

二、CLIL項目化學習認知連接的操作性原則

認知連接包含兩個層面：一是個人通過對問題的深度加工，從而形成與問題之間的聯系；二是群體通過討論、協商等方式，融合個人的深度思考與群體的智慧，獲得對問題更為深入的理解，形成群體與問題的認知聯系［4］。在學習者的認知活動與聚焦問題之間建立緊密的連接，是有效學習發生的必要條件。在首輪CLIL項目化學習實踐后，教師觀察項目學習過程并分析學生反饋，發現學習者個人與群體遵循一定的認知規律，與其所探究的問題形成認知連接（見圖1）。

如圖1所示，整個CLIL項目化學習的認知連接過程由外圈和三個交叉的內圈構成。外圈（虛線圈）顯示了CLIL項目化學習的三個認知階段：個人思考、小組討論、支架輔助，這三個階段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認知循環。“個人思考”是學習者通過信息加工、深度思考，嘗試與問題進行連接的探索階段，會形成初始化的概念輪廓與初步認知；在個人探索的基礎上，“小組討論”集合項目組所有學習者的智慧，在協商過程中加深對問題的理解，推動認知向深度與廣度發展；“支架協助”則是由教師提供必要的支架，通過啟發、引導等方式，協助學生厘清在上兩個階段未能解決的問題，形成個性化的觀點與看法。內圈（實線圈）展示了CLIL項目化學習中認知連接的關鍵要素及其相互關系。首先，“問題”是構建認知連接的交叉點。在邏輯銜接緊密的問題鏈驅動下，學習者探索學科內容話題并實踐專門用途英語，尋求解決問題的答案，促進學科思維與認知發展。其次，“內容”與“語言”學習的協同發展是認知連接的形式。學習者既要掌握學科概念、原理并形成觀點，也要在“意義”有效表達的情境下，使學習者成為“專業內容”與“語言形式”的實踐者，內容與語言學習雙向互動、互相促進。再次，項目成果是認知連接的目的。學習者在所有階段的認知連接都具備明確指向性的目標，即促成“最終成果”，這既是學習者認識發展廣度與深度的體現，也是評價學習過程中認知連接效度的重要依據。

在觀察項目學習過程與分析學習者反饋的基礎上，研究者發現，要建立并發展學習者與CLIL項目化學習的認知連接，應厘清認知動因、形式與目的之間的關系，使整個學習過程遵循統一的認知連接原則。

（一）問題驅動

認知理論認為學習的基本方法是人在與問題互動中，通過自省和重構獲得新知。問題是認知連接的關鍵，CLIL項目化學習應遵循一條邏輯銜接緊密的問題鏈，以此來驅動學習者通過個人思考或人際互動進行探索性學習，推動認知連接的發展。

（二）言知并行

言知并行是指語言實踐與專業知識緊密結合、協同發展。構建學科內容與語言學習相通的認知語境，在探索有效“意義”的過程中發展“語言”能力，從而使學習者成為內容和語言的雙重實踐者。

（三）成果導向

成果是項目化學習的顯性目的，是推動CLIL項目化學習進程、人際連接與認知發展的產出目標。以成果為導向，將學習過程中的輸入加工與輸出目標相結合，落實學用一體的理念。

在這三條原則中，問題驅動是建立CLIL項目學習認知連接的出發點，言知并行是學習活動應遵循的認知形式，成果導向則是認知連接的最終目的。這三條原則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三、認知連接的活動設計框架與反思性實踐

（一）認知連接的活動設計框架

基于認知連接三原則，CLIL項目化學習活動分為準備策劃、實施展示與評價反思三個階段，從內容與語言兩個方面來規劃主要活動框架（見圖2）。

在準備策劃階段，項目組通過協商討論選取感興趣的專業話題，在問題驅動的原則下，撰寫提綱，設計循序漸進的問題鏈，構建學習者與所聚焦問題之間的認知發展線索。在實施展示階段，問題鏈仍然驅動著認知的連接，學習者通過個人思考與小組協作實施項目學習并完成項目成果，成為言知并行的“內容”與“語言”的學習實踐者。在內容實踐中，學習者首先探索專業知識，再運用圖示法重組專業知識信息，將信息條塊化，運用思維導圖、表格和圖形等方式呈現比較、過程、因果等關系的認知活動［3］。最后，在多角度分析的基礎上重新包裝信息，形成自己的觀點。在語言實踐中，學習者在雙語轉換的基礎上進行開放性語言再產出，將語言認知提升到運用層面。成果導向原則引導項目組學習者完成前兩個階段的學習，并在評價反思階段予以多維度評估進行反饋。

（二）活動設計的反思性實踐

下面以第三次CLIL項目化學習“普法宣傳冊”主題為例，介紹教師如何根據這三條原則和活動設計框架進行教學實踐。在個人思考、小組討論、支架輔助的認知循環中，學習者的認知活動與項目聚焦問題之間逐漸建立起緊密的連接，推動項目學習的不斷深入，構建認知連接課堂學習語境，協同內容與語言的綜合發展。

1.準備策劃階段的認知初連。在整個CLIL的策劃與實踐中，問題是驅動項目學習者逐漸深化對主題認知的核心因素。這一階段核心問題是如何在問題驅動的原則下，建立一條銜接緊密的邏輯問題鏈。在準備策劃階段，教師召開學習啟動會，向學生說明CLIL項目化學習的基本流程、要求與成果形式；學生通過獨立思考、組內討論，選擇項目組感興趣的新法律條例，并運用問題鏈嘗試對所選主題進行初次連接，撰寫提綱。

例如，學生項目小組A將項目主題確定為2020年5月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中“離婚冷靜期”法條，并設計了這樣一條問題鏈：“何為離婚冷靜期”—“為何設置離婚冷靜期”—“它給現代婚姻帶來怎樣的影響”—“如何理解離婚冷靜期”。在師生協商的情境下，教師引導學生運用辯證與分類的方法拓展問題鏈，同時預設不同離婚情境下所產生的影響。同時，項目組積極討論在項目進展中可能遇到的問題，通過組間討論與教師指導，商討解決問題的方案。問題鏈構成推動項目實踐的助推器，但這些問題并不是一成不變的。隨著CLIL項目化學習的推進，新的問題會逐漸添加至問題鏈中。通過不斷解決這條邏輯鏈中的問題，學習者逐漸加深與問題的認知連接。

2.實施展示階段的認知推進。在言知并行的原則中，“知”要求學習者逐漸提升對專業知識點的認知層次，“言”則是促使學習者在語言產出過程中提升語言應用能力，學習者成為“內容”與“語言”交叉并行的實踐者。在實施展示階段，學習者首先對相關領域的概念性知識進行收集與梳理，引證相關法律條文及權威釋義，初步建立項目核心詞條與法律概念問題的連接。同時，項目組各成員在雙語信息輸入中，將內容與語言學習中所積累的詞條信息在組內共享，初步達到認知的記憶與領會階段。

接下來，學習者繼續在問題鏈的指引下，收集該法條相關信息，結合個人思考與小組討論，對所收集的信息進行重組，將專業信息進行條塊化處理。學生在案例梳理與概念對比的基礎上，運用圖文結合、思維導圖等方式提煉關鍵信息，闡釋相似概念，抽絲剝繭地將各信息與概念之間的聯系對接起來，將認知提升到應用與分析層面。同時，在專業知識的輸入與意義表達中，實踐ESP中英雙語轉換，加深對ESP詞條的理解并進行初步應用。

通過階段性成果討論，學習者進行信息再包裝，重新整合分析已有信息，并將法律條文的變更與現實生活結合起來，從宏觀視角整合零碎板塊內容，形成新觀點或產生新的分析角度，推動認知思維達到創新階段；同時，在雙語轉換的基礎上融合法律專業的ESP表達，呈現語篇層面的開放性再產出，在語言層面達到靈活應用的認知階段。

3.評價反思階段的認知提升。項目學習所形成的成果不僅指的是項目組呈現的CLIL最終成果，也包括項目組在學習過程中的階段性成果，如專業知識與ESP詞條庫（共享文檔）、可視性圖表以及項目組討論記錄等。成果導向原則貫穿整個CLIL項目實踐過程，一是意味著整個學習過程都是為了促成項目成果的產出，運用英語語言形式來表達對某一專業問題的探討與觀點，形成最終的CLIL項目成果；二是項目成果是可展現、可評價的語言與內容結合的最終產品，是具有完整的內容主題和規范的體裁形式。成果導向不局限于終結性的成果評價，它既肯定學習者基于個人與人際互動所產生的個人認知“智慧”，又使最終項目成果成為“集體智慧”的承載者與表達者。

評價反思階段是學習者學會對項目成果進行評價的重要階段。教師提供項目成果評價清單，在教師的協助下，經過組間評價與討論，各項目組依據評價清單對項目成果進行評分，撰寫評語。在充分理解優秀項目的基本要素與自身項目不足的基礎上，探討未來項目學習的途徑與方法，完成小組與個人反思，提升學習者的整體評價認知。

結語

在CLIL項目化學習中，問題驅動、言知并行、成果導向是教學者進行學習活動設計與實踐的重要依據，也是推動學習者探究專業內容與語言形式兩個層面認知連接的操作性原則。CLIL項目化學習的過程和反思都會為學習者帶來新的認識與成長，促使學生的學習體驗感與收獲感越來越好，學習的內容不流于形式，不拘泥于書面已有知識的積累，而是對專業內容的探索性學習與語言項目的真實實踐。當然，認知發展本身并不是立竿見影的終結性學習，而是持續不斷的探索與創新，因此，如何在認知連接三原則的框架下，優化內容與語言整合學習的認知連接活動，促使項目學習與學習參與者之間形成更為緊密的聯系，是CLIL項目化學習的教學設計與實踐仍須進一步探討的問題。

參考文獻

［1］University of Cambridge. Teaching knowledge test（TKT）： content and language integrated learning （CLIL）［EB/OL］.（發布日期不詳）［2011-05-11］.https：//www.cambridgeenglish.org/images/22191-tkt-clil-handbook.pdf.

［2］張蓮，李東瑩.CLIL框架下語言、思辨和學科能力的協同發展［J］.外語教育研究前沿，2019，2（2）：16-24+90-91.

［3］盛云嵐.歐洲CLIL模式：外語教學法的新視角［J］.山東外語教學，2012，33（5）：65-69.

［4］文秋芳，畢爭.云教研共同體中認知連接形成的原則和應用［J］.外語教育研究前沿，2022，5（1）：4-12+88.

A Reflective Practice on the Cognitive Connection Principles in CLIL Project-Based Learning

HUANG Yan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 Wenzhou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Wenzhou，

Zhejiang 325027， China）

Abstract： In the background of gradual integrity of foreign language and subject knowledge teaching， CLIL Project-based Learning combines the language practice with the professional issues’ research so as to improve the learners’ cognitive levels. Through 3-rounded reflective teaching practice， this research attempts to discover the operable principles， the design and the practice of learning activities. On the basis of the reflection on the cognitive connection in the teaching practice， this research constructs the three basic operable principles of cognitive connection such as problem-motivated， knowledge-practice integrated， and product-oriented， extending them to provide the frame of activity design in different learning phases in CLIL teaching.

Key words： CLIL project-based learning; cognitive connection; reflective pract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