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內卷”的世外桃源

2024年8月10日～15日，我有幸到了西藏的林芝，本來就是開會和做地質考察，卻不想有了另一番社會學的新發現。

在林芝，有多家石鍋雞店或者石鍋魚店，也有專門賣墨脫石鍋的店，在雙擁路上就集中了一批。墨脫石鍋是以皂石為原料的石鍋，我對這種石頭很感興趣，就逛了幾家店，有一家看著比較大、位于拉日神山下的墨脫石鍋店吸引住了我的目光。首先，他們家的石鍋非常多，店內店外堆著各式各樣的石鍋；其次，走進去發現石鍋店里正在搞直播，主播是一個小女孩，正在十分賣力地介紹各種各樣的石鍋。石鍋店的主人殷勤接待了我們，回答了我各式各樣的問題，我買了幾個石鍋，在買鍋的過程中和他們交流了石鍋店的經營情況。負責結賬、發貨的是店里的一位銷售經理，他說他們店有九個銷售經理，通過私域來銷售，一個月的營業額有將近200萬元。我問直播賣貨怎么樣？他說直播賣貨的收入還要多一點。我問店里一年的銷售額大概有五千萬左右吧？他說差不多有這么多。除了賣石鍋之外，他們還賣蟲草、菌子等等西藏的特產。難怪那個小主播那么投入地在做直播，我在店里盤桓了將近兩個小時，她幾乎不停地一直在直播。我問主播一個月賺多少錢，有兩三萬元吧？銷售經理說那是要有的，因為一天要連續不停地播6個小時，勞動強度很大。聽了他們的介紹，我暗暗吃驚，加起gLy8B+A/VjRdz5mgfzOxjQ==來就十幾個人的一個小店，有這么大的銷售額，著實了不起。

晚上，我想找一家能吃到西藏當地江里野生魚的飯館，通過快車司機，在林芝賓館附近找到了一家，生意很火，人聲鼎沸。飯館老板是個山東人，他說并不常有雅江魚，今天正好有，可以做一條清蒸的。在吃飯的過程中，我跟他聊了他們的生意，他說他開餐館已有十來年了，林芝現在還沒有“內卷”，所以生意還可以。

他的話讓我想起了我在林芝這些天的感受，此地的特點是外地人多，街上行駛的汽車約2/3是外地的車牌號，我們總共打了十來次快車，只遇見了一位藏族司機，其他的全是內地人，最多的是四川人，接下來是重慶人，還有河南人、山東人、甘肅人等。他們的主業倒不是開快車，有的是開糧油店的，有的是開挖掘機的，有的是在這里做其他生意的。快車非常好打，只要在滴滴上下單，幾乎是秒接，但是車價明顯感覺比較貴，比西安的貴約一倍。對快車司機來講，這里的錢是好賺的。他們的主業生意多數還可以，比如一位來自甘肅的賣糧油的老板說糧油店平時人不多的時候，他就出來開快車，要不在店里守著太難受；還有一位開挖掘機的說這里公共工程多，他就來了，閑了就跑跑快車。

幾天親身體驗下來，感覺那家雅江魚店老板所說的話是對的，林芝確實還沒有內卷，主要原因可能有兩個：一是這里大型的公共工程多，著名的有川藏鐵路、雅峽電站，還有林芝市區的新區擴建，等等。大型公共工程提供了多種商業機會，比如開挖掘機的、給工地供原材料的生意就比較好；二是這里海拔高，條件相對艱苦，來這里尋找機會的人不像菏澤南站那么多。

當然，雅江魚店的老板也說了：“內卷也會卷到林芝的，只是現在還沒到。”我也確實看到了，雖然有多家賣墨脫石鍋的店面，但是并不是每家店的生意都那么好。當地著名的景區魯朗小鎮游客稀少，無論在魯朗小鎮上，還是在林芝市區，風光絕佳的咖啡廳也游客稀少。在一家菌湯砂鍋店，老板也反映說今年來旅游的人比較少，生意清淡。也許目前的狀態確實不內卷，但有一天內卷也會卷到這里來的。

控制論的創始人維納指出：這個世界總體上方向是“熵增”著走向混亂無序的，但是在“熵增”的過程中，總有局部的地方是“熵減”的，會努力形成一個有序的局部環境。比如在西漢末年，中原大亂，而在河西、在隗囂和竇融控制的區域內卻一片安詳。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內卷其實就是一個“熵增”的過程，但是每個小的地區、每個小的企業都在努力地實現“熵減”、實現平衡、獲得生存。這種機會如果認真去發現挖掘，不僅林芝有、淄博有、菏澤有、天水有，你自己的身邊也有。Ω