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 能源安全一直是全球關注的議題,但能源出口國的需求安全卻鮮有提及。“一帶一路”沿線諸多國家和地區擁有豐富的油氣資源,與中國的能源領域合作涉及諸多領域和層面,事關中國對外能源合作安全。以“一帶一路”14個能源出口國為研究對象,綜合考慮出口依賴、經濟依賴、壟斷風險、運輸風險四個維度,分別計算石油、天然氣兩個能源子系統的出口風險指數(REED)和需求安全指數(EDSI);進而,對兩個能源子系統的EDSI進行耦合協調分析。研究發現:一個國家的能源出口額、出口國多樣化程度、與主要出口國首都間的距離和經濟產出的差異決定了其能源出口風險水平;由于各出口國的自然資源稟賦不同、運輸成本不同,石油出口風險和天然氣出口風險在同一國家可能出現完全不同的情況,沙特石油需求安全情況最差,文萊天然氣需求安全情況最差;兩個能源子系統之間存在耦合協調機理,其中達到優質耦合的有印度尼西亞、俄羅斯,卡塔爾耦合失調嚴重。因此,出口國應制定更適合本國經濟社會發展的能源發展戰略;“一帶一路”國家能源需求安全指數可為中國選擇能源合作伙伴提供決策參考。
關鍵詞: “一帶一路”;石油;天然氣;出口風險;需求安全
中圖分類號: F 426.22
文獻標志碼: A
收稿日期:2023-07-17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批準號:18ZDA045);國家社科基金年度項目(批準號:17BGL166) ;浙江工業大學基本科研業務費-跨學科研究專項(批準號:SKY-ZX-20200339);浙江省社科聯研究課題(批準號:2023B003)
作者簡介:卞夢穎(1998—),女,浙江湖州人,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產業經濟與能源安全;葉瑞克(1980—)(通信作者),男,浙江溫州人,博士,浙江工業大學經濟學院副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資源環境經濟與政策。
文章編號:1005-9679(2024)05-0119-07 ·能源需求與安全·
The Demand on Energy Ssecurity in Belt and Road Countries andIts Implications on China’s Eenergy Ccooperations
BIAN Mengying1 YE Ruike1,2
(1.School of Economics, Zhe Ji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angzhou 310023, China;
2.Institute for Industrial System Modernization, Zheji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angzhou 310023, China)
Abstract: Energy security has been the focus of global attention, but the issue of energy demand security of exporting countries is rarely mentioned. Countries and regions along the Belt and Road are rich in oil and gas resources, their energy cooperation with China involves many fields, which bears on the security of China’s energy cooperation with other countries. This paper selected 14 energy exporting countries, calculated the Risk of Energy Export Demand Risk index (REED) and Energy Demand Security Index (EDSI) of each exporting country under the two energy systems of oil and gas from export dependence, economic dependence, monopoly risk and transportation risk. Then, we analyzed 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of EDSI in the two energy systems. The results show that a country’s energy export risk level is determined by its energy export value, diversification degree of exporting country, distance from the capital of major exporting country and economic output difference. Due to different natural resource endowments and transportation costs of exporting countries, oil export risks and natural gas export risks may be completely different in the same country. Saudi Arabia has the worst oil demand security, while Brunei has the worst natural gas demand security. There is coordination and corresponding coupling mechanism between the two energy subsystems, among which Indonesia, Russia and Qatar have achieved excellent coupling disorder. Therefore, exporting countries should formulate energy development strategies more suitable for their own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For China, the EDSI of Belt and Road countries can provide reference for choosing energy partners.
Key words: Belt and Road; oil; gas; risk of export; security of demand
0 引言
能源是人類社會持續發展的關鍵要素,能源安全是事關國計民生的重大戰略議題。維持較好的能源安全水平需要技術、經濟、社會、環境各個方面的支持。絕大多數能源安全研究往往聚焦于能源供應安全,而能源出口國的需求安全議題卻鮮有提及。對能源出口國而言,保持穩定的能源出口需求至關重要。然而,隨著人們生態環境意識的提高、環境承載力以及全球氣候變暖的考量,“碳達峰碳中和”的目標迫使各國進行能源轉型,可再生能源技術快速發展,傳統化石能源需求受到抑制。近年來,新冠疫情給全球能源系統帶來了近70年來的最大沖擊,全球經濟頹勢未減,《2023年世界能源統計年鑒》數據顯示,2022年石油消費量仍比2019年水平低0.7%[1],進一步遏制了傳統化石能源需求。
能源安全是全局性戰略性問題[2],伙伴國之間能源安全休戚相關,需求安全和供給安全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2018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在致“一帶一路”能源部長會議與國際能源變革論壇賀信中強調,能源合作是共建“一帶一路”的重點領域,愿各國在共建“一帶一路”框架內加強能源領域合作,為推動共同發展創造有利條件,共同促進全球能源可持續發展,維護全球能源安全[3]。“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處在工業化的關鍵時期,資源稟賦好、人口數量多、市場潛力大,為中國規避重大能源安全問題提供了新的機遇。隨著能源合作的日漸深入,“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已經成為中國能源進口最大來源國。2022年,中國向“一帶一路”國家進口能源數額達到2.46萬億元,相比前年增長58.8%,占能源總進口量的77.1%。“一帶一路”能源合作涉及多區域、多國家、多領域、多層面[4]。作為最大的石油、天然氣進口國,中國有必要了解伙伴國的能源出口風險及需求安全,以更好地控制進口風險,提升供給安全;作為“一帶一路”重要的能源投資國,中國也亟須了解投資對象國的能源出口風險及需求安全,以保障對外投資安全。“一帶一路”能源出口國的能源出口風險和需求安全值得關注。
1 文獻述評
國際能源署(IEA)將能源安全定義為在尊重環境問題的基礎上,以可負擔得起的價格提供不間斷的物理能源供應[5]。亞太能源研究中心(APERC)認為能源安全應包含可利用性(Availability)、可貿易性(Accessibility)、可接受性(Acceptability)和可負擔性(Affordability)四個層面的內涵[6]。許多學者基于“4A”理論框架展開了一系列的研究[7-9];劉立濤等從能源供應穩定性與使用安全性兩個方面構建中國能源安全評價模型,對中國1990—2008年的能源供應安全評估,結果顯示中國能源安全呈一小一大倒“U”型的變化趨勢[10];為了克服多數能源安全指標體系只能用于特定經濟體的缺陷,Li等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從脆弱性、能源效率和可持續性角度,建立了資源匱乏但經濟發達的島嶼經濟體適用的能源安全指標體系[11];由于多種能源綜合在一起的能源安全指標容易造成誤導,Le Cop和Paltseva從能源進口多樣化、供應國的政治風險、運輸風險以及供應中斷的經濟影響四個方面構建了外部能源供應風險指數和對歐盟風險貢獻指數,并分別對歐盟成員國的石油、天然氣安全進行評估[12]。
長期以來,能源安全幾乎與“能源進口國的供應安全”同義[13],能源出口國的需求安全常常被忽略。從出口國的需求視角來看,能源需求安全可被定義為以有競爭力的市場價格(即至少可以覆蓋生產和交易成本的價格)獲取穩定或定期的能源出口(例如原油或天然氣)需求[14]。Karatayev和Hall基于不同的地緣政治優勢,對資源豐富的能源出口國的能源供應安全、氣候變化和地區經濟危機進行評估[15]。周云亨等引入修正后的APERC能源安全“4A”分析框架,從供給和需求德綜合視角構建了天然氣安全評價指標體系,考察了主要天然氣凈進口國和凈出口國的天然氣安全狀況[16];Ye等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引入平衡表方法進行評估[17]。Dike對Le Cop的能源供應風險指數進行修正,從出口依賴、經濟依賴、壟斷風險和運輸風險四個角度衡量OPEC成員國的外部能源出口風險指數以及對歐佩克風險貢獻指數[14]。
近年來,由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擁有豐富的能源資源,且開發潛力大,對于穩定能源貿易、確保中國能源安全至關重要[18],學者們開始關注中國“一帶一路”能源合作研究。對中國而言,可獲得性風險是威脅能源安全的重要部分之一,而可獲得性風險又可以分為供應來源的穩定性和運輸成本的穩定性[19],因此能源出口國的需求安全應該得到重視。謝瑾等基于與中國石油貿易合作的視角,針對“一帶一路”沿線12個石油供給國構建了中國國際石油合作收益-風險矩陣,衡量研究對象的合作潛力[20];張珺和譚金萍建立了一個涵蓋6個維度的指標體系量化分析我國在“一帶一路”沿線 31個國家的天然氣投資風險變化和我國天然氣供應安全水平[21]。
綜上所述,現有研究呈現以下特征:(1)現有的文獻大多以傳統的供給保障視角評估國家或組織的能源安全,在化石能源需求不斷受到遏制的背景下,能源出口國的能源需求安全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2)多從中國單方視角關注供應安全,鮮有通過將出口國與進口國兩國的能源安全相聯系的視角來研究中國對外能源合作的情況。對于出口國而言,衡量能源出口國的外部出口風險(需求安全)至關重要;對于中國而言,也亟須以進口對象國的能源安全的新視角來檢視對外能源合作安全。
鑒于此,本研究通過分別構建石油、天然氣能源出口風險指數和能源需求安全指數,引入耦合協調度分析,對14個“一帶一路”沿線能源出口國進行綜合評價。通過對比不同國家以及一國中不同能源系統的差別,試圖發現能源出口國能源安全的影響因素,進而探討其對我國對外能源合作的政策啟示。能源出口國的需求安全以及出口風險和需求安全的探討,為我國能源安全研究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也豐富了現有的能源安全評估的視角與方法。
2 研究方法與數據來源
2.1 REED和EDSI指數構建
在評價“一帶一路”能源出口國的出口風險時,本研究盡可能多地涵蓋可能影響一國能源需求的因素以增強穩健性。本文構建的能源出口風險指數(REED)包含了出口依賴、經濟依賴、壟斷風險和運輸成本四個維度。分別對四個維度進行評價后得到四項分數,將其相乘得到REED指數。采用乘法的原因在于,其他運算方法將會削弱這四個因素之間的依賴性和排他性。運用上述方法,分別對出口國的石油和天然氣兩個能源系統的出口風險進行評價。
本文在Le Cop、Dike等人的研究基礎之上,對相關方法進行修正,采用赫芬達爾-赫施曼指數(Herfindahl- Hirschmann index,HHI)描繪進口國的多樣性,以此作為衡量壟斷風險的指標;用能源出口額占總出口額的比重衡量出口依賴的指標;用能源出口額占GDP的比重衡量經濟依賴;用出口國與進口國兩國之間的首都距離衡量運輸風險。將四項分數相乘,得出REED指數,作為衡量出口國能源出口風險的工具。然后,將REED指數的相反數作為出口國能源需求安全指數(EDSI),以求更直觀地展現各個出口國的能源需求安全情況。
出口依賴(ED1)的度量在REED指數的構建中非常重要,它指的是出口國石油或天然氣出口額占總出口額的比重。
ED1=EETE(1)
式(1)中,EE是指能源(石油或天然氣)出口額(以美元為單位,下同),TE指總出口額。ED1越高意味著該國總出口依賴于能源出口的程度越高,也就是出口風險越大。
經濟依賴(ED2)指的是出口國石油或天然氣出口額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代表著一國的經濟發展在多大程度上依賴石油或天然氣出口產業。經濟依賴越高意味著該國的出口風險越大。
ED2=EEGDP(2)
式(2)中,GDP指國內生產總值。在構建REED指數時將會考慮壟斷風險(M)。如同能源供應安全,能源需求安全有時不僅僅受經濟原因的影響,也會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例如地緣政治因素。由于主要的石油或天然氣進口國可以根據經濟或政治因素來控制能源需求數量,這種情況的發生必然會對市場價格造成影響。此時,出口國只能選擇降低產量來穩定價格,或者降低價格維持需求水平,都會使出口國產生損失。進口國的這種行為猶如市場上的壟斷者,因此我們將這種情況稱為壟斷風險。進口國在同一出口國的進口份額越大,它造成的壟斷風險就越大。本文采用HHI指數來衡量出口國的進口商集中度:
Mj=∑ni=1XiX2(3)
式(3)中,X指出口國j的總能源出口額(石油或天然氣),Xi指的是進口國i向出口國j進口的能源(石油或天然氣)總額。在計算這一指標時,常用的方法還有香農-威納指數(Shannon-Wiener Index),之所以不采用香農指數是因為它更關注于較小的市場參與者所產生的影響,而HHI指數則傾向強調更大的市場參與者,這更符合本文的研究需要[9]。
最后一個考慮的因素是運輸成本(D)。石油和天然氣的主要運輸方式有航運和管道運輸兩種,出口國和進口國兩國首都之間的距離越長,交通造成的交易成本和基礎設施中斷風險越大,越容易受到海盜、恐怖襲擊和安全事故的影響。因此,本文采用出口國與其最大進口國首都之間的距離(dcap)來表征運輸成本,距離越長,風險越大。本研究將距離分為三組,根據不同閾值來分配1到3分的權重,方法如下:
D=(1, dcap∈(0, 1500]2, dcap∈(1500, 4000]3, dcap∈(4000,∞)(4)
因此,出口國的能源出口風險指數REED將由以下方程得出。
REED=ED1×ED2×M×D(5)
REED的取值范圍在0到1之間。為了更清晰地展現各國能源需求安全水平,本文先將前文計算所得的出口風險指數(REED)做以下處理CxELghyWNcsx4x+xfYacEw==,轉化為能源需求安全指數(EDSI)。
EDSI=1-REED(6)
2.2 耦合度與耦合協調度分析方法
本文基于石油EDSI指數和天然氣EDSI指數,篩選出兩個能源子系統共有的六個能源出口國(文萊、卡塔爾、俄羅斯、哈薩克斯坦、阿塞拜疆和印度尼西亞),應用耦合度與耦合協調度分析方法研究石油、天然氣兩個能源系統之間的關系。
二維耦合度計算公式為:
C=U1×U2[(U1+U2)/2]2(7)
式(7)中,C為耦合度;U1、U2分別指“石油安全”“天然氣安全”兩個子系統的需求安全分數。
由于耦合度只能說明2個維度之間的相互影響及作用的大小,而不能反映兩者協調發展水平的高低,所以需要引入耦合協調度來更好地表征雙維度之間的耦合協調程度。計算公式如下:
D=C×T(8)
T=αU1+βU2(9)
式(8)、式(9)中,D為系統耦合協調度;C為耦合度;T為能源需求安全綜合指數;α、β為待定參數。耦合度協調度等級劃分標準如表1。
2.3 數據來源
本文基于“一帶一路”沿線能源出口國的重要性和數據的可獲得性原則,選取了阿拉伯聯合酋長國、阿塞拜疆、文萊達魯薩蘭國、印度尼西亞、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拉脫維亞、馬來西亞、卡塔爾、俄羅斯聯邦和沙特阿拉伯11個石油凈出口國與阿塞拜疆、文萊達魯薩蘭國、埃及、印度尼西亞、伊朗、哈薩克斯坦、緬甸、卡塔爾和俄羅斯9個天然氣凈出口國作為被評估國。研究中涉及的各國進出口數據和GDP數據來自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地理距離數據來自Cepii數據庫。
3 結果與分析
3.1 測度結果分析
3.1.1 石油出口風險
一個國家的石油出口額、出口國多樣化程度、與主要出口國首都間的距離和經濟產出的差異決定了其石油出口風險水平和需求安全水平。如表2所示,不同出口國的石油安全可以粗略地分為四個組。
表現最差的國家有沙特阿拉伯,主要的原因可能在于沙特阿拉伯的出口嚴重依賴于石油,石油出口額占總出口額比重高達74.47%,占GDP比重達30.91%。并且,沙特阿拉伯主要的石油進口國集中在亞太地區(中國為其最大進口國),使得沙特的進口國多樣化程度低,面臨著巨大的壟斷風險和運輸風險。表現一般的國家有阿聯酋、阿塞拜疆、文萊、哈薩克斯坦和卡塔爾。這些國家大多在四個維度表現不平均。例如阿塞拜疆,雖然其出口同樣嚴重依賴于石油出口(81.32%),但其進口國數量多、分布均、距離近,因此阿塞拜疆的總體石油出口風險指數表現良好。表現較好的國家有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俄羅斯。其中印尼和馬來西亞有較低的出口依賴和經濟依賴(4.55%,0.89%;3.96%,2.81%),但運輸成本較高;俄羅斯雖然有較高的出口依賴(29.61%),但運輸成本較低。表現最好的國家有拉脫維亞和吉爾吉斯斯坦,它們在四個維度內均表現很好。
3.1.2 天然氣出口風險
與石油一樣,一個國家的天然氣出口額、出口國多樣化程度、與主要出口國首都間的距離和經濟產出的差異決定了其天然氣出口風險水平和需求安全水平。如表3所示,不同出口國的天然氣安全可以粗略地分為四組。
表現最差的國家有文萊。文萊在這十年間的主要出口對象是日本,2019年對日本天然氣出口占總天然氣出口的 68.91%,導致文萊面臨巨大的壟斷風險,加之其天然氣出口占總出口比重達48.67%,使得文萊的天然氣出口風險高。表現較差的國家有卡塔爾。卡塔爾雖然有較高的進口商多樣化程度,但其天然氣出口額占總出口比重達64.94%,占GDP達37.33%,導致卡塔爾在出口依賴和經濟依賴這兩個維度表現差,綜合來看,卡塔爾的天然氣風險高。表現較好的國家有阿塞拜疆、印度尼西亞、伊朗、哈薩克斯坦、緬甸和俄羅斯。這些國家在一到兩個維度表現較差,而在另外的維度表現不錯。例如印度尼西亞雖然有較高的運輸成本,但其天然氣出口額占總出口額的比重僅有7.82%,占GDP為1.51%,進口國多樣性程度也高。表現最好的國家有埃及,它在四個維度均表現很好。
3.2 耦合分析
為了探索石油和天然氣兩個能源子系統之間的協調性和耦合機理,本文基于石油EDSI指數(表2)和天然氣EDSI指數(表3),篩選兩個子系統共有的六個能源出口國(文萊、卡塔爾、俄羅斯、哈薩克斯坦、阿塞拜疆和印度尼西亞),對這六個國家進行了耦合度和耦合協調性分析。
“一帶一路”沿線各個能源出口國都面臨著不同的需求情況,由于各出口國的自然資源稟賦不同、運輸技術和路線不同、能源開采技術和精煉技術不同等原因,石油安全和天然氣安全在同一國家可能出現完全不同的情況。例如,卡塔爾天然氣資源稟賦遠大于石油資源稟賦,天然氣出口額占總出口額比重高達64.9%,是石油出口額的三倍,經濟發展嚴重依賴天然氣出口,導致在天然氣出口風險和較低的石油出口風險上的表現截然不同,天然氣相較石油更不安全,兩個能源系統中度失調。阿塞拜疆與卡塔爾hfSkxCm9n6BXIXk908YGAw==相反,天然氣安全但石油不安全,原因與卡塔爾相似,阿塞拜w62enuk1YXi/DCjKA1gyBw==疆的出口主要依賴于石油出口。而文萊則石油和天然氣均不安全,可能的原因在于石油和天然氣是文萊對外貿易的主要商品,石油和天然氣的出口額占總出口額的92%,占總GDP達58%,產業結構單一,經濟發展嚴重依賴油氣產業。加之文萊的主要能源貿易對象集中在日本、印度和馬來西亞,進口國多樣化程度低,導致其長期承受較高的壟斷風險。三方面因素相結合,使得文萊兩個能源系統下的出口風險居高不下,兩個能源系統呈現瀕臨失調的情況。俄羅斯、印度尼西亞和哈薩克斯坦的耦合協調度處于高水平,這三國的石油出口和天然氣出口風險相對均衡,需求安全指數也呈現較好的水平,因此石油需求安全和天然氣需求安全呈現中級協調,甚至優質協調。
4 結論及政策啟示
4.1 研究結論
在“一帶一路”能源合作開展日漸深入的背景下,本文選取14個能源出口國為研究對象,采用出口依賴(XD1)、經濟依賴(XD2)、壟斷風險(M)和運輸風險(D)四個指標計算石油、天然氣兩種能源系統下標的國的REED指數和EDSI指數,衡量能源出口風險和需求安全水平,并引入耦合協調模型進一步分析。研究發現:
一個國家的能源出口額、出口多元化、與地理距離和經濟產出的差異決定了其能源出口風險指數及能源需求安全指數。其中,沙特阿拉伯石油出口風險最高,文萊天然氣出口風險最高。
由于各能源出口國的自然資源稟賦不同、運輸技術和路線不同、能源開采技術和精煉技術不同等原因,石油安全和天然氣安全在同一國家可能出現完全不同的情況。
兩種能源系統之間存在協調性以及相應的耦合機理,其中達到優質耦合的有印度尼西亞、俄羅斯,可能的原因在于這兩國經濟發展都對能源出口的依賴性低;卡塔爾耦合失調嚴重,可能的原因在于其經濟發展過于依賴于天然氣出口。
“一帶一路”相關能源出口國應重視所面臨的出口風險,制定更適合本國經濟社會發展的發展戰略,改善經濟結構,降低經濟發展對能源出口的依賴。對于一部分油氣資源豐富的能源出口國而言,能源產業對推動國家經濟發展的作用難以被替代。對于這些國家,應該大力發展替代產業,改善產業結構,將生產要素向其他行業轉移,努力實現資源型國家的轉型升級。其次,為避免壟斷風險以及降低對特定運輸方式和路線的依賴,能源出口國不僅僅需要在合作國的選取上采取多元化的策略,在運輸方式、運輸路線上也應當追求多元化。
4.2 對我國能源對外合作的啟示
能源合作的穩定性對我國的能源供應安全至關重要,“一帶一路”國家地緣政治復雜,經濟水平參差不齊,發展需求也大相徑庭,開展能源合作應因勢利導,因地制宜。2011年利比亞爆發戰爭,根據中國商務部向媒體公布的消息,我國在利比亞投資的近50個項目,涉及1233億元,這一深刻教訓給我國敲響了警鐘。因此,我國應選擇與能源出口風險更小的出口國展開深入合作,避免與高出口風險國進行過于深入的合作,以保障我國對外能源投資安全。能源需求安全指數可為選擇能源合作伙伴提供參考。
(1)俄羅斯、哈薩克斯坦不失為優質的合作伙伴。俄、哈兩國不僅有較低的出口風險水平,且均與我國陸上接壤,避免受到過境國的干擾,中哈和中俄原油管道也可以為石油運輸大幅減少運輸成本。我國與俄、哈兩國一直展開著廣泛的能源合作,今后也應加強合作內容,拓寬合作方式。印度尼西亞與我國隔海相望,扼守馬六甲海峽,擁有豐富的天然氣資源,一直是我國開展能源合作的重要伙伴。且我國與印尼的能源合作建立在優勢互補的良好基礎之上:我國為其帶來優質的電力產能,而印尼也可以以其較小的運輸成本為我國提供穩定的天然氣出口。阿塞拜疆、文萊產業結構單一,經濟發展嚴重依賴油氣工業,且油氣領域競爭激烈,我國與這兩國的能源合作規模一直較小,今后也應謹慎投資,注意風險規避。
(2)同時,在選擇正確的能源合作伙伴的基礎上,我國應當選擇多元化的能源合作對象,牢牢把握能源合作的主動權,避免過度依賴少數幾個經濟體,降低被出口大國壟斷的風險,造成無能源可用或是能源成本過高的困境。此外,應當謹慎規劃能源貿易的運輸航線,減少運輸成本,降低海盜或安全事故發生的可能性。除海運外,推動與可靠伙伴間的管道運輸設施對于降低運輸風險和成本也十分必要。但是,為避免對特定運輸方式和運輸路線的依賴,在運輸方式和運輸路線的選擇上也應追求多元化。
(3)除了傳統化石能源合作之外,也應推動與“一帶一路”國家的可再生能源合作。“一帶一路”倡議為我國與沿線國家形成能源共同體提供有利條件,我國在可再生能源領域具有先進的技術設備和開發利用經驗,而“一帶一路”國家擁有豐富的可再生能源資源亟待開發。可以通過分享創新能源技術,加強雙方新能源合作,實現優勢互補、互利共贏,以求逐步擺脫對傳統能源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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